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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婆婆 文/王颖  以前，我很少在别人面前提及婆婆，因为我一直认为婆婆实在太普通，太渺小，她只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没有值得我向别人炫耀的资本，我甚至暗中觉得谈论她心里都有点羞愧，然而，随着流水时光的沉淀和蹉跎岁月的沧桑，我逐渐认识到，婆婆不仅具有农村劳动妇女的淳朴、节俭和善良，还有一种原始意义上的自我牺牲精神，婆婆一生投入了自己全部的爱，并承受了人生路上滚滚而来的艰辛和委屈，甚至更有超常的痛苦和悲哀……刚出生不久的婆婆，她的母亲做月子期间受了风寒，得了“月子病”，因为当时医疗条件太差，也因为家境清寒，没能很好的得到救治，不久就撇下尚在襁褓中的她和父亲，撒手人寰。那天，躺在她母亲的怀抱里的婆婆吮吸着乳头，甜甜地睡着，她没有感觉到母亲的怀抱越来越冷，因为她在温暖的梦乡之中，到处都是母亲香甜美味的乳汁。那之后，婆婆再没有尝过乳汁的滋味，她哭，她闹，她渴望吮吸乳汁，她更渴望母亲温暖的怀抱。可是，再入口的就是那难以下咽的面糊糊了，再拍她的就是她父亲粗糙的大手了。婆婆十二岁时，她的父亲因为长期抽旱烟袋，患上了绝症——肺癌，无药可医，一命呜呼，撇下年少无知的她，永远地走了，自此婆婆再没有更亲的亲人了，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无奈之下只好寄宿在大姥爷家，虽然她当时并没有流浪在外，但是要寄人篱下，苟且偷生。那时开始，她不仅要帮助大姥爷一家烧火做饭，更要挑水洗衣，刷锅洗碗，每天起早贪黑，从早忙到晚，有时甚至会忙得焦头烂额，浑身瘫软无力，但是，她为了有口饭吃，有个栖身之地，也只好忍气吞声，任劳任怨，委曲求全。二十岁的婆婆出落成一朵美丽动人的花，心灵手巧，精明能干，被教书育人的公公一眼看中，娶回了家。当时的日子虽然也很清苦，但是婆婆却感觉滋润极了，有丈夫，有属于自己的小家，说话做事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日子过得有些盼头，婆婆就心满意足了。婚后的一段生活，婆婆的确也幸福过，但是，随着几个孩子的出生，他们的日子逐渐变得艰难困苦起来，一家五口人的吃喝用度全靠公公一点微薄工资维持，尽管公公婆婆已经很节俭了，但是因为孩子多，还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孩子们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有时候他们会饿得哇哇哭叫。婆婆心疼孩子，为了不让孩子受太多委屈，婆婆就让大姐姐看着弟弟妹妹，自己主动找到生产队长，让他给派点儿活干，挣点儿公分换点粮票布票，补贴家用。晚上，她把孩子们哄睡着之后，又用一双灵巧的手绣一些枕头面，或者是鞋面，趁逢集就拿到街面上去卖，挣点零花钱打油称盐，和公公一起承担起家庭负担。后来她的孩子们慢慢长大，国家经济也在不断发展进步，他们的生活水平才算有所提高和改善。日子就这样顺风顺水地过了一些年头，婆婆的儿子和我邂逅相逢相识相知，一年之后，在婆婆的精心张罗下，我们走入了神圣的婚姻殿堂，婆婆的脸上乐开了花。婆婆因为爱她的儿子，对我也视如亲生。我和老公刚结婚那几年，婆婆从来都不让我下厨做饭，每次周末我们回去和她团聚，她都是满桌满碗美味可口的饭菜款待我们，如同款待贵宾一样，当时家里的气氛真是温暖满满，幸福满满。后来我和老公生了两个女儿，但因为我们平时工作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孩子，所以这俩孩子小时候都是婆婆帮忙照看，她对此心甘情愿，毫无怨言，为了这个家，她坦荡无私，默默奉献，直到孩子都上了小学，我和老公才把他们带在身边，婆婆才算真正清闲了下来。公公也到了退休年龄，他们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安享晚年了。可是无情的命运之神偏偏在我家充满幸福和欢乐之际，把巨大的不幸突然降临到我家。我的老公——婆婆唯一的儿子，在他四十多一点的年纪，突然得了不治之症，正当事业蒸蒸日上的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就撇下年少不更事的女儿，撇下年老体衰的公婆，撇下孤苦无依的娇妻，被上帝眷顾，乘着风披着云，飞到另一个世界给天神当差去了。老公的溘然长逝，对于我们这个家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我们痛不欲生，肝肠寸断！婆婆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那段时日，我们家的上空，天总是灰蒙蒙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机，每个人的脸上几乎每天都挂满泪水。后来还是公公理智一些，他让我们擦干眼泪，停止悲痛，为了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生活还得继续，不要让他的儿子在天堂还不得安宁。在公公极力的劝说下，我和婆婆终于咬紧牙关，表面上止住了悲伤。是啊，死者长已矣，存者且珍惜。我们不能一味地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我们还要强忍悲痛，坚强地面对未来的每一天，我们以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我的两个女儿也就是婆婆的孙女养大成人成才，让老公的在天之灵可以得到安慰。婆婆知道我买房有巨额贷款，供养两个孩子读书肯定有困难，便主动和公公商议，小女儿今后的学习生活费用全由她和公公供给，让我安心工作，只要把大女儿照顾好就行了。有了她和公公的大力支持、帮助和照顾，我尽心尽力抚养孩子。如今，两个女儿都很优秀，大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了，小女儿再等两年也即将踏入大学之门，他们都很孝顺，也很听话。但是近几年婆婆的身体状况却大不如前，她以前就有心脏病，现在犯病的机率越来越多，她的一条腿去年也做了一次大手术，目前那条腿依旧疼痛，行动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颤巍巍的，可是因为婆婆一生太过勤劳，公公一辈子居然没学会洗衣做饭，婆婆每天只好拄着拐杖硬撑着还得照顾公公的饮食起居。公公有时也感觉过意不去，便主动承担起别的家庭琐事，尽量让婆婆少运动，以便减轻她的腿痛状况。婆婆已近耄耋之年，在她的生命里曾经有过欢乐和幸福，但更多的是心酸和悲苦，幼年丧母，少年丧父，老年丧子，这三个人生的巨大不幸占据了她的人生大半，她的内心也挣扎过，她对人生也绝望过，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坚强、坚韧和坚忍！她的一生虽然平凡、平常和平庸，但她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倾注了全部的汗水、泪水、心血和无私的关爱。也许对于别人来说，她就是一位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在我心目中，她的形象越来越高大、慈祥和伟岸，她把一位伟大而无私的母亲的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她就是我亲爱的婆婆。作者简介：王颖，中学教师，阜阳市作协会员，爱好文学，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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