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童年趣事-黄河里的鱼

 奎林说 2022-07-27 发布于甘肃


作者张茂珠,题图为作者住过的房子

我的故乡在黄崖沟索桥园子,离黄河不远。我的童年生活就是在那里度过的,从小就在黄河边长大。园子泉水有点咸,想喝黄河水了,我就跟着哥哥去河边挑水。隆冬季节,黄河冰封了,我和哥哥用铁锤砸开近半尺厚的冰盖,然后用牲口把冰块驮回家用火融化了吃。河边有一片沙丘,地名叫沙洼。常听哥哥唱电影《洪湖赤卫队》主题歌,我听不懂歌词,但每当我经过沙洼时,也会莫名其妙地唱上几句:“黄河水呀——浪呀浪打浪——黄河岸边是呀么是家乡——清早儿船儿去呀么去沙洼……”。长大后才知道我把“洪湖水”唱成“黄河水”了,把“去撒网”唱成“去沙洼”了,真是可笑。河边有个渡口,渡河的工具是羊皮筏子。渡口河东是靖远县石门乡小口村的胡麻沟,我们在河西,地名叫关家道子。在道子生产队有几十亩黄河水浇地,种着粮食和蔬菜。我的父亲因为受过工伤,(1967年腊月,父亲在给生产队挖沙压旱沙地时,不幸被塌陷下来的沙崖打折了腿,后在兰州虽然看好了,但留下了腿疾,走路不稳。)所以生产队不再安排干重活,让父亲看管道子庄稼。

索桥道子风光
每到庄稼快成熟和蔬菜下来时,父亲就在道子住着,我常常跟着父亲作伴。那时候我只有六七岁,黄崖沟的水都跳不过去,每次都是父亲抱着我过水。记忆中那是我童年最美好的时光。我常常一个人拿着一盘向日葵,坐在道子的崖匾上,一边嗑葵花籽,一边眺望黄河;要么在道梁上一边捉蚂蚱,一边追沙老鼠;要么去渡口一边看羊皮筏子,一边摘野酸枣。我们住在一个用石头磊成的没有木窗和木门的简易小房子,里面黑洞洞的。记得有一次房梁上还掉下来过一条蛇。屋里没有灶台,做饭时就在门口三块石头一鼎锅。我的任务就是每天用葫芦把浑浊的黄河水背来,提前澄清准备做饭,还要到处捡干树枝或者提前把柴挖好晒干做饭烧水用。生产队里有一群羊驻扎在道子。因此,晚上我们同住的还有一个羊倌,我的一个姑父,是一位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老人。每天早上在烟熏火燎中做好黄米散饭,姑父从羊圈里挤来一盆鲜羊奶烧开,我们羊奶泡着散饭吃,现在回味起来真是香甜可口啊!那时候生活条件很困难,常常吃不饱肚子,所以土豆刚有核桃大小,玉米棒子和豆荚刚有一点味道,我就偷偷煮着吃。道子还有很多野鸡野兔和獾猪,只能用铁夹子(我们叫夹脑,威力很大,人如果踩上能夹断脚踝骨)才能抓住。我和父亲在一些地方暗地里下了夹子,在有夹子的小路上都做了记号,自己不敢走还要告诫干农活的社员不能乱走动。现在回想起来童年有点神秘感。我每天拿着铁叉巡逻在下过夹子的地方,观察是否有动物被夹住,真是像鲁迅笔下的少年闰土,不同的是闰土戴的是银项圈,我戴的是银锁。

索桥道子特产:吊蛋
记得一个炎热的盛夏,一天刚刚下过一场雷阵雨,雨过天晴一轮彩虹倒吸河中。我背着葫芦到黄河边取水,忽然发现河水颜色比往常更黄,河面上漂满了鱼,慢慢顺流而下。那场面十分壮观,简直是鱼河。那时我们把这种现象叫淌鱼,每年很少发生,一般不容易碰到。淌鱼是黄河上游由于大暴雨发生洪水,山洪夹杂着大量的泥沙冲入黄河,河水变得非常浑浊,导致河中泥沙含量越来越大,这样平时生活在河底的鱼儿由于缺氧,全部浮出水面呼吸。看到河里淌鱼了,我赶紧跑回去告诉了父亲。父亲二话没说背了一个背篓,拿了一根木棍和我向河边跑去。我看到河边有一条碗口粗一尺多长的鱼,就悄悄摸到跟前,因为鱼身比较光滑,刚用手一抓,那条大鱼就向河中间冲去了。父亲说要用木棍先把鱼打昏,鱼肚皮朝上才能抓住。于是父亲用木棍打鱼,我用手捞,刚一会儿我们就装满了一大背篓。当时我们在河边还碰到了另外一个村的牧羊人,他用鞭杆挑着一条鲶鱼足有两米多长,那是我见到黄河最大的鱼。淌鱼大概持续了一两个小时,才慢慢消失。因为那时候没有清油和调料,虽然人们挨饿,但也不喜欢吃鱼,也不会做鱼。所以我们也没有再多捞,一大背篓鱼拿回家,母亲拿到泉水边洗干净,用蒸馍的套笼蒸了好几层。对于现在来说那确实是难得的山珍海味,都是野生的味道,但我们小孩子嫌有鱼腥和鱼刺都不爱吃。

道子黄河边的野酸枣
童年的生活很美好也很丰富。那时候虽然很穷,但我们无忧无虑过得很快乐。每当回忆起童年,我格外怀念已故的父亲和我的故乡——索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