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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门——蒂瓦纳科

 易禅浮屠 2022-07-18 发布于黑龙江
太阳门——蒂瓦纳科的标志,安第斯文明最精美的石雕

提到南美洲西班牙人到来前的历史,大家的第一反应一定是马丘比丘。坐落在安第斯山脊上的马丘比丘,被森林包藏,云雾环绕,躲过了西班牙征服者的破坏,成为了南美洲最伟大的原生文明——印加文明的见证。但马丘比丘终究只是印加贵族的乡间修养场所,伟则伟矣,保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没有精细装饰和雕琢和石墙,也缺乏大型的雕刻造像。马丘比丘如同印加的“长城”,给人带来体量上的直观冲击。而印加的“故宫”——库斯科,则在西班牙人的入侵中,被彻底铲平,压在了教堂之下。那些整个南美大陆上最精美的建筑和雕塑,和数不胜数的艺术品,都随之灰飞烟灭,成为了人类文明史上无可估量的损失。

卡拉萨萨亚神庙,每年春分和秋分的早上,阳光会通过正门和阶梯的正中央

但我们有幸还有蒂瓦纳科城,躲在玻利维亚的的喀喀湖畔,躲过了西班牙征服者的破坏,为我们保留了南美最精美的建筑和造像艺术。南美原生文明的瑰丽,仍然在太阳门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普马庞库神庙,在阿卡帕那神庙成为皇家神庙后作为公众神庙

但首先需要强调的是,蒂瓦纳科文明并不是印加文明,而是在印加文明出现前,在的的喀喀湖流域,从公元前两百年一直发展到公元一千年左右的南美原生文明。印加帝国的兴盛,则是五百年后的事了。蒂瓦纳科和印加的关系,有点类似于墨西哥的特奥蒂华坎和阿兹特克。后者都于建筑和文明艺术上受到前者的影响;后者也都被西班牙征服者破坏严重,几近被从地表上彻底抹杀;我们现在也依赖于前者,去复原后者曾经的盛况。

蒂瓦纳科遗址的地图(自The stones of Tiahuanaco)

蒂瓦纳科文明鼎盛于公元500-900年间,却于1000年左右忽然崩溃并被遗弃,为人类留下了诸多的谜团。1549年,西班牙征服者谢萨(Cieza de Leon)成为来到蒂瓦纳科的第一位西方人。他形容蒂瓦纳科是整个秘鲁最古老的古迹,当地人告诉他,印加帝国的缔造者曾想在蒂瓦纳科建立他们的都城,但最终却仿造这些古迹,在库斯科建立了都城。蒂瓦纳科(Tiwanaku)的词源并不清楚,目前唯一的线索来自于伯纳贝·柯博(Bernabé Cobo)。他于1610年造访此处,当地人告诉他这个地方叫“Taypi Cala”,在艾马拉语中是”中央之石“的意思。

蒂瓦纳科有着安第斯最精美的石像艺术

蒂瓦纳科距安第斯最大的湖泊——的的喀喀湖以东仅十多公里,海拔3840米,距玻利维亚的首都拉巴斯以西约70公里。整个遗址分为西南和东北两个部分,两个部分皆以一座金字塔形神庙为中心,东北方向更大的一座是阿卡帕那(Akapana),西南方向较小的一座是普马庞库(Pumapunku)。两座神庙皆西朝圣湖的的喀喀湖,为日落之处;东朝圣山基姆萨查塔山脉(Quimsachata),为日升之处。

从阿卡帕那神庙望向圣山基姆萨查塔。神庙上铺有来自圣山的石籽

考古发掘发现这两座神庙并非建立在已有的山丘之上,而是完全由人为堆砌的土丘,环绕土丘有石质阶梯。为何将神庙建造成金字塔状呢?考古学家发现在阿卡帕那神庙的顶上,铺满了蓝绿色的小石籽,这些石籽来自东面的圣山基姆萨查塔,整座神庙,应该为圣山的拟像。在马丘比丘,也能看到这样代表山岳崇拜的拟像化石块。在阿卡帕那神庙上,还发掘出了水渠,可以引导雨水从顶部一直流到底部,引入蒂瓦纳科河中,最后汇入圣湖的的喀喀湖。神庙由此沟通了圣山和圣湖,成为了山川自然崇拜的场所。

阿卡帕那神庙较简易的西阶梯
阿卡帕那神庙较简易的西阶梯更华丽的东阶梯
西南方向普马庞库的石阶

阿卡帕那神庙西部入口的阶梯比东部要简易,可能是因为日升的方向比日落的方向要更为神圣。考古学家在神庙基部还发掘出肢体和头颅残缺的人类骨骸,或许来自战争中被征服的俘虏,甚至可能在这里进行过和玛雅文明相仿的人祭。蒂瓦纳科文明曾征服过整个的的喀喀湖流域,阿卡帕那神庙的西部,也建立起了其它的神庙和皇宫。约公元600年左右,阿卡帕那神庙成为了蒂瓦纳科国王的皇家寺庙,而西南方向和它相仿但规模更小的普马庞库,则可能是那时建立的大众寺庙,以替代阿卡帕那神庙对公众开放。

挂满石榫头的半地下神庙
半地下神庙石壁上的石榫头

阿卡帕那神庙的北面,则是一个半地下神庙(Semi-Subterranean Temple)。神庙最显著而震撼的特点,是四壁上挂满了雕刻精美的石榫头。神庙的中庭摆放着风格各异的石雕人像,考古学家认为这些石像代表了蒂瓦纳科曾征服过的不同文明,成为了征服和中央集权的象征。神庙还出土了蒂瓦纳科最大型的石像——高达七米的本内特石像(Bennett stela,以发现人命名)。石像曾经被转移到拉巴斯的博物馆中,现在已经被运回放置于这里的蒂瓦纳科遗址博物馆中,但不允许拍照。

半地下神庙中庭放有很多石像
石像代表了蒂瓦纳科曾征服过的不同文明,成为了征服和中央集权的象征

半地下神庙西侧则是卡拉萨萨亚(Kalasasaya)神庙,蒂瓦纳科最宏伟的建筑。这座神庙呈矩形(130X120米),位于土基之上,中部则是一个下沉式广场。每年春分和秋分的早上,阳光就会通过半地下神庙广场中央,照在神庙向东的大门和阶梯中央。正朝大门看进去,广场上的彭斯石像(Ponce stela)就正好位于门的中央。彭斯石像和本内特石像造型相仿,但大小要小一些。石像一手执祭祀用酒杯(kero),另一手则执权杖状物,面向东侧的半地下神庙。而原本放置于半地下神庙中的本内特石像,则面向西侧的卡拉萨萨亚神庙。考古学家认为,这两座大型石像皆代表了蒂瓦纳科统治者的祖先。

从阿卡帕那神庙俯瞰卡拉萨萨亚神庙
彭斯石像,一手执祭祀用酒杯,另一手则执权杖状物

古安第斯最精美的石雕——太阳门,就位于卡拉萨萨亚神庙的西北角。太阳门的背侧有很多沟槽,显示其本来应该是被嵌在墙体中的。太阳门本来可能位于西南方向的普马庞库神庙上,其中央雕刻有一个太阳神形象。门楣最下方还有十一个戴太阳面具的人像,代表了一年的十二个月。围绕太阳神两侧的30个朝向太阳神的戴面具形象,则代表了一个月的30天。

太阳门的门楣
门楣中心的太阳神,围绕的面具人代表一个月的三十天,最下方的太阳面具则代表十二个月

卡拉萨萨亚神庙的西面,则有着蒂瓦纳科的皇宫遗址(Putuni)。皇宫现在并未遗留下多少地上建筑。这里曾出土过一块有精美彩绘的石阶,目前被保存在法国巴黎的人类博物馆中。在整个遗址的西北角,还保存有一座月亮门。月亮门比太阳门要简陋得多,可能是蒂瓦纳科鼎盛期后的居民,对太阳门的模仿之作。

王宫遗址
比太阳门简陋得多的月亮门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蒂瓦纳科遗址的建筑都是露天的广场,但它们很多曾经应该都是完整的有屋顶的建筑。遗址各处都散乱分布着雕刻着精确几何图形的大型石块,仿佛现代的建筑石砖工厂。这些石块,可能就是曾经屹立在广场和神庙上的建筑倒塌后的遗存。这些石砖的雕刻,比马丘比丘的石砖还要精确而精美。这些凹陷的图案,除了美学考虑,或许还有着类似榫卯结构的工程学功用。

散落的石砖
H型石砖
据推测的石砖组合方式(自The stones of Tiahuanaco)

蒂瓦纳科作为蒂瓦纳科文明的政治中心和宗教中心,于公元800年左右的鼎盛时期,其人口可能高到两万。但公元1000年左右,蒂瓦纳科文明却忽然崩溃,蒂瓦纳科也被遗弃变成了废墟。蒂瓦纳科的忽然崩溃,一直是困扰着考古学家的一个谜团。但八十年代针对的的喀喀湖西北200公里外奎尔恰亚(Quelccaya)冰川的冰核研究,却发现在公元600-920年的冰核中,有着大量的土尘含量。公元800年到1400年间,年雪层的厚度也显著变薄。这些证据都显示,公元1000年左右,蒂瓦纳科区域经历了一场环境恶化和大干旱的侵袭。气候的长时间恶化导致了本就脆弱的高原农业的崩溃,这或许才是蒂瓦纳科文明消亡的真正原因。

卡拉萨萨亚神庙带水槽的外墙

蒂瓦纳科消亡以后,文明在的的喀喀湖流域整整消失了400年。但她的建筑和艺术风格,却一直流传到了印加帝国时期并对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印加帝国的建筑大部分已经遭到了西班牙人的破坏,蒂瓦纳科的神庙和石像,却有幸留了下来,成为了安第斯文明、建筑和艺术独一无二的见证。

在遗址休息的原住民,蒂瓦纳科人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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