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散文天地】杨潇 | 守望幸福

守望幸福

幸福是什么？答案千奇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界定，每个阶段幸福的含义也不同，但是对于孩子而言，最大的幸福便是与父母朝夕相处，可是那些留守儿童，却眼巴巴的守望着这份看似简单，实则来之不易的幸福。

在这个生活节奏飞快的今天，为了能有良好的生活条件，许多农村里的年轻人，都撇下父母孩子，进城务工，村子里到处都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有些孩子降生两三个月，父母就远走他乡，更有甚者，几年不回家，孩子一直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竟对父母毫无印象。这是被大家所认知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还有一些隐形的，像我们这些有固定工作的上班族，夫妻都要工作，孩子无疑就由爷爷奶奶照顾。一周或者几周见一次面，显然没有尽到为人子女和为人父母的义务。

我把孩子交给父母照顾后，狠狠的哭了一场，不只为孩子这么小就离开妈妈而哭，还为我的无能为力而哭。一岁大的孩子，正是依恋母亲的时候，我却要与他分隔两地，让幼小的心灵饱受思念的折磨。一边给孩子整理衣物，一边抹眼泪，好像每拿起一件东西，孩子就离我远一步，似乎我正在一步步的将孩子推离自己。丈夫看不下去了，就开导我：“孩子是交给咱妈带，难道你还不放心？怕奶奶不疼孙子？”我咽下眼泪，为了不让一家人伤感，只好忍痛破涕为笑。自从孩子降生，就一直和我寸步不离。一年了，忽然之间，我要亲手将孩子送出自己的怀抱，姑且不说孩子能不能接受，就我而言，这种感觉就让我心碎欲裂。那么小的一个生命，对世界毫无认知，就要离开他所依赖的怀抱，世上残忍之事，莫过于此了吧。

纵然，我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可我却无法改变这一残忍的事实。假如我和丈夫在一起工作，或许还可以把孩子带在身边，可是，我们在异地来回奔波，孩子只能加入留守儿童的行列了。我在心底默默的向孩子忏悔：“请你原谅，母亲的无能为力，若你长大，或许会懂，这便是生活所赋予的无奈。”

第一次离开孩子的时候，家人抱着他出去玩了，我便狼狈不堪的逃出来。坐在车上，满脑子都是孩子无辜的小脸。我在想他回家找不到我该怎么办？他那小小的心里会想些什么？他还不会思考，只能把所有的不满情绪都发泄在哭声里，他嗓子哭哑了如何是好？晚上睡觉前，看不到妈妈，他不肯睡怎么办？一觉醒来找不见妈妈怎么办？……

刚到单位的几天，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更是空落落的，孩子那稚嫩的笑声，徘徊在每一寸空气里，包括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被思念所缠绕。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吃不下、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看孩子照片，经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半夜醒来手机还在手里抱着。有一次梦见孩子哭着让我抱他，当我伸出双手的瞬间竟然惊醒了，却发现自己的手还伸在半空中。也常常一天给家里打好几次电话，就是想知道孩子在干什么，越打电话越心急。起初，孩子从电话里听到我的声音，边哭边把手机扔向一旁。我知道他是在用行动表示对我的不满。后来，他还可以拿着手机向我咿咿呀呀的喊几句，偶尔会还用他的小嘴巴在手机上亲两下。婆婆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明白孩子正在逐渐适应没有母亲陪伴的日子，在这漫长的适应过程中，孩子幼小的心灵经受了怎么样的煎熬和痛苦，我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

每天工作之余，便是掐指算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了，兴奋之余又心生悲哀：离家太远，星期五下班后只能摸黑赶到丈夫单位，星期六早上动身，快中午才能赶到家，陪孩子二十几个小时后，又得匆匆忙忙的赶到单位。虽说来回要受十几个小时的车颠之苦，但为了见到孩子，这苦似乎也不苦了。

终于，我迫不及待地跑回家。他见到我之后，目光迟疑了一会儿，满脸委屈的表情，想哭却没有哭。我随便吃了几口饭，伸手去抱他的时候，一双胖嘟嘟的小手向我伸过来，脸上却没有笑容。我把他抱在怀里，他眼睛定定的瞅着我，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怎么一直找不见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不知何时，他那双小手把我的衣服抓得紧紧的，怎么都不放手。婆婆笑着说，这小家伙是怕你再离开他。过了好久，我在他脸上才看到了那久违的笑容。之后，他一直让我抱着，谁也抱不去，我就那样一直抱着他，想把欠孩子的都补回来，可缺失的如何能补回来呢？

中午给孩子喂饭的时候，他非得要筷子，我没有办法，只好给他了。婆婆说，孩子只有在我面前这样，平时她喂饭的时候，孩子总是很乖的。我心想，孩子只有在自己妈妈面前才会这么随性，就像我小时候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任性一样。离开了妈妈，再小的孩子都会懂事一些。他把筷子拿上之后，在碗里面搅和了半天，好不容挑了根面条，便用笨拙的小手把面条往嘴里送，忽然，他把筷子伸到了我的嘴边，非要让我吃，我含泪咽下了那根面条，他满意的笑了，又拿着筷子重复起了他的动作。那刻，我内心酸楚，既为他的懂事而感动，更为自己对儿子的亏欠而自责。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同样是一天，时而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时而又像一眨眼那么短暂。似乎还没到一眨眼的功夫呢，一天时间就结束了，我又不得不得离开孩子了，内心痛苦不已。孩子大概感觉到我要离开，把我的衣服抓的更紧了，我稍微一松手，他就使劲哭，哭声里充满了不舍、无助、委屈、悲伤……这哭声更让我无法承受。我只能抱着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边哄他边看时间，丈夫说：“再不走你怕回不去了，路上就要花费六七个小时呢”可孩子的小手紧紧抓我，我怎能忍心走呢？“等孩子睡着吧”我自语式的说到。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了，那双小手还是紧紧地抓着着我，我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从孩子的小手里抽出来，轻轻的离开。当我们走在大门口的时候，丈夫说：“你听，好像是孩子的哭声”我告诉他：“快走吧，你听错了，孩子不是刚睡着么？”其实，我知道孩子没有睡熟，可我不能再停留了。尽管我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末班车，打车回到单位，已是深夜。

后来回家，经常会看见他站在窗前玩耍，只要我们俩谁一进门，他就能瞅见，然后高兴的喊起来。丈夫说，孩子是想念爸爸妈妈，所以才经常站在窗前守望父母，盼望父母早点回家！听到这话，我泪流不止。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和父母在一起，可我那才一岁大的孩子，还有更多的留守儿童，却不得不眼巴巴的守望着这份昂贵的幸福！

如今，孩子只要生下来，似乎后面的事情都成爷爷奶奶所应管辖的范围了，留守儿童成了大部分孩子成长的现状。这样一来，我们年轻人倒是轻松了，可是老人和孩子呢？孩子成长过程中，父母缺席是孩子健全性格的致命伤。在爷爷奶奶的娇惯之中成长起来的下一代，将会怎样呢？社会在飞速发展，而人的道德却在逐渐下滑，这是进步还是退步？究竟与父母对子女教育的缺席有没有关系呢？这值得我们每一个父母深思。

作者简介

杨潇，宁县春荣人，小学教师。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