乱世皇帝劫：北凉三王（中）

可叹的沮渠父子

杀掉段业后，沮渠蒙逊被部属推举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张掖公，蒙逊大赦境内，把年号改为“永安元年”。后来，蒙逊又自称“河西王”，又先后用了玄始、承玄、义和等年号。蒙逊虽然靠玩弄阴谋诡计而登上北凉君主的宝座，却确实比段业能干得多，首先他比较会用人，《晋书·沮渠蒙逊载记》说他“擢任贤才，文武咸悦”应该不是溢美之词。永安二年（公元402年），西郡太守梁中庸叛投西凉，蒙逊听说后只是笑着说：“我待梁中庸恩同骨肉，他却不相信我。这是他自己辜负自己，我怎会责怪他？”命令把梁中庸的妻子儿女们全都送往西凉国。

沮渠蒙逊（368年～433年）

他的两位伯父沮渠亲信与沮渠孔笃都骄奢淫逸，残害百姓。蒙逊说：“扰乱国家法令的，正是二位伯父，如不严加惩治，怎能要求百姓遵纪守法！”逼着这两位伯父都自杀了。沮渠蒙逊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招贤纳士，并重视文化教育，发展生产，使北凉国力得以提升，因此他不但屡败南凉，夺得姑臧并迁都于此，还于玄始十一年（公元421年）灭掉西凉李氏政权，尽得酒泉（今甘肃酒泉）、敦煌等地，西域三十六国都向他称臣，使北凉政权达到鼎盛时期。

当然，沮渠蒙逊也有暴虐之处，刘裕攻灭后秦，蒙逊又怒又怕，门下校郎刘祥向他陈说这件事时，蒙逊斥道：“你听说刘裕入关，竟敢洋洋自得！”不由分说地杀掉了刘祥。到了晚年，蒙逊更是“荒淫猜虐，群下苦之”（《资治通鉴》卷一百二十二），其国势也日渐衰败。后来，西域来了一个僧人昙无谶，自称有役使鬼神医治百病及多生儿子的秘术，沮渠蒙逊就让女儿、儿媳妇们都到昙无谶处学男女交接术，导致淫风盛行，昙无谶则被尊称为“圣人”。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听说沮渠蒙逊得到这个圣人，派人来强索，蒙逊坚决拒绝，并干脆杀掉了昙无谶，使拓跋焘大为恼火。沮渠蒙逊于义和二年（公元433年）、即杀掉昙无谶的第二年病逝，在位32年，活了66岁。他本人倒是生前为称霸一方的赫赫君主，又寿终正寝于自己的国都之中。可叹的是，他的儿女们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沮渠蒙逊称王之后，立儿子沮渠政德为世子。不过，当一位四面有敌的小国世子并不轻松，政德经常奉父亲之命南征北讨，也打过一些胜仗，比如玄始十二年（公元423年）四月就曾攻克北凉叛将唐契据守的晋昌（今甘肃安西县东南），逼得唐契带着残兵败将远逃伊吾（今新疆哈密）。可惜仅仅过了几个月，当年八月，德政就在抵抗北方游牧部落柔然的战争中阵亡。政德估计是长子，蒙逊只得再立次子沮渠兴国为世子。像他的哥哥一样，兴国也得统兵打仗，窝囊的是，承玄二年（公元429年），蒙逊命令他进攻衰败的西秦国，堂堂北凉世子竟然被西秦末代君主乞伏暮末擒获。弄得沮渠蒙逊只得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派出使者去见暮末，请求用三十万斛谷子交换儿子。

哪知暮末还不同意，蒙逊只得重新立兴国的同母弟弟沮渠菩提为世子。出乎意料的是，乞伏暮末不但没有虐待这位“高级战俘”，还封他为散骑常侍，并把妹妹平昌公主嫁给了他，于是转眼之间，北凉国的世子就成了西秦国的驸马。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西秦被夏国所灭，乞伏暮末抬着棺材投降，沮渠兴国也与暮末一起，被押送上邽（今甘肃天水）。几个月后，夏主赫连定杀掉乞伏暮末及其宗族五百余人，却留下了沮渠兴国，并且押着他去进攻其父沮渠蒙逊，企图夺取北凉国的地盘——赫连定之所以不忙着杀他，正是想用他作人质、逼使沮渠蒙逊退让吧？不料途中遭到吐谷浑军队的袭击，赫连定被擒，夏国灭亡，沮渠兴国则在战斗中负了伤，几天之后，因伤重不治而死。

当沮渠蒙逊病势沉重时，北凉的文武大臣们商议，认为世子沮渠菩提“幼弱”，不堪继承大统，便共同拥立蒙逊的第三个儿子沮渠牧犍为世子。那年四月，蒙逊一死，沮渠牧犍就登上了河西王的宝座，并改年号为“永和元年”，立儿子沮渠封坛为世子。牧犍即位之初，北魏国势日盛，黄河流域已经出现了统一的趋势，而南方的刘宋国也颇为强大。牧犍同时向北魏与刘宋称藩，接受两国的册封。北魏要求牧犍让世子沮渠封坛“入侍”，牧犍不敢拒绝，只得把封坛送到魏都平城作人质。牧犍又把妹妹兴平公主嫁给魏帝拓跋焘为妻，被拓跋焘封为昭仪，他自己也娶了拓跋焘的妹妹武威公主。

（《高处不胜寒——皇帝与他的后妃儿女们》系列之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