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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9月25日上午7时，经过一夜大雨，老爷庙至小寨村一线的狭沟内，空气清新，寂静无声。从小寨村人狭沟，至老爷庙出口，全长4000米，沟深10米至30米，宽一二十米。沟西北侧是高山，势如陡壁；沟东南侧状如刀削，上沿与沟壑平行是一带形平地。这里正是我第一一五师第六八六团的部署区。  当时，第六八六团各营部署和任务是，第一营在左，第三营在右，并肩向老爷庙方向实施主要攻击，拦腰截断沿公路开进之敌。第二营为团预备队，伺机投入战斗扩大战果。此时，隐蔽了几个小时的我第六八六团战士，正焦急地等待着即将进入伏击圈的敌人。  突然，山沟里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日军坂垣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2个联队约2000人和大批输重车辆，沿公路自东向西开来了。前面是100余辆汽车，车上满载戴着钢盔的日军，后面是200余辆大车，车上满载辎重，最后还有少数骑兵。行军纵队虽然首尾衔接，但由于道路狭窄，雨后路面泥泞，车辆、步兵拥挤堵塞，行动缓慢。  看见鬼子，战士们本能地把手指头放到扳机上，注视着公路上的鬼子。周围异常宁静，战士们瞪大眼睛，看着敌人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得直咬牙。刚下过大雨，由于公路泥泞不好走，几十辆汽车在兴庄至老爷庙之间停了下来。西进的敌军行列还在向前拥，人马车炮挤成一团。 这正是个开火的好时机，第六八六团团长李天佑抓起耳机询问晾望哨：“喂，敌人全进了伏击圈吗？”晾望哨回电：“通往灵丘公路上已经看不见敌人了。”李天佑判断，这是坂垣师团的后尾了。他放下话筒，命令作战参谋马上报告师指：六八六团请示立即攻击。  八路军115师686团团长李天佑 作战参谋走后不久，突然，敌人向两侧山上开枪射击起来。怎么回事呢？原是长驱直入的敌人，怎么忽然以火力搜索了？是发现了我军吗？ 不可能！李天佑赶紧拿起望远镜检查战士们的隐蔽情况，结果发现战士们隐蔽得很好，一点也没有暴露。 “敌人显然是在盲目进行火力侦察，”李天佑对参谋长彭雄说，“你立即吩咐各营做好战斗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准开枪，听到攻击命令后立即出击。” 彭雄走后，李天佑正在盼望师首长的指示，到师部报告的参谋跑回来了。他喘着气兴奋地传达了师首长的同意攻击的命令。  不等这名参谋说完，李天佑抓起耳机，命令担任突击任务的第一营：“攻击开始！打！狠狠地打！”战士们盼望的时刻到了，随着李天佑的一声令下，两侧的山冈顿时怒吼起来。 “哒！哒！哒……” “轰隆……” 机枪、步枪、手榴弹、迫击炮一齐发射，把拥塞在公路上的敌人一时打得人仰马翻。山崩地裂的爆炸声，震撼整个山谷。  一辆从平型关开过来的汽车中弹起火，拦住了西进的道路。突如其来的迎头痛击，把日军打得晕头转向，日军一哄而散，惨叫声不绝于耳。被打懵的鬼子从汽车上、大车上滚下来，钻进车子底下，不敢轻易露头。 但日军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结果几分钟的慌乱后，便组织反攻。李天佑见日军拼死顽抗，知道一口吃掉有很大困难，于是赶紧命令部队冲下公路，把敌人切成几段，一口一口地吃掉他们。 这时一个参谋大声对李天佑说：“团长！团长！师指挥所通知，要你去一趟！” 当时，师指挥所就在第六八六团右后侧的山坡上，有500米远。李天佑从谷地里一气跑了过去。林彪看李天佑跑得气喘喘的，便说：“沉着些，敌人比较多，比较强，战斗不会马上结束的。”  然后，林彪又指着战场对李天佑说：“看到了吗？敌人很顽强。”李天佑顺着林彪手指的方向看去，公路上的敌人正在利用汽车顽抗，并组织兵力抢占有利地形。 林彪接着说：”你们一定要冲下公路，把敌人切成几段，并以一个营的兵力抢占老爷庙。拿下了这个制高点，我们就可以居高临下，把敌人消灭在沟里！” 其实在布置阵地时，李天佑、杨勇也都想到了这一点，但因为目标太过醒目，怕预先设伏被日军发现，因此只能等战斗打响后再伺机应对。 这时，山沟里的枪声更加激烈了。李天佑突然发现有几个鬼子正在往老谷庙高地爬。 “看！那里有几个鬼子正在往老爷庙爬呢！”李天佑指着山沟说。 师首长说：“是啊！你们动作要快，慢了是不行的！” 李天佑接到指令后迅速跑回团指挥所时，马上命令右侧山上的第三营占领老爷庙这个制高点，以便居高临下，把敌人消灭在山沟里。  第三营刚刚接受任务，下到第三营的杨勇已经迫不及待地率领三营冲了下去。李天佑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因为杨勇一向都是如此。在杨勇的率领下，第三营副营长曹灿章和十连连长王永和迅速率领战士们跃出，一路高喊“冲呀！”“杀呀！”奋力向老爷庙扑去。杨国夫、刘西元也率领战士们冲下公路。 李天佑举起望远镜，他看到：战士们边跑边向敌人投掷手榴弹……刹那间，巨大的冲杀声震撼山谷，战士们勇猛地向公路冲去。敌人东奔西窜，战马惊鸣。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势，日军一时难以招架。然而，敌人终究是凶狠的。他们不顾伤亡，利用汽车和沟坎顽抗，机枪打得“嘎嘎”地响。日军的装备好，他们的士兵枪法很准。我军的火力压不住敌人的火力，李天佑举起望远镜清楚地看到，我军的火力压不住敌人的火力，冲上去冲上去的三营战士倒下一大片。然而“冲啊！杀啊！”的喊声不断，战士们前仆后继地前进。  敌人的确很顽强，一部分已经爬到对面山上，占领了老爷庙。情况对我军十分不利。 看到自己的同志接二连三地倒下，李天佑感到非常痛心，可他明白：谁拿下老爷庙高地，谁就争取到战场的主动权。为了民族的生存，我们必须付出代价。 李天佑咬紧牙关，大声喊：“通信员，你去告诉三营长，不要怕伤亡，猛冲，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拿下老爷庙！”通信员答应一声拔腿就跑。“是！保证完成任务！”第三营营长接到命令后坚定地回答。李天佑马上告诉侧翼连队加紧攻击，吸引敌人的火力，支援第三营。  山沟里烟雾弥漫，响声震耳。第三营战士钻进烟雾里，往前跑，往前爬，往前滚。终于，他们冲上了公路，同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只见枪托飞舞，马刀闪光，吼杀声，爆炸声，搅成一团。这时，日军的2架飞机临空了。战士们听到飞机的轰鸣，更加不顾一切与敌人绞杀在一起。敌机怕误伤，既不敢扫射，又不敢投弹，在平型关上空盘旋了几周，只好悻悻地飞走了。 短兵相接时的拼杀格斗是最残酷的。双方用刺刀桶、用枪托扫、用铁锹砸，有的搂抱在一起滚在地上，用拳头砸，用牙齿咬……一会儿鬼子占了上风，前进一大步，一会儿我军占了上风，又把敌人逼退回去。  双方足足拼杀了半个小时，敌人坚持不住了，纷纷藏到汽车底下。我军战士当时不懂得烧毁敌人的汽车，使其失去掩蔽物，还以为日军和内战时期的敌人一样，打狠了就会缴枪。 他们停止了射击，向躲在汽车底下的敌人喊“缴枪不杀！”“放下武器！”“八路军优待俘虏”之类的话。然而，敌人不仅不懂中国话，而且还是一群经过法西斯军国主义训练的顽固派，他们从车底慢慢伸出枪口对车旁的我军战士一顿射击，许多战士因为缺乏对日本侵略军作战的经验，反被垂死的敌人杀伤了。 远在蔚县的日军第五师团师团长坂垣征四郎得知部下被围歼的消息，大吃一惊，急令蔚县、决源以西的部队火速增援平型关。 援敌途中遭我一一五师独立团骑兵营的迎击后，受到钳制。但寨家峪以东的日军与小寨以南被围日军趁机会合了。并在6架飞机的火力掩护下，以密集队形向老爷庙猛扑。 战斗中，就连杨勇副团长也负伤了，情况十分严重。如果两翼兄弟部队不能很快攻上来，我军又得同敌人肉搏了。 敌机贴着山头盘旋。这时，看见日军飞机在老爷庙上空，一个参谋有点沉不住气了，连忙喊：“团长，快隐蔽，敌机来了！”李天佑抬着头望了望，说：“慌什么？山上还有几百名鬼子，敌人不敢扔炸弹。” 日军99式俯冲轰炸机 敌人越来越多，拼命往上攻。但是，无论怎样，他们也无法解脱我军布下的天罗地网。李天佑对参谋长彭雄说：“命令预备队出击！”彭雄说：“预备队在战斗一开始时，就被杨勇带着杀出去了！”李天佑回头看见团指挥部还有一个排的人，便对彭雄说：“现在是拼命的时候了，你在这里顶一会儿！” 说着，李天佑拽过一支枪，对战士们高喊道：“同志们，跟我上！”此时，李天佑相信左翼部队很快就会攻上来，他率领战士们冲到一线，边开枪边高声喊：“同志们！坚持住，兄弟部队很快就会增援我们。决不能放走一个敌人！坚持到最后一个人！” 正在这时，一个日军小队长发现了李天佑，很快就判断出他是指挥官，带着两个鬼子就迎了上来。“来得好！”李天佑叫了一声，举枪射击，一枪击中一个鬼子。日军小队长举起手枪对李天佑比划了两下，又气急败坏地将手枪扔掉了，估计是子弹打完了。小队长抽出指挥刀和另一个鬼子一左一右地向李天佑逼来。 李天佑沉着应战，等鬼子靠近了，猛地一侧身避过鬼子的刺刀，脚下一绊，将鬼子摔了个“狗啃泥”，正好挡住了日军小队长的路。李天佑使劲一拉枪栓，日军小队长忙用手护住头，子弹也没有了。就在这关头，李天佑飞快地跃过倒在地上的鬼子，举枪猛地一刺，刺中日军小队长的胸口。由于用力过猛，枪刺穿过了小队长的胸腔，李天佑想拔出枪刺，居然没拔出来。 这时，摔倒在地上的那个鬼子突然将李天佑的腿抱住了。李天佑挣了一下，没有挣脱，身体忽然左倾，右手顺势把枪托狠狠向下一压。只见枪托的重量带着小队长尸体的重量，当即把鬼子的头砸出血来，鬼子怪叫一声松开手。李天佑迅速转身，从地上捡起指挥刀，对着鬼子的头一刀劈下去…… 战士们见李团长与敌人拼杀，斗志更加昂扬。这时，很多战士的子弹打光了。战士们便抢起石头朝鬼子的头上猛砸。有的枪砸断了，就与鬼子扭打在一起，用牙齿咬。 打到13时，第六八五团终于攻上来了。李天佑一看，敌人的后尾已乱，彻底消灭敌人的时机到了。他立即命令部队加强火力进行反击。日军挡不住两面夹击，辛庄至老爷庙之间的日军很快被歼灭在山沟里。一部日军突出重围，向东泡池方向逃窜，李天佑立即率队追击。 东泡池原来是国民党晋绥军出击的目标。但是，国民党晋绥军不按双方商定的协同计划作战，竟让东泡池之敌向我侧翼攻击，在敌人将要被全歼的关键时刻，晋绥军又放弃团城口阵地，让敌人夺路而逃。 随后，李天佑奉命率队撤离战场。师教导大队长彭明治率领全体学员和老乡打扫战场，战利品搬了两天都没有搬完。平型关大捷，李天佑和他的战友们用生命和热血在中国革命历史上写下了辉煌一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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