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事 回到家中，父亲把我放下，自己又回工地去了。这是我从小到大父亲第一次单独陪我，第一次游了西城的夜景，也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在忐忑不安焦急等待考试结果的这段时间，我就帮奶奶妈妈在家摘黄花菜，做点家务。反正，也是闲着，能帮就帮帮她们。 一天清早，我正摘黄花菜，看见刘常和姚媚他们俩口子提着篮子从我家地头经过，看样子也是去摘他们家的黄花菜，因为他们家土地在我家的土地的下方，所以每次走他们土地里都要先经过我们家地头。 姚媚走在前头，她个头偏高，五官还算精致：刘常走在后头，秃顶、大头、宽背、圆肚儿，就好像天上的猪八戒下凡，走起路来像鸭子似的大摇大摆，很是可笑。 说起这个刘常，他的生父刘仁和养父刘义是亲兄弟，他本来和刘年、刘成都是一父所生的亲兄弟，只因为刘常的养父他没有儿子，所以才把刘常过继给了他现在的爹刘义，因此他们亲兄弟也就变成了如今的堂兄弟了。 刘常的父母没有跟他们住在一起，因为他们家姚媚和她婆婆关系不好，所以刘常俩口子住在原顶的地坑院，离我家很近。而刘常的父母则选择住在山沟下的白草洼，在一间又小又破旧毛草屋子里，凑合度日子。 姚媚表面看起来像很面善，却因为婆媳关系不好，还闹出了一桩人命案。 听村里人说：“三四年前，姚媚她婆婆面粉吃完了，就去姚媚家的麦囤子里去装麦子，磨面。姚媚死活不让装，还把她婆婆准备装麦子的口袋扔了，最后，俩人还因此打了起来，她婆婆年纪大，打不过姚媚，就气冲冲的哭着走了，三四天都找不到人。” 于是，村长召集了一些好心的村民帮忙一起满山遍野的去找，听说，父亲也在其中，最后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了，全身发紫，口吐白沫，看来是喝农药中毒而死的。 错已铸成，逝者已矣！刘常是他们夫妻唯一的儿子，埋葬了姚媚的婆婆，一切事情就不了了之。 姚媚婆婆死后，她公公一个人仍然住在白草洼那间破旧的毛草房子里，直到他老的爬不动山了，才从山底搬到山顶，就在刘常夫妻住的地坑院的顶上，修了一间土窑洞，住到老死。 时间过的真快，我接到学校的通知，让我到学校听考试的结果，我骑自行车去了，走到我们以前住的教室，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只剩下往日陪伴我们的桌子和椅子静静的呆在那里。 最后，我听说，在学校教导主任那里听消息，于是我去了。进门教导主任对我说：“咱们学校九八这一届学生整体考的还是不错的，随后说了很多同学的名字，说他们考上了那所学校，最后才翻到了记录我成绩的那页，给我看了我所有考试的成绩。然后，慢慢地说:“你可……惜没考上。”当我听到这话时，我整个人都懵了，恍恍惚惚的，怎么走出的学校大门，怎么回到家中我都不清楚。
5.父亲回家请人帮忙买衣服 我们家那时候，爷爷和奶奶住在二爷家修的四合院，因为二爷一家人都搬到城里了，所以爷爷和奶奶暂时住着，我和弟弟、父亲、母亲还住在地坑院里。 没过几天，听奶奶说，父亲回来了。我就从四合院走到地坑院去，刚走进大门，我就听见父亲对母亲说：“他们工头承包的活干完了，其他人承包的活还没有完成，等成了一起结算，先给了他们少部分的钱，刘清和我吃饭都花完了。暂时，没有钱。”这时我已经走到屋里了，我说：“爸爸，你回来了。”父亲说：“嗯！”我接着吞吞吐吐的说：“父亲我落榜了，没……没考上。”父亲心平气和的说：“我知道了，休息时，我去你考试的学校看了，也知道今年中专只招收了一百人，其余的都落榜了。”我惊讶的，“啊！”了一声，说：“二三千人去考，才招收了一百人，这也太严苛了吧！”我告诉父亲，我想复读。父亲说：“你成绩考得不好，复读不一定能考上，你现在经常头庝，记忆力也不好，不如学门手艺，学个裁缝，将来你弟弟再学个吹喇叭的。”正在这时弟弟也回来了，父亲接着说：“以后，咱们这里有个红白喜事咱们家包了，你缝衣服，你弟弟吹喇叭，你妈帮厨，喜事，我端个盘子，压个面什么的。白事，我还能帮人打墓，咱们一家人都不是有事情干了吗？”父亲笑着说完，我们都开心的笑了，笑声飘荡在整个院子里，我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父亲丝毫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我帮妈妈把家里的黄花菜晒完了，也快到金镇的六月会了，每年金镇六月会都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父亲骑着自行车，前面梁上捎着我弟弟刘白，后面捎着我，我旁边还挂着半袋晒干的黄花菜到集市上卖。 到了收黄花菜的小贩跟前，我先跳下了自行车，跟着弟弟也下来了，最后父亲把黄花菜从车子解了下来，提到小贩面前，过了称，总共才卖了一百二十元钱。 卖了黄花菜，我们往街道里边走，过会卖什么东西的都有，人山人海的很拥挤，父亲问我：“你想要什么？”我说：“我想买条裙子。”又问弟弟，弟弟说：“我也要衣服。”于是父亲就带我们往卖衣服的摊位走去，记得小时候，每次看到别人穿裙子我都特别羡慕，就嚷嚷着要，我爷爷他是封建思想，骂我说:“女孩子，穿那个东西像个啥！扑扇扑扇的难看死了。”我从小就没有穿过裙子，就特别喜欢。那几年，到了杏子下来，还没有熟时，到处都有收购绿杏子的，一斤也就几毛钱，我就把我家的杏子打下来装了多半袋子，拿去才卖了十几元钱，根本不够买裙子。最后，还是父亲添钱，在裁缝那里买了一块布料，量身缝了一件绿色带褶皱的八片裙子，很漂亮，平时我都舍不得穿。 今天，我终于可以买条裙子穿了，可是各式各样的裙子，挑的我眼花瞭乱，不知买那件才好？母亲又没有来，该怎么办呢？正在这时，弟弟冲我喊：“姐姐，我看见姚媚姨她刚才也在集市上，不如让她帮你选选。”我说：“那好吧!”于是我跑到姚媚跟前对她说：“我今天想买条裙子，可是我妈没有来，你能帮我挑挑吗？”她说：“行，咱们是一个村里的人，住的又离的近，这算什么帮忙！”她就跟我们选了起来，终于，我挑了一件桔黄色的裙子，是连衣裙，只有领口和袖子是白色的，肩膀两边有两道桔黄色带子，远处看就像上身穿的白色衬衫，下身穿的桔黄裙子。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五十元买到手了。她又帮弟弟挑了一身灰色的西服，弟弟穿上一试，就像个小帅哥，也很好看，最终也是五十元买到手了，弟弟穿上新衣服很开心。 姚媚在帮我们挑的过程中，也帮自己挑了一身粉红色的套装连衣裙，上身是圆领西服，下身是八片裙子，穿上看起来很洋气。她又帮刘常挑了一身黑色西服，那件衣服又宽又短，看起来像个麻袋，我心里还在偷偷的笑，难看死了，我父亲分成两个人穿上都嫌宽。她挑好后，又经过一番的讨价还价后，终于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三百元，递给了卖衣服的人，拎着装好的衣服继续往前走。这时，父亲又挑了一件印花的灰色上衣，说是给姨奶挑的，感谢她这几年对他的照顾，挑好后，二十元买到了手。不知不觉，天色已经不早了，父亲骑着自行车捎着我和弟弟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父亲这天趁有空，想去姨奶家，把买的那件印花上衣送给她，可是骑自行车从我家刚走到村东头，不巧，自行车链子断了，没办法父亲只能丧气的推着自行车回来了，到家中刚坐下休息。只见这时，刘常的儿子，刘超神色紧张，急匆匆走进来，对我父亲说:“刘叔，我爸妈又大吵起来，俩人越吵越凶，我没办法了，你帮忙过去劝劝吧！”我又对父亲说：“爸爸，我们老师常说：'远亲不如近邻，’你去帮他们劝劝，别让事情闹大了。”父亲听我这样说，起身跟刘超走了。 快到下午了，我都开始做饭了，这时母亲也串门回来了。我告诉她，我让父亲帮忙去刘超家劝架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又对妈妈:“你也去他们家看看吧！”“为什么我爸去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回来？”母亲听了，就放下手中的活走了。 我就忙着开始做下午饭了，那天我学做的是炒面，虽然不是色香味俱全，但是也足够让一家人吃饱，可是做了满满一大盆，就是左等右等不见父母回来。 大概到了五六点钟时，母亲一个人回来了，我问：“我爸怎么没有回来？”母亲说：“你爸把人打了。”我紧接问：“他把谁打了？”“刘常。”“为什么？”“刘常要拿鐝头打姚媚，你父亲怕出人命，死活拉着不让打，刘常就生气了，说你父亲跟他媳妇有奸情，当着我的面，还说你父亲给自己和姚媚各买了一身衣服。”我说：“胡说什么？衣服是姚媚她自己买的，我亲眼看见她从自己包里掏的钱。”母亲接下来说：“刘常可能是急眼了，不断用话刺激你爸，你爸最后也受不了他的辱骂也生气了，俩人也吵了起来，越吵越厉害，最后气急了就用鐝头打了刘常一下，你父亲知道自己闯了祸，去金镇派出所投案自首去了。我没拉住你父亲，这才闯下了祸。刘常听说叫人送到金镇医院了，我就回来了。”我接着说：“这家人这么不知好歹，去帮忙不但不领情，还出口伤人，难怪父亲会打他，活该！”母亲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也没吃饭。饭做熟时父亲也还没回来，我做的一大盆炒面全部都剩下了，当时的我，傻乎乎的做梦也没想到，这次的帮忙后来会要了父亲的命。 作者：素素，女，甘肃庆阳西峰人，自由职业，热爱生活、喜欢文学，作品散见于省市报刊和文学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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