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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大名著”和被教“傻”的小男孩

 错的多美丽 2022-08-04 发布于河北

        我的数学老师问我解读高考的老师说的六大名著是什么,还自谦读书太少,我赶紧百度了答案回复,加了句“不是老师你读书太少,是专家事儿太多。”我不以为然,是觉得专家们太爱用这种“几大”的定语,似乎高大上,其实狭隘得紧,难道不是开卷即有益?不是还有许多“大”外之“大”堪称名著?

        一个已经做了妈妈的学生转述她同事的话:我儿子那么聪明的孩子,上了几天学就给教傻了。理由是那小孩儿原来解题常能想出多种解法,后来却只会说:老师说这个答案才是对的。

        不禁汗颜。

        转而想到我们的教育,初衷是什么?

        读《先生》有如下笔记——

        1,两个清华:

        原清华校长梅贻琦认为在学校学习过程中,最主要是要教会学生辨别自己的人生道路,“青年人做事要有正确的判断和考虑,盲从是可悲的。”这是梅先生的教育初衷。

        梅先生名言,“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意即创办大学目的为研究学术,造就人才。清华黄金时代云集大师吴晗、刘文典、钱钟书、朱自清、华罗庚等,精心维系民主自由学术氛围。

        后赴台复建“国立”清华,坚持按部就班,求小规模,精院系,做事求实,至今不扩招,不合并,不跨越,面积在台湾大学三分之一,师资人数在北京清华五分之一,建成中等规模一流大学,世界排名却领先于硕大无比的清华园胞校。而我们仰望的北京大清华只是屡次成了争抢“高考状元”的主角之一。

         2,后来的南开

        南开中学第一届毕业生33人,内有梅贻琦。张伯苓期待学生在当时“流于偏废,只重物质,不重道德”的变迁社会中,学富五车固然重要,“行做人之道”更应重视。

        南开大学创办宗旨:学以抑愚,学以救国;学能求真理,又能改善人格。秉承教育理想是“允公允能,日新月异”,意在培养高瞻远瞩,正己教人,不陷于自私的本位主义,且具现代化才能,并能接受创始新事物的人才。然而后来的南开背弃了他的老校长,令人叹息。

         3,竺可桢的浙大

         浙大曾被誉为“东方剑桥”。竺可桢立校训“求是”,源于王阳明“君子之学,岂有心于同异,唯求其是而已。”求是路径,按中庸说,“博学之,审问之,明辨之,笃行之。”气象学者的意外拐弯,却拐出一片守拙浙大的好风景。后来浙大,却也有所偏离。

         4,教育的美丽幻境西南联大

抗战时期,三所知名大学联合办流亡大学。清华严禁,北大自由,南开活泼,成就西南联大的奇妙融合。张伯苓说梅贻琦:我的表你戴着。梅贻琦的令人尊敬在于他的胸怀之“大”,联大时期,他眼里“没了清华,只有联大”。

         5,平民教育的施行者

        陶行知:南京郊外晓庄师范的教育改造成功实践,理念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做合一。“教育者不是造神,不是造石像,不是造爱人。要创造的是真善美的活人……教师的成功是创造出值得自己崇拜的人,先生之最大的快乐,是创造出值得自己崇拜的学生”正视中国现实,超越了他的老师杜威。

        晏阳初:当年39岁的耶鲁博士,团结一批留洋博士,在河北定县创办“人类社会实验室”,洋派精英乡村化,成为“国际平民教育之父”。

        ……

        民国乱世,那多大师精英教育救国,满腔赤诚,不计个人荣辱得失,甘心为国民教育的未来四方奔走,甘受误解,毁家纾难,或正面政治时局压力做狮子吼,虽然,如许教育先辈确实为后来的中国奠定了诸多教育的基石框架,但,不可回避与否认,他们曾经为之呕心沥血寄予厚望的中国教育,在后来的后来,慢慢失去了最初严整纯粹的模样,个中原因,一言难尽。

        每年高考前我们的校长定调,总要提及八所名校,若有考中,则为一校荣耀,加上近年大兴的名校自主招生,一朝蟾宫折桂的优秀学子成了每处名校“掐尖”的首选,于是,教育从此分出更鲜明等级。

        年年高考,年年有供人揣测吐槽的备考方向,然而,随着高考考龄的逐年递增,有幸为国家选拔栋梁的命题专家们,也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江郎才尽的颓势。

        单就高考语文命题而言,借用一名考生的原话:高考语文越来越跟语文没多大关系了,是啊,自然科学题材的阅读,应用功能考查的套路,似乎都在有意淡化语文学科的人文特性,难怪有地理老师高谈语文试题中的地理知识,不过,对此,专家们自有措辞:语文是基础学科,考的是综合素养,于是这综合的核心便成了“杂家”,至于命题的文学色彩,情感关怀,以及思想认知全可大而化之,或者由政治正确的核心价值观包揽一切思考理念。

        由此,有关近年高考作文命题的思考可作连贯解读,虽然对2017命题众人赞者多矣,但我却以为那些貌似宽泛的命题关键词恰恰将受众层次丰富的高考作文狭隘化单一化了,仿佛可见命题者无计可施后的愁眉苦脸。

        如果说2015年的小陈告老陈的一封信投石问路,激起了抵制高考作文宿构套作的新浪花,那么后来命题将这浪花的涟漪逐渐扩大了,然后渐作各方尝试到2017的关键词,至于成败与否,或是命题的进与退,只有看考生考场怎样解读。

        正如某篇类似吐槽的转文所言,许多生活在偏远县乡村的考生对于高铁,共享单车,大熊猫等中国新名片或许只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类似命题的尴尬曾经出现在几年前那个山西楞娃给命题老师的一封信里。

        那么,我们的中学语文教学究竟要向何处去?

        北京名师连中国这样答:用活泼的心灵去贮存、用清灵的生命去领受、用活跃的头脑去思考、用人文的眼光去领悟、用优美的文化去期待。

        这番言论与多年前北大教授漆永祥的观点如出一辙,记得他的那番话发表在中国青年报某年某期的一篇访谈中,那时还是高考作文沉陷于陶渊明屈原爱迪生居里夫人故事的时代,他大致在说“东北的孩子作文中就该有黑土地的味道”,而这恰合作文中当有个体心灵及生活体味的理念,只可惜,他的话,及另一位人文教授温儒敏类似的呼吁依然被淹没在套作的高考作文里许多年,不见回响。

        导演贾樟柯在近期访问法国女演员于佩尔过程中有这样一段问答:

        尤其于佩尔的这段话:“我不做功课,我甚至不喜欢排练。有时候排练出来的东西,会比正式表演时更好。因为排练时,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最新鲜的,最敏感的,所以我不喜欢排练。我理解的表演,应当相信当下(present time),是 “what you do when you do it”。……你得相信你做这件事时那个瞬间的力量,这个力量能够让我感受到很多,表演出很多。”

        反观现实中我们的课堂,几乎所有供人观摩的学习过程都经过了一次甚至数次的排练,才成就了最终楷模一般的完美课堂,试问这样没有破绽的课堂又能激发多少学生源自内心的热忱?又能生成多少活跃头脑里的新鲜念头?现实是,貌似优秀的课堂常常成了生硬虚伪的样板,貌似优秀的学生表现也可能只是操控熟练的应和,师生之间久而达成了麻木虚荣的同盟,而这也成了扼杀鲜活心灵的元凶,是彼此默契的自相残杀。

         童话《小王子》里,有这样的台词,“正是你花费在玫瑰身上的时间,才使你的玫瑰花珍贵无比。”我们好像也可以说,如果我们的教育将时间更多花费在生命的成长心灵的激活丰富上,我们的教育成果才真的珍贵无比。

        怎么做呢?

        我幻想,首先,培养学生对生活的兴趣与热爱是丰富他们情感与思想的源泉,而并非只是关注政治风尚或观赏碎片八卦。当一个考生真正喜欢鲍勃·迪伦的摇滚诗歌,才不会在面对相关考题时不知所云;其次,训练学生扎实的语言基本功:会听,听出关键跟要点;会表达,至少会说会写自己的风格语言,不会词不达意;会阅读,不会自己面对一道数学题抓耳挠腮看不懂,而老师读一遍就会做了;会应用于生活,不会写封信都不知话该怎么说,此致敬礼往哪儿摆……

        这其中,我还敢大言不惭,阅读体验,表达生成应是语文的来处与归宿。

        如果阅读可以撇开功利与摆拍的虚荣,更不会自觉自愿成为某风潮席卷的俘虏,才是真正“开卷有益”,例如国学怎么读才是古为今用,贯通传统文化,例如大师那么少,其实是少了真正潜心治学的研究者,若是这厢做学问,那厢搞宣传,怕学问到底做不成,大师也成了惹人轻笑的空衔。

        而一个人的人生体验是你我独一无二的个人生活,无关大小,无可复制,当你以自己本色的笔调表达真诚,动人的便不仅仅是文辞组合的华美。

        电影《天才少女》探究的是一个特殊群体如何接受教育面对成长选择的话题,而对于每一个教育者而言,从自己的内心开始思考所行的意义,应该是云朵彼此推动,灵魂互相唤醒的美好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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