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易树生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良久，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他拿起电话，打给
了他在南非唯一的可信任的朋友――华侨商会会长王坤，但听到的是电话录
音，于是他简短的说了几句：
“王哥，是我，树生。下届工商会秘书长的职务我不能再做了，奥新建筑
集团的何铁挺合适的，我会在马上的换届选举会上把一切都交代好的。另外，
咱们新成立的'南非警民合作服务中心’还在起步阶段，应该马上在侨界征聘
会普通话、广东话，熟谙英语，同时了解南非法律法规的工作人员，等这一切
做好后，我就回国了。好了，你听到这个留言给我打电话。”
放下电话，他感觉心好像空了。他的事业，他的抱负，在瞬间就成为了过
去。能怨谁呢？自己提议在这里建分厂，如果成功了，那该是何等的景象啊。
但他低估了本土的保守势力。他们不愿意看到华人在这里扩充市场，不愿意看
到这个竞争对手的膨胀。再加上那个倒霉的高官，他们居然伪造出他和那位高
官权钱交易时的照片，虽然在外交上，自己胜利了，没有使道安宁这个形象受
损，但国人的斡旋政策一向是以退为进，公司让他撤离这里，是非常中国式的
处理外事手段。
他打开电脑，又看了一遍杨么给他发的那首写吉普塞女郎的长诗，不知为
什么，对着这些字，他感觉自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他好想长诗里的吉普塞
女郎能从那些字里跳出来，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给他些安慰。他好想，那个
吉普塞女郎就是杨么。
他把手放在键盘上，又开始给杨么敲字：杨么，你还好吗？刚又看了看你
那个吉普塞女郎，先前说她是疯子，现在还真想被这样的疯子关心一下。再有
两个月我就回国了，在南非奋斗了十年，除了当初刚到这里时因为搬货把腰给
伤了，落下个终身的病，其余的，也不能从这里再带走什么了，所有的辉煌都
是曾经了，当然，还是挣了些钱的，你说，我是成功还是失败呢？我现在的心
情真是没法平静，我回国的时候，你能来机场接我吗？你不用告诉我你长什么
样，我一定能凭我的感觉认出你来，你信吗？
易树生还想再写点什么，电话响了，“树生，我现在就快到你公司了，等
我啊。”“好的，王哥，我在楼下会议室等你。”
易树生放下电话，发出邮件，关上电脑，走出办公室。经过秘书的房间，
他发现门没有关好，便上去关门。于是听到秘书抱着电话说：“董事长您放心
吧，我会把这边的事处理好的，要不是易总太急功近利，事情不会是这样的，
我在这边管事后，会让一切恢复平静的。”
易树生听了，不屑地笑了笑，向楼下的会议室走去。
秘书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出门来看，只听到从楼梯里传来的脚步声，他
的眼睛斜着瞧着地面，一丝很不容易察觉的微笑牵动了一下他那紧闭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