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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赴新年之约  ◎文/孙扬帆 似乎，年味没有那么醇厚浓郁了，老一辈人所恪守的种种讲究也逐渐淡隐。当疫情将亲人分割两地，我们似乎应该重新诠释“团圆”的内涵。新时代将过年重新定位，在传统与创新中水乳相容。那些属于我们中华民族的独特记忆，必将支撑着我们走得愈加自信与豪迈……
年，是念想，也是想念，是翘首的盼望，也是阖家的团圆。时常听母亲唠叨：天天都在过年，这年，有啥过的么。可又闲不住手脚，忙忙的张罗着各种习俗礼节，该有的一个都不少。到了除夕夜那天，一家人团团围坐，红泥小火炉前漫谈着一切，娃娃们念书都好，来年把土房翻新了，今年的收成又是如何如何……谝着谝着，炉火渐渐熄灭，这年，也就慢慢过去了…… 01 煎汤面？咥！腊八冰？吸！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作为迎年大节，势必是要好好热闹一番。小时在外婆家，两位舅舅最馋的就是外婆拿手的煎汤面。在我们彬州，腊八节其实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煎汤面。有道是：“煎汤面，似针线，下到锅里莲花转，挑到筷子打秋千，放到碗里摆丝线，咬到嘴里嚼不烂，幸福日子万万年”！一碗煎汤面，承载的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以及孩童时的快乐与纯真……
白胖胖的面团被擀成一张薄薄的圆面片，撒上散落星星点点的“面扑”，面片在一次次的推擀中变得劲道爽弹。擀好后将宽大的面片摞成“千层塔”，从一端开始切，刀起刀落，长长的面片就变成段段如柳丝般的面条。外婆的刀功了得，很有节奏感，我也跟着左扭右跳，动感十足。下面时面条四散，若再用凉水一过，会更加光滑，筋道。面已就位，煎汤即将闪亮登场！将鸡蛋摊成饼，并将豆腐、红萝卜还有鸡蛋饼切成菱形状，菠菜碎段。趴在门口的我也常常忍不住捏几片鸡蛋饼尝鲜。再将葱末、辣椒面、红萝卜倒入油锅中炝锅。加水，待水烧开后其他原料就可以胜利会师了。鸡蛋片和豆腐在煎汤中上下翻滚，油汪汪的，一片红火。红的辣椒，白的豆腐，黄的蛋皮，绿的菠菜，好一个五彩煎汤！香气也随着腾腾热气氤氲开来，沁入肺腑，肚子开始不停地反抗。薄如蝉翼的面条如婀娜的女子，纤细光滑，浇上油汪汪的煎汤，聆听色与香的激烈碰撞，一碗让人回味无穷的煎汤面就出炉了！吸溜一声，吃的就是这热乎劲，油旺而不辣，面细而不断，一口下去，真真个赛神仙！
若说煎汤面是舅舅的独宠，那么冻冰冰则是我的最爱。腊八前一天，把胡萝卜切成薄片和一节块状，用剪刀把薄片修剪成各种图案，五角星的，环状的。在胡萝卜块中间穿个小孔，用细线拴着。准备一碗凉开水，或者我干脆倒一碗可乐，放上糖，把瓜子啦，花生啦，胡萝卜啦，香菜啦能想到的一股脑撒进去，有时外婆还会加几粒麦粒。最后，便恭恭敬敬地端到窗台上。剩下的就交给漫漫黑夜了。第二天起一大早，便猴急火燎地查看冰冰冻住了没。冻得瓷实了，拽拽细绳，把冰冰提起后便仔细地欣赏着我的得意杰作。吃冰冰，化开的糖水或可乐总是那么令人心醉。那一刻，心都是冰冰的，可仍享受着简单的幸福与快乐。 这就是人间烟火，一趟，也值得！ 02 等着！腊月二十三！ 我们这里不太习惯叫小年，都直接叫腊月二十三。 小时候大人开玩笑，不听话的娃腊月二十三有你好果子吃！这天要干嘛？晓得不？杀年猪！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阵仗很大，年猪嗷嗷的狂叫，整个村子都瑟瑟发抖，场面过于血腥。记得我还替猪猪拜神保佑，可当我吃猪尾巴时便忘了个精光。爷爷说吃了猪尾巴就不会尿床，不会流口水。我会嗲嗲的回上一句：爷爷才尿床呢！
民谚说：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一年一度的大扫除在腊月二十三拉开了帷幕。新春扫尘，除旧迎新，将这一年的晦气、霉运统统扫出家门，盼得来年清吉。清洗各种器具，拆洗被褥窗帘，洒扫六闾庭院，掸拂尘垢蛛网，轰轰烈烈的大扫除运动在这天开展的如火如荼。 沙发底下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玩具汽车，站在窗台上擦玻璃及天花板领略到“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要拆洗的床褥堆积如山，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不过，最最令我头疼的还不是这些大物件，而是一根根妖娆的头发丝。它们潜伏在各个角落，或龙盘虎踞，或隔海相望，或长如剑戟，或短若微毫。拖地时拉动成丝，一根根触目惊心地横躺着，实在是……“妈，你看你头发，到处都是！”“罪魁祸首”却不以为然。转身却大喝一声：“你们快去淘洗淘洗，别弄脏了我洗净的床单被褥！”……
话说腊月二十三的重头戏在晚上才正式开始。范幼元就知道：“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这天灶王爷要上天言事，咋不得给人家招呼好了？瞧瞧：“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团”，够排场！父亲买来灶糖、板板糖，好把灶王爷的牙齿粘住，不让他乱说话；再供上小酥饼，糖果，清水、料豆、秣草，一路回宫吃好喝好，只求个“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接着给灶王爷恭恭敬敬地上三炷香，烧些黄纸，磕个响头，送灶也就结束了。 “送君醉饱登天门，杓长杓短勿复云，乞取利市归来兮!”劳动人民期盼的不过是来年风调雨顺，四季平安。寄希望于神明的同时又不忘辛勤劳作，以不懈的奋斗继续书写新年的丰收！ 03 买？买！ 今年政府特地规划了几处年货市场，并加强管理，一改往年的混乱与危险。无论是在广场还是体育馆，都能看到雄壮的金牛耀眼发光，喜气洋洋。小巧玲珑的红灯笼挂在道路两旁树干上，夜幕降临，放眼望去，一条火红的巨龙正侍守着彬州，又是一场华彩盛宴。
往年时节，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挑选各种烟花炮仗，各种摔炮、擦炮、烟花，还有大名鼎鼎的雷王，旋风雷等，或插在雪堆里，或投入瓶中。在一声巨响中体验前所未有的快感，在绚丽的烟花里许下美好的心愿。不过现在长大了，了解了烟花爆竹对空气的污染以及那无法忍受的弥漫硝烟。其实线上烟花也很精彩，美好的期盼在彩灯下也能实现。 选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和父母一起去办年货。瞧这一堆堆瓜子山、花生山，一筐筐糖果，猪大腿蛮横的伸出了案板外，还有那雄赳赳的大公鸡趾高气昂地啼叫着……
一群人围着干嘛呢？只见一位白发老者笔走龙蛇，笔力遒劲，一副春联一气呵成，好一个“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书法这块我是门外汉，但依然阻挡不了我欣赏老人家书画的热情。“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红底黑字，稳重而又鲜艳，上下对仗工整，朗朗上口，传递的不正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殷切希望么？展示的不正是中华民族五千年灿烂文化的自信么？ 几幅对联再配上几幅年画就更喜庆了！大胖娃娃或怀抱锦鲤或拱手祝愿，挑起灯笼扭起腰肢好不快活。可母亲却不乐意了：“看看人家，白白胖胖的。再看看你，就不知道多吃点，这么瘦的！”我：“……”对了，两位门神也得请来，长枪配瓦面金锏，钢刀配竹节钢鞭。浓眉大眼，虎视眈眈，定叫那邪神鬼怪仓皇而逃，护得一家平安康健！大红金边中国结，龙凤呈祥红灯笼，在一片”好运来祝你好运来……”中映照出人们幸福的笑脸！
本着“正月不剃头，剃头死舅”的传统，我又极不情愿地被母亲支去理发。还一再叮嘱我一定要理短点。还是熟悉的店面，还是熟悉的忙碌的身影，一声简单的问候，“你来了！”口罩难掩一汪盈盈的微笑。杂谈中了解到，叔叔阿姨一直要忙活到大年三十早上，这几天连轴转，也很是辛苦。店不大不小，好多都是回头客，老人，孩子，不一会便坐满了。东家长西家短，年货办的如何如何，欢笑着，憧憬着。原来，这就是琐碎人间，简简单单却也幸幸福福。作为十年的老顾客，歪头惬意的听着，细细品尝这慢慢的时光…… 04 守岁贺新春 每年都要上塬陪爷爷奶奶过年，过的是陪伴也是团圆…… 上午时分，准备开始贴春联。上下联的位置一定要贴对，不然会被人笑话文化浅。要想贴的整整齐齐、不偏不倚，免不了前后盯对，或者搭根细线衡量。用熬好的糨糊顺势一抹，紧紧压住，捋平舒展，红红火火的春联就算贴好了。在门扉倒着贴上一对大大的“福”字，福到，吉到，好运到！
中午大家又开始忙活准备年夜饭。一盘盘年饺，挺着个将军肚，有的还含着个“金元宝”，列队整齐一致地跳入汤锅中。担当年年有余的大鲤鱼，吉祥如意的老母鸡，幸福发财的豆腐白菜又怎会缺席？当然，必不可少的还要数大名鼎鼎的老陕蒸碗了！关中八大蒸碗在此刻也集体亮相：黄焖鸡、小酥肉、条子粉蒸肉、枣方肉、红烧带鱼、四喜丸子、红苕扣肉、糯米八宝饭。再调盘正宗的彬州御面，不仅眼睛忙不过来，这嘴也得安个马达连轴转！ 当繁星爬上天边一隅，除夕夜也在声声爆竹中沉浸于家人的欢声笑语。小小的我准时守在电视机前观看春晚，嗑会瓜子，抓把花生，来一根鸡腿，好不惬意！要是吃到带硬币的饺子，更是喜不自胜。父亲便在庭院设好桌子，上香烧纸，鞠躬祭祖。有时好奇了，也装模做样祭祀一番。爷爷发压岁钱时，嘴上客套着不要不要，手却很是诚实的伸了过去。不过势必要回几句吉祥话的：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春节快乐！在爷爷笑得和不拢嘴时，我也早跑出去放烟花了。
爸爸和叔父们去上坟祭祖，而我执拗地不肯入睡，担起守岁大任。怀抱着大花猫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打着盹，直到眯成一条缝，沉沉地睡去……偶尔传来几声烟花，绽放出甜甜的童趣，荡漾着无忧的美梦…… 05 走亲访友情更绵 火树银花谱新篇 大年初一总是被清晨一串鞭炮声惊醒。这天小孩子可以放心大胆的玩，并且不会担心挨骂。因为大人们相信这天是不能吵闹小孩子的。即使打碎了勺碗，奶奶也会振振有词：“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听爷爷说，这天是不能洗衣服、做家务的，因为水神的生日就在这两天呢。我暗暗猜想：才不是呢，肯定是大人们要偷懒，找个借口罢了。正当我要大展身手劈木柴时，爸爸又连忙叫住：“劈柴把财都赶跑了，拿啥给你买好吃的呢？”“咋又这么多讲究！”……
大年初二去舅舅家，初三就可以走亲戚了。当然了，小孩子最关心的肯定还是压岁钱，提前背上几句吉祥祝福话，到时候摇头晃脑的说上一段，不一会小口袋里就鼓囊囊的。虽然最终还是得上交……亲戚朋友们一见面二话不说，瓜子、花生、糖果就端在你面前了，一个劲的往你口袋里塞。谈论最多的还是有没有长高，是不是又瘦了，学习有没有进步。翻来覆去的家常谈的不厌其烦，旧事重提又憧憬未来。我想亲情也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醇厚，历久弥香吧。 听这锣鼓喧天的，它来了，迈着矫健的步伐，它来了！社火队伍浩浩荡荡，占领了全城的主干道。二龙戏珠腾云驾雾，群狮舞球喜气洋洋；师徒取经再踏丝路，关羽温酒再提大刀；一点夕阳红，一抹青山绿，黄发垂髫笑破云霄！赤膊大汉，胭脂媚娘，眉宇传情心花怒放！千阵铿锵，万里夭夭，请那天仙下凡与民乐，同民闹！古豳神州新气象，全民奋斗奔小康！看彬州号乘风破浪领头新征程，赞彬州人奋发图强拼搏再创新辉煌！舞一段社火，吼一段秦腔，这好日子，嘹咋咧！
守住了除夕，春节的最后一个高潮便绚丽在火树银花的元宵中。外公赶早为我们准备纸灯笼还有兔车车。灯笼在赶集时瞅几个喜庆的，大圆肚的，还有层层折折的宫灯。兔车就得自己动手做了。找个木制底座，安四个轮子，先用竹节把兔子的框架搭起来，再糊上彩纸，牵根细绳，就拉去溜达了。到了晚上，把“红娘子”请到灯笼里，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拉着兔车，兜里还揣着几盒花炮，一伙人叽叽喳喳的，兴奋不已。不过灯笼可不能瞎晃悠，“红娘子”坐歪了，烧了灯笼是要哭鼻子的。虽然最后我们都会将灯笼堆在一起燃烧，在火光霹雳中炫耀今年收的压岁钱…… 玩累了，烧了灯笼，便各自回家吃元宵。“小二哥的汤圆是圆又圆……”确实，胖乎乎的，白白嫩嫩，很是可爱。用筷子戳个洞，藏在里面的黑芝麻就会缓缓流泻出来。我通常是要吃两三碗的。吃饱喝足后，便又随着外公出门溜达。道路两旁的树或是全身通红，或闪耀着霓虹色彩。各个广场灯火交错，真个“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有些商家还会在门前搭个棚子，挂上缕缕条条，猜灯谜赢奖品。时常我的小脑袋瓜转不过来了，就跑去看人家是咋猜的。
在祥和与欢愉中，随着最后一束烟花的绽放，这年，也就悄悄地溜去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点滴幸福汇聚星火，从童年到青春，陪伴你的还是那些人。日子慢慢的，那些情浓浓的…… 由于疫情，今年提倡就地过年，老家也就剩外公外婆两人了。虽然距离远了，但亲情不减。以屏相聚，视频连线拜年，浓浓的祝福仍跨越千里温暖着每个人的心田。口罩可以遮挡病毒，但挡不住我们喜庆的祝福以及盈盈一笑。就地过年，远方的儿女们收到了父母格外的关怀：一整只羊、各种鱼肉、十几页手绘图谱……中国人在任何困难面前，“腿肚子不会抖，腰杆子不会弯，中华民族是吓不倒、压不垮的”！十几亿中国人万众一心、同舟共济，汇聚起战疫磅礴伟力。相信我们一定能逾越这个冬天，共盼春暖花开！
中国结、除夕夜、春联、饺子……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是中华民族的，也是世界民族的！我们应该树立民族自信，文化自信，挺起胸膛，聆听五千年源远流长的文化共鸣。无论谁来挑衅，我们如今都有足够的底气予以回击。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理应繁荣于新时代的沃土，交流互鉴，构建属于我们的、民族的、世界的精神大厦！ “爆竹声声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血液里涌动着中华民族的传承，刻写的红色基因必将诉说又一段伟大征程。牛年大吉，“牛”转乾坤，且让我们做为“孺子牛”、“拓荒牛”、“老黄牛”深深耕耘，共同书写伟大复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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