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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讲个二姐的故事(1)

 今粉儿记事本 2022-07-23 发布于上海

50年代的生育问题不是个问题,还没到计划生育管制不让生的时候,也少见谁家女人生不出来的问题。大部分家庭都是五六七八接二连三的生,娃儿就是为国家和小家储备的生产力,尤其是男娃儿,老百姓都有这个意识。

我要讲的这个二姐,在家其实排行老三,之所以叫二姐,是因为家里有七个娃儿,四男三女。上有大姐和大哥,从女娃这儿论,排行老二,所以都叫她二姐,爹妈和大哥大姐就直接叫她「二儿」或者「二丫儿」。

二姐应该是56年冬天出生的,上户口那天,派出所的人问生日,家里直接报了个农历生日十二月初七,所以二姐的身份证上写的就是农历生日编排出来的号1207。二姐在老年时有部智能手机,注册过几个软件,每年那些软件都会在12月7日准时发来生日祝福。二姐就搞不懂,每次都要和孩子嘱咐一句:

「你们告诉手机的单位,我不是12月7号的生日,我是腊七。」

孩子们笑着应付应付,手机还是年年如此。

1956年的腊月初七,零下25度的天气,头半夜的时候,外面还零星的飘着雪花,二姐在热炕头上顺利的出生了,接生她的是当地的王婆,王婆也给家里大姐和大哥生过,王婆看二丫出来的时候,位置很正,就和这户当家的说:「你家女娃有福啊。」

当家的姓杨,此时坐在炕头抽烟袋,屋里灯光昏黄,烟雾呛人。老杨一听王婆说刚出来的崽儿又是女娃儿,闷头把烟袋锅子使劲在炕沿上啪啪敲了两下,躺在旁边睡的正香的的大哥大姐被两声吓醒了,坐起来开始哭,他也不管,立刻翻身躺下去一会儿就打起了呼

屋里的姓王,虚弱的王氏看到是女娃,轻叹了口气,随即温柔的拍了下二姐,又像是故意气老杨一样,用最轻的声音轻唱着:「好二丫,小棉袄,快点长大,娘的福」。

老杨仿佛听到了,咳咳咳的用力咳嗽几下,喘气声变的粗重,不一会儿才又打起呼噜。

大姐和大哥哭着哭着发现炕上多了个妹妹,他们对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儿充满了好奇,不停的过来看她。

这一夜,王氏无眠。既要照顾刚出生的二姐,还要把生孩子弄脏的铺盖清洗清洗,这时候的大姐已经4岁了,大哥2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姐已经知道下地帮着搭个下手了。

这天早上老杨还是6点就起来,忽然看到炕上多了个用包被裹的紧紧的,脸上还皱巴巴的孩子,好像才想起昨晚还生个孩子的事儿,暗自嘀咕一句:「又多了一张嘴。」

他哼了一声,跳下地,穿上棉袄棉裤,踩上棉鞋,走出里屋,看到王氏已经在外屋做饭。他咳了一声算是打招呼,这一派做法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老杨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前后两院,祖上留下来的旧草房,好多年没翻修过。厕所在靠近大门的地方,挖个深坑,挡个半截木板,外面能看到里面的人头部分。这样的厕所夏天特臭,冬天又冻屁股,蹲久了脚麻,怎么都不舒服。唯一的好处是家里人多的时候没人愿意占位磨时间,都是速战速决。

老杨回屋洗下手擦把脸,从灶台上端起一碗稀溜的菜糊,一个烀熟的地瓜,就着半个咸菜疙瘩,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王氏听到声儿,从里屋又出来,把他的棉帽递过来,又往他棉袄口袋里塞了个热乎的鸡蛋,这是昨天邻居送过来给王氏补身体的。老杨愣了一下,又哼了一声,径直出门了。

老杨其实不老,1929年出生,二姐出生的时候,他才27,现在已经是3个娃的爹了。他在一家药材店干活,王氏平时跟着他打些零工,给药材切片,碾碎等。药材店改制后他还是在那当仓库保管员,等二姐长大接班时工资是37块5。

王氏看着老杨离开,自己端碗稀粥喝完,又给炕炉添了把柴,回到炕上把二姐弄脏的尿布换下来,喂了一会儿奶,又叫醒大姐帮大哥穿衣服洗脸,带他吃稀饭,从炕上的筐里拿出一个鸡蛋,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半。

做完这些,王氏把笸箩里的针线又拿出来,在头皮上挠了几下,开始缝补。

就算在月子里,该做什么还得做啊。

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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