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皇帝劫：北燕三主㈠

战战兢兢的高云

夏国建立之后一个月，后燕慕容熙建始元年（公元407年）七月，在后燕灭亡的废墟上，十六国时期的最后一个小国——北燕诞生了。北燕的地盘，仅有今河北省的东北部、辽宁省的西南部，国都也沿用了前燕与后燕都曾定都过的龙城（今辽宁朝阳）。前文曾说慕容云杀掉了慕容熙，自称“大燕天王”，把年号改为“正始”；现在来简单介绍一下慕容云。其实他是高丽人，而且是高丽国王的远支宗族。高丽王族自称是中国古帝颛顼（音zhuān-xū）的后裔，而颛顼号高阳，便以高为姓，因此慕容云原先叫高云。前燕开国皇帝慕容皝一度攻破高丽国，把高丽王族迁徙至青山（今辽宁锦州西北），因此不少高丽人仕于燕廷。

高云（？～409年11月6日）

高云一家从祖父高和开始，就在前燕与后燕帝国做官了。当后燕的第二任皇帝慕容宝还是一位皇太子时，高云就因一身好武艺而被选入东宫效力。后燕永康二年（公元397年），当慕容宝与慕容会父子自相残杀时，身为侍御郎的高云率领一百余名敢死勇士，于半夜时分突然袭击慕容会的营寨，致使慕容会全军溃散，慕容会只带着十余骑逃奔中山，结果被守卫中山的慕容详杀掉了。慕容宝因为高云立下如此大功，不但立即提拔他为建威将军，封他为夕阳公，还收他为养子，高云这才改姓了慕容。后来慕容熙登基，并于光始六年（公元406年）正月大举进攻高丽国，高云也随军出征。

结果，“燕军行三千余里，士马疲冻，死者属路”（《资治通鉴》卷一百一十四），却连当时高丽辖下的一座木底城（今辽宁新宾县西木奇镇）也没能攻下，只得于二月底狼狈撤回。正是在这场战斗中，夕阳公慕容云身受箭伤，他看到慕容熙如此凶残暴虐，心中本来就很害怕，便以养伤为名，辞去官职，闲居家中。慕容云一向沉默寡言，人们都认为他是个笨蛋，谁也不愿意和他多罗嗦；唯独有个叫冯跋的汉族人却“奇其志度”（《晋书·慕容云载记》），和他结为知心朋友。

这个冯跋是长乐信都（今河北冀县）人，其祖父冯和于西晋永嘉年间避乱迁往山西，父亲冯安曾在西燕帝国担任将军。西燕灭亡，冯跋一家又东迁至龙城，冯跋本人曾在慕容宝手下担任中卫将军。某年夏天，冯跋的弟弟冯素弗与堂兄弟冯万泥，还有一群少年在河里游泳，冯素弗看见“有一金龙浮水而下”（《晋书·冯跋载记》），就捉住了给小伙伴们赏玩——估计不是金铸模型，就是别的什么类似于龙形的小动物吧。可是这一“新闻”传到河间王慕容熙耳中后，慕容熙就向冯素弗索要。冯素弗哪里肯给，就把金龙藏了起来。

慕容熙怀恨在心，当了皇帝后，就想找借口杀掉冯氏兄弟——恰巧冯跋此时也不知什么原因触犯了慕容熙的某项禁令。冯跋预感大祸即将来临，就带着兄弟们逃亡至荒山大泽之中。慕容熙横征暴敛，民不堪命，后燕帝国怨声载道，在这种情况下，冯跋与冯素弗、冯万泥等一班兄弟们商议道：“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与其坐在这儿等待慕容熙前来剿灭，倒不如趁着民怨共举大事，或许还能够建立公侯之业。倘若事情不成功，再死也不算迟啊！”于是，这一伙22人共同谋划，由冯跋带着两个弟弟冯素弗与冯弘乘坐着由妇女驾驶的普通车辆，混入龙城，躲藏在北部司马孙护的家中，等待动手的时机。

建始元年七月，当多情皇帝慕容熙亲自出城替心爱的苻训英皇后送葬时，冯跋就与左卫将军张兴等准备起事。由于无论冯跋还是张兴，威望与资历都不大够，冯跋去请老朋友慕容云出来当盟主。慕容云虽然怕被暴虐的慕容熙杀害而辞去官职，却不敢冒着灭族的风险公开反抗，就推辞道：“我的箭伤一直没有痊愈，这你们都是知道的，希望你们考虑更合适的人选。”冯跋却道：“你出自高氏名门望族，怎么心甘情愿地当别人家的养子？慕容氏气数已衰，慕容熙又荒淫暴虐，百姓深受其害。这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你怎能轻易推辞！”不由分说地扶着他走出家门。慕容云还在絮絮叨叨地对冯跋说：“我因为长久生病，早已与世事隔绝。你如今举办大事，却错误地推举、逼迫我。我之所以犹豫不决，并不是为了我自身，实在是因为无德无才，不能救助百姓于苦难之中啊！”

（《高处不胜寒——皇帝与他的后妃儿女们》系列之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