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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259)众叛亲离(附音频)

 沉映香 2022-07-15 发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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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53年三月二十二,刘骏从西阳出发。三月二十四,到达寻阳。
三月二十七,刘骏命颜竣向四方发出檄文,号召天下共同讨伐刘劭,各州郡接到檄文后,全都起来响应。南谯王刘义宣派臧质率军前往寻阳,和刘骏会师后一同东下,只留下鲁爽在江陵镇守。
得知消息,刘劭以兖、冀二州刺史萧思话为徐、兖二州刺史,又起用张永为青州刺史,寄希望于他们去平定刘骏。
然而,萧思话却从历城率部回到平城响应刘骏,建武将军垣护之当时正在历城,也率领所部赶到那里,全都站在刘骏一边。
接着,刘义宣以张永为冀州刺史,张永派司马崔勋之等人率军同刘义宣会师。刘义宣担心萧思话和张永之间解不开旧怨,亲自给萧思话写了一封信,又命长史张畅给张永写信,劝说冰释前嫌,通力合作。
一开始,随王刘诞准备接受刘劭的任命,参军事沈正游说他的司马顾琛道:“国家此祸,亘古未闻。现在,江东骁锐之众,唱大义于天下,谁不响应?怎可让殿下叩拜凶逆,接受他的伪宠呢?”
顾琛犹豫道:“江东忘战已久,虽然顺逆不同,但强弱也不同。所以,我们等到四方都有人起兵后再响应也不迟。”
沈正正色道:“天下还从未有过无父无君之国,我们怎可安于眼前的大仇大耻,而把起义之责推给别人呢?弑父在道义上是不共戴天的,仗义起兵之日,岂能乞求万全!何况殿下不仅仅是臣属,还是儿子,对他来说,家国一体啊。”顾琛终于被说动,然后一起劝说刘诞。
沈正是沈林子的侄子,顾琛是顾和的曾孙,全都是江东大族,在地方上颇具影响力,刘诞最终接受了他们的建议,也起兵讨伐刘劭。
至此,除了刘义恭和刘濬,宗室以及地方将领大多站在了刘骏一边。毕竟,没有几个脑子清醒的愿意跟一个弑父的人一条道走到黑。
刘劭自认晓畅军事,足以稳住局面,即位后曾对百官道:“你们只要替我整理文书就可以了,不必担心战阵之事。如果真有贼寇前来发难,我自己就能抵挡,我还怕他们不敢来呢。”
然而,当得知四方真的起兵时,刘劭开始慌了,下令戒严,将正在休假的将士全都召集起来,又将秦淮南岸的百姓迁到秦淮北岸,而把诸王和大臣全都聚集在建康城里,强迫刘义恭住在尚书下舍,把他的几个儿子分别软禁在侍中下省。
四月初一,柳元景统领宁朔将军薛安都等十二路兵马从湓口出发,司空中兵参军徐遗宝率领荆州军队相继。
四月初五,刘骏从寻阳发兵,沈庆之总领中军随在左右。
四月初八,刘骏的檄文传到建康,刘劭拿给太常颜延之道:“这出自谁的手笔?”颜延之淡定道:“应该出自臣子颜竣之手。”
刘劭冷笑道:“措辞为何如此不堪?”颜延之答道:“颜竣连臣的安危都不放在心上,哪里还能顾虑陛下呢?”刘劭的怒气这才稍稍平息。
于是,刘劭把刘骏在建康的儿子全都囚禁在侍中下省,刘义宣的儿子都关在太仓,还打算杀了雍、荆、江三州将士们住在建康的家属。
刘义恭和何尚之劝说道:“凡图谋大事之人,都不会顾念家人,而且很多人是出于无奈,如果把他们的家属亲人全都杀了,正好坚定他们的斗志。”刘劭认为他们言之有理,没有继续追究。
刘劭怀疑刘义隆的旧臣不为己用,因此特别厚待鲁秀和右军参军王罗汉,将军事全都托付给他们,又视萧斌为谋主,殷冲掌管文符。
萧斌劝刘劭亲率水军西上迎战,不然就据守梁山,刘义恭认为南军起兵仓猝,船只简陋狭小,不利于水战,献计道:“刘骏年轻,未习军旅,远道而来,将士疲惫不堪,应该以逸待劳。现在,如果远去梁山迎战,京师兵力空虚,东边的叛军就会乘虚而入。假如兵分两路,又会分散兵力,不如养精蓄锐,等待叛军前来,到时还可以放弃秦淮以南,用木栅围起石头城,这也是对付外敌的老办法。”
其实,刘义恭早就想和刘劭决裂,只是苦于无法脱身,所以反向操作,故意献上歪计,刘劭果然被其忽悠,表示赞同。
萧斌急了,声色俱厉道:“刘骏年已二十,能领导如此大事,怎能小视?三州同时作乱,又占据上游,沈庆之军事练达,柳元景、宗悫也曾屡建战功,并非不堪一击的小敌。唯一的办法是趁军心还没有分崩离析,拼死一战。如果坐等,还能坚持多久呢?如今,主上和宰相都没有力战的决心,这难道不是天意吗?”刘劭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又有人劝说刘劭力保石头城,刘劭道:“过去,人们之所以能固守石头城,是因为能够等到援军。我若固守石头城,有谁前来援救呢?所以,我只有全力与敌人决一死战,不然必败。”
同样是想要决一死战,萧斌认为宜早不宜晚,刘劭选择被动等待。但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军心可以一直保持稳定吗?
为此,刘劭每天亲自来到军营慰劳将士,亲自督促都水制造船只。
四月初十,刘劭放火烧毁秦淮南岸所有的房屋和河上的游船画舫,将百姓赶到秦淮以北,又以始兴王刘濬的岳父褚湛之为丹杨尹,以刘濬为侍中、中书监、司徒和录尚书六条事,加南平王刘铄为开府仪同三司,以南兖州刺史建平王刘宏为江州刺史。
不久,太尉司马庞秀之从石头城出逃,前去投奔刘骏联军,刘劭军心大震。刘劭又以营道侯刘义綦为湘州刺史,檀和之为雍州刺史。
四月十一,刘骏进兵至鹊头,在这里再添新援。
宣城太守王僧达收到刘骏的檄文后,不知该何去何从,一位门客劝说道:“如今,弑父之贼罪恶滔天,古今未有。为将来计,你不如接受这檄文,同时将檄文转告邻近各郡。假若良心还在,谁不响应?此乃上策。如果办不到,还可以率领归义之人从水陆便道全身而退,向南归附武陵王,也不失为中策。”最终,王僧达选择了中策,投奔刘骏,恰好在鹊头和刘骏相遇,刘骏以他为长史。
王僧达,出身琅琊王氏,王导玄孙,王弘之子。王僧达少年时即以好学著称,长于文章,深得刘义隆赏识,将刘义庆的女儿嫁给他。
不到二十岁时,王僧达就担任刘濬的后军参军,后又迁太子舍人、太子洗马及宣城太守,和刘劭、刘濬都关系匪浅。此番,他能够果断加入刘骏阵营,不失为明智之举。
柳元景自知舰船不坚固,害怕同刘劭的船队在江上作战,一路倍道兼行。四月十四,柳元景到达江宁码头,派薛安都率领铁骑在秦淮河畔炫耀兵威,又给朝廷官员写信,以策反分化刘劭。
四月十六,刘骏抵达南洲,从建康前来归降的人络绎不绝。四月十七,刘骏驻扎于溧洲。
表面上看,刘骏的形势一片大好,但鲜有人知道,他也游走在死亡边缘。
从寻阳出发时,刘骏就因为患病不能接见将佐,只有颜竣可以出入他的卧室。颜竣将刘骏抱在膝上,亲自料理他的生活起居。刘骏的病情几次加重,无法接受请示、听取报告,一切都由颜竣独自决断。
除了军政大事,颜竣还要处理公文、信件,并亲自接待安排远近前来归附的人士,还要每天两次代替他到刘义隆灵前致哀恸哭。就这样过了几十天,船上的士兵竟始终不知道刘骏病重之事。
毫不夸张的说,没有颜竣的悉心照料和守护,也就没有刘骏后来的一切。然而,能够共患难不一定能同富贵,颜竣的结局让人唏嘘不已。
四月二十一,柳元景秘密出兵,来到新亭,紧靠山麓筑起营垒。
新归降的人都劝柳元景火速进攻,柳元景道:“不然。情理顺达不一定可以依靠,共同作恶的人也可以一起渡过难关。如果我们草率进攻,没有防备,一旦失败,反而会激发贼人的野心。”
柳元景的营垒还没有建好时,刘劭麾下龙骧将军詹叔儿窥视到了他军中的情况,劝说刘劭出兵迎战,刘劭没有答应。
四月二十二,刘劭派萧斌率领步军前去迎战,又命褚湛之统领水兵,与鲁秀、王罗汉、刘简之率领精兵共计上万人,一起进攻新亭,刘劭亲自登上朱雀门督战。
柳元景命令军中将士道:“战鼓擂得过多,声势容易衰退,呐喊助威太久,力量容易枯竭。你们只管竭尽全力,听我的鼓声进攻。”
刘劭的部众贪图重赏,全都殊死作战,柳元景虽然水、陆都被围困,麾下将士却始终斗志高昂,越战越勇,身边只留下数人传达号令。
当刘劭军队马上就要大获全胜时,鲁秀突然击鼓撤退,将士们立即停止作战。柳元景趁机打开营垒,战鼓齐鸣,乘胜进攻,刘劭军队霎时崩溃败退,掉到秦淮河里淹死的人不计其数。
刘劭孤注一掷,亲自率领残部攻打柳元景的营垒,柳元景再次大破之,杀死杀伤超过前次。刘劭麾下争先恐后地跳入死马涧,涧水溢出河道,刘劭亲手诛杀后退逃命的士卒,可还是无法阻止败势。
最终,刘简之战死,萧斌身受重伤,刘劭仅仅免于一死,逃回宫中,而鲁秀、褚湛之、檀和之等人已经跑路,投奔了刘骏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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