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振玉旧藏《隋张通妻陶贵墓志》 清拓本 1盒1轴 39cm×39.5cm RMB 300,000—500,000 在金石学风气助长之下,清中晚期以长安、洛阳等地为代表,涌现石刻出土的高峰,以往不受重视的墓志碑石,在一批文人官员兼学者的推动下,一跃成为收藏重宝。而当时问世的众多汉魏六朝石刻中,隋代女性墓志占据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批集中出现的墓志,因性别之外兼具很高的书法价值而受到瞩目。 隋朝两代帝王,国祚短暂,但作为实现大一统的王朝,不论政治、经济,还是文化、艺术领域,均取得了重要的进步。隋代在书法方面,尤其在楷书上扮演了重要角色,融合南北不同的地域风格,形成了新的书风,其意义在于,脱尽隶意,完成了楷书作为成熟字体的转变过程,开启了唐代楷书大发展的序幕。隋代书法的代表作中,包括了一系列女性名字,从《董美人墓志》开始,著名者有《尉富娘墓志》《元公夫人姬氏墓志》《张贵男墓志》《张盈妻萧氏墓志》等,还有本文的主角——《张通妻陶贵墓志》。 此志晚清出于陕西咸宁,未久志石即佚。原石方形,十九行,行十九字,有界格,隋开皇十九年(599)三月刻,曾著录于《关中金石文字存佚考》《集古求真》《八琼室金石补正》等,受到叶昌炽、罗振玉等学者重视。志主张通妻陶贵究竟何人,罗振玉《贞松老人外集》云:“此志近年出土,前人多未著录。志称'夫人讳贵,丹杨人,以开皇十七年三月卒,即以其年葬长安龙首乡’。案张通名见唐韦述《两京新记》(中土此书久佚,据日本残本),记称东门之北慧日寺,开皇六年立,本富商张通宅,舍而立寺。通妻陶氏,常于西寺鬻饭,精而价贱,时人呼为陶寺。志有云'恳志董修,归依正觉,庄严供养’,其慧日寺者乎?与《新记》所述正合也。”这位张夫人陶贵,不仅舍宅为寺,还是一位乐善好施的富商妻子,其身后墓志自然是文辞典雅,精工细刻,尤其书法极为高妙,应出自当时名手,后世论者以为可与《董美人》《元公夫妇》《常丑奴》媲美。 然如同红颜多薄命,《董美人》出世数十年旋毁于小刀会兵火,《元公夫妇》在战乱中碎裂不全,《尉富娘》志盖分离,原石久残,《张通妻陶贵》志石存世的时间也极为短暂,民国十二年出版的方若《校碑随笔》,已叹“相传已失”。当时流传的多种翻刻,笔画均较原石细瘦,如徐乃昌所得一石,后裂为四块;张钫得一石,后捐西安碑林,皆是翻摹,走形失神。辨别原刻翻刻的方法,前人已有总结,最可靠的便是看裂痕是否天然,翻本裂痕石花僵板,原石十四行“似莲”之“似”下有倒钩形石筋,仲威先生形容为“倒挂弯月”,堪称鉴定捷径。见原石本,纸墨接近,皆似一时拓出。 石虽晚出,拓本稀缺,故《张通妻陶贵墓志》的原石拓本仅次于《董美人》《常丑奴》,而与《元公夫妇志》未损本地位相当,历来是鉴赏家追逐的对象。旧时金石藏家也多喜将隋代女性墓志当作系列收藏,以集齐《董美人》《陶贵》《张贵男》《元公姬氏》《尉富娘》等为目标,如朱翼庵便曾集齐数种,今皆在故宫。它们燕瘦环肥,各具姿态,因而被视作文人墨客临池赏玩乃至炫耀友朋的乐趣所在。 永乐春拍将有《隋张通妻陶贵墓志》整纸旧拓一轴上拍。此件拓墨精洁,十四行“似”下倒月宛然,原石无疑。右有无款旧签,小字精谨,一望即为晚清学者罗振玉亲笔。拓片左下角钤有“上虞永丰乡人罗振玉字尗言亦字商遗”白文印,仔细审视,罗振玉此印钤于一枚“□□所藏”朱文印之上,而据上方“铁云审定金石书画”长方印判断,此被掩盖的印章,应当为“铁云所藏”,可知此本曾经的主人包括刘鹗与罗振玉两位晚清著名的金石鉴藏家。另首行“大将军”之“将”字处有“砚珊”朱文小印,检罗振玉《长物簿录》之金石文字目中有“张通妻陶贵墓志原石初拓本”条,称“此志复刻至多,此本有'砚珊’印,乃马砚珊旧藏本。原石初拓,极不易得,亡友刘君铁云得二本于碑贾袁裕文,予分其二,即此本也。铁云身后,其所藏一本,不知何所往矣。”可知此原为刘鹗从碑帖商人袁裕文处所得两本之一,最早收藏者为马氏,后由刘氏归于罗振玉。而刘氏自藏的另一本,在其身故后“不知何往”。今据李举纲、王秋芳《国家博物馆藏隋张通妻陶贵墓志四种》一文介绍可知,此本后归陆和九,现藏国博,然却非原石拓本,而是重刻。由此,益可见原石之稀有可宝。 张通妻陶贵,本是隋代一介商妇,却因礼佛善行名载史籍,身后与贵为蜀王恩宠的董美人同葬龙首原,千年之后又同因书刻绝佳的墓志出土,而再次为后人所晓,在中国男权根基深刻的漫长历史中,作为女性获得了可贵的一席之地。即是今日,我们读其志文,赏其书迹,想其事迹,仍可如晚清以来的学者那样,发思古幽情,唤起更多思考与启迪。 田振宇 中国美术学院金石文献与古物研究方向博士 单 字 赏 析 本期图文由永乐拍卖提供,如需转发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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