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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姜凯 | 光阴的故事(散文)

 家乡文汇 2022-07-29 发布于黑龙江

 作家简介

  姜 凯,现就职于肇东市联通公司办公室。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箫红文学院2013年学员。鲁迅文学院哈尔滨分校2015年学员。1993年开始散文创作,散文近百篇发表于《中国青年报》《黑龙江日报》《生活报》《新青年》《黑龙江晨报》《北方时报》等报刊。出版散文集《问花秋语》。从2009年开始小说写作。2010年5月短篇小说《青瓷》在《广州文艺》发表。同年10月中篇小说《狐狸坡的小男人》在《章回小说》上发表。连年在《广州文艺》《辽河》《雨花》《小说林》《北方文学》《岁月》《当代小说》《章回小说》《海燕》《文学港》《湖海》《娘子关》《南叶》《安徽文学》《金沙江》《北极光》《湖南文学》《中国铁路文艺》等文学刊物发表小说。小说《爸爸是个老长线》在东北、华北两区暨天津、北京两市“通信杯”大赛中获二等奖。

光阴的故事(散文)

【黑龙江 肇东】姜 凯

             
应朋友之邀要一起写一篇同题的文章《光阴的故事》,犹豫了很久才下笔,原因是很久没有提笔了。谁知一提笔却看见童年的脚丫在油黑的土地上,“噼哩啪啦”留下一行行清新弯月的脚印。

我听到那时的风,挟着麦香与果甜,在耳畔轻轻而过,所有的树木和跳着舞蹈的庄稼在快速向后退去。童年的脚步就是这样无忧无虑,那梦想就如一轮满月,橙黄流蜜,却略带着苦涩。

童年的夏天是没有鞋的夏天,我和小伙伴光光的脚丫丫,天天亲近泥土、田埂、石子,挂着露水珠的草叶,与蓝天相映的水洼,还有鸟音、虫鸣、蛙叫。下雨声越疾,赤臂的身影跑得越快,如风如闪电,留下一路“咯咯”的笑声,被雨滴敲打着,笑声在雨滴击荡。扑面而来的是土地、庄稼与草,清新而又甜丝的气息。

那时的人家特别的稀少,几趟泥草屋,接连的是一片一片汪洋的墨绿,那就是庄稼地。

爷爷对奶奶说,这些小子象野马一样,出了门就淹没在大地里。

因此,在黄昏前,总能听到爷爷和奶奶,分别站在或东或西或南或北的地头,高声喊着我的乳名----福子。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惊飞的麻雀掠向空旷的天空,和起舞的苞米地。

童年的天地,也是童话的天地,生活虽然贫瘠,但梦幻却丰盈而插上翅膀。辽阔的夏季肥硕而奇妙,给予童年无尽的欢乐。

那时虽然看上去绿悠悠一片,但是在一片涌动之下,我知道哪片地中间是鹅黄点点的瓜地,哪片是红得耀眼西红柿地,哪片是打着小灯笼的菇娘地,哪片是枝叶婆裟的果园,哪片种着悠悠荡荡的黄瓜地。


种地人大都很狡滑,他们大片种着玉米和高粱,却在中间留出大片空地种着瓜果。他拿着明晃锃亮的镰刀,牵着蠢得不能再蠢的黄的、黑的、花的、灰的狗。就这样,打着口哨,或歪叼着烟袋锅或自卷的烟卷,洋洋得意走着。沿着青纱帐的小毛毛道,人和狗被淹没,时而传来人吆喝狗的声音,或狗胡乱的吠叫声,时而在青纱帐的上空,漂过一丝蓝烟。

他们煞有其事在牵着的蠢狗,其实早就是我们的朋友了。因为那狗是憨厚的,少年是狡诈的。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小子,早就用玉米面饼子、高粱面饼子,把张家的阿黄,李家的二黑,胡家的四眼,老魏家的花狐狸,等等这帮狗狗们,喂得摇头尾巴晃。它们对陌生人很威猛,敌视着你,狠毒地哼哼着。但只要听到孩子们远远的一声清脆的咳嗽,狗狗就会支起耳朵,蹭地跳站起,瞪大眼睛望着,尾巴不停地摇晃着,欢乐地叫着。狗只要看到了,这个穿着破了洞的蓝上衣黄毛小子,和他身后这些流着鼻涕或前额碰坏了还没好,或者裤腿撕开了像花边的旗子迎风飘展,肩上扛着杨树棍子或手拿弹弓的家伙们,就注定要挣脱主人手中的绳子或索链,尾追着这帮小子的奔跑。孩子痛斥狗的声音,狗快意的“汪汪”叫声,淹没在青纱帐的羊肠小道上,如一阵烟云。永远定格在岁月回眸的那一瞬。

狗的主人们,抻着脖子在地头上,大黑,大黄地乱叫着,他们的心在突突地乱跳,以为这下他们的狗狗,又咬上了哪个孩子,闯下了大祸。


狗们与我们奔跑总是争先,争先地到达不是它家的瓜地,就是它家的柿子地。也许狗狗在主人的绳索下也是要憋疯了,毫不吝啬在自家的地上的玩耍,奔跑,打滚,与孩子们玩与伙伴们闹,掀起一阵尘埃,碰了瓜,踏坏了叶,全然不在乎,我快乐我作主。孩子们则像沙子一样散开或蹲着或撅着小屁股,左一口,右一口啃着生瓜和熟瓜。

狗的热心激发了孩子的热情,大家一阵风似地离开了瓜地,瓜地像遭到了大风刮过了一样。

接着孩子们与狗狗又出现在柿子地、黄瓜地,又来到了果园。孩子们爬到了树上,狗们则在地下欢乐地跳着舞。孩子们站在树上泚尿,如虹的雨花淋到了狗的身上,狗狗欢快在蹦跳着。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遍遍在呼唤,我们仿佛这声音来自遥远的地方,若远若近,在一遍遍的呼唤之后才无奈散去。狗们也知趣,傻呆地看着大家不讲义气地散去。

那时的家中永远是早晨锅边贴着金黄的玉米面饼子,锅内翻滚着白菜或者萝卜汤,晚上的铁锅内,是热气腾腾的玉米楂子,桌子上始终不变的是腌制的绿盈盈的芹菜大青椒,玉色的芥菜和萝卜咸菜。童年的肚子如童年无休止的梦想,是好像是永远填不饱的。一边是稀里呼噜的左一碗右一碗稠香橙黄玉米楂子,填进撑得透明的肚子,一边是小眼睛,叽哩咕噜乱转,想着吃完饭去房后掏鸟窝,还是去张五叔的瓜地偷瓜。

晚上小伙伴们依旧聚在一起,躺在谁家白天晾干菜的干草铺上,一起数着深蓝色天幕中镶嵌的黄晶晶的星星。夜色拂动毛头小子们的发丝,大家想着星星里面的世界,呓语中,疲劳的小家伙们,像小狗狗一样蜷缩着身躯一个挨一个暗暗地在睡着了。直到各家的大人,不约而同地、迷糊地来了,抱走各自的孩子。透明深兰的夜空中挂着小星星的偷偷的笑,和孩子们在大人肩上轻轻的酣睡声和呓语。夜是如此地深,连白天蠢蠢的狗狗也不叫了。

我们就这样跑过无边的夏季秋季,跑到了冬季。听,寒风在树梢和草尖上呼啸,看雪兔在白雪的大地中奔跑,我们率领着狗在追。一群追风的孩子。

直到突然,有一天,我与小伙伴顿作鸟兽散,也许是因为一声误会,也许是是因为一个玻璃弹子,反正突然有一天,我不在奔跑,我远离他们,以及狗儿。我不再让爷爷奶奶叼咕着宝贝长宝贝好,搂在被窝睡了,我独自一个被窝,妈妈给我拿来清新的被褥。我变得异常的安静,让当过先生的外祖父教我学“人口手”,让常出差的爸爸教我“小小大大”。不久我就可以安静地伏在床上,半生不熟地啃一本繁体字的《水浒传》和《三国演义》。


我知道那无忧无虑的童真在渐渐离我远去。那一年我七岁。过了一年我上学了。

回头看童年是怎样的思绪,在安静的夜晚里悄悄泛起那种似烟似雾,刻骨铭心,随即那一点牵挂便涨满了整个心房?是什么样的感动在一个毫不相关的瞬间突然掠过心头,让我们不由自主地回忆?只在这静夜,童年所有的细节枝枝叶叶,就长满一室。

我今天总在记忆的口袋里或随手涂鸦乱写的文字中,找到童年的笑声和追风的影子。

啊,光阴往事!

(在线编辑:文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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