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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谈】耿永红:把琴声弹给自己听——散文诗随想

 西平文学 2022-07-18 发布于河南

们爱上了散文便意味着,我们爱上了一美好的生活。

在所有文体里,散文诗确是一种形质皆美的文体,其美妙之处在于题材可大可小,其形可长可短,其文可歌可泣,其情可爱可憎。它是孙悟空的金箍棒,被散文诗人横削竖劈,挥切刺扫,随心所欲舞出不同的花样和招式来,它又是一餐中西结合的大宴,忽略国界之分,可食之可赏之,可品之可评之。

散文诗介于散文和诗之间,可谓是两种文体最奇妙的结合——既有散文的形散神聚,又有诗的清灵韵致,既有散文的平易亲切,又有诗歌的含蓄典雅。但就散文诗这一文体,散文为形容词,诗为名词,散文为辅,诗为主。散文是绿叶,必须衬托出诗歌这朵红花——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是因为散文诗身上流淌着诗歌的血液,它时而气势磅礴,惊涛拍岸,时而小桥流水,婉致柔媚,时而阳春白雪,曲高和寡,时而下里巴人,通俗浅易。它包罗万物,而又涵养万物,它贴近万物,而又悲悯万物。

之于一个认真负责的散文诗人来讲,散文诗不好写,若打个比方,它既有男性的阳刚大气,胸怀苍生,又有女性的清秀柔婉,母性包容。然而有的男人做得颇不合格,涂唇画眉,矫揉造作,娘炮一般恶心;有的女人做得亦不合格,动辄便来个河东狮吼,泼妇骂街,尊严尽失,让人侧目。那么如何把握散文诗写的度呢,让它既如火焰般热情,却又不灼伤眼睛,让它既如流水潺潺浸润我们,而又不致于成了洪涝,酿成灾害,这需要一个漫长的探索过程,需要我们用眼,用心,乃至用灵魂,发出自己独特的声音,就像那只荆棘鸟,一生努力寻找一根最高的树枝,待找得到,便用尽心力,来一曲绝唱,让天地为之震颤,山河为之动容。而事实的真相是,我们或许终其一生都不能达到那般高度,但我们依然深切地热爱着散文诗,“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我以为,若想写好散文诗,散文诗写者需要做好加减乘除这四道数学题。一是加法。你眼中一定要看到别人所没有看到的,你心中一定要体悟到别人所没有体悟到的,在司空见惯的事物中,你一定要发现别人不能发现的东西,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譬如一棵河边柳,你要能听到她在和自己的影子对话,再譬如一朵凋残的花,你要听到她对流年念出的悼词,你看到墙上的蝴蝶标本,你要看到这是为春天的一座小小墓碑,做好这个加法,你就能写出别人所写不出的新东西来。二是减法。庸常的日子,常常会消解生活的诗意与美好,这使我们陷溺于柴米油盐与鸡毛蒜皮之中而无法自拔。可是要写好散文诗,就要减去那些庸俗浅薄的欲望,不虚于委蛇,也不牵强附会,减去人情世故里的那些低劣成份,也减去那些横生赘余的旁枝末叶,以便让散文诗活得简洁通透,清澈明朗。三是做好乘法,只要用眼认真看,用心仔细听,我们一定能发现打动我们的事物,一个在十字路口弹吉它的残疾人,他眼里闪烁的光,一只在雨中迅疾奔跑的狗,它有力强健的腿,一树落于地下的残叶,像老人们日暮途穷的晚年,这些足以让我们乘上敏锐的感觉,乘上思绪的翅膀,让灵感飞跃起来,在内容与思想上达到散文诗写的高度。四是做好除法,写散文诗不能瞻前顾后,更不能忸怩作态,不能装腔作势,更不能不着边际,我们要除去那些千篇一律的表述,留下万里挑一的风味,我们要除去无病呻吟的庸作,也要除去无关痛痒的抒情,我们还要除去散文诗写中共性的肤浅与单薄,除去习以为常的惯性与低劣无效的书写。

一首好的散文诗,必定是洗人眼以透亮,清人心以明净,它让我们面对自然面对自己面对灵魂时,有会心微笑的灵犀,也有为之震撼的触动,用古人的一句话说,便是,“其文如升初日,如清风,如云,如霞,如烟,如幽林曲涧,如沦,如漾,如珠玉之辉,如鸿鹄之鸣而入寥廓”,自然,这是一种难得的机缘,之于散文诗人来说,读或写到此类佳作,都是一种惊喜的收获——来自散文诗本体的幸福的收获。

而更多时候,散文诗书写是孤独而优美的。正如一个人在竹林弹琴,琴声高低曲折,激昂清越。周围阳光普照,飞鸟轻掠,风过林梢,竹叶飒飒。或许有一两个听众,或许永远没有,这也没关系,我相信,他已然把琴声弹给了自己听——人生苦短,爱其所爱,这已是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作者简介:耿永红,女,中学教师,河南省作协会员,驻马店市诗歌学会副会长,河南省散文诗学会理事,西平县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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