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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小记之3－5 我的岳父（3） 岳父的笑容是最灿烂的——是的，自那第一次去岳父家起，直至岳父去世的那天上午，头尾长达二十三年的日子里，岳父留给我最深印象的便是那第一次见面以及后面无数次的灿烂笑容！岳父的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上下吧。不过，与父亲相比，岳父显得有些胖。人胖了，看上去就可能会矮一些。打我们认识起，岳父留的就是短发平头，头发整体略微往后弯曲，看上去不会硬茬茬的样子，粗且浓密——后来我才知道，玉的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头发正是遗传了岳父的这个优点——岳父的白发是我们认识三年后才出现的。但也不是普遍发白，而是略微靠右的前额边那一小撮白得明显。岳父是完全的“国字脸”，耳大、两垂相当明显，有点淡的眉毛，中等鼻梁。也许是因为胡子不多，双唇棱角分明，更给人一种憨厚敦实、敢于担当的感觉。
在我的印象中，岳父总是未说先笑的。一笑，就露出他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对了，玉的牙齿也是遗传了岳父的，同样整齐洁白——不疏不密，牢固有劲。岳父在吃炖熟的鸡腿时，可以把大骨头咬得细碎，真让我羡慕不已！岳父对我总是充满灿烂的笑容。即使是在1979到1981年这三年中，既为厂里工作又为自家建房而操心劳力，岳父思想负担重，体力劳动多。要是常人，无论在厂在家，总免不了有些埋怨、发些脾气。可岳父没有。当我一年两次休假回寿宁见到他，他都是一以贯之地开朗、热情。而我，也把岳父对我的视如己出的情义当成是对自己的信任、鼓励、支持与帮助——那几年，当我与玉偶有出现矛盾磕碰时，当我在工作中遇到困难时，我常常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岳父的灿烂笑容……的确，在我刚调回寿宁的头二三年，自己的家庭是充满愁云惨雾的，而且走进一个自己早先完全没有想到而陌生的工作环境还不久，方方面面的压力大、困难多，有时甚至到了怀疑自己能否继续往前走的地步——我想说，现在回过头去看、去想，自己之所以能够走过来，而且还有所“成果”，原因固然是多方面、多层次的。但是，岳父那常有的灿烂笑容及其蕴含的信任与关爱，无疑是我精神上的又一根支柱。
1982年1月中旬，为了落实我与玉结婚后第一个春节“送年”的人数，我去问了岳父。那天晚饭后，我先是去家里，可岳母说岳父在县二轻局开会。于是，我去二轻局会议室请出岳父，说了来意。岳父说：“你们刚建了房子，又办了你与成玉的婚事，经济上紧张得很。今年就不用送年了。”我说：“那不行，我爸妈说送多送少、送好送差都是一定要送的。”岳父见我如此执意，略微想了想，说：“那就送九个人的吧，其他的就不送了。”紧接着，他解开中山装右上口袋的扣子，从中拿了一小叠钱来——看得出，这是岳父带在身上的所有钱了。在不太明亮的走廊灯光下，我看着岳父不太熟练地数着钱：五张十元、一张五元、三张一元——他递过五张十元的，说：“这几块钱拿去，减轻你的一点压力。”我没接钱，却是有些生硬地说：“这怎么可以？！不可以要的！”说完，我就要走，可被岳父一把拉住了。岳父有点严肃又不失和蔼地说：“仔，这是我给你的，也就这么多，你要收下的！”由于岳父还要回会议室，我不想耽搁他太久，只好先收下了。——当我走到楼梯头正想往下走时，不由自主地回头一看：岳父还站在原处，看着我，扬了扬手，脸上还是那种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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