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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本味】琼瑛卓玛 诗歌10首

 置身于宁静 2022-07-17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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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  

        琼瑛卓玛的诗如她的名字,都独具特色。用词大胆,立意新颖,笔锋老道,善于意象表达,善于引词旁证,“意于言外”,给读者无限的想象空间,她的诗歌又多少透着西方诗体的描摹,味道,或许这与她个人的经历,喜好有关吧。但是说实话,我个人是不太喜欢一首诗里出现过多陌生化的词,虽有点睛之美,但需慎用。但是卓玛却将这发挥得极好,这也是她的睿智和她的诗歌的玄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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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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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    事      

一般从末端开始,从身体里撕开两个口子

一个喋喋不休。另一个紧闭着

拿出河流,林木和狮子

嗜血的公交车站(隐匿于地狱的谎言)

安娜贝尔及她吃剩的半只橘子

也许最害怕的是我。

——冬天山中自杀与谋杀的十一月傍晚

这日,光阴行至二楼阅览室

记录被法律遗忘的日子。

我偶尔想象一下,在昏暗幽深中的房间

它们睁着眼睛看我

按时间顺序排列在一起

一个长发少年强行进入,剿灭所有守卫者

“一种很复杂的味道”

被清扫车堆积起来。一起运至郊外废弃的垃圾场

我想象着这样的往事

你一次次经过我的窗子,拿着枪

反复击杀一株蘼芜草

——而每次,都刚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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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芦苇花       

当阳光退去

雨飘落在老去的街巷

别轻轻喊我的名字

我不在雨中

我也不在你的梦里

那时

我一人正走着

无边界的天地

藏起野地里孩子们的哭泣

我一直往后退

退回到童年

你到不了的芦苇花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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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    局       

有什么在拷问这场风雪,十二月逝去的少年

他转身上路

路会包裹起来,把他带到旷野里吗?

那反复锤炼精致的旷野

——没有出口。

他用来写诗的那部分

应该是听到了某种神灵的召唤

某些东西从死亡中诞生

以另一个称呼,剑、树或者二月的鸢尾花做的盾牌

同一种风。阴冷的结了冰的风

紧贴着他的脸。

伟大的火种——从纯粹的象形文字或者蓝田人那里

盗取的红色的花朵

一种被理解的铺张的幻觉。

可是,

他不在这儿。

那是弹奏二胡的和尚的坟墓

这一切刚好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

——短到足够写下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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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落在树叶上 

它端坐于黑瓷夹缝里,介于后现代美学与寂蔑之间

并不为此刻而倾覆。

月亮和白白的光都衰老了

我们日以继夜的把盛大注入,欢庆它作为一个秘密将被珍藏200年

——婴孩般光洁而软红。照耀烟鬟与黑水媚

卧于温软巨大的牡丹中间(它们是被流放的)

如同竹简里罹难的序。在被屠杀之前,

除去一切美妙的面具:例如从一个水坑里看见太阳*

没有一个伤口不被其覆盖

(不过我要是够粗鲁*,那些阻挡木头车轮碎裂的落叶必将被新的替代……)

注释:*“从一个水坑里看见太阳”引自安娜.卡密恩斯卡,笔记本。

*“不过我要是够粗鲁”引自卡瓦菲斯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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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   祷       

又下雨了。雨从哪里来呢?

你纠结于这个藏族盲姑娘的另一个结局

她爱上的到底是佛祖的经文?

还是,寺庙里一隅小心翼翼的安宁

也许这并没什么不同

“恬静还是宁静?”

——女儿费心的挑选那姑娘的表情

当院子里的月光打在玻璃窗上

当玻璃窗的中心荟聚成小灌木群

在它倾斜的倒影里,岩羊正在奔跑

比起蓝丝绒黄昏般的歌声,它们更善于抵抗饥饿

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初秋的早晨,

我从书上再度忆起它们时

青冈木细长的叶子上,新滑落的雪结成冰

你正观看2.4亿年前的板块运动

光线照在你脸上

屋檐下佛祖加持过的礼拜天

雨水生长的科技博物馆四楼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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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纪事      

它是蓝色花朵的雨吞噬二月兰的光

咸阳湖蜷曲成中间弓起的句号

——平复午夜的罪恶

凌晨五点钟,一辆坏掉嗓子的火车驶过更浑浊的蓝

漂流,在孩子的第六根指骨处喷溅水花

有更多的水,从它身后汇聚

冰凌羽化成沃尔科特那只黑鸟①的翅膀

“Muss es sein? ”②

瓷器巧克力③,被花朵巧克力怨恨

在漂浮的云层中构图

跟远处洁白的帐篷互相结合

做一回双重曝光的蓝

漂亮如蓝莓果冻,混合了青冈木的冷淡

让人想起蓝头发、蓝布帛、蓝云烟,而不是蓝经幡

此刻,雨水忘掉栖息的天幕

蓝色,而不是白色

是糌粑而不是酥油茶

——卓玛狠狠的剁下了一只牛腿

注释:

① 摘自史蒂文斯,《看一只黑鸟的十三种方式》。

② 摘自米兰.昆德拉《生活在别处》

③ 摘自史蒂文斯《充满云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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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    轭   

春间无事。赏明月,淋苦雨。

夜与美人皎皎

并无反骨可以剔除。我如流水

一层光滑可照人,一层懵懂似小儿

闲来剥莲子。万物都退回到进化论之前

各拥初见之资。

抹去掉在茶碗里的烟痕

江小白在千里之外对着我笑了一个下午

深林带夕曛。自不必验证太阳的高度

让雪降落,谋杀牵牛子与你,修正一场负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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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要    

不要——

不要低下头去说抱歉,不要掩盖

白瓷瓶脖颈上的紫色淤痕

牧师起同一只手放置圣经上

在婚礼开始之前,这里正举行葬礼

我深深热爱着的花园里开满旧日花儿

那白白的花朵之上。曾有人拥抱,哭泣

(没有什么是我拥有的,

正如我也没什么可失去)

——“知道有人在我之前

曾在这里,这很好“①

引:阿米亥《给女侍者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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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亲爱的梵高先生

在木质残月上开出一列火车,比作被他咬坏的半块烧饼

用明亮的无限贴近阳光的黄描述

有雨闲坐旁边

调和清水烧和秋日菖蒲的比例关系

并以照看者身份阻断某类鲜美色彩的碰触

在水纹之内也在波纹之外

介于松烟和黑蹀贝之间,是我偷窥的形式来源

掺杂着精致的冷和颓败

一件粗糙的麻衣,和半捆信号

——给雨水打个结。

“火盆要有人照管”①

与你抗衡。用他的结构主义史演奏管弦乐

再添些符号学及互文性。喔,Gesu!

念青唐古拉的白雪静静飘落,风刚好赶去给蓝色花庆生

(此时,无风)

那老牧人正阅读第217页

“矮女人、森林、吹制工骑在牦牛骨上咕哝喊叫起来”

——他喝下诗会现场颁发的雪花啤酒

(比任何场景都多,一盆白灰,但别用手)

①《枕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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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树枝    

——给安娜.阿赫玛托娃

“在科马罗沃,我独爱那松林的絮语和大海的涛声。”

把它描述成黑铁之堡,或者黑谷行军

从敖德萨至黄村。一个被禁止的姓氏

诞生于人格分裂症的固有者精神研究学

(也许更多是时代配不上这场疾病)

鸽子白白的絮语。手套从左手穿过左手

只听到风声的人,有一双紫色芙蕖眼睛

下地狱?这是更精致的厌世

酒鬼和妓女,也许是天生的一对

——我们更擅长,从树枝碎屑制造的纸片上记忆

再把小纸片人群燃成灰烬

保守而又保守的。被拟人为香絮消沉的郁悒

“是你,向但丁口授了

地狱的篇章?“

此类神经质的询问衍生于大海,略带魔鬼绅士的特质

在我们转身要准时离开时

她回答说:“是”

(注释:“是你,向但丁口授了地狱的篇章?”“她回答说,是”引自安娜.阿赫玛托娃《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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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ge诗 本 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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