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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女郎(第二部)箭在弦上​(44)

 文学顾事 2022-07-24 发布于江西

女郎(第二部)箭在弦上(44)

文:王安中

昨晚,张文辕几乎没睡,老想着怎么保护妈妈的事。

他知道,自从爸爸逝世后,妈妈睡得晚,起得早,一天到晚操持着整个家,够她累的。自己年轻时不懂事,长大了,又在国军里鬼混,家里的事一点也不懂,不知怎么去料理,帮不了妈妈一点儿忙。看着妈妈累,也只是心里焦急,内疚,同情,不知怎么去帮一帮,怎么孝顺她老人家。

他想,他能做到的孝顺,就是多顺从妈妈一些,不让妈妈为他生气,不让妈妈因为他而烦心。

东方刚刚鱼肚发白,一晚没睡的张文辕早早起床了。他洗把脸,刷了牙,穿好衣服,离开东议事厅,就朝张家老屋走去。

清晨,鹅湖山笼罩在薄薄的晨曦中,雾霭缭绕;远处,村庄还是一张水墨画,杂乱的本色还未露出;树木还粘着密密的露珠,水灵灵的,等待着阳光来吮吸;清清的杨村河水向着鹅湖山流去,潺潺地,自由自在地,不知歇息地奔腾;和暖的夏风吹拂着一丘丘禾苗上,像清清的河水荡着涟漪。

黄蜂窝,这块张家人诞生的沃土,多么宁静,多么和谐,多么厚实。

张文辕走在这块熟悉的土地上,面对这片熟悉的大自然,平常心中多了一份爱护。他爱这块土地,是他祖祖辈辈生存的地方。虽然他没有栽一棵草,种一粒粮,但是,每一棵草,每一粒粮,都侍侯了他十六年的生活,能不让他产生感情吗?

他从穿丫裆裤开始,直到十六岁去当兵,天天都耗在这个地方。他看过那一棵棵草发芽,细细尖尖的、嫩嫩绿绿的芽;他看过那棵棵草长大,扁扁的身躯抽出圆圆的杆儿,开着白白的、黄黄的、红红的花,结了圆圆的、扁扁的、长长的果实;风儿来了,果实飞了,草儿枯了,春天来了……

他吃着白米饭,下着青黄红蓝紫的菜,夹着肥美的鱼肉长大。他血液中仅仅只有父母的血统吗?不,他觉得他的血液中还流着黄蜂窝的蓝天,流着黄蜂窝的原野,流着黄蜂窝洁净的水,流着黄蜂窝百姓的情感……

他妈妈爱她的儿孙。其实,他妈妈更爱张家的整块土地,张家的所有山水,张家的每一个家庭和每一个人。要不然,她为什么要维护、修改父亲的决定?她为什么把张家的人送去抗日?把张家的粮食送到抗日的前线去?国民党反抗解放军军时,她又把粮食全部送给了共产党,支持共产党打天下……

他想着想着,不觉走到了张家老屋。他站在屋前,老屋勾起了他的遐思:

张家老屋是爷爷手下做的。听爸爸说,爷爷青年时学撑船,勤劳又吃苦,船老板看重他,把女儿嫁给他做老婆。他中年时自己买了一条船,夫妻两人一前一后操持着这条船,五十五岁时才发家。他把船交给了儿子,自己和奶奶上了岸。爷爷和奶奶两人商量好,一边种田,一边替儿子组织货源。为了堆积货物,夫妻俩建筑了这栋张家老屋。

张家老屋是栋六枰大屋,上下两层。前院好大好大,整整有一千多平方米,用来堆积可以露天的货物;屋子的上层也是堆积货物用的。为了防止盗贼,大门口和楼层里都安装了机关。

父亲福气好,事事有爷爷协助,很快发了家,四五年间就换了大船,吞吐量大了五六倍,从小河里跑进了长江。眼界愈来愈宽,生意愈做愈大。眼看老屋派不上用场了,爷爷就建筑了张家新屋。

张家新屋太大了,张家人的婚丧喜庆都放到了新屋来办,一村子的人围在一栋房子里喝喜酒,多排场啊。渐渐地,张家人都羡慕着爷爷,他俩在张家人面前说话就有了分量。

父亲自幼读书,二十来岁撑船,三十多岁离开船业,既没撑船,也没种田,竟然在新屋里办起了学堂。他人很正直,又有学问,也同爷爷一样受张家人敬重。

张家世代单传,在我爸爸这代才生了他和他哥哥张文轩两个男丁。妈妈为张家贡献大,很受爷爷敬重。

他正想着,妈妈突然走了出来;他喊声“妈妈”就走了进去。

老屋的前院在爷爷手上就开垦成菜地了。中间是一条大道,够三五个人并排走的。路东路西是一畦畦菜地,和老屋的屋脊平行着,平平整整的。

妈妈是来看菜地,挑自己喜欢吃的青菜。他走到妈妈身边:“妈妈,您真早。”

“习惯了,”妈妈看老二脸色有些憔悴,关心地说,“和陈飞谈得不好吗?”

“不是,”他搀扶着妈妈说,“有个事,我想和妈妈商量,进屋说好吗。”

妈妈住在进门的东边正房。房间里很朴素,一张斗床,一张记账桌,一张藤椅,一只马桶。他换洗的衣服就放在账桌下的两边厨子里。

进屋后,妈妈坐在藤椅上,他坐在斗床的床枰上。他说:“张子强要找的东西没找到,陈飞的心情很沮丧,据侍从报告,昨晚他们三人耳语了半夜,好象密谋了新的计划。所以,我们要加强防卫。我想在您的前间悄悄增加张床铺,让石水诚秘密住进来;屋外增加几个暗哨,楼上一前一后放两个狙击手。这事要保密。行吗?”

“事情会弄成这么严重吗?”张老太太有些疑虑,“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提防还是好的。你那边呢?”

“妈妈,您放心,我那边兄弟多,回去后我也加强防备。”张文辕看妈妈没反对,心里就踏实下来,说,“其实也没事,心上多根弦而已。您同意,我就去布置了。”

“去吧,我还是去看看菜。”张老太太又来菜地,走进豆角地里,低着头,伸手采摘豆角。

今年雨水好,豆角长得长长的,壮壮的,嫩嫩的,见了叫人喜爱。忽然,她眼前好象有个人影闪了一下。

谁呢?

张老太太的丫鬟香花刚从房间出来,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掏出枪点着她的脑袋。香花吓了一跳。那人轻声说:“说,张老太太住哪间房?带路。”

那人用枪押着香花。香花被迫领着那人走进了张老太太的房间;在房间里,那人打开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他发现菜地里的张老太太手拿豆角,面朝房子,好似也发现了他。

那人出来后,又逼着香花领她上楼。那个人押着香花在楼上走了一圈;下来时,那人说,“室内机关在哪,快说。”

“机关,什么机关?我不知道。”香花瞪着眼睛说。

“有后门吗?带路。”香花带他走到后门,放他走了。

张老太太手上拿着一把豆角,抬起眼,朝门里望去。是有个人在里面走动,谁呢?她没看清楚。她仍旧站在豆角架里,眼睛瞪着那条大路……

不一会,大门外进来了五六个人。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挑着尿桶,都来菜地干活。张老太太认识,是老二安排来的人,她没吭声。

看日头,已经吃过早饭了,那人还没出来;她心里明白,是家里的人让那人从后门走了。她从菜地里出来,和那几个人点了点头,笑笑说:“辛苦你们了。”她径直走进房间,看见石水诚正在整理床铺。她问:“刚才有人进来吗?”

“我进来时,只看见香花一人在。”

张老太太走进香花的房间,里面没人。她仔细搜寻着香花的房间,正在这时,香花进来了。她一看张老太太就跪下了:“我四处找老太太,没看见您。”

“你跪着干嘛?”张老太太伸出手想扶她起来,却看她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说:“刚才,一个男人进来用枪点着我的脑袋要我带他看屋子。我怕,带他看了;临走时他说有人发现他进来了,要我带他从后门走,我开了后门,他就送给我这个,让我不能说,说了就毙了我。我四处找老太太,想报告这个事。”

“你起来,”张老太太伸手扶她起来说,“你是干净的,是他逼你,不是你去投靠他,别怕。”

“不是我要当汉奸,是他逼得……”说着,她流着眼泪轻声哭起来。

“你还有话想说吗?不管做了什么,说了就无事的。”

“我都说了,我真该死。”

“你向他说了什么吗,或者,他向你问了什么吗。”

“没有。”

“好,你不错,也别怕。你平常做什么,仍旧去怎么做。我就在你对面的房间,有什么事敲敲门;或者,我会在菜地里,叫一声我就行。去做你的事吧。”张老太太回到屋里,写了张纸条,捏在手上,她来到菜地,走到浇菜的张子民身边,悄悄给了他说:“悄悄给二少爷。”

夏天的太阳热辣辣的,张老太太在菜地里转了一圈,回到自己屋里。

……

下午七点了,太阳还舍不得下山,四野还亮着阳光。

家家的烟囱上冒着袅袅的炊烟;妇女们养的鸡,还舍不得离开白天,迈着小步,不情愿地向鸡窝走去;地里还有人干活,也有的农民,扛起锄头回家了,放下锄头,冲个脚,准备吃晚饭。

黄蜂窝的人们,平平静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然而,张家的佣人香花,这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今天却过得不平静。

整个上午走到哪都好像有人在逼她,追她,总是心惊肉跳。

平时,他和张老太太两人吃饭。今天,张老太太告诉她烧七八个人的饭菜。中午吃饭时,她才知道,来吃饭的人都是在民团做事的,她也都认识,心里才稍稍平静下来。

可是,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吃饭。她想过,可能是怕白天的那个人再来吧。早上,那个人好的是逼她,受点惊吓没什么;如果逼得是老太太,她年纪大了,受不住那个惊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老太太身子吃不消,她也要受好多牵累。

她走到观音菩萨面前,双手合十,虔诚地拜着:“菩萨保佑,老太太不要出事,身体健康,吃到一百二十岁;保佑香花平安无事。”

吃完晚饭,香花进厨房洗碗。碗洗好了,厨房也料理好了,她做完了一天的家务事,觉得过完了这一天,心里轻松下来。

等她从厨房里出来,吃饭的那些人一个也没见着了;她不觉心里又害怕起来。她赶紧走进房间,点亮了美孚灯。她看了房间四周,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人藏在里面,她心里踏实下来。

本来,一到晚上,她习惯用个水,洗个脚,睡起来舒服些;可是今天,她害怕着,一个人不敢到厨房去打水。她走到桌子边,把美孚灯芯捻大了些;坐到床边,想抬起手脱衣服,可是又放下了,和着衣服上床;她靠着床背,睁开眼睛看着房门,深怕有人会从门外进来。

一天的惊吓,一天的劳累,她睁开的眼睛渐渐眯了下来,她不自觉的睡着了……

张老太太早已上床睡了,她闭着眼睛想休息一下,可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睡意不多,今天心里惦记着事,更加睡不着;老年人睡不着,喜欢想过去的事,张老太太也是这样。她想着孙子,想着日本飞机的轰炸,想着张嘉麟,突然又想起老爷爷的事来。

老爷爷出身贫苦,一个人撑船,五十五岁才发家。他上岸做了张家老屋,乡里的人就很称赞他;可是,没过四五年,他又做了张家新屋。这栋房子一落成,别说轰动了黄蜂窝,连永平县城也轰动了。他哪来那么多的钱呀!人人都在猜疑这个事。

她想,她老爷爷也是永平县城的首富,她父亲手上做生意也是风风火火的,可怎么也不敢和张家比一比。她父亲是看准了张家的财富,才把她嫁给张嘉麟的。她曾经问过张嘉麟,“你爷爷怎么那么有钱?”张嘉麟也说“不知道。”他说过,“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他还说,“他爸爸说爷爷还有钱没有用出来,不知藏在什么地方;反正家里很富,谁也没有去找过”……她愈想愈远,闭着的眼睛又睁开了……

夜深了,张家老屋的美孚灯仍旧亮着,照亮着张老太太和香花两个面对面的房间,诺大的张家老屋和夜色一样黑。远远看去,张家老屋伴着四周的树木,活像只趴着的狮子,静候在哪里;亮着的两只美孚灯像狮子的两只眼睛瞪着大门,紧紧地,目不转睛地瞪着大门。

张家老屋里的人,除香花进入梦乡外,其余的人都睁开着眼睛。他们在守卫着老屋,提防着敌人;手中握着AR-50步枪,弹夹里压上了20发子弹。今天晚上,人人精神饱满,士气昂扬。对付谁呢?握着枪的每一个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老屋戒严,不准任何生人入内。

神情一紧张,时间就过得快,三更过了就四更。鸡叫了,东方露出鱼肚白光。不一会,太阳升起了,黄蜂窝的人又走上了新的一天。

这一夜,张家老屋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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