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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姐姐去了趟老家涝坝岘，给拍了些照片和视频，比想象中还荒凉，一个村子只剩下6、7户人家了，到处是断壁残垣，圈圈苫苫的。那天正是沙尘暴来袭的日子，漫天黄沙，劲风从山沟、梁豁豁猛地撅着吹过来，掀起了茅草杂物，曾经人声鼎沸的山村成了石器时代般的景象。尽管政府施行了“乡村道路硬化工程”，主要是给各村修了一条水泥路，比下雨天泥泞的路好了许多，但也没有什么起色。我在县城周围的近村见过水泥路，两辆车对开不了，错不开，路窄，一定是有人从中偷工减料了，西北这事还少吗。
今天南京的天气阳光明媚，空气通透，昨天还阴雨来的，转晴后，不管是树木的绿还是花儿的美，都是那么干净清新。老家下雪了，姐姐拍来的照片，远山顶上全是白的，冷得很，气温一下子低了，真的是“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要等天气暖起来，春暖花开，脱掉冬装，换上春装，还早得很呢。
人类从高山走向平原，从农村走向城市。现代化的建设和社会的发展，人类必然的归宿是城市吧。随便搜搜乡村主题的文章，很多都是讲村子的变迁史的，最终是村子没人了。我看到一篇文章，讲了村里没人了，全都跑到城市挣钱去了，村子里很多房屋和地都好好的，剩下的人寥寥无几，他拍了好多照片，看起来村子完好，建筑都很新。涝坝岘就很破烂了，周窑、沈庄、碾轱辘屲、红庄都一样，“物不是人也非”了。
中国的封建社会时间很长，农业社会很长，乡村时代很长，农业文化也很长。大多数农村，人们都是土葬，千百年来，祖祖辈辈基本上都在一个不大的地方繁衍生息，所以，故去的先人们都土葬在村子的四面八方。还有那种年代久远的老坟院，是把很多先人的骨殖移葬在一起，这样后人们比较容易上坟祭奠，也省得一些坟久远了、由于各种原因后来就没人顾没人管了，不然最后就尘归尘，土归土，找不见了。小时候，过年前上坟、清明节上坟和办坟会、十月一烧纸，那都是很隆重的一件事，村子里的路上总能碰到好多上坟的人，乡村结构稳定了那么些年代，人丁兴旺。
社会总是在向更高级和文明的阶段发展。我们国家改革开放后，特别是加入世贸组织以来，国家的经济走上了快速发展的道路。整个社会都聚集了满满的能量，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嘛，科学技术的进步，推动了整个社会结构的重组，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
在这个过程中，眼睛能明显看到的就是农村的变化，年轻人通过学习上大学、进城做生意、开公司、学手艺开店、打工......等等方式离开了农村，走向了城镇城市，很多人成为新的城市人。留守老人、留守儿童、荒废的村庄、废弃的田地、各种社会问题以及种种新闻时时见诸于报端，这是社会发展中出现的不可避免的问题。
赶车、杀猪、卖豆腐、打铁、剃头、舞社火、喊丧、担水，井台、庙会、家族、宗祠……这就是离我们并不久远的乡村生活。今天，村落里已没有了往日的炊烟袅袅、鸡犬相吠、老幼嬉闹，代替的是冷落破败、萧条寂静、残砖废墟，只有那些蔓延疯长的野草，枝藤盘错的古树似乎在向人们诉说那里曾经的熙熙攘攘，向人们宣告将那些村落已化为历史的符号。随着城镇化的加速和年轻人对城市的向往，农村年轻一代弃农进城，一些存在了数百年的村落成为留守村落，村里剩下的主要是老人、儿童、狗猫、牲畜，外流的人口不断增加，村民慢慢变少，人去宅空，院落里长满了蒿草，漏雨的房顶，破旧的门窗，土地渐渐变得荒芜，村落日复一日失去了生命力，作为共同体的村落最终走向了消亡。村落的自然消亡并不是只发生在中西部的山区，全国很多地区的自然村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已经从地图上消失，不论是在远离城市还是在靠近城市的地方，总会有一些村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在时光里走向衰亡，最后变成一座座空壳村。
在这里，我不去探讨这个社会问题的起因、现状、困境和对策。我只想到一个问题，清明节回老家上坟的人越来越少了，原因肯定有很多了。遥远的天边、回不去的故乡，这是不争的事实。最终有一天，农村是会消失的吧，我想是会的，特别是我们西北涝坝岘这样的村子，据说“引大入秦”工程的水，会从涝坝岘经过，就是真的过去了，可是又有几人能回得去呢？回不去的。每个人出生的地方，是他的根。就像《山海情》里那些老一辈人们的想法，故土难离，我记得有一集，整村要迁移，老人们提出的祖祖辈辈活在这里，葬在这里的人，坟茔咋办？电视剧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给出答案，也不会有答案。独生子女政策，实行了几代？现在放开二胎，鼓励三胎了都。以前的农村，家里可真是人丁兴旺呢。说一句“迁走”，那是不现实的事。人们离开村子，来到镇子，人们离开镇子，来到县城，人们离开县城，来到城市，人们离开城市，来到省会...最终，人们都想涌到大都市。整体来说，这就是个单行道啊。
农业问题，是大问题，农村问题，是大问题。城市和乡村的平衡，均衡发展，这是整个社会的问题。农业向更高级的水平发展，是好事，农村那些老家什，最后都进博物馆，也没事。就是村子消失了，那些老坟怎么办？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一个守墓人？谁去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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