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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毛红霞 父亲离开我已整整30年了，我一直深深地把他封存心底。偶尔看见有关父亲方面的动人场面或图片，心中就自然荡起层层涟漪，心潮起伏，泪眼朦胧。 都说父爱如山，可父亲给我的爱好像没有那么浓烈，倒像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父母本盼望在哥哥之后再生个儿子，壮大门户，繁衍子孙，可母亲那不争气的肚子一胎胎的却一直生女儿。到生下四姐时，父亲已忍无可忍，果断的送了人。 到这个多余的我出生那天，天宫悲戚，大雨滂沱，父亲把我送人都闲太麻烦。就把我放在地上让我自生自灭，反正他也养不起，免得一大家人聚在一起挨饿，受罪……可谁知，我的命很硬，一直哇哇的大哭，不肯离开这个无情的世界。 家里最权威，而且最重男轻女的奶奶，严厉的对父亲说：“赶紧处理了算了，哭的人心烦，生了一屋子的赔钱货…… 父亲在屋里团团转，要他亲手把亲生女儿“处理掉”，他怎么能忍心下手！”他求奶奶，“还是送人吧……”于是我被父亲送给了我们村一家有四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的穷家里。 虽然把我已送人了，但父亲一点也没有轻松起来。他经常会偷偷的站在人家墙外听屋里的动静，我到底有没有哭？人家会好好对我吗？我饿肚子了没有……但他没有勇气走进去看我，我已是人家的孩子。 我哭了，他就蹲在地上使劲的抽旱烟;如果没哭，他就悄悄的回家去。 我在人家呆满一个月后，按照乡里人的惯例，父母亲去给我做满月，实际上是想去看看我咋样了。当他们看见我瘦小的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似的，哭起来有气无力，小小的脑袋随着细长的脖子转动一下，就会倒向一边，根本就抬不起来。 父亲一下就抱起我向家走，人家追过来抢我，父亲说：“累死我也自己养……人家把父亲大骂了一顿，他都装聋作哑不吭声。 我家中的5个孩子，一个老奶奶，还有多病的母亲，每天都眼巴巴的等着，父亲早出晚归的刨食回来吃。 父亲总是不说话，常年在田地里劳作，可我们却总觉得肚子饿，成天就盼望父亲割点肉，做点干饭，吃点有油水的饭食，可父亲从来都满足不了我的要求，我觉得父亲冷酷无情，也不主动去亲近他。 听说我没出生时，父亲还自己在家做凉粉，用扁担挑着去几十里外集市去卖。他还会手工做舒服的布鞋，却让我把别人硬塞给他的辛苦费1元钱，从门缝里塞回去，还给人家，我一百个不乐意，家都穷的叮当响，还如此“呆板”，正大光明的劳动所得也不要，真是“傻”，我不能理解。 在我上小学时，父亲又开始做纯手工豆腐，劳动量大的没法说。每天光从井里绞水就把人绞怕了，一锅豆腐就需要十大桶水，一天最少做三座豆腐，就需要三十桶水，由于水绞得太多，井绳总是湿透了，就会打滑，我经常在井边坐个小凳帮父亲拽井绳，以免井绳老往下滑，打不上来水。 一天天我都拽烦了，晚上父亲做豆腐到深夜，我拽绳时总是困得打瞌睡，差点掉进井里去，可父亲还是要我拽绳。因为家里其他人都各有分工，都正在忙活着。 他答应别人第二天取豆腐，就是干个通宵也必须做出上好的豆腐。 哎，我这个固执的父亲，全家人都累的怨声载道，唯有他一声不吭，总是打头阵夜以继日的“奋战”在豆腐房。 在夏季的倾盆大雨中，草棚搭成的豆腐房被浇塌了，父亲再也做不了豆腐，他愁的一个劲的抽旱烟。我心中却有点不敢在父亲面前表露的小窃喜，终于不让我拽井绳了“哈哈哈”…… 谁知父亲又在村外找了块地方，开始烧石灰，忙的一塌糊涂，还带上了两个姐夫和村里其他几个人一起干。反正我也不感兴趣，放学后尽量呆在家不去那边，我怕父亲又给我找一个没完没了，没质量的活让我干。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一直穷折腾，从没有歇息过一天，可日子一直过得清贫，不见起色。 但自从父亲烧石灰后，家里隔三差五就会吃顿肉，偶尔还会给我添件新衣。 这对于一个穷惯了的孩子来说，就是最高兴的事，我对父亲的埋怨少多了。我知道，我吃的，穿的都是父亲辛苦换来的。 晚上，父亲在灯下教10岁的我织毛衣，我总是心不在焉。觉得父亲一个大男人还自己织毛衣，有点“女人”味，可他耐心的“平针，反针……反反复复的教……”我看不好好学的话，父亲绝对是不会罢休的，就认真的学起来，竟然也能织得像模像样。 每当我们姊妹5个在家，为生活上鸡毛蒜皮的琐事大吵大闹时，父亲就会白我们一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一句“你们都牙疼的很吗！”我们的“牙”似乎都不再疼了，都会识相的各自走开。 我在小学三年级时，一天正在上课。外面下着大雨，父亲竟然给我送来了雨鞋和家中唯一的一把土黄色的油纸伞。 我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当时父亲没说一句话，而披着一块塑料布消失在茫茫大雨中，踉踉跄跄微驮着背独自离去的身影。我愣在原地想：“可能是因为我学习不努力，父亲才不愿意和我说话吧！”于是，我就开始用心的学习起来。 父亲在62岁生病了，当他胃痛的蹲在地上起不来时，他身边的大锅里还冒着腾腾热气，他还正在给村里过事人家做“八大碗”的宴席呢 ，他疼的实在站不起来了，就坐在高凳子上继续做饭，非坚持把客待完后才肯上医院。 当医生对哥，姐们说：“你父亲是“胃癌晚期”时，大家都避开父亲抱头痛哭。父亲却轻松的说：“别在一边叽叽咕咕了，我的病我知道，回家去养着，别浪费钱了……他生性倔犟，谁拿他都没有办法。 村里人，亲戚朋友们纷纷来看父亲。他却安慰大家，“不要哭，人总是要死的……父亲被可怕的病魔一天天折磨着，吃不下饭，睡不了觉，最后瘦得就像一个骷髅，我就趴在门缝里总是偷偷的看父亲，说实话，我有点怕他，他平时对我总不说话，我进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可我忍不住老想去看他一眼，却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一年后病情恶化，在父亲弥留之际，我却在炕上做美梦，是三姐拉着我的一条腿，生气的把我扔到地上的。我睡眼惺忪的来到他身边时，他一直盯着我看了好久……但还是没说一句话，他也已经说不出话了。 父亲永远的去了，眼睛却没合上。大姐用手轻柔的捋了一把，帮父亲合上了眼。大姐说：“父亲最不放心还是不懂事的你……”我突然就大哭起来了。 父亲下葬后，家中空落落的。我经常在他住的房间摸摸这儿，捏捏那儿，这是不是父女情，我也不明白。 现在我早已为人母，只养育了一个孩子，成天也叫苦连天。我一想起父亲，当时养活我们姊妹5个，他太难了。生活的重担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才长期保持沉默的。但他在生活中，却不得不迈着沉重的步子一直向前，向前…… 现在，我完全理解了父亲，我很想和他一起好好说说心里话，但已不能了。我只有把这份情，珍藏心底，让他勤劳，善良的秉性引导我，做一个集真，善，美一身的人。 父亲，今天是您的节日“父亲节”，您在世时，我都没有给您好好过个节，这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遗憾。希望您能明白女儿此时的心情，我今天要把心里话大声的说出来：“父亲，我是爱您的……”
毛红霞 毛红霞.43岁，出生陕西，现随军在京居住。现从事人事管理工作（前期从事幼儿教育）。从小热爱文学，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真、善、美。提笔写字寥寥无几，欣赏别人的佳作是我的最爱；健康与快乐是我最大的心愿；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是我的人生追求！ 我是去年三月份和霞姐姐在简书认识的。去年看姐姐长时间没有更文，就给她发简信问候了一下她。 得知姐姐现在刚调整了工作岗位，上班很忙，要学习的内容很多，去年做了大手术。 我告诉姐姐，写文只是我们的爱好而已。安排好我们的生活和保重好我们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前几天我们加了微信，给姐姐发消息说我要发她一篇文章在我的公众号，姐姐特别开心，说只要是她写的文，我的公众号随便发。 感谢姐姐的信任和支持。未来的日子，愿姐姐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保重身体！文字路上，一起前行。 作者：霞_96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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