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宝的苹果林
作者/孟贤
每当人们看见秋宝
总要促狭地笑着推挤，喊出她的名字
秋宝永远带着笑纹
恭敬地朗声地给予回应
还要抬手
抚过我没打理过的杂乱的毛发
她的手腕带着雪花膏的干燥
钻进我的身体里
白梨一样香甜
大人们骗了我
她身上从不是穷人的味道
秋宝要包一片苹果林
大家错愕了
她一个瘸腿的寡妇
哪里来的勇气呢
秋宝默默然，浇地，打药，除草
驱赶贪吃的鸟儿
晨夕的风露
浸透了她的衣身
秋宝再离不开这脊薄的三亩
苹果花漫天遍野的时候
天光赐给了她一个新的男人
一位极为能干的伴侣
华北广袤的平原上
三十岁的残疾的女子才真正地被秋日宠爱
人们却有了错愕的赞美
原来没有可怜人儿是天生受苦的！
苹果林也爱上了这位勤勉的女主人
枯土里挂起千万只蜜果
渐渐地
秋宝有了
第一双高跟鞋
第一身带有白色波点的蓝裙
第一台小天鹅洗衣机
后来什么都有了
她的身体里掉出来两个女孩
学她母亲，都爱笑
一个叫苹儿，一个叫果儿
秋宝把女儿们送去外地读了大学
这对孪生的娇娥
学成归来后竟在整村都种满了平安果
琼实成熟的时节
人们不再叫秋宝家的苹果林
而是笑称我们村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