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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读《白鹿原》，已隔了25年。 故事从白嘉轩娶妻楔入，到鹿子霖冻毙而终，高潮在朱先生的逝世和墓室的被挖。白鹿原上，白鹿走了。 陈忠实先生以西北作家特有的冷静叙事，满含感情又不动声色地揭示了一个真实的世界。 故事里的女性，都是悲剧的。 排名第一的是田小娥。 当废弃的窑洞顶上建起镇鬼的六棱高塔，当做了营长的白孝文携夫人重返白鹿原，当黑娃再次跪伏在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决定了田小娥最终被遗忘，不，被遗弃。 白孝文和黑娃得知田小娥的死讯都曾发誓要为她报仇，甚至还进入埋起来的废窑洞从死者的骨殖上拿走玉石镯子戴到自己手上（白孝文），感情不可谓不真。但又如何，做了县长的白孝文，会推倒六棱塔重葬田小娥吗？ 包括最终被白孝文枪毙的黑娃，在田小娥所有的男女关系中，他们俩的感情最接近于爱情。但做了营长回到原上，他连看一眼那孔旧窑洞都没有。这个朱先生“最好的学生”，牢记着自己“学为好人”的师命，不会为了一个人人唾弃的女人中断了自己好不容易走上的回头之路。那个要发起一场“风搅雪”的叛逆的黑娃已经不在了，田小娥只是黑娃青春期叛逆的一次偶遇。 郭举人、鹿子霖、狗蛋更不足论，他们和田秀才、白嘉轩以及原上的几乎所有人一样，都没有把田小娥当作真正意义上的人。 或者，作为人的田小娥还不如作为鬼的田小娥受人重视。鹿惠氏和仙草死前，都看到了他们从未见过也不知道的鹿三杀死田小娥的情景，鹿三被田小娥的鬼魂附体大闹、最终失了魂魄，整个白鹿原的人因为恐惧瘟疫开始给田小娥烧纸跪拜，甚至请求为其建庙。 结果呢，白嘉轩自有打算，烧了田小娥的尸骨，造一座塔，让她永世不得翻身。而且借此机会给儿子做族长争取砝码，“你明日就动手造塔。你能把塔造成功，你日后才能当好族长！” 而这造塔的主意，源自朱先生。这个一生践行“学为好人”的圣贤一样的人，这个死后整个白鹿原的人都祭奠和敬仰的人物。他可以原谅他的学生白孝文和鹿黑娃，却永远不会原谅田小娥。 大家都忘了，田小娥曾经只是一个渴望过上正常人日子的普通女子。她想过的，也不过是和别人一样普普通通的日子，“我不嫌瞎也不嫌烂，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情愿。” 这就是白鹿原上的女人不可改变的宿命。 田小娥悲惨，孝文媳妇、鹿冷氏、孝义媳妇、白灵、小翠、黑牡丹、鹿贺氏、仙草、白赵氏……白鹿原上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是悲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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