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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郭法章/遗民泪尽胡尘里

 河南文学杂志 2022-07-21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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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法章


公元1192年,距“靖康之难”已经过去66个年头了,屈膝降金的宋高宗也早已寿终正寝。进入人生暮年的陆游,虽已罢归山阴故里(今绍兴),但幽静的村居生活并不能使老人的心平抚下来,燃烧在诗人心中的那支爱国火炬,始终喷射着赤热的光焰。诗人怀抱着对祖国的深深忧虑,热切地向往着中原地区壮美的河山,惦念着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中原地区人民,盼望南宋王朝能够尽快收复中原、实现统一。

南方的初秋,暑威正炽,天气的闷热和心头的煎熬,使诗人夜不成寐。天之将晓,诗人步出篱门,怅触万端,悲愤的诗句禁不住涌上心头:

三万里河东入海,

五千仞岳上摩天。

遗民泪尽胡尘里,

南望北师又一年!

 陆游出生和成长的年代,正是宋代封建王朝腐败不振、国家遭受女真族统治者侵略蹂躏的年代。宋钦宗靖康元年(公元1126)十一月二十五日,在金军铁骑的猛烈攻击下,京城开封仅抵抗了一个月即告陷落。翌年四月,北宋王朝又一次遭到灭顶之灾,这座外表金碧辉煌、内里却腐朽不堪的帝国大厦终于轰然倒塌:金军押解46岁的宋徽宗、28岁的宋钦宗以及皇后、嫔妃、诸王、公主、宗室、大臣、教坊等18000余人北撤,将开封府城皇宫中金银财宝、图书文籍洗劫一空,使立国160余年的大宋王朝蒙受了空前的奇耻大辱。

是年五月,侥幸成为漏网之鱼的宋徽宗第九子、钦宗之弟赵构在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即帝位,是为高宗。然而,被金人吓破了胆的宋高宗又十分害怕自己会遭到父兄一样的被俘命运,频频南逃,渡尽劫波之后定都临安(杭州),史称南宋。


宋高宗不加抵抗地望风而逃,留给中原百姓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灾难。宋高宗建炎四年(公元1130)二月,当开封城最后陷落时,这座著名的世界大都市仅剩不足万人。昔日繁华的东西南北四京(开封、洛阳、商丘、大名府)则成狐兔丛集之地。中原各地被异族统治,惨遭血与火的洗劫,“尸盈郊邑,血满道途”。金军每占领一地,强迫汉族男子“剃头辫发”,采取类似清初“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严苛规定,制度、习俗、语言等均被胡化,沦陷区人民披发左衽,蓬面如鬼,不堪其辱。在笔者的家乡豫西山区,至今尚有金军铁蹄蹂躏中留下的残迹——一孔孔早已废弃的窑洞。窑洞深浅不一,或几米,或数十米,大都建于山涧沟壑之中。这是为躲避金军涂炭而挖掘的隐匿场所,至今家乡人仍然呼之为“躲金洞”。三门峡地坑院是我国特有的四大古民居建筑之一,如今已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不难想象,当年这种“下沉式窑居村落”又是如何地把“躲金洞”的功能发挥到极致!“躲金洞,躲金洞,躲进洞里逃性命。金军铁蹄踏中原,十室便有九室空。”这首歌谣至今依然流布于豫西老家的村井乡野。躲金洞,这个血泪浸泡的名字饱含着金军凌虐下的中原人民多少耻辱和哀伤!

金军攻陷开封后,位于豫西巩义的北宋皇陵(七帝八陵)同样惨遭劫掠。金兵打开陵墓,哄抢墓中珍宝,焚烧陵寝。一时间,陵园之内烟火弥漫,尸骨遍野。伪齐政权的刘豫也发动10余万乡兵将陵墓内的陪葬品盗掘一空,地面建筑尽皆破坏。乃至今日,曾惨遭洗劫的北宋皇陵似乎仍然没有从那场噩梦中醒来……


而大半生优游于锦绣丛中的宋徽宗,此时也在荒凉苦寒的东北倍受煎熬。宋徽宗曾写诗描述自己被俘后的痛苦心境:

九叶鸿基一旦休,

猖狂不听直臣谋。

甘心万里为降俘,

故国悲凉玉殿秋。

彻夜西风撼破扉,

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

目断天南无雁飞。

杳杳神京路八千,

宗祊隔越几经年。

衰残病渇那能久,

茹苦穷荒敢怨天。

抛开宋徽宗当朝时的骄奢淫逸和昏庸无道暂且不论,在时空间隔800多年后的今天,吟诵宋徽宗被俘后的啼血之作,仍不免使人为之凄恻动容!

绍兴二年(公元1132),张九成曾在《状元策》中力谏高宗皇帝:“方当春阳昼敷,行宫别殿,花气纷纷,想陛下念两宫之在北边,尘沙漠漠,不得共此融和也,其何安乎?盛夏之际,风窗水院,凉气凄清,窃想陛下念两宫之在北边,蛮毡拥蔽,不得共此疏畅也,亦何安乎?澄江泻练,夜桂飘香,陛下享乐之时,必曰西风凄劲,两宫得无忧乎?狐裘温暖,兽炭春红,陛下享此乐时,必曰朔雪袤丈,两宫得无寒乎?”可谓语之戚戚,情之殷殷!而徽、钦二帝最终还是为“猖狂不听直臣谋”付出了惨重代价:丢掉了江山,失去了帝位,宋徽宗最后被折磨而死于五国城,宋钦宗被乱马铁蹄践踏而死。

面对国仇家恨,荒淫无道的宋高宗对民族敌人不是积极、彻底地抵抗,而是采取妥协乞和的卖国政策,甘愿充当儿皇帝,甚至厚颜无耻地向伪齐刘豫政权俯首称臣。他居然将“夷虏日强、盗贼日炽,国本日蹙、威权日削”的不堪局面,视为自己及时行乐的机遇,享受着人世间最豪华、最奢靡的富贵生活。

一个“不念父母之雠,不思宗庙之耻,不痛宫阙之辱,不恤百姓之冤”的败家帝王嘴脸已暴露无遗!更令人发指的是,在拥有岳飞等一大批忠臣良将,国势既张,士卒思奋,抗金斗争取得节节胜利的大好局面下,却连发十二道金牌,将岳飞从北伐战场强行召回,并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岳飞于风波亭下。尤其荒谬的是,为了憎恨一个“岳”字,宋廷竟下令将岳州(今湖南岳阳市)改名为纯州,驻守于岳州的岳阳军改名为华容军。


宋高宗的残忍、专横与不义,即使是金朝官员对此亦嗤之以鼻。绍兴十二年八月,宋高宗生母韦氏被金朝遣返,陪同前来的金朝使臣刘祹曾向接伴的南宋官员发问:“岳飞以何罪而死?”南宋官员一时窘迫,支吾其辞:“意欲谋叛,为部将所告,以此抵诛。”刘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奚落道:“江南忠臣有善用兵者,止有岳飞,所至纪律甚严,秋毫无所犯。所谓’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所以为我擒’。如飞(岳飞)者,无亦江南之范增乎!”南宋官员噤若寒蝉,不敢回答只言片语。

英勇无畏、精忠报国的岳飞尚能获得敌寇的敬重,却遭到赵构、秦桧之流如此的嫉恨。原因无他,只在于岳飞是令金军闻风丧胆的英雄,也理所当然地成为南宋最高统治集团屈膝求和的最大障碍。为了稳坐半壁残山剩水,宁愿割让土地,苟且偷安,选择卑辱的和平,也不愿坚决抗金,收复中原,拯救百姓于水火,这永远是赵构、秦桧之流的既定方针。

历史往往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90年前,当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踏上我东北三省时,那个独夫民贼竟置中华民族的利益于不顾,大肆鼓吹“攘外必先安内”的鬼话,一边采取不抵抗政策,对日寇退避三舍,一边却集中优势兵力围剿中央工农红军。1931年,因矢志抗日,爱国将领吉鸿昌被蒋介石解除兵权。1933年吉鸿昌联合冯玉祥成立抗日同盟军,所向披靡,收复多处失地,却被国民党军统特务逮捕杀害。临刑前,吉鸿昌以树枝作笔,大地为纸,写下“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这首充满浩然正气的就义诗。岳飞和吉鸿昌这两位民族英雄,虽然彼此相隔800多年,但他们不幸的结局却是相同的:他们没有死于敌寇之手,而是死于民族败类的屠刀之下。


今天,当我们重新审阅南宋这段沉重的历史,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仍然是“弱弱的王朝,瘦瘦的江山”,以及那一幅幅忍辱含垢、山河破碎的悲惨画图。“遗民泪尽胡尘里”——这是我们心头永远的痛。在宋金民族战争这个特定的环境中,尽管曾经造就了像李纲那样具有远见卓识、能够安邦定国的相才,像宗泽那样耿直孤忠、鞠躬尽瘁的良臣,像岳飞那样壮怀激烈、精忠报国的英雄,但很不幸,他们却摊上了一个置国难当头于不顾,念念不忘寻欢作乐,并制造、纵容和包庇腐恶的皇帝,致使这些仁人志士一个个都落得可悲可叹的下场。假如岳飞不死,假如南宋臣民遇到了一位能够力挽狂澜、中兴家国的明君,历史会怎样改写呢?但历史不能假设,一切的一切都似乎被一双无常的手所操控,或前进,或倒退……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今天,我们可以自豪地告慰先辈们,如今的中国,早已不是800多年前积贫积弱的中国,中华民族已经走向了独立、自由、繁荣和富强!然而,值得警惕的是,近年来,为民族败类翻案的歪理邪说却在大行其道。一些人以揭开历史谜团为名,大肆宣扬民族投降主义,竭力为宋高宗、秦桧之流洗白,试图让秦桧站起来、岳飞倒下去。在残山剩水中寻欢作乐、不顾人民死活的赵构竟然成为“明君”,卖国求荣、作恶多端的秦桧竟然成为拯救中华民族于水火的功臣,而民族英雄岳飞竟被污蔑成民族的罪人。甚至对早已盖棺论定的大汉奸汪精卫,也有人为其鸣冤叫屈……

这种善恶不分、是非颠倒的历史虚无主义和投降哲学,所要贬损和否定的,正是中华民族的爱国正气和优秀传统。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一个可悲的民族;一个四分五裂的国家,也同样不是一个强大的国家。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岳飞、文天祥、于谦、戚继光、林则徐乃至吉鸿昌、杨靖宇、戴安澜、张自忠、钱学森、王进喜、屠呦呦等许许多多民族英雄传承和发扬的爱国正气,我们的民族岂不是一个断了脊梁骨的民族?最近,外国某反华政客遭受枪击身亡,国内某些媚日分子却如丧考妣,大放悲声;有的甚至无端责骂爱国网民为“脑残和缺乏人性”;被台独分裂势力裹挟的台湾岛更是毒雾弥漫,蔡英文等数典忘祖之辈不但献花追思,极尽媚态,而且下令全岛各级机关、学校下半旗致哀……如果我们容忍了这些民族败类蛊惑人心的倒行逆施,并把吮痈舔痔的洋奴哲学和苟且偷生的利己主义奉为理想的追求,人人都成为“跪舔一族”,麻木不仁,甚至为虎作伥,我们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赵构、秦桧乃至汪精卫之流早已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而那些长着中国人的脸,吃着中国人的饭,赚着中国人的钱,却昧着良心抹黑自己国家的民族英雄、谩骂着祖国和人民的砸锅党及其“跪舔一族”,也终究被人民所无情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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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法章,字令典,出生于河南省新密市。1978年12月参军入伍,曾长期在海军高级军事领率机关担任参谋工作,1996年12月转业至郑州,历职于乡镇委局。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文学》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人民海军报》《河南日报》《大河报》《郑州日报》《中国青年》《河南文学》等报刊以及各网络媒体。作品被选入全国高考语文作文试卷和高考作文备考题库,并先后被人民日报、河南大学和郑州大学收录入书。著有散文集一部,编纂出版文史方志类图书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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