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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龙 | 闽南方言和文化

 沉默的牧羊人 2022-07-23 发布于上海

读前自测



什么是闽台“五缘”关系?吴夲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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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话形成于什么时期?最早以哪里的话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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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赣章主要有哪些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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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功为什么叫“国姓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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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歌仔戏?高甲戏?梨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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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侵华战争时期在台湾施行怎样的语言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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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话福建之外流播主要有哪三处?体现了闽南人怎样的精神?体现了闽南话怎样的文化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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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为什么叫“MA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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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
感言

小编在北京的胡同里长大,常听说北京人有优越感,也知道有些优越感很狭隘。现在想想,其实优越感就是文化自信。关键是我们能否真切认识自己文化的优越感。

李如龙先生的讲座,把闽南文化的优越感说清楚了,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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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台的方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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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闽台方言文化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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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是地域文化最直接、最全面的载体

语言与民族共生,并成为民族最初、最重要的特征。方言与地域文化同时形成并互为表里。当然,在后来漫长的历史里,一切事物都必然有变异,语言与民族、方言与地域文化也必然有种种变异。如民族语言和方言都可能发生质变(被同化)

在语言和方言的兴盛时期,它和文化的关系特别密切,相互的作用也特别大,表里相交融、相适应,有如血肉难分。闽台之间的方言与文化已经有千年之缘,在众多的汉语方言和地域文化中就是一个典型的样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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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台之缘,语缘为本

厦门的五缘湾原名是“五通”,据《中国地名大辞典》:“宋末文天祥奉幼主过此,同安南70里。”可能是“五通”的来历。” 

80年代易名。“五缘”指的是哪五缘?

血缘、文缘、业缘、地缘、神缘……

曾有过不少提法和争论。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正是“语缘”。

本讲座所讲的就是从难分难解的闽南话和闽南文化的关系去看看他们的前世、今生与未来。因为厦门和台湾的关系特别密切,所以从闽台方言和文化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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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话以厦门话为代表

厦门话的形成就是漳腔和泉腔的混合,俗称“漳泉滥”。

《汇音妙悟)(1800)《雅俗通十五音》(1818)厦门1840开埠,《渡江书十五音》(年代不详),《八音定诀》(1894), 卢戆章:《一目了然初阶》(1892)。从这些字书的内容可以看到厦腔是泉腔和漳腔的兼收并蓄,因为厦门开埠之后成为闽南出海口,城市人口是漳、泉人来此混居的结果。

1662年(康熙元年)郑成功在台南接受荷兰人的投降。1684年设立台湾府,漳泉人大批迁台。最早的“漳泉滥”应该发生在17、18世纪。“歌仔戏”于清末在宜兰由”歌仔助“创立,不久后传入厦门,邵江海集大成于民初,可为旁证。这说明“漳泉滥”始于台湾,这个说法也是台湾人发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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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成功

闽南人开发台湾是经济文化扩展的第二次成功。“台湾侥悻山”的谚语是最早的见证。经济的开发带来了文化的繁荣。台湾的方言文学、山歌、戏曲的发展都走上了新的高程。“歌仔册”的流行独具一格。妈祖、保生大帝等民间信仰的传播则保持了地域文化的纽带,也丰富了社会文化生活。 

20世纪80年代台商来厦接触厦门话,不少人发出惊叹:好似回了家,厦门和台湾,确实是乡音无别。为什么才突然发现?因为闽南和台湾曾经隔离了一百年。 

二、
闽南方言与文化的省外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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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播散

最早的潮州话韵书是《潮声十五音》(清末澄海商人张世珍所编),后有潮安萧云屏编、澄海黄茂升校订的《潮语十五音》,汕头科学图书馆1923年发行(32开石印本);崇川马梓丞改编的《汇集雅俗十五音全本》(1932年上海鸿文书局32开石印本);1934年有澄海人姚弗如改编的《潮声十七音》,刘繹如改编的《潮声十八音》。1975年还有李新魁《新编潮汕方言十八音》。走到粤东,占据了潮汕平原,是闽南话向省外最早的播散。

教会罗马字方面,就我收集到的语料,有1841年在曼谷出版的《潮州话》;1847年在曼谷出版的《汉英潮州方言词典》;1909年有在上海出版的“长老会”的《潮正两音字集》。可见,闽南人移民到潮汕平原是在15世纪之前(明初),较迁台早300年。

向北走的闽南人定居在浙南6个县,约有一百多万人。沿着海岸走到潮雷琼的已经有数千万人了。闽南话传到粤琼是从莆田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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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宝贝

从宋代泉州分出兴化军(太平兴国979年)后,1064年“钱四娘”始建木兰陂,数年而成。经济大发展,人口膨胀,遂即向南移民,越过泉漳二州,来到潮汕平原立即定居下来,并且永不回头。我曾说,木兰陂、莆仙话和妈祖信仰是莆仙地区的三大宝贝,它引领莆仙人走向世界是值得研究的大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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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化军和兴化府

号称“文献名邦、海滨邹鲁”的兴化军和兴化府,可谓人才辈出,自唐至清,共出过进士2482人,状元21人,宰相18人,历代正史立传者107人,《四库全书》作者91人,著作109种。许多官宦后来都在潮雷琼为官落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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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

林伦伦、蔡叶青曾报道过大量莆田人落籍潮州雷州的姓氏,(雷州有19姓详细报告),海南则有《五指山史话》的50姓详细报告。 

唐代天宝年间泉漳人口2.9万户,潮雷琼才1万多户;到元代泉漳兴 人口17.8万户,潮雷琼达24.3万户;明代泉漳兴9.28万户,潮雷琼达11.9万户。元代之后后者户口已经超越前者。我调查过电白话,和莆田话十分相近。宋元时代的莆田话与泉州话尚无严重差异,但是有些莆田方言特有词在今天的潮雷琼一带还有明显的传承,例如

桌子-床(书床、饭床、圆床、八仙床、波床、神床、床灯)

沸水(开水)

白肉(肥肉)

乌肉(瘦肉)

澈洁(干净)

地生(花生)

飞鼠(蝙蝠)

帕(衣兜)

惜(疼爱)

都是铁板钉钉的证据。

莆仙方言是闽方言中的一个小区,由于经济文化的特点鲜明,乡亲之间历来十分抱团,相亲相助。在闽东(宁德、霞浦、福鼎)、浙南(玉环)、粤西(电白)都有规模不等的方言岛。有的小方言岛一直到近些年才走上消亡之路。

三、
闽南方言文化的海外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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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人性格

闽南地区处于丘陵地带,“八山一水一分田”,山不高、水不长,耕地面积不足,常有旱涝之害。清初的顾炎武就说过,“闽人以海为田”。宋代《舆地纪胜》则早有惠安人谢履的《泉南歌》:泉州人稠山谷瘠,虽欲就耕无地辟,州南有海浩无穷,每岁造舟通异域“。南宋泉州港的发展则有马可波罗的详细记录和赞美之辞;粤港兴起之后商业反遭打压。一正一反迫使闽南人走向海洋。养成了不怕死的性格。

闽南话“死”字挂在嘴边。“好死、否死、存死、死直、死咸、死硬、着死、敢死提去食……从不忌讳死。连钟停了也说死去,“糟了”也说”死了、王爷唔掠去“”装蒜“说”假死“。勇敢说“”唔惊死“高兴的很“说”畅到要死“。还有许多俗谚:”过乌水“”一支草、一点露,壁边草、坦横雨“,有些习俗如”做普渡“一直在鼓励人们不畏艰险、出外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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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南洋

有了数百年的经验和胆略,闽南人在走遍东南各省(粤、台、浙、赣、桂)之后,得到开发东南沿海之乐,又进一步养成了开发南洋的兴趣。客观方面了解了东南亚的草莱之经济文化的落差;主观上则积累了远洋航行、以及和异族相处的经验。尤其是晚清积弱积贫的社会生活和经济发展的种种局限,西方资本主义地理大发现的诱惑,东南初步展示的资本主义萌芽状况也加强了向海洋进发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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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居南洋

闽南人到南洋定居,明代就有大量记载。漳州人张燮的《东西洋考》“华人多诣吕宋,久住不归,名为'压冬’,聚居涧内渐至数万”“华人与夷女通,辄削其发,以女妻之,不听归也”。巩珍《西洋番国志》:“杜板,约千余家,中国广东及漳州人多逃居于此······国人有三等,唐人,皆中国广东及福建漳泉下海者逃居于此“在菲律宾有谚:”若要富,须往猫里雾“。顾炎武云:”泉漳二郡商民,贩东西二洋,代农贾之利,比比然也。其去也,以一倍博百倍之息,其来也,又以一倍博百倍之息“。雍正年间,出洋者,闽人居十之六七。1935年印尼人口调查,全国华人123万,福建人55万,其中闽南人42.7万。据1955年侨委会统计,东南亚华人1160万中,闽籍有365万。占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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