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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忍住了没去百度：怎么区分《百年孤独》中又长又重复的名字？ 我决定继续做《孤独》的读者小白，哪怕显得无知。 第一章何塞是爹，第二章儿子何塞成了主角，名字少了一节。 这一章讲了两个女人两个爱情。 第一个女人，乌尔苏拉·伊瓜兰的曾祖母。一场坐到炉火上烫伤的意外，让人们看到一个忠贞不渝的丈夫： “为了缓解妻子的恐惧，他在医药和娱乐上耗光了半个商铺。最后他清点了生意，带着家人远离海边，在山中一处平和的印第安人村落安居，并在那里为妻子盖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卧室，确保她梦魇中的海盗无隙可入。” 许多时候，我们满心好意，想去帮助亲近的人消除某种痛苦，却常常不得其法，费心劳力，却为对方增加了新的负担，这负担还会因为感动感恩的情绪，无法拒绝。乌尔苏拉的这位曾祖父，能为了妻子抛下过往远走他乡，顺遂她臆造的恐惧，为她创造一份现实的封闭的安宁，了不得。 人们总是很容易对他人的选择指指点点，却没法做出同样的选择，尤其要放下许多过往选择的时候。 曾祖母的人生只是为了引出玄孙女乌尔苏拉与何塞的结合。 这好像是在说一个世俗生活中的迷信：如果有足够的过往可追溯，世间每一对男女的结合，似乎都有命运的痕迹。 乌尔苏拉与何塞，是这一章的第一个爱情故事，虽然这故事里掺入了诅咒，抵抗，恐惧，狂妄，流言，煎熬，还有死亡，这些似乎与爱情毫不相干的元素，却再次证明命运的不可思议。 乌尔苏拉与何塞是表兄妹。 家族里曾有类似的结合，他们的姑妈嫁给了他们的叔父，诞下了长着尾巴的儿子。因此，这对年轻的表兄妹的爱情从开始就预设了未来的恐惧，尤其是乌尔苏拉的恐惧，虽然十九岁的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发布了轻狂的豪言壮语： “我不在乎生下猪崽儿来，只要会说话就行。” 但是年轻的乌尔苏拉不想生下猪崽儿，她只好竭尽所能地来抗拒丈夫的亲密接触，以每个夜晚“几个小时的激烈对抗”来替代夫妻生活，并且长达新婚几个月的时光。 马尔克斯在描述这一段故事时，用了一种忍俊不禁的笔调，让人读到这里，也感受到一种欢乐的气氛，仿佛男女真正结合前横生枝节的小喜剧。如果注定的结局是结合，并至死不再分开，相对于漫长的人生，这一段夹杂恐惧与对抗的隔绝，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这幕因为关于后代的险恶预言而发生的小喜剧，很快便遇到一个不识时务的看客，成了另一个悲剧。 村里流言四起，普鲁邓希奥·阿基拉尔成为一个不走运的流言发布者，他的轻蔑激发了流言当事人何塞终结流言的勇气，用一把长矛扎在了普鲁邓希奥的喉咙上。那倒霉的鬼魂实在太多哀怨，始终徘徊在何塞家的房间里，院子里，用清水清洗喉咙的伤口，用忧伤的眼神注视这对年轻夫妇。 这魔幻的场景逼迫何塞决定人生第一次长途跋涉的探险，探险的结局是：一个新的村落——马孔多诞生了。 这是第二章的第一个爱情故事，以预言开始，穿插流言与死亡，从此伴随着诅咒相濡以沫。 每一个爱情故事，仿佛无一例外地开始于狂热的迷恋与毫无敬畏的狂妄，当事的男女，总以为往后余生，我只要你，便所向披靡，却不知，命运的神秘莫测，总会节外生枝，旁逸斜出，那些与爱情无关的人生，或者死水起了微澜，从此暗流涌动；或者索性波澜壮阔，猝不及防。与漫长的岁月相比，爱情其实从来微不足道，虽然，许多爱恨恢恢，都因它而起。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的长子叫何塞·阿尔卡蒂奥，他的爱情故事比父母的爱情更离奇，因为太多错综复杂，让人忍不住一声又一声叹息。 年轻的何塞的爱情源起一个女人： “她神情欢快，言语无忌，举止诱人，还会用纸牌算命”，纯真的少女们，请注意这个女人，她应该是一种女人的楷模。 “神情欢快”，能感染欢快，使男人的爱情最初萌芽时不知不觉，以为这只是个让自己轻松愉快的好人，而不必太多沉重承诺的负担。 “言语无忌”，能创造亲密气息，如果那男子毫无防备，过多的矜持，只会令他们望而却步，而这亲密的气息，让他们忍不住亲近，并不知晓，这是一种特殊的蛊惑。 “举止诱人”，这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是造物给某些女人的额外本钱，想想吧，不必刻意迎合，只要漫不经心地“举止诱人”，至于如何“举止”，才是“诱人”？怕是一本秘典，有的女人知道，许多男人也都知道，却不可言传。 最后，这女人“还会用纸牌算命”，以神秘的预知能力来为自己罩上一层魔幻的光，那无知的少年又如何抵挡？恐怕，这女人早已胜券在握，早已预见那少年的痴迷，只是，她是否预见那少年的逃离呢？ 那女人直率的笑声，“仿佛一条玻璃溪流在整个家中荡漾”，她“镇定自若”，她“随意闲扯”，年轻人“厌烦多过好奇”，“感到骨头里充满了泡沫，并伴随着一种无力的恐惧，以及哭泣的强烈欲望”，这描写简直绝妙，是爱情的诱惑，还是本能的唤醒？只等那女人满不在乎放出触角，只待那少年不顾一切奔赴忘我。 一种神秘的生命的成长开始在年轻的何塞身体里奔涌向前，“他觉得再也无法忍受腰间冰冷的声响和腹内的气流，无法忍受恐惧和迷乱的渴望，渴望逃走，又渴望永远留在这恼人的静寂和可怖的孤独中”，而那女人还是“那样欢快、言语无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个高手。 爱情的惹人迷恋与痛恶，就在它能让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从此身不由己，神魂颠倒：渴望靠近，又渴望逃离，渴望作茧自缚，又渴望自由，渴望追逐，又渴望反叛，渴望另一个生命，却又在无能为力中渴望自我尚存，这矛盾的情绪，是万物的共有特权，却只有人类一面泥足深陷，一面冷酷无情。一旦降临在某人，他便不再是他自己，哪怕仅仅是有限期的迷离与恍惑。 年轻的爱人心心相印之际，世界开始变得无比狭窄，做哥哥的年轻何塞需要倾诉爱情给自己带来的新鲜战栗，没有别的听众，只好跟弟弟奥雷里亚诺详尽描述。 弟弟问：“那是什么感觉？” 何塞·阿尔卡蒂奥当即回答： “好像地震。” 哈哈，情爱的奥妙好像地震。谁经历过那电光石火的刹那？谁经历过那玉石俱焚的决绝？谁经历过那万念俱灰的狂喜？谁经历过那不绝如缕的迷恋？谁经历过那优柔寡断的愤怒？谁经历过那欲罢不能的羞耻？……你经历过吗？那是一场生命的狂热颠覆。 放心，人间没有什么狂热不会最终冷却。 何塞抗拒爱情带来的突然恐惧的方式，是遇见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吉卜赛女郎，几乎还是个孩子”，却是他“一生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然后，年轻的何塞往头上缠块红布，跟着吉卜赛人走了，不知所踪。 第二个爱情故事宣告结束。 这个爱情故事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是司空见惯的痴迷与背叛，中间转折都显得俗套，彼此情浓的男女，突然有一天，女人告诉男人： “你就要有儿子了。” 读到这里，我几乎要笑出声，原来如出一辙的男女，如出一辙的理由，因为21世纪的肥皂剧依旧在不厌其烦地上演着重复的桥段。 男人在爱情里面究竟要的是什么呢？答案可能各有不同，但绝不是先要一个儿子，那面目模糊的小生命在孕育初期，一定想不到自己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足以让一颗火热的心严峻起来，然后开始思考怎么逃离。 年轻的何塞因为他未来的儿子逃走了，义无反顾。 母亲乌尔苏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凭借另一种本能要去寻找儿子，却没想到，儿子最终不见踪影，她却误打误撞找到了丈夫何塞曾经梦寐以求的伟大发明。 第二章结束。  读书小结： 命运不仅是天注定，还是各种意外的自然结盟。 蒙昧的村落里，决斗杀人还无须受到惩罚，而那死亡的鬼魂，似乎并不无辜。 流言，是人类天生的创造力，捕风捉影的乐趣，似乎总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高明，可惜，一旦遇上不大沉着的当事人，结局就不大乐观和谐了。 让婚姻牢固的方法，还有一个是：共同的良心谴责。好比上了同一条贼船。 一个少年堕入情网时，总是有些盲目与懵懂，少女亦然。爱情的走向如何，全看对方是个怎样的对手。 一走了之，是解决一切麻烦的秘诀，就怕有时走不了。 看上去轻易就诱人的男女，都需要一点提防。 讲故事，既要置身事外，又要乐在其中，不动声色。 乌尔苏拉依然是个伟大的女人，日常琐碎，却有关键时刻的幸运，她偶然带回马孔多一个新的世界，热爱狂想的何塞，依然是她的背景。 摘抄： 1.事实上他们俩至死都没有分开，联结他们的是比爱情更坚固的东西：共同的良心谴责。 2.他们因要探险而欢欣鼓舞，都拆掉自家房子，带上女人孩子上路，朝着没有人向他们应许过的土地进发。 3.在一条乱石累累的河流边扎了营，那河水仿佛冰冷的玻璃在流动。 4.他把失而复得的黄金摆到儿子眼前，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何塞·阿尔卡蒂奥直率地回答：“像狗屎。” 5.“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他说，“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一切告诉所有人，用不着再躲躲藏藏。” 6.阿玛兰妲出生了。她又轻又湿像条蜥蜴，不过身体所有部位都属于人类无疑。 7.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证明了自己并非传播进步的使者，而是贩卖娱乐的商人。 8.他们成为人群中一对幸福的情侣，甚至开始怀疑，爱情或许是一种比夜晚幽会中疯狂而短暂的快乐更平和深沉的感觉。 9.往日的推心置腹已经一去不返，同谋和交流变成敌意与缄默。他渴望孤独，对整个世界的怨恨咬噬着他的心。 10.女郎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仿佛一盒多米诺骨牌哗啦啦一阵混响，她的肌肤在苍白的汗水中融化，她的眼睛盈满泪水，她的整个身体发出悲惨的哀叹，散逸淡淡的淤泥气味。 11.时间使一切恢复了原样。 12.就算你不敬畏上帝，也该敬畏金属。 13.他们贩卖的乃是日常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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