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样

十年？或者，十五年？

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一年，男孩在广东务工。

热热闹闹的城市，吵吵闹闹的工厂，笑笑闹闹的宿舍。

男孩身在其间，心却寂然。

元宵之晚，厂里组织文艺演出。

男孩执笛而上，吹了支《牧羊曲》，掌声中，微微鞠躬，淡淡下台。

没有获奖，却因此认识了女孩。

河南女孩，不高，很白，爱笑。

“我跟你一样，喜欢音乐。”女孩笑得眼睛眯眯。

“我只会吹笛子，不会唱歌。”男孩笑得眼睛亮亮。

女孩跟男孩相反，只会唱歌，不会乐器。

有个晚上，她们去公园。

女孩唱歌给男孩听，《桃花运》，嗓音极脆，歌声极甜。

男孩从没听过那首歌，但他敢肯定，女孩唱得一定比原唱好，好得不止一倍。

一曲唱罢，男孩让女孩暂停，琢磨了一番，便用笛子将那首歌吹了出来。

吹得断断续续，还错了好几个音。

女孩再唱一次，男孩又吹一遍。渐渐有些音韵相和，心意相得。

女孩说，又想听男孩吹《牧羊曲》了。

男孩扬笛而吹，吹得比元宵之晚更为悠扬，笛落音缭，园中掌声四起。

少顷，公园某处又有人吹笛，咿呀数声而止，却是初学。

公园中笑声四起，她们也相视而笑。

那时年轻，各自有梦，两人总想远离羁绊，尽力追逐。虽然彼此有心，却并不怎么上心。

心血来潮时就聚聚，平时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大概过了半年那样，有一次，不知怎么就吵了起来。

“你不够爱我！”女孩幽幽倾诉。

“你也一样！”男孩悠悠回答。

“那就不爱了？”

“随便。”

谁都不低头，索性互删号码，从此断了联系。

后来，男孩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越来越多，想联系的人却越来越少。

男孩便注册了一个新QQ，把昵称写上真名，设置谁都可以搜到。

没过多久，女孩加了男孩，也是新QQ，也是用真名。

“是你吗？”

“是我。”

“我结婚了。”

“我也快了。”

“我再也没唱过《桃花运》。”

“我也一样，再没吹过《牧羊曲》。”

再后来，女孩没再说话，男孩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