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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评话：武松打虎 英雄武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一刻是深夜二更天左右，武二爷站在景阳岗岗顶上，武松什么模样？身高一丈有零，头似斗圆，面似银盆，眉似刷漆，目色朗星，鼻如悬胆，牙似排玉，唇若吐珠，大耳后垂，左到右的肩头有二尺一二，前到后的胸脯子一尺开外，细腰眼，大屁股头，桩腿，好一派英雄气概！ 武二爷这一刻站在岗顶上头什么模样？左脚直立，右腿一悬，右手搭住荫棚,四下里观看，他在找老虎，他没有看见老虎，老虎伏在枯草中已经看见岗上的武松。老虎这一刻伏在枯草里头什么模样？后爪盘着，前爪趴住，下颏子就蹬在前爪上,望住空中这一轮明月。 哎呀,老虎居然雅得很勒，还赏月？唉，没得这种雅兴.看住凉月子做事?肚里饿了。饿了不会吃人吗？那晓官府告示朝外头一贴,现在没有单独的行人走这个地方走勒,都是搭伴同行,手上都带住家伙.大畜生它看见人一多,手上有家伙,它也就不敢上来觅食勒.人没得吃,飞禽走兽不会吃吗?都被它吃光勒,吃了勒.比如说,天上飞一个雀子,照这一说它也要飞勒,嘿,那个糟勒,虎生双翼,那个人要被它吃了勒.比如说,它飞到那块吃到那块,吃到那块飞到那块.那还了得吗.它也不要飞,只要朝岗上一坐,虎头一昂,嘴一张，就望住天上的雀鸟“吗——”一声喊，这一声喊就叫虎啸。嘴里这一股腥臭味就送上去勒。不怕这个雀子在空中飞得兴兴的，这要闻到它嘴里这股腥臭味，就不行了,头就晕勒，翅膀“挎”就朝起一拢，“得——”扑通，就朝地下一掉，老虎不慌不忙，几个官步，沓到它面前，头一低，嘴一张，“哒”就当早点。 你看那个兔子，虽然是个小动物，跑起来厉害勒，一溜烟朝哪个枯树里头一躲，就找不到它勒。那老虎看见它跑，该派就要追勒，不要追，席地朝下一趴，嘴一张，“吗——，呜——”一阵风就把它嘴里这一股腥臭味，席地就卷勒去了。不怕这个兔子在前头跑得兴兴的，这要闻到它嘴里这一股腥臭味，就不能动勒。老虎沓到它面前，头一低，嘴一张，“哒”，就当中饭。 猴子,机灵得了不得。这要一声看见老虎，“呜”一溜烟朝哪个高树上头一爬。两个前爪就抱住个树枝子，后爪“哒”就朝树桠疤里头一骑。猴眼睛就挖嗒挖嗒的望着个老虎，心里有话：虎兄啊你狠虽狠，你不能梦高，能奈我何？老虎更妙，离树数尺远，朝下一坐，虎头一昂，嘴一张“吗——”就望住它喊。猴子一看见它喊，走心底里就怕起，就抖勒，就这一抖“哒哒哒哒”，老虎心里就更得意勒“吗——”。“哒哒哒哒”。抖啊抖的把猴头抖晕了，眼睛抖花了，前、后爪朝下一松，“扑通”朝下一掉，老虎朝前一进，头一低，嘴一张，“哒”就当下午。 晚上在涧河里头饮水，左嘴夹子水进来，右嘴夹子水出去，鱼虾一个都漏不掉，就当晚饭。一天四顿，飞禽、走兽、鱼虾，都被它吃得干干净净。 是的，本方的没得吃，难不成就没得过路的雀鸟吗？也没得，虎乃山中之王，它只要朝冈上一坐，“哗哗哗哗”所有雀鸟都抢出去被告了。比如说雀子一声会到雀子，就谈事务勒，谈什么事务，就是说话，“哆哇，多哇多哇”，说的什么东西？你们各位不懂，我懂呢。哎呀你肚子里学问不小勒，你不仅能懂得人言，居然你还听得懂鸟语？哎，说是不会说阿，但是听，还可以能够，少数能够听得懂。“哆哇”，头一伸“朋友，您好啊！”，底下的“多哇多哇”“某处去不得啊，有个吃白大的在那块呢”所以各路都带它报过信勒。 这个畜生有三天没得吃勒，这一刻就伏在枯草里头，两个眼睛就望住空中这一轮明月，恨不能嘴一张，要把凉月子吞吃下去。这个畜生有吞月之心。这一刻趴在那个地方，正望住这一轮凉月子，猛然间，“啪”看见岗顶上的武松。啊，老虎这一刻心里头痛快啊。看见武松个子又大，块头又大，要如果今天能够吃到这个人，就等于吃的扬州的一道名菜：红烧狮子头。肥落落，油哒哒的。老虎这一刻把前爪一悬，后足一蹬，“吗”“啪”就朝大路中间一落。落下来，望住冈上的武松，摇头摆尾，张牙舞爪。武二爷正在找住，忽然就在枯草里头“啪”窜出一件东西。英雄乘住月光，再仔细一望，“啊！”唠叨武松这么大的胆量，看见老虎大吃一惊。就说说到此时也有几句形容：说远望它，象独角魁牛；近觑它，斑斓猛兽。左耳点点红，红似火；右耳片片青，似水波。眉弘一王字，好象巡山都太保。二十四根胡须，如芒针铁线；四大牙，八小齿，像锯锉钢钉；眼若铜铃光似电，虎尾如同竹节鞭。前为一爪，后为一足。前爪低，爬山越岭；后足高，跳涧穿溪。抬头呼风，天上飞禽皆丧胆；低头饮水，水内鱼虾尽亡魂。走兽之中独显它，周身尽是锦斑花。三天不食人身肉，摆尾摇头自锉牙！ “吗！”望住武松摇头摆尾、张牙舞爪。武二爷这一想。唉！我当初学拳棒功夫做事的？我一不是为了功名富贵，二不是为了投军扒干，我当初立志就是要为民除害。今天能把这畜生打死，代随后的万万人除害！若是打不死它，被它吃得了，死了就罢了；20年过来，又是英雄好汉。武二爷想到此时，“啪”就把头上的头巾朝上挺了一挺。“嘿”腰带束了一把紧，衣角“啪啪”前后一束一扎；靴子蹬了一蹬，摩拳擦掌，一声吆喝：“孽障，休走！”吧吧吧吧，吧吧吧吧，离住老虎约作三丈远，“啪”人朝下一站，站下来三尖尖对的架子朝下一摆，鼻尖手尖脚尖子，拿根线吊起来望，不作兴有一点高低偏歪。 老虎看见人也有三威。第一威，一声虎啸，嘴里有一股腥臭味。你这个人如果没有英雄胆，英雄骨，就睡倒了听它摆布。第二，两个前爪见人就扑，扑着了骨断筋崩。第三，就是虎尾子，扫到腰，腰断；扫到腿，腿断。似如钢鞭相似。但凡人一生见到老虎，能把这三威让去，方可保命。 老虎今天那晓得上来就是两威。因为肚里饿勒，恨不能上来一口就把武松吞下去。前爪一悬，后足这一蹬，“吗！”一声虎啸，“啪”两个前爪认定武松左右肩头就扑。武二爷看见老虎扑过来，不慌不忙，“啪”就把身子，就朝左边这一偏，老虎“啪！”扑空了，就扑在他的右边。英雄把左脚直立，右腿朝起一悬，右脚就认定老虎的面庞，“嘿——啪！”这一脚才蹬上去，“吗”老虎这一声还没有喊得完，“呼”就走武二爷手底下蹿掉了。武松把身子朝后一转，再望望老虎“哈哈，孽障，走了！” 老虎可是走了？白大没有吃得到，哪个晓得右眼被踢瞎了。踢巧了，一脚上去，把右眼睛珠子踢得爆得了，鲜血直淋。老虎淌血，该派死了。见血封喉。没得这话，要看什么地方勒。你假如在它屁股上头挖掉了二三斤皮肉，只要它眼睛看不见，嘴舔不到，都没得事。就怕你弄根针，在它前爪上那块，捣个眼，冒个血珠子，只要它看见，这个畜生吃的人、吃的血，身上最爱洁。就舔了。猫子的舌头，有倒刺。老虎的舌头就如钢锉一样。这一舔，把一转的毛就舔掉了。眼子又大些，血又淌得多些，它就这么天天舔，时时舔，刻刻舔，日日舔，舔见了骨头，舔死了罢休。这就叫见血封喉。 老虎这一刻把前爪一悬，后脚一蹬，“吗”“啪”一个鹞子翻身，跟武松脸对脸。 武二爷乘住月光，再一望，“好！”看见老虎的右眼被踢瞎得勒。我这一次再把你的左眼踢得了，我看你瞎老虎怎么吃人？武二爷刚才踢它的右眼无心，此刻想伤它的左目是有意。 老虎二次“吗——！”两个前爪子又认定武松左右肩头就扑。英雄“啪”就把身子，就朝右边一闪，老虎扑在他的左边。武二爷把右脚直立，左腿朝起一悬，左脚的脚尖子认准老虎的左眼，“嘿——啪！”直听见“啪”，就跟小孩子踩鱼泡的声音一样，就刚才“啪”的这一声，左眼又瞎掉了。 “得——得——”老虎就在武松的面前直转。它全靠两个眼睛觅食，此刻不知东南西北，它当然转。 武二爷两手在一起“啪”就把它五花皮一把抓，“嘿”，把虎头就朝地下啃，你晓得啃成什么样子，考较过把虎头下颏子就啃得卡在地下，考较四个爪子“叭叭叭叭”就在地下扒，扒了四个深塘。虎尾子“叭”朝起一竖，两面“啪啪”一甩，武二爷这一看，不好！晓得坏勒，如果要是第三威甩到自己身上，有性命之忧。 武二爷这一刻先把自己左脚直立，右腿朝起一悬，右脚“哒”就朝老虎背上一搁，就顺着虎背“嘿—着！”就这一脚蹬上去，就在虎尾巴根这个地方“着”断掉勒，虎尾子挂耷在下边。老虎甩不起来了。武二爷乘手就朝虎背上这一跨，左手抓住它脑瓜皮，右拳朝起一扬。 老虎从来身上没有这么重的负担，哎呀难受啊，眼睛又看不见，“吗—”就把头就朝右边昂勒，武二爷看见它的右眉骨，竟在手口，就把右拳朝起一扬，“嘿——着”，一下子“吗！”把右眉骨打断了。“啪”老虎就朝地下一趴。武二爷把右拳贯足了劲道，认定老虎右边的前软胯，“嗨嗨嗨嗨，嗨嗨嗨嗨”接头打了十几拳。 武二爷这一望“不好”，哎呀我这个拳头直接没得用勒，哎，再一想：要打到致命处才有得死呢。认准老虎右耳门，“啪！”，这一拳上去，“妈——”不好勒，倒像猫子喊呢，就这声，就在它左边耳门“沙——”冒出去有丈把长，仿佛一根红丝线。淤血这一冒。老虎死了。身子朝下一倒。 “孽障，威风安在了？” 说：武二英雄胆气强，挺身直上景阳岗，精拳打死山中虎，从此威名天下扬。（2007.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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