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征军叛徒白輝甚至在进山之前，就跟曹友德说过，一旦他们对付不了营长方㡣，就找机会让曹友德假死，然后护着曹友德逃回家乡去，他可以死，但是却要保住曹友德的性命。  可见白輝对曹友德是有着相当的兄弟情义的，他真不想让曹友德去冒这个险。 但是现在曹友德已经站了出来，而且脸上的表情是一脸的决绝，明显是铁了心要出这个头了，所以现在已经容不得白輝拒绝他了。 于是白輝只能脸皮抽抽了几下，强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装出满意的神色，点头对曹友德说道：“好！不愧是我白某的兄弟，是条汉子！好吧！这次你就带人下去吧！你到下面亲自选人，人不要多，不要超过十个人！我们要接受教训，人太多目标太大，更容易被姓方的发现，少带几个人，尽量小心一点！不要走太远，有事就立即发信号弹！我会立即派人去增援你们！” 曹友德板着脸立正敬礼大声说道：“是！请队长放心！” 白輝随即命令其余人全部做好出击准备，停止训练，集中到临风寨正门附近待命，检查武器弹药，一旦曹友德下山之后遭遇了营长方㡣，便立即全员下山救援曹友德等人。 散会之后，曹友德正要下去挑人，被白輝叫住，白輝一脸怒色的将曹友德带到一个僻静没人的地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小声怒道：“你疯了？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曹友德苦笑了一下摇头道：“我没疯！只是我觉得够够的了！咱们当兵这么多年来，啥时候像现在这么憋屈过？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在二百师的时候，从缅甸撤回国内的路上吗？我们连就剩下我们不到一个排的人了，连长也死了，你带着我们，怕过小鬼子吗？后来人都打散了，就剩下老孔咱们仨的时候，咱们怕过吗？啥时候跟现在这样憋屈过？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但是不能一直这么装孙子！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些天虽然这帮家伙操练的挺起劲儿，可是你没感觉到，他们都憋着火吗？你可看到他们眼神里面哪怕有一丝对咱们俩的尊重？鄙视，我看到他们的眼神，净是鄙视！他们瞧不起咱俩，说起来我们这些年来，南征北战杀了多少小鬼子，恐怕掰着指头都算不清楚了，可是现在却被这帮兔崽子们瞧不起！我受不了这个！不就是死吗？怕个球呀！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帮兔崽子瞧不起咱们！总是把他们顶到前面，时间长了谁都不干，该让我出马一次了！不管这次下去，能不能成事，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嘛！这条命说起来也算是他姓方的当初给的，还给他就是了！” 白輝听了之后，脸上阴晴变幻了一番，不由得忽然间仰天长叹了一声：“老曹！是我害了你呀！我不该走这条路的！” 曹友德脸上闪过了一丝说不出来意味的表情，摇头道：“罢了，说这个干啥？大老爷们，干就干了，没啥好后悔的！现在说这个就没意思了！我曹友德既然跟着你干了，就没啥好后悔的！我觉得我们拖不下去了，上面越来越没耐性了，再这么拖下去的话，估计他们就要断我们的补给了！只要他们把补给一断，我敢保证，我们坚持不了三天，这些人肯定要崩溃，所以趁着现在上面还没有断我们的补给，人心尚稳的时候，我们尚有一搏的能力，倒不如跟那姓方的拼一把！被他干掉，我认了！总比天天躲在这临风寨里面，当缩头乌龟要强！我去挑人了，你想想怎么办吧！” 说完之后，曹友德转身就走，不跟白輝多说什么了，白輝望着曹友德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仰头看了看天，用力的撸了一把脸，想了想之后，使劲一跺脚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姓方的，我倒要看看，你真的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曹友德下山也是夜间下的山，不过时间选在了接近凌晨时分，大概也就是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他这次没走正面进出临风寨的两条路，而是还跟上次一样，在后山处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放下了绳索，顺着绳索溜下了山。 曹友德也没有多挑人，只选了六个跟他熟悉，而且这段时间相处的比较好的手下，这六个人不见得能力很强，但是却比较听他的，仅仅是为了下山之后，便于指挥着六个人。 下山之后，曹友德也没有夜里四处乱窜，他自知自己夜间侦查的能力并不强，以前他也不是干这个的，夜间带着这六个人到处乱摸，弄不好找不到营长方㡣不说，还可能会掉到营长方㡣的口袋里。 所以他们下山之后，先选了个白天他们在山上用望远镜选好的地方，下到山底之后，便立即摸到那个地方躲了起来，一直等到了天蒙蒙亮，才开始行动了起来。 他们个人都做了精心的伪装，曹友德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他自己和带着的六个人，伪装的相当到位，连脸上都用黑炭涂花，这么一来，连他们自己距离稍远一点，只要保持不动的时候，他们自己都很难找到自己人，这才满意的开始动了起来。 曹友德带着几个手下，小心翼翼的从后面，从林中兜了一圈，缓缓的摸到了临风寨前面的山林之中，他们走的很慢，每走一小段路，就停下来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确定安全了之后，这才缓缓的继续移动，虽然这么做效率很低，但是却比较安全。 你还别说，营长方㡣对于曹友德带人这次溜下山，还真就没有察觉到，此时的他带着手下的弟兄，就在临风寨东面的林中，这一次他们运气不错，终于在山上找了个条件不错的小山窝，隐蔽不说，而且背风向阳，山窝上面突出一块巨石，正好像是屋檐一样遮住了这个小山窝。 虽然这不是个山洞，但是住在这个小山窝之中，却还是比较怯意的，为了晚上御寒，他们还是在小山窝之中搭起了十来个草棚子，作为他们在这里的临时住所。 这个地方是他们无意间发现的，可以说是罕有人来过这里，要顺着一道山脊拐两个弯儿，路很不好走，如果不是一个护商队的家伙，吃饱了撑的，明知道这里面没啥，却非要爬过去看看的话，还真就发现不了这个小山窝。 谁知道绕过两个弯，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之后，眼前会出现这么一个好地方，估计几十年来，都不见得有人会来到这地方。 因为山窝旁边就长着几颗很有年头的何首乌，另外山窝附近还有不少野生的三，这要是有人来过得话，恐怕早就荡然无存了。 既然连进山采药的人都没来过这个小山窝，那么这里肯定是比较安全的，就是进出有些麻烦罢了。 营长方㡣听闻之后，亲自过来看了看，这才把这儿选为了他们在这里的临时居所，比起之前他们在林中弄地窝子要舒服多了。 营长方㡣其实弄出那副条幅骂白輝和曹友德，倒不是他的主意，而是李军等人的主意，他们看这么长时候，白輝和曹友德带着一大帮军统和官兵，躲在临风寨之中，当缩头乌龟不肯出来，既生气又鄙视他们。 于是几个人一合计，提出用激将法，激一下白輝和曹友德，成不成也过过嘴瘾，恶心恶心白輝和曹友德。 如果他们这么恶心白輝，白輝都不敢下山来找他们玩儿命的话，这对白輝的威望也会有所打击，本来白輝的名声就不好，单单是这个卖友求荣，背信弃义的名声，就够他受得了。 而且这次白輝进山之后，表现的确实非常怂包，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不说，刚吃了点亏，就带着他的人一头钻到营长方㡣他们之前藏身的小山谷之中不敢露头了。 好不容易纠集了独山龙等一帮土匪给他们帮忙，这才嚣张了几天，独山龙一被干掉，土匪利马作鸟兽散之后，白輝就又像只乌龟一般的缩了起来，整日躲在山谷中不敢露头。 这次他们刚端掉程家庄，抄走了他们一批补给，白輝就立即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从窝里窜出来，一口气撒丫子带着他的人就跑到了这临风寨之中，又缩到了临风寨里面。  好不容易白輝才主动出击了一次，丢出诱饵想要诱捕营长方㡣他们，结果天不作美，最后偷鸡不成又蚀了把米，又躲回到了临风寨之中缩起来不肯出来了。 白輝这样的做派，要是能获得他手下的尊重的话，那真是活见鬼了，所以李军等人提出来用这种激将法，激一下白輝，成不成也把白輝给使劲恶心一下。 营长方㡣持着无所谓的态度，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太正大光明，可是对付白輝这种小人，也讲不了什么正大光明了，营长方㡣也有点恶作剧的想法，于是便准了几个家伙的主意。 这个条幅挂出去之后，山上的白輝铁定看得到，但是挂了一下午，也没见白輝带兵下来，于是乎李军他们无不更加鄙视起了白輝。 说实在的，白輝如果不肯下山，他们还真就拿白輝没辙，这白眼狼不同于其他人，这家伙太了解营长方㡣这帮人了，绝对会把临风寨上面，看得跟铁桶一样，绝对不会留什么死角和弱点，供他们偷袭。 如果有这样的弱点和死角，那么就一定要想想了，弄不好就是白輝故意挖的坑，还真不能去试。 所以白輝如果不下山，他们还真就拿白輝没有办法，眼下也只能想办法，激白輝从乌龟壳里面把脑袋伸出来。 这就需要一定的时间了，接下来他们就要比比谁更有耐心，从营长方㡣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军统也不可能无限期的让白輝在山里面这么跟自己耗下去。 军统现在面临的压力并不小，军方现在还在不断的为他喊冤，各方也都在讨论这件事，军统一日解决不了自己，日子一日就不好过，想要把这件事了结，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把自己干掉。 营长方㡣倒是挺享受这样的感觉，自己的存在让军统如鲠在喉，他就喜欢看着军统想要干掉他，却又干不掉他，这种难受劲儿。 不过营长方㡣也没有太放松警惕，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他和手下的弟兄们讨论了上次跟白輝和曹友德交手之中的得失。 众人现在都收起了对这两个人的轻视之心，虽然内心之中瞧不起他们的人品，但是并不代表也瞧不起他们的能力。 所以在挂出条幅之后，他们围绕着临风寨，建立起了三个观察点，轮班监视临风寨之中白輝这帮人的动静。 不过他们人手有限，不可能把临风寨给包围起来，围个水泄不通，所以凌晨曹友德带人溜下山的时候，也就没人发现曹友德下来。 曹友德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围绕着临风寨，对临风寨周围展开了搜索行动，整整一天的时间，他移动了并没有多远，仅仅是搜索了临风寨西面三分之一的区域，双方暂时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曹友德这次下了狠心，不找到营长方㡣誓不罢休，第二天晚上，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方，连火都没敢点，就喝了些冰牙的冷水，啃了些干粮，连夜又搜索了一片区域之后，便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好在这次他选的六个人，还比较听他的，而且也比较能吃得了苦，曹友德为了让他们卖命，下山之后告诉他们，如果这次能解决了营长方㡣的话，除了回去之后会力荐他们，给他们请功之外，他曹友德获得的赏金，也会分给这几个人一部分，绝对不会让他们白吃这个苦。 这六个人倒是也吃他这套，这趟出来，还真是够卖力，一路上严格遵守曹友德的命令，亦步亦趋跟着曹友德，果真没有轻易暴露他们的行踪。 毕竟曹友德也是特务营出来的，虽然对于执行侦查任务这种事，他谈不上精通，但是却毕竟是跟着营长方㡣这么长时候，再怎么也能学个一鳞半爪的本事。 这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的结果，还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起码第一天完全躲过了营长方㡣设置的三处监视哨，不过同时曹友德的能力，也导致了一个负面的作用，就是他们途经一处监视哨的时候，营长方㡣的人没能发现曹友德，曹友德也成功的没能发现这处监视哨，几乎就是擦肩而过。 李军等人把条幅挂出去第二天一天，也没见山上的白輝有什么动静，把李军他们给郁闷的要死，于是第二天晚上便去撺掇营长方㡣和许舋，让他们两个出手，远距离狙杀一两个临风寨山上的白輝手下，这么一来被揍了的话，看看白輝还出不出来。 营长方㡣和许舋听了之后，觉得这个办法也行，于是便一口答应了下来，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分头行动，在临风寨下面开始寻找合适的狙击阵位。 居高临下执行狙击任务的时候，一般情况下狙击阵地比较容易寻找，可是从下面向高处执行狙杀任务，那就不怎么好寻找狙击阵位了。 这样的狙击点找起来很麻烦，仅仅是射击角度就很难满足，另外还要满足很多条件，所以许舋和营长方㡣要走不少地方仔细的甄选才行。 而且由于可供选择的地方不多，加之距离的缘故，营长方㡣和许舋还要冒着一定的风险，必须要靠近到临风寨较近的位置潜伏起来，他们所用的步枪虽然是挑选出来精度较高的中正式，可是毕竟没有狙击镜，如果想要有把握的话，最远不宜超过五百米。 就算是两个人狙击水平很高，想要在有限的窗口期之内，射中山上的敌人，平时打靶可以六百米亦或是五百米的，现在也必须缩短到四百米左右。 四百米的距离相对来说就等于进入到了山上军统的机枪火力覆盖的范围了，别看白輝进山没有带重机枪，可是轻机枪还是带了不少的，加之后来增援给他们的守备团的精锐，也带来的有轻机枪，所以山上的机枪火力是相当强的。 另外白輝还带来的有迫击炮，这就让他们的火力更强了。 而且白輝近期获得了多次补给，但是并未和营长方㡣发生大规模高强度的冲突，所以弹药储备肯定十分充足，一旦要是他们开枪之后，位置被山上的敌人发现，白輝绝对会动用大量的机枪对营长方㡣亦或是许舋进行火力覆盖。 到时候他们能不能顺利在执行完狙杀任务之后安全撤出狙击点就成了很大的问题，别人不考虑这个，营长方㡣和许舋这两个老手绝对不会不提前考虑好退路，故此狙击点的选择远没有一般人想的那么简单。 营长方㡣和许舋一左一右分头行动，各自选了两个帮手，作为他们的副射手一起行动，营长方㡣这次带上了跟他时间最长的赵二栓和吕文聚，许舋则带上了李双虎和小四川。  说起来小四川，小四川原本是留在重庆的，但是前段时间小四川还是跟着范家的人来到了山里，一是小四川死活要来，说别的弟兄都来了，他有胳膊有腿，凭啥不来帮忙！二是因为重庆那边军统对于营长方㡣曾经的手下盯得很紧，小四川虽然是四川本地人，之前没落到军统手里，可是后来还是有人出卖了他，供出了小四川也在重庆，于是军统便四处追捕小四川，小四川在重庆也待不下去了，于是便借助他本地人的优势，混出了城。 后来范家架不住小四川死缠烂打，无奈之下只得把小四川送到了合江县这边，终于还是过来找到了营长方㡣，看到这么多弟兄聚集在这里，可把小四川给乐坏了。 小四川也是最早跟着营长方㡣的老弟兄了，刚认识营长方㡣的时候，因为年纪小，加上比较瘦弱，人显得有些怯懦，可是实际上小四川并不乏勇气，营长方㡣在途经腊戍的时候，当决定潜入腊戍城，破坏日军缴获腊戍城内外储存的物资的时候，小四川就鼓起勇气自告奋勇的跟着营长方㡣进了腊戍城。 所以小四川在特务营之中，别看身材瘦小一些，但是却绝对没人敢小看于他，连后来招入特务营的兵，认识了小四川之后，都得恭敬的叫小四川一声老班长。 而小四川跟许舋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这次过来之后，就成了许舋的尾巴，许舋也愿意天天跟小四川腻歪在一起，两个人似乎说不完的话一般。 营长方㡣和许舋各带一组人，在开始寻找狙击阵位的时候，李军和朱文昌也分头行动，两个人各带领一帮弟兄，分成两组做好接应营长方㡣和许舋的准备。 因为他们怕营长方㡣和许舋在执行过狙杀任务之后，白輝趁机率兵冲下山围捕营长方㡣和许舋，那样的话对于营长方㡣和许舋这两组人来说，风险是比较大的。 所以他们也要提前做好接应的准备，以防出现不测。 营长方㡣和许舋带着各自的副手，足足在临风寨山下兜了好长时候，各自才找到了两个狙击阵位，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危险也在悄悄的向着他们靠近。 营长方㡣刚刚带着吕文聚和赵二栓进入到狙击阵位上潜伏下来，开始用望远镜观察山上临风寨的敌军情况，营长方㡣忽然间看到他右后方的林中，扑棱棱的飞起了几只鸟。 鸟对于他们这些在丛林中行动的人来说，有的时候是他们的天然大敌，有时候又是他们的朋友。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林子里飞起几只鸟，并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对于熟悉鸟类的营长方㡣来说，他却可以从飞起来的鸟身上和它们的叫声中听出很多更有用的信息，于是立即引起了营长方㡣的注意。 这几只鸟飞起来之后，发出了一阵鸣叫之声，不过并不算多，看起来也没啥不正常的，可是对于营长方㡣来说，却顿时就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 这几只飞起来的鸟，在一般人看来很寻常无奇，可是营长方㡣却从它们的鸣叫声中，听出这些鸟是被惊飞起来的，其中远远的他看到两只鸟是野鸡，野鸡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轻易飞到树冠上面的，它们虽然具备飞行能力，但是飞行能力并不强，多在树林之中短距离飞行。 可是这次两支野鸡却飞到了树冠上空，还发出了受惊的鸣叫，这么一来，要么是野鸡在林中遇上了对它们构成威胁的捕食性动物，要么就是在它们巢附近，出现了人类。 营长方㡣立即小声对跟着他的赵二栓和吕文聚说道：“小心我们右后方四百米之外！” 吕文聚和赵二栓都是老手了，虽然刚才他们没有发现异常，可是听了营长方㡣的话之后，侧脸朝后看了看，也就明白了营长方㡣的意思，两个人随即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右后方的林中，放弃了继续观察山上的动静。 而营长方㡣也立即放弃了继续狙杀山上目标的想法，在观察了一阵右后方林中的动静之后，他果决的命令吕文聚和赵二栓撤出这个狙击阵位，退回到林中去。 三个人本来进入狙击阵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仔细的伪装，所以倒也不用临时抱佛脚，三个人如同游鱼一般的在草丛中游动着，缓缓的匍匐前进爬回到了林中。 营长方㡣此时已经基本上确定，惊鸟飞起来的林中应该是人，而不是捕食性的猛兽，惊飞的鸟类告诉他，惊动它们的应该是一些人类。 这个方向既不是他们之前设置的监视哨，也不是李军和朱文昌应该在的位置，什么人这个时候会跑到那个地方呢？营长方㡣不能确定，所以他把手拢到嘴边，咕咕咕咕的发出了一阵布谷鸟的叫声。 他通过这种鸟叫声，联络远处准备接应他的朱文昌等人，很快远处就响起了布谷鸟的叫声，这是朱文昌他们在远处接收到了他发出的信号。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鸟惊飞的方向，也隐约传来了几声布谷鸟的叫声，这一下吕文聚和赵二栓都顿时放松了下来，对营长方㡣小声说道：“没事！自己人！” “不对！” 营长方㡣把食指竖起来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皱起了眉头，侧耳继续仔细的倾听。 赵二栓和吕文聚一看营长方㡣的表情，便再次紧张起来，缓缓的端起了手中的枪，慢慢的拉栓，把子弹推上膛，暂时关上保险以防走火。 营长方㡣此时心中已经微微产生了一种警兆，这就说明来者不善，那个方向回应他布谷鸟叫声的应该不是他们的人。 营长方㡣忽然间想起来，他们使用的这种联络方式，其实并不安全，因为他们的对手白輝和曹友德这两个人，也是出自他们特务营，他们也了解特务营特有的这种鸟叫传讯的方式。 特务营鸟鸣传讯的方式，是有规律可言的，根据鸟鸣的节奏，来传递一些简单的讯息，这是固定的，但凡是特务营的官兵，大部分都可以从这种鸟鸣声来听出自己人要传达什么讯息。 白輝和曹友德自然也很精通此道，那么这种鸟鸣传讯的办法，就对他们无效了，所以今天他用这种方式传递讯息，真是有些犯蠢。 可是这个法子，今天却意外的让他证明了那个方向过来的人，极有可能是曹友德或者白輝之中的一人，就算不是他们，也说明白輝和曹友德把这个法子教给了他们的手下。 总而言之，来者不善，这个方向过来的人，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他们的人了，也不可能是外人，那么就只能是白輝的人了。  营长方㡣于是立即对吕文聚和赵二栓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带着他们立即向着朱文昌的位置靠近过去。 目前他们无法判断来的敌人有多少，他们三个不是超人，不能三个人去包围对方一群，所以稳妥起见，他们决定先跟朱文昌汇合之后，再谋定后动。 可是营长方㡣这个决定，却意外的做错了，因为当他汇合了朱文昌等一众人等之后，朝着那个方向兜截过去的时候，却扑了个空，一个人也没找到，只在这片林中，找到了几个人的足迹，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 这把营长方㡣可给气得不轻，于是立即便带着朱文昌等人开始追踪这些出现在山下的敌人。 曹友德刚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也听到了营长方㡣发出的布谷鸟叫声，从鸟鸣的节奏之中，他立即听出来这是特务营独有的传信方式，于是他想要迷惑营长方㡣，便自作聪明的发出几声回应，意思是告诉营长方㡣，他是自己人。 但是等他发出声音之后，却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一件傻事，营长方㡣刚才发出的鸟鸣声，明确的是在向同伙示警，这表明了营长方㡣可能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而他却出声回应，这不等于明摆着告诉营长方㡣，他就在这里吗？想到这一点，曹友德打了个激灵，立即对几个跟着他的人说道：“糟了，他们发现咱们了！快撤！走走走！快跑！” 几个跟着他的家伙一听，都觉得头皮猛地一发麻，他们并不明白曹友德怎么知道的敌人发现了他们，但是从刚才曹友德拢着嘴发出几声布谷鸟叫声中，他们觉得可能跟这个有关系。 几个人虽然将信将疑，可是这个时候也不敢拿他们的小命去赌，于是一群人掉头撒丫子就跑，曹友德这次很仗义的留在后面替他们断后，跟着他们一起跑。 几个人一边跑一边琢磨，曹友德怎么猜出来敌人发现了他们，难不成曹友德是个神仙不成？居然会跟布谷鸟交流？他发出几声布谷鸟的鸟鸣，怎么就知道了敌人发现了他们？这让这些家伙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会儿也不敢停下来问问，只顾着闷头飞快的逃窜。 等营长方㡣汇合了朱文昌带人追上来的时候，曹友德已经带着他的几个手下逃之夭夭了，气的营长方㡣立即带人追了下去。 许舋这会儿并不知道营长方㡣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小四川和李双虎进入到了他选定的狙击阵位上潜伏了下来，开始盯住了山上的临风寨。 白輝不但在临风寨寨墙上下设置了机枪阵地，而且还在上面两条进出临风寨的路口构筑了机枪阵地，这种地形上如果强攻临风寨的话，别说临风寨寨墙上下的兵力和火力了，就算是只有两条路口的机枪阵地，也足矣封死进攻的道路。 而且白輝在构筑机枪阵地方面，也经验十分丰富，机枪阵地正面并不朝着山下，而是将机枪掩体构筑在两条路的侧面，从侧面覆盖了这两条小路。 进攻一方如果在进攻的时候，想要压制这两座机枪掩体的火力的话，除非用炮轰了，否则的话，仅凭着枪支根本无法压制这两个机枪掩体。 白輝就是欺负营长方㡣重火力不足，虽然他也知道营长方㡣手头可能有一门迫击炮，但是那门迫击炮是当初缴获的，在迫击炮被缴获的时候，当初的那个刘营长手中就没多少颗迫击炮炮弹了，所以就算是营长方㡣手头有迫击炮，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且一旦他们动用迫击炮，很容易暴露位置，他在山上居高临下，便可以用他们的迫击炮火力压制山下营长方㡣的迫击炮。 许舋选择的狙击阵位，其实也算不上非常理想，因为狙击点要兼顾很多因素，所以就不能选择最佳的狙击位置。 其实如果只考虑有效的命中山上目标，最佳的地点应该是山下的一颗大樟树上，人爬到那棵高大的大叶樟上面，在树冠上依托树枝瞄准射击，把握会更大一些。 但是这样的狙击点，是营长方㡣严令禁止选择的，他们不是愚蠢的日本狙击手，日军狙击手第一考虑的是怎么有效杀伤敌人，从来是不会考虑如何保护自己，所以他们经常干出爬到树上，把自己绑在树上埋伏下来，对远处和树下经过的敌人进行狙击。 虽然这么做确实战果不错，可是对于狙击手个人来说，却属于是自杀式的一种作战方式，一旦他们开火，往往会被敌人发现，一旦被敌人发现，便会用火力覆盖日本兵所藏身的大树，用机枪甚至是大炮把他们藏身的大树给削平，最终将树上的日军狙击手给消灭掉。 所以这也是二战之中，日军始终没有出什么王牌狙击手的原因，他们再好的狙击手，往往也在杀伤敌人几个人之后，便会被敌人的火力给消灭掉。 所以营长方㡣决不允许手下的人效仿日军的这种狙击战术，他明令禁止这种行为，他要求手下的每一个狙击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第一个要考虑的必须是如何保护自己，如何选择阵地的时候，既能消灭敌人，又能在开枪后迅速的转移阵地，以防被敌军发现，使用火力覆盖将其消灭。 所以作为狙击教官的许舋自然也深谙此道，绝不会脑残到爬到大树上去进行狙杀，故此各种条件限制之下，他所选择的这个狙击阵位，并不是最佳的一个有效狙杀的阵位。 所以如果他想要做到有效狙杀，那么就必须做好长时间的潜伏，直至抓住时机一枪必杀，这将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有时候遇上这样的任务，狙击手会在一个狙击点上，最长连续潜伏三天的时间，吃喝拉撒睡都不离开狙击点，什么时候抓住时机，尽最大可能一击必杀。  许舋带着李双虎和小四川进入到潜伏点之后，李双虎和小四川都不是专业的副射手，李双虎的性格也不是很适合干这个，这家伙的性格比较急躁，有点耐不住性子，小四川倒是能沉下心耐住性子，于是许舋便让他们轮流用望远镜替他搜索山上的目标。 “瞧不见呀！” 李双虎拿着望远镜看了好一阵之后，觉得眼都盯酸了，放下望远镜揉揉眼对许舋说道。 “这才来了多长时候？你才观察了多长时候？有一泡尿的时候长吗？这就泄气了？要知道当年老子在缅甸的时候，为了狙杀一条大鱼，足足在一个地方趴了快两天，最后把一个少佐一枪爆头！你这算是什么呀？我听老大说，他当初为了猎杀一头为祸地方的恶虎，在山里独自一人潜伏了三天整，才等到了那头恶虎出现，一枪将那头恶虎给毙了！要是这都忍不住的话，我看你还是回去算了，随便找个人替你过来也行！” 许舋歪着嘴对李双虎一番教育。 李双虎听了之后一脸的无奈，只好老老实实的端起望远镜继续观察了起来。 许舋则将缠着麻布的步枪架好，指向预定狙击的方向，脸贴在了枪托上，便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李双虎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这才把望远镜给了小四川，换上小四川继续观察。 小四川坚持的时间比李双虎要长不少，到底眼睛受不了，又把望远镜交给了李双虎，而他们替换了一遍之后，扭头再看许舋，这家伙居然还是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一般，整个人像是死人一样，同时又像是跟这块大地融合在了一起一般。 李双虎趴在地上也不敢乱动，但是趴的时间一长，还是觉得呼吸不畅，而且腰酸背痛，胳膊也撑得抽筋，总是要轻轻的活动活动四肢身体，可是看着许舋这么长时候都一动不动，这家伙看的心中有点发毛。 “唉，我说小四川，这厮是不是睡死了？怎么这么老半天一动都不动？你看看他睁着眼没有！” 李双虎对另一侧的小四川说道。 小四川开口道：“我不看，我不能乱动！” “这怪吓人的！这家伙一动都不带动的，怎么我连他喘气声都听不见了？别是这家伙趴地喘不过气，憋过去了吧！” 李双虎过了一会儿之后，又对小四川小声说道。 小四川没搭理他，不过还是侧脸看了看许舋。 李双虎看没人搭理他，觉得挺没意思，又不吭声了，但是坚持了一阵之后，他又忍不住了，于是悄悄的朝着许舋靠了靠，缓缓的移动到许舋的身边。 然后他伸着头，一点一点的凑到许舋身边，朝着许舋望去。 结果当他看到许舋的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许舋两只眼正炯炯有神的看着他，把李双虎吓了一跳。 “哎呀妈呀！你丫还活着呢？活着你不出声，我还以为你这个混蛋睡死了呢！” 李双虎一缩脖子，对许舋说道。 “你丫才死了呢！幸好是在这儿，要是当年在缅甸的话，你丫这么多废话，恐怕早就被小鬼子一枪爆头了！赶紧给我滚回去，换人！你丫在这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怎么这么眼瞎，选你来帮我？早知道我随便在护商队找个人，都比你强十倍！整个一个话痨！你到底还让不让老子干了？” 许舋立即开始怼起了李双虎。 李双虎被许舋怼的无话可说，也没法还嘴，愣是被许舋怼的张口结舌，最后只能选择投降。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不说了成了吧！我错了，我错了！妈妈的，我不就是关心你一下嘛？至于这么把老子骂的狗血喷头吗？得了得了！我不吭声了！你继续！” 李双虎骂骂咧咧的认错，这一下彻底闭上了嘴。 可是这货就是耐不住性子，不让他说话，他着急，盯一会儿他就眼疼眼酸，闲着吧他就无聊，于是便趴在地上数眼前的一棵干了的狗尾巴草上面有多少种子。 许舋正和小四川盯着山上的动静，忽然间听到了一个别样的声音“呼……呼……” 俩人侧头一看，好么！只见李双虎居然歪着头趴在地上，半睁着眼，张着嘴流着哈喇子，居然睡着了，睡着了不说，这厮居然还打起了呼噜，这睡得香呀！这要是附近正好有敌人经过的时候，听见这厮的呼噜声，正好又是这厮一个人趴在这儿，估计过来就把他给生擒活捉了。 许舋和小四川又好气又好笑，许舋大叹识人不明，遇人不淑，怎么挑了个这样的二货过来给他当副射手，这货天生就该去玩儿他的重机枪去，要么就让他端着刺刀去冲锋陷阵，实在不行让他抱炸药包去炸碉堡都行，可是他就不是干狙击手的料。 许舋和小四川看了看李双虎之后，都不管他了，反正他打呼噜就打吧，这个地方就算是他打呼噜打的山响，也传不到山上去，不至于被山上的白輝他们发现，省的这货在这儿闲不住，又像乌鸦一般的呱噪。 就在他们专心致志寻找山上目标下手的时候，却忽然间发生了一件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在他们的位置西南方向，突然间升起了一颗红色的信号弹，接着那边就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枪声距离他们比较远，中间又隔着山体和树林，让他们听的不够真切，但是那颗升起的红色信号弹，却在稍有些阴霾的天空中显得很扎眼。 而睡得跟死猪一般的李双虎对此却一无所知，依旧趴在地上脸枕着一条胳膊，歪着头张着嘴，流着哈喇子睡得呼噜大觉。 许舋和小四川却看到了信号弹升起，同时也隐约听到了枪声，两个人都微微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那就是肯定营长方㡣那边出事了，山上可能下来人了。 两个人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山上有了动静，只见不少军统特务从临风寨之中涌了出来，开始朝着山下跑，全部都荷枪实弹，很显然他们早有准备，就等着这颗信号弹升起来。 许舋心里有事咯噔一下，暗叫坏了，他觉得这搞不好又是白輝和曹友德的诡计，偷偷派人下来，引诱营长方㡣他们现身，然后集结兵力下来与之决战。 这会儿听着枪声，他也无法判断是不是营长方㡣三个人碰上了白輝派下山的手下，总之听起来是蛮激烈的。 这时候许舋脑子迅速的开动起来，转瞬之间就下定了决心，脸贴紧枪托调整了一下呼吸，眯起了一只左眼，据枪开始瞄准。 只听他砰的一声开了一枪，正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李双虎被耳边的枪声惊得差点一下蹦起来，激灵一下睁开眼，惊慌失措的对许舋问道：“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了？我睡着了吗？”  许舋根本不搭理他，端着步枪飞速的退壳上弹，接着便继续射击。 小四川这个时候拎的是一支M1卡宾枪，这支枪也是前些天缴获的，小四川身上有旧伤，一条胳膊用不上太大力气，所以只能用这个比较合适。 但是卡宾枪的射程有限，够不着山上，所以小四川只能干着急使不上力。 李双虎这会儿是一脸的懵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只看到许舋疯狂的连续开了几枪，把枪膛里面的子弹打完，李双虎于是端起步枪也想要开几枪。 但是许舋则厉声喝道：“快撤！” 说着就收起枪，向后面缩去，李双虎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是贵在经验丰富，立即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连忙撅着屁股就朝后退。 小四川也毫不犹豫的缩了下去，他们三个所在的地方，是个凸起的小高岗，前面有一些灌木遮挡，朝后一缩就撤到了高岗下面。 三个人刚缩下去，山上的机枪就突突突的响了起来，瞬间一排子弹就扫到了刚才他们趴的地方，虽然不见得准确的落在他们卧倒潜伏的位置，但是把这个小高岗上面的土和草叶打的乱飞。 这是山上的敌人发现了他们的位置，开始对他们展开了火力压制。 不过许舋这几枪也没有白放，第一枪过去，就把刚刚冲出寨子，想要冲下山的一个军统特务给撂倒在了地上，接下来四枪，又撂倒了一个。 白輝刚带人冲出寨子，想要冲下寨子，就遭到了迎头打击，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就在寨门外面趴了一地。 白輝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又被营长方㡣坑了，那边曹友德发信号弹求援，这边他刚带人冲出寨子，就遭到了迎头阻击，这肯定是营长方㡣给他挖的坑。 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看到信号弹升起，就立即冲出来，那边就有人对着他们开了枪，撂翻了他两个手下。 但是当几声枪响过后，白輝却没再听到枪响，他迅速的根据枪声传来的方向，很快就锁定了大概狙击手藏身的区域。 这几枪明显是狙击手打的，如果是早有准备的话，营长方㡣应该直接用机枪来封锁他们下山的道路，所以白輝脑子急转了几圈之后，就推翻了最初的猜测，这可能不是方耀辉的计策，真的可能是碰巧了。 大概是营长方㡣安排了狙击手，正好在山下准备打他们冷枪，结果刚好撞上了曹友德发信号弹求援，所以才趁机朝着他们开了几枪。 “机枪！朝右前方下面四点钟方向的那个小高岗射击！火力覆盖那个小高岗！给我狠狠地打！迫击炮！命令炮班，也给老子朝那个地方开炮！快！” 白輝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道。 这时候山上留守的几个机枪阵位的人听到了白輝的命令之后，纷纷开始寻找目标，很快就找到了白輝指的那个小高岗，动作快的随即就调转枪口，指向了许舋和小四川还有李双虎刚才潜伏的那个小高岗扣动了扳机。 第一挺轻机枪刚把一梭子子弹打完，其它射界够得着那个小高岗的三挺机枪，也都完成了调枪瞄准，三挺机枪立即也紧跟着开火，朝着那个小高岗猛烈扫射了起来。 虽然白輝手中没有带重机枪，但是四挺轻机枪一起扫射，火力也绝不弱于一挺重机枪的火力，不一会儿工夫，四挺轻机枪就把刚才许舋三人所在的那个小高岗给彻底覆盖，打的小高岗上草木乱飞，土石飞溅。 这时候正好许舋带着李双虎和小四川出溜下去，堪堪避开了这一通火力覆盖。 三个人撅着屁股便开始朝着背后林子爬去，借助地形掩护着他们的身形，避免被山上的敌人发现他们，这是许舋提前看好的安全撤离的路线，也幸好他提前看好了这条路线，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们就算是侥幸逃过了第一路火力覆盖，这会儿也会被堵在狙击点进退不得。 他们刚刚爬出去一段距离，背后小高岗上就腾起了一团火光，接着就听到一声震得他们耳朵嗡嗡作响的爆炸声，一颗迫击炮弹就落在了小高岗上。 虽然这颗炮弹打的不算精准，但是还是炸的小高岗上土石乱飞，烟尘四起，李双虎咂舌道：“！到底咋了？那帮孙子咋突然间就窜出来了？” 小四川一边拖着卡宾枪朝前爬，一边对他说道：“不知道！刚才西南面突然升起一颗信号弹，接着就听见有枪声传过来！没一会儿那帮混蛋就跟吃错药一样，一窝蜂从临风寨窜了出来。 ” “二傻子！你以后少跟着老子出来，老子受够你了！让你当副射手，你这个混蛋居然睡得跟猪一样，老子下次带头猪，都不带你这个混蛋了！” 许舋趴在地上，一边飞速朝前爬，一边对李双虎破口大骂。 李双虎被骂的没话可说，一边撅着屁股快速的朝前爬，追着许舋说道：“怪我，怪我！谁知道呢？我盯着盯着就睡着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以后不敢了！” “没有以后！你少来这套！老子这辈子都不跟你丫搭伙了！以后老子就带小四川一个！比带一群你这样的猪都强！你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蠢猪！” 许舋余怒未消，继续破口大骂，但是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爬行的速度。 三个人背了一身的茅草，在草丛中爬行，远处还真就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白輝举着望远镜盯着那个小高岗看了一阵子，只看到自己这边机枪火力把小高岗给覆盖了，接着迫击炮就把炮弹也砸了过去。 这会儿如果那上面的狙击手没来及跑的话，估摸着应该是凶多吉少了，他趁着这个机会，把心一横，牙关一咬，一跃而起叫到：“跟老子冲下山！快！” 那些被吓趴下的军统以及守备团的当兵的，看到白輝都蹦了起来，也没敢继续趴着不起来，纷纷也都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接着在白輝的命令之下，一窝蜂的开始分头从两条路冲下了山。 另外山上剩下的两挺机枪的机枪手，则紧张的盯着山下，机枪的枪托死死的盯着肩窝，手指搭在扳机上，做好了随时开火掩护自己人冲下山的准备。 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远处等着接应许舋等人的李军一帮人也措手不及，他们已经远远的看到许舋三人撤下了小高岗，于是连忙也做好了接应他们的准备。 这时候李军用肉眼也看到了远处临风寨上，白輝的人蜂拥而出，朝着山下冲了下来，大致数一下，这人数能有上百人左右，这样的实力绝对不弱，可是他也没犯憷，此时的他们在装备上，靠着连续的缴获，已经不弱于白輝那边了。 除了人数方面，他们出于劣势之外，火力上他们并不怕白輝那帮人，而且山林之中，他们自信打不过白輝，但是甩掉他们还是没问题的，要是白輝敢追他们的话，他们更有信心玩儿死白輝，别看白輝跟他们师出同门，但是白輝只有他自己和曹友德两个人，哪儿能跟他们这么多特务营老兵相比？所以李军倒是一点都不犯怵，带着人赶紧上前接应许舋三人，并且下令做好战斗准备，一旦白輝率众追杀许舋等人的话，先给他来个迎头痛击再说。  不过由于距离的缘故，他们眼下却对于正在冲下山的白輝一伙人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輝率兵冲下了山。 就在李军做好准备，要给追杀许舋的白輝来个迎头痛击的时候，却突然间看到下了山的白輝并未朝着许舋等人追过来，而是下山一拐弯，就朝着西南方向扑了过去。 李军心里面咯噔一下，立即叫到：“糟了，白眼狼这是奔老大他们去了！走走走，追上去，接应老大他们去！” 白輝这个时候确实无心去追击刚才狙击他们的狙击手，也顾不上判断那个狙击手是营长方㡣还是许舋，这会儿他真的是在为曹友德这个最后的兄弟拼命了。 曹友德这个时候发射信号弹，肯定是遇上了危险，被营长方㡣的人给围上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轻易使用信号弹求援，而且这个时候西南方向不断的传来激烈的枪声，这让白輝更是心急如焚。 当失去了才知道友情的珍贵，他已经失去了除曹友德之外所有的友情，可是他又不愿意彻底变成孤家寡人，所以他想要守住这最后的一份情谊，给自己的良心留下一个可以舔伤的地方。 所以他不能对曹友德的呼救坐视不理，他宁可放弃杀掉营长方㡣的机会，也不能纵容曹友德被人杀掉，故此他带人冲下山之后，毫不犹豫的便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这时候许舋和李双虎还有小四川，还正在撅着屁股朝林中逃，生怕白輝一伙人冲下来追杀他们，可是当李双虎扭头看的时候，一把就拉住了正在前面爬的许舋。 “干什么？松手！松手！快走快走！” 许舋以为把李双虎骂急了，连忙蹬着腿想要甩掉李双虎的手对李双虎吼道。 “跑个屁呀！人家根本没追咱们，你还跑个屁呀？” 李双虎抓着许舋的脚脖子对他叫到。 许舋这才赶紧停下来掉头看，这一看就不跑了，翻身坐起来招呼小四川道：“小四川，小四川！别跑了！停下来追这帮坏人！快！这帮孙子要去对付老大！” 仨人都立即停了下来，蹦起来就端起枪朝着远处正在向西南方向狂奔的白輝一伙人开始开枪，李双虎还扯着脖子叫骂道：“哎！龟儿子们！老子在这儿！来抓老子呀！你们倒是来呀！” 子弹嗖嗖的朝着白輝那帮人飞去，但是这会儿白輝正带着一大帮手下朝前狂奔，许舋枪法再好，也很难有效的命中他们。 子弹从白輝这班人身边嗖嗖的飞过，白輝却高吼道：“不许停！加快速度！散开散开！三排长，你带你的人找合适的位置留下来阻击后面追过来的混蛋！给我拖住他们！给我争取时间，胜败在此一举！” 白輝任命的三排长闻令之后，大声答应了一声，扯着脖子叫到：“三排的人向我靠拢！机枪手，机枪手过来！把机枪架在这儿！其余人上左边的高处！快！” 这个三排长倒不算是个笨蛋，一边跑一边观察了一下地形，左边有一个小高地，于是他立即招呼他的手下抢占这个小高地作为他们的阻击阵地。 许舋也不敢追太近，毕竟这会儿他只有仨人，这要是追上去，跟送死差不多，所以他保持着跟白輝这伙人的距离，不断的依托各种障碍物掩护自身，不断向着前方的敌军开枪射击。 白輝的三排大约二十多人抢占了小高地之后，立即便在小高地上找各种地形卧倒隐蔽，架起枪便朝着追来的许舋三人开火射击。 许舋和李双虎三人当即便被挡住了去路，只能爬下来跟这些人对射了起来，但是三个人的火力，怎么也压制不住二十多个敌人的火力，一会儿就把他们仨打的连连东窜西跳连连后退。 幸好这个时候李军也带着一帮弟兄亡命般的追了过来，远远的就开始开枪接应许舋三人，双方随即开始交火。 而白輝丢下三排断后之后，便继续带着剩下的人直扑向西南方向信号弹升起的位置，那个地方此时枪声还在不断的响起，让白輝既感到十分担忧，又有些欣慰。 白輝担忧的是此时枪声这么密集，恐怕是曹友德他们几个人已经被营长方㡣的人给堵住了，而欣慰的是既然现在枪声还这么紧，说明营长方㡣的人还没有拿下曹友德等人，曹友德应该还没事。 他内心中一边暗自祷告着曹友德千万别死，一定要坚持一下，等到他赶过去，一边不断的疯狂命令手下们加快速度。 八十来个军统和守备团的当兵的在白輝的督促之下，气喘如牛的朝前奔行着，他们按照白輝的命令，没有挤在一起，而是分散开，以班为单位，保持着相对疏散的队形，在山间林中穿行着，尽量避免挤成一团，撒开了一张网一般的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疾行。 至于背后的枪声，这个时候白輝完全不管不顾，经过这些天白輝和曹友德连续的加强训练，这些军统和守备团的当兵的在战术配合方面，有了一定的长进，他们更加明白了相互之间配合的重要性，虽然在急速前进，可是却相互之间没有拉开太大的距离，这样保持着相互之间的联系，一旦遭遇敌人的时候，便可以迅速的相互之间提供支援。 白輝一再给他们灌输配合的重要性，告诉他们上了战场，不管他们之间以前有什么过节，亦或是相互看不惯，那时候都要抛弃一切成见，必须要明白一旦他们不能做到主动配合其他人，那么他们便会被各个击破，直至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是要不得半丝的自私的，否则的话就是自杀！所以在白輝和曹友德的反复灌输之下，这些家伙们逐渐的开始明白团结协同的重要性了，这次下山的行动就展现出了这段时间他们的训练成果，近百人快速突进之中，居然没有跑散跑乱，基本上维持着相互之间的联系，保持着有效的协同配合。 |
|
|
来自： 老大姐嗨 > 《收藏的民间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