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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闲愁都几许

 与时光对坐 2022-08-04 发布于陕西

试问闲愁都几许

——读贺铸《青玉案》

青玉案

贺铸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那是一个让人心绪难平的佳人,那是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邂逅,错在偶然相见,错在失之交臂,错在久久不忘、刻骨铭心。那是一个遗憾,遗憾在于可遇而不可求、可望而不可及。

她轻盈的莲步不会越过我栖身的横塘。我努力追赶,她却越来越远,消失在一路芳尘之中,甚至,连漫起的芳尘也渐渐散去,留给我的,只有呆呆地望,傻傻地想。佳人啊,你正值青春芳华,世间哪一位幸运的人儿与你度过这锦瑟般华美的韶华?你们是倚桥探月,还是月下赏花?还是在幽深的轩窗下驻足?我无从得知。恐怕也只有这春风才知道你的行踪,了解你的住处,才能走进那庭院深深,才能到达你内心深处的港湾。

佳人啊,难道你真是水中月,真是彼岸花?

我极目四望,天空云卷云舒,望着那远处的小洲,岸芷汀兰,郁郁青青。我如泉涌般的神思,生花的妙笔,写出了让人扼腕哀叹的新诗句。我一边叹息一边吟哦:若问我内心的愁有多少呢,那正如烟气迷蒙下的春草,无边无际;又像行走在城郭的满城风絮,漫天起舞;还像梅子成熟时节飞撒的细雨,如烟如雾……

一首《青玉案》,成就了贺铸,只因那份闲愁,只因那个“梅子黄时雨”。贺铸的愁是他的独门暗器,没有李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的无有竭时;没有李煜“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痛彻肺腑;也没有苏轼“人生如梦”的自我消解。他的愁,相生相随,达到生命的最深处。正如黄庭坚所言:解作江南断肠句,只今惟有贺方回。

如果你的愁单纯是因为短如流星闪电般的爱恋胎死腹中,或者没有唐伯虎点秋香般浪漫的机遇,而由此生发出的那种漫无边际的愁情,那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便大打折扣,心中的你是“虽然很丑,但是很温柔”。“东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对亡妻的那份情感质朴平实,催人泪下。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愁。他的愁,是缘于他退居横塘的处境,以“庆湖遗老”自居的身份。一生未被重用,垂暮之年政治理想仍不能得以施展,空有远大抱负和横溢的才华。“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表面上是佳人的一去不复返,实际上是理想与自己渐行渐远。有时候,梦和理想是人生活的动力,能给人以力量,但是,贺铸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身边的美、身边的理想已经渐渐远去,无影无踪的消逝。“彩笔新题断肠句”中“彩笔”是才情的象征。但是空有才华却只能用来写一些断肠的句子。这种对照怎能不让人悲伤,让人断肠?

词读到此处,不觉豁然开朗,这首词仍走了中国传统诗歌用香草美人喻自己理想志向的路子。明写相思之情,实写政治失意之痛。这首词正是词人内心真情实感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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