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照片系作者拍摄并提供本号分享 姥姥，你什么时候死呀？ 作者：节节高 朋友的表姐今年八十岁了，整天病病殃殃的，每天手里一大把各种药，间隔一段时间还要再服用中药，我说，你表姐身体都让药浸透了。 大约将近一年时间，因为朋友很忙一直没抽出时间去看她。那天朋友约我一起去她表姐家，看见我们，朋友表姐高兴得像个小孩子：哎呀！我真高兴，你们俩来了对我来说就是过节，然后和朋友又搂又抱很是亲热。 “姐，心情挺好哈！”朋友说。 “我就这个熊样子，好像要死了，几次下病危通知书，忽忽悠悠又活了！说真话我也活够了，自己能捣饬一点吃的，能在屋里走走，这一天活下来工资卡上就得给我打钱…... ” 话还没说完我们三人哈哈大笑，朋友开玩笑说她是“老财迷”，她愈发笑得喘不过气来。 朋友说：“你哪里缺那几个工资，你这两套房子给你撑着呢，你是几百万的富婆，不然我们怎会往你这里跑？我们这是傍大款啊“，说完又是笑作一团。 说起这两套房子，当初那是一大家人，有两个老人，有朋友表姐夫妻还有他们的儿子女儿，当时单位拆迁房子，非常单纯的就是解决住房困难，套二的两个老人住，套三的朋友表姐一家四口住，那时满满当当热气腾腾的一桌桌饭菜，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多少年过去，老人先后去世，儿子被女方“娶”走（做了上门女婿），女儿出嫁，朋友的表姐夫也在十年前去世，慢慢地人都走光了，独独剩下她一个。桌子上一双筷子一只碗，一个人在两套大房子里冷冷清清的走来走去。她的病情加重与亲人的去世，儿女们的离开有很大关系。从前一大家子的时候虽然忙一点，但心里很充实，现在独自茕茕，了无生趣。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人，朋友表姐马上打开了话匣子，给我们讲述了她的家事： 儿子老实，是 “妻管严” ，只能在工作时间跑回来看看我，我就赶紧跟他商量房子的事情。 我说：“我也老了，时间不多了，反正我死了什么都带不走，不想带着一些心事走，我把房子给你们分开，套三的给你，套二的给你姐姐。” 他说：行。 抽时间再跟女儿说一下，女儿也同意，我这俩孩子都没有什么心眼。 我跟女儿说过后没过多久，女儿女婿一起来看我，跟我说她们买了一个大房子，愿意把我接过去和她们一起住，我这边的套二就可以卖掉，还掉他们的贷款。那个套三的反正弟弟也不回来，女婿给我租出去，一年起码可以有几万租金收入。我听完感觉脑子“轰”地一声，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还行，先这样住着吧，那个套三已经给了弟弟，租不租是他的事。” 眼瞅着女婿的脸色变黑了，女儿的脸色变青了，感觉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冷的，我也尴尴尬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一会儿，我说那一块吃个饭吧，他们说还有其他事情，两人抬腿就走了。 之后很长时间女儿都没有回来。 有一天，女儿带着孩子回来，我高兴地从冰箱取出肉类海鲜蔬菜，准备给他们好好做一顿可口饭菜，但眼角余光瞅见女儿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神情，想起了上次关于房子事情的不愉快，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 小外孙在吃水果，我挺亲她的，姥姥姥姥地叫着我，我也赶快地答应着，忽然，小外孙像想起了什么，说：“姥姥，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房子呀？” 我的脑子又轰地一下，知道他们在家里当着孩子的面议论房子的事情，急不可待了。于是随口说：“等我死了吧！” “那你什么时候死呀？” 这句稚嫩的甜甜细细的小嗓音像一把尖刀温柔地捅了过来，我无处可逃。我心里像阿Q一样恨恨地骂道：小兔崽子，回家问你奶奶什么时候死吧！” 我气的转身离开厨房到卧室躺在床上，女儿问我怎么了，我说：头晕。女儿说：“那你别做饭了，我带她出去玩一会儿，就不回来了。” 她们走了，而我的心在痛 ...... 我们听完表姐的讲述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息事宁人地说：“你把火气发在小孩奶奶身上了，关人家什么事，再说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好歹，好了好了，别抹眼流泪了，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的脾气，哪能和她们一般见识生气呢！” 我们两人硬挤出一丝笑容，但觉得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写于2021年 平台原创文章均为作者授权微信首发， 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与本平台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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