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波普尔本人倾向于将自己看作哲学家,但在专业哲学领域中他的声誉却一直被人怀疑。所以许多人轻视他的工作,也有人根本不承认他的哲学家资格。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复杂的,同样,对波普尔哲学成就的评价同样是困难的,这与他的研究领域和个人风格的独特性有关。 波普尔对哲学的看法则导致了他哲学成就的特殊性,在波普尔看来:理解哲学不是把哲学看作什么,而是不把哲学看作什么。 我认为,如果我们用这种方式看待哲学,我们对伟大的哲学家就有失公允。伟大的哲学家并不热衷于美学的追求。他们并不试图成为聪明的体系的建筑师;而是像伟大的科学家那样,他们首先是真理的追求者——真正问题的真正答案的追求者。 我不认为哲学史本质上是寻求真理的历史的一部分,并且我反对关于哲学的纯美学观点,即使美在哲学中如同在科学中一样重要。 我完全赞同理智上的大胆。我们不可能同时既是理智上的懦夫又是真理的探求者。一个真理的探求者必须敢于成为智者——他必须敢于在思想领域中成为革命者。 我相信,每一个过去时代的真正伟大的哲学家,假如他已确信他的体系尽管也许是辉煌的,但它并不是迈向真理的一步,他就会因此抛弃他的体系(如他应该做的那样)。 假如我们对此有片刻怀疑,那么我们所做的对这些伟大的哲学家来说就有失公允(顺便说一句,这就是我不把费希特或黑格尔看作真正哲学家的原因:我怀疑他们对哲学是否忠诚)。 概念或语词只是表述命题、猜想和理论的工具。 概念或语词本身不可能为真;它们只是服务于人类的描述性和证明性语言。我们的目的应该不是去分析意义,而是寻求有趣且重要的真理,即真实的理论。 在我看来,维特根斯坦(在其后期著作中)并没有指出苍蝇从捕蝇瓶中飞出来的途径。 相反,我看不能逃出瓶子的苍蝇正是维特根斯坦的一副引人注目的自画像(维特根斯坦是维特根斯坦学说的一个实例,正像弗洛伊德是弗洛伊德学说的一个实例一样)。 精确或恰当本身并不具有理智的价值,我们绝不应该追求超过所研究问题需要的精确性或恰当性。 约翰·洛克这样做了,他打算写一篇关于伦理学的论著,因此考虑到有必要首先为此提供概念的准备。 他的《人类理智论》就是由这些预备性步骤构成的。自此以后,英国哲学一直陷入这些预备性步骤之中(但有少数几个例外,如休谟的某些政治学著作)。 正如在科学中一样,在哲学中也存在时髦,但是真理的真正探求者不会去赶时髦;他会怀疑时髦甚至与时髦斗争。 科学哲学上,他提出证伪主义;政治哲学上,便是对乌托邦主义和社会工程的清算。他在这两大领域的研究,在80年代的中国知识分子中间曾产生过很大的影响。 刘擎老师说:“对于20世纪人类历经的灾难与恐怖来说,波普尔是一位诊断思想瘟疫的医生。” 他是一个深刻而清澈的思想者,一个徘徊在科学与哲学之间的学者,一个反资本主义的自由主义者,一个以偏执的风格竭力宣扬审慎与开放的雄辩者,一个享有盛名又在流行中倍受误解的知识分子,这就是卓越而独特的卡尔·波普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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