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看他黑黑瘦瘦的，便喊他“瘦子”。他并不介意，每次都爽快地答应着。 瘦子，是我附近菜市场里的一位卖菜的。准确地说，是位菜农。因为，他不是贩菜卖，而是自己种菜，以种为主。瘦子，五十岁左右，说话精咋咋的（方言，响亮的意思）。 瘦子不是每天都来菜市场。因为他是菜农，住在离城区十余里的圩里，靠种菜为生。蔬菜收获了，就赶早市用电动三轮车装到城里来卖。白天种，清早卖，周而复始，风雨无阻。 我很喜欢买瘦子的菜。尽管他的菜品种不多，只是些上市的家常菜。但是，新鲜，都是清早刚采摘的。而且，圩区的土质好，施的又是有机肥，菜的口感好，味道正。萝卜白菜，甜糯爽口；自家腌制的咸菜色正香脆。不像别的菜贩卖的咸菜，看起来金黄的，一挤，全是黄水，吃起来苦叽叽的，明摆着用了色素。其次，是因为瘦子的热情、利索。瘦子嘴甜，见到买主，大爷、大妈、大哥、大姐，叫个不歇。手脚也挺麻利的，尽管右手的大拇指不知何故断了一截，也能三下五除二地过秤，找钱，还顺带着给你买的莴笋削了皮。瘦子很活络和精明：你说秤不足，他二话不说，随手添一把；你说卖得比别人贵了，他说声对不起，退你差价。因此，瘦子的人气很旺，生意好，菜不愁卖不掉的。 有天大清早，我一到菜市场门口，就见瘦子在大喊大叫。原来，是和城管在发生争执。城管要瘦子把菜摆到菜市场里面去，以免影响市容。瘦子呢，死活不愿意。因为，进去了，是要缴摊位管理费的。瘦子争得脸红脖子粗，越说越激动。忽然，他用颤抖的手猛地一把掀开衣领，裸露出结满厚厚一层老茧的右肩，一边给城管和围观的顾客看，一边大声地说：“你们看看，我容易吗？我为种这点菜，每天要浇一百多担水。你们看看我的肩！我进去是要缴摊位费的，按月收，每月14元。可我又不是天天来，划算么？”当然，最后，还是瘦子败下阵来，一脸沮丧地将菜搬进了市场。 偶尔，也看到一对年轻人来瘦子的摊位前帮忙。瘦子笑盈盈地告诉我：那是他的女儿女婿。小伙子清秀，姑娘端庄，看样子，小两口挺恩爱的。瘦子还告诉我：这是老大，小的是儿子，很争气，在蚌埠上大学，已经大三了。说这些时，瘦子流露出一脸的自豪和满足。这时候，瘦子是幸福的。瘦子，应该是幸福的。 作 者 简 介 秋浦渔翁，自由职业者。忙时挣钱，闲时码字。时有小钱养家糊口，偶有小文见诸报刊。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