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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同学继续在罚站，本来他应该去楼道里，我怕我上课他在楼道里失踪，就让他在座位上“服刑”，具体罪状如何，他跟我说过一嘴，我也没听清，就是他在教室靠窗户的角落座位处顶天立地一条男子汉，站得竟然很洒脱，今天我问他要站到什么时候，他说，要站到班主任开心为止。照常听写，照常多半不会写字，不会解词，照常啥也没看。打开本子，满纸鸦行蛇步，加上画符，然而，他们的班级层次还很高，就想，他们在想啥呢？什么时候，收上来作业一看：嗬，个个干净整齐！那才是真的洗心革面，否则，是还不知“那些烂字”的死活。
他们确实有人在听，也有人听不见，虽然我已经再无法提高音量了，只怪我不能吹拉弹唱。考完试，他们更焦心的是成绩单上那个数字，才不管那数字由来有自。特意去看看他们的成绩单，好像各科分数都不大高超，貌似化学普遍好一点，感恩化学。高中是部分类的机器，是十来年前看到的观点，到今天，依然是机器，只是分类更残酷。可惜，日子太好过了，小孩们没有太多改变命运的压力，不太以为意，他们只管当下快活，——不费力，只游手，最快活。眼下的走读日程就让他们更快活，晚自习放学，一出教学楼，就有的拿出手机来看了，出了校门，小吃车越来越多了，每一辆旁边都围着饥饿的青春，夏日的晚上，疲惫的是那些来接孩子的中年父母，宝贝们一天辛苦了！哪怕上午在打盹，下午在瞌睡。当老师久了，就有改不了的毛病，比如，总以为自己看得清看得远，以为高考是条捷径，为啥不拼一拼呢？小孩们就暗自撇嘴。课上问，努力是为了啥呢？是为了以后活得有尊严，和体面啊。问，怎样能有尊严有体面？几乎异口同声：钱，确实能买来体面，却也容易破绽百出，当然，这可能因为说话的老师是穷人。
做事做得总不够扎实，没有多少能安安静静专注地读完一篇文章，乐意东张西望，三心二意耍花活，不乐意听“指点”，有的已经学会了口头上轻薄地“打哈哈”，再以什么都不做来打脸。打谁的脸？可能以为打的是老师的脸。不是抓紧时间去想下一步该干啥，弥补缺漏，修炼内功，是洋洋自得地找遍借口，不知道，那些借口看起来非常耳熟，曾经使用他们的小孩，几乎都在后来收到了现实不留情面的请柬。或许，他们是想着，遍地都是金子，凭什么我不能“暴富”？老师你太小看我们了。抱歉，老师错了，只在这么个小地方转一辈子磨磨儿的老师，是这样没出息，怎么敢斗胆指点新锐人生？就是有一点猝不及防，扫帚耙子木锨都准备好了，粮食囤子也在眼前，就希望他们珍惜粮食，颗粒归仓，没想到，他们开始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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