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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阴张侯:与其说我有乡愁,不如说我有一种自卑

 山阴张侯 2022-07-24 发布于河南
现在国内已经没有纯正的中医院了。
即使在南阳市中医院这样的三甲中医院中,90%的病历也是用西医诊断学和病理学的术语写的,能用传统的中医学理论和方法来诊病和开方的,全中国不到一万人(或许更少)。
中医当然有其价值,但这种价值肯定不是科学价值,而是一种“经验以上、科学未满”的状态。
只是由于近代以来,面对西方文明我们太自卑,总想证明“西方有的东西我们很早就有了”,从而在故纸堆了找了一些站不住脚的发明、创造,并认为是我们“祖上阔过”的证据。
非要给中医安上一个科学的桂冠,恰恰是对中医的不尊重。
凡科学必须符合以下三条标准:一、以正面经验为基础。“正面经验”是针对确凿的事实而取得的实际效果。正面的事实与主观的臆测是相对立的,离开了事实,科学便失去了形成的必要条件。所以“正面经验”,是经验的事实资料的积累,能够重复和验证的。
二、陈述的单一性。即在一定的上下文意中,具体名词术语的含义是单一的。所陈述的内容都是有一致规定的,并排除其他含义,那怕是稍微相似的含义。
三、经验资料的严格、合理的综合。“严格的”,是指不是任意的、含糊的和近似的;“合理的综合”,是指从收集到的经验资料中建立起合乎逻辑的联系。这种合乎逻辑的联系,就是这个学科的理论体系。这个理论体系,能使人们对未来事物迅速做出有把握的灵活推断,并使原有的结果再度产生。
古代中国没有科学,这本身也没什么。因为“科学”的出现本来就是偶然的,就像拉瓦锡试管里的试剂,除非亲眼看到结果,否则拉瓦锡自己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科学是在探索“不确定性”,而传统中国文化恰恰是在消除“不确定性”。
农业文明最忌讳最害怕的就是“不确定性”,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最好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确定的。
天气、气候最好是确定的,这样才好安排农业生产;
政zhi最好是确定的,甚至是唯一的,这样才能尽可能维持一种稳态结构;
生活最好是确定的,不光自己的生活要确定,自己的下一代的生活也要确定。因此,传统的中国人尤其热衷于插手自己子女的生活,最好,所有的一切都“包办”了,从而讲所有的不确定性扼杀掉;
社会秩序最好也是确定的,每个人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提前规定好。
这样,在算法有限的情况下,统治者可以靠简单的计算,来比较清楚地掌握每个人处于什么状态。
传统的文化可以解读为“皇恩浩大的文化,它的实用是以皇天在上为先决条件”。
20世纪初的新文化运动虽然引进了“科学”与“min主”,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的确也给我们送来了新的主义,但这种新的主义和和我们的“传统文化”缺乏真正的衔接点。在新的主义和传统文化的碰撞中,二者都陷入了理论真空,找不到着陆点。
最终,新文化运动那一代知识阶层,把“道德”这个旧的弹药搬了出来,作为传统文化和新的主义的结合点。
在新武器里填上旧弹药,这使得中国的现代化,始终是一种“未完成”的现代化,
以至于,每次历史转折点上,道德都作为一个阻碍而出现。因为,中国人觉得:我们有道德这个武器,只要guan员的道德水准够高,那么,他就不会滥用职权,即使缺乏世纪的监督机制,也能很好地运行。
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于人的道德。这本质上是“明君梦”的现代化翻版。
我有一种偏见,即:如果一个人不为我们的传统文化感到自卑,那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一定很浅。
中国现代转型历程的一个关键,在于文化的转型。但由于这个文化转型是最难的,所以晚清以来的知识阶层和先行者们,对该问题一律采取了回避的态度。
他们要么认为“中国文化自古辉煌灿烂,博大精深,不存在什么需要转型的问题”,要么认为“文化转型是一个长期渐变的过程,不可操之过急”。
实际上,文化转型是一个可以在短期内实现的工作。
比如,巴西这个国家,作为长期以来远离欧亚大陆的南美文化,
最古老的巴西文化也就是追溯到1500年葡萄牙人到来之前已经居住在巴西的土著人民,至今也就五百多年,远远谈不上源远流长。
巴西土著人民是多样文化的拥有者,他们保持信仰,运用文化元素,结合简单的生活方式并与自然联系起来。
随着葡萄牙人的到来,欧洲文化被强行引入到土著人民中,耶稣会(由耶稣会神父组成)来到了巴西,印第安人也逐渐天主教化。
这时候的巴西土著居民开始像当时的欧洲人尤其是葡萄牙人那样,喜欢上了斗牛,闲暇时喝葡萄酒。
到了17世纪,由于甘蔗加工厂的数量众多,欧洲人开始俘虏非洲黑人,并将其作为奴隶强行带到巴西,带来了非洲人的文化元素和习惯,比如非洲的宗教、美食和乐器。
这时候,非洲的肚皮舞、踢踏舞等文化又开始在巴西流行。
到了19世纪末,巴西已经废除奴隶制,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移民潮,使得日本人、德国人和犹太人来到巴西寻求庇护。
日本文化、犹太文化又开始在巴西文化扎土生根。
以至于在今天的巴西各大城市,生活着上百万的日裔巴西人,里约热内卢更是充斥着很多日本料理、日本服饰店,甚至里约热内卢的动漫展也蔚为大观。
不到五百年的时间里,巴西发生了三次大的文化转向。每一次文化转向,都使巴西文化更加丰富多彩,加上巴西人热爱运动和足球的体育文化,这个长期不被人注意的南美国家,已经在当今世界文化上占有一席之地。
我有一种自卑,它源自于我对落后的传统中国文化的清醒认识
历史上,中华文明影响力非常微弱,除了汉地十八省,外加中华故地脱幅而出的越南朝鲜,唯一影响的就是孤横海外的日本
因为日本地处亚欧大陆最东部,没有其他文明可交流,只能和中国文化交流,而看似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日本用不到两百年就学会了,唐朝中晚期,日本国风文化开始形成,菅原道真认为已经没必要像唐朝学习了,唐朝也没啥值得学习的东西了。到了北宋时期,日本文化就开始反向输出中国。日本的器物、折扇、漆器、服饰、和歌,令包括欧阳修在内的北宋士大夫感到折服)。
东南亚稍显特殊,因为它接近印度文明,又接近中华文明,但它接受的主要是印度文明。宋明以前,东南亚基本上是印度教文明,好几个印度教国家互争雄长,宋明以后,伊斯兰统治印度,伊斯兰文明又越过印度,将东南亚伊斯兰化。
相邻的泰佬缅三国,与我们同一祖宗,按理说更容易接受中华文明,然而人家接受的还是南传佛教文明,文字也是根据印度文演变而来
我们的传统文化是落后的,只是由于“超大的规模和体量,将这种落后掩盖了”。
对中小规模国家来说,局部性的改变,相对于其整体而言,占比可能已然不小,从而能外溢出全局性的效果;对中国来说,任何局部性的改变,相对于整体而言都太过微小,会被吞没掉。
因此中国文化就像一个身材高大的病人,每一步都步履蹒跚,不敢激烈运动,离开拐杖就无法走路,任何转身动作都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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