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Never Promised You a Rose Garden (1977) 编剧:盖文·兰伯特 
夕阳西下,一辆五十年代的轿车从主要公路驶入一条私人车道。杰·布莱克驾车,他的太太埃丝特坐在他身边,俩人都年近五十。杰穿着一件开领衬衫,外套毛衣。埃丝特穿一套既随便又时髦的夏装。俩人都戴着墨镜。埃丝特点燃一支烟,然后看了一下后视镜。黛博拉年方十九,独自坐在后排座上。杰驾车拐弯,看着前方,下颚紧张地抽搐起来。透过挡风玻璃,医院出现在前面,它看上去象是一幢老式的公寓。四周不见一人,一点都不象是座医院。黛博拉漫不经心地搓着自己的手腕。汽车在入口处停下了。杰关掉汽车引擎。他和埃丝特交换了一下有点不自然的目光。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埃丝特捻熄了香烟,开门下车。埃丝特和杰下车后,汽车后座没有动静,他们站着等了一会儿。埃丝特和杰站在车旁,看着黛博拉。黛博拉仍然平静地坐着。车窗严严实实地关着。他们等了很久。黛博拉仍然无动于衷。埃丝特走向后窗玻璃,微笑着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黛博拉这才有所反应,抬起头,略显歉意。她似乎一直在做白日梦。黛博拉走下车。埃丝特给了杰“我早就跟你说过的”目光,然后对黛博拉说:“做梦了?”黛博拉点点头。埃丝特朝医院的入口处走去。杰等着黛博拉。埃丝特转身回来,挽着杰的胳膊一起朝前走去。黛博拉跟着他们,她小心翼翼地慢步前进,就象是踩在一块危险或陌生的地上。一位面目清秀的中年接待员穿着护士制服正坐在桌子后面写东西。接待室的摆设极简单,每面墙边都放着沙发和椅子,一面墙上有一面镜子。埃丝特、杰和黛博拉进来时,接待员抬起头来。埃丝特和杰朝桌子走去。黛博拉独自站在入口处。杰摘下墨镜。埃丝特对接待员说:“我是布莱克太太。”埃丝特和杰要坐下时,接待员拿起室内电话:“弗莱德大夫。大夫,布莱克太太来了……很好。他们正等在接待室里。”埃丝特和杰已坐下。可是黛博拉仍然站在入口处。离她最近的门被打开了。她迅速抬眼望去。进来的是哈勒大夫,他年近四十,微笑着对黛博拉说:“下午好。”哈勒对她凝视一会儿,然后朝后面的过道走去。他经过埃丝特和杰。埃丝特对他开心地笑笑。他点点脑袋离去。埃丝特和杰并肩坐着,黛博拉还是站在原地。杰轻声地:“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埃丝特(从容地):“杰,我们已经历过那么多次了,所以我们才决定……”黛博拉站在入口处。她又搓起手腕,然后转身,这时,卡拉从外面走进接待室。卡拉身穿一套难以形容的黄褐色衣服,她二十出头,长着一张忧郁、文静的脸,虽并不十分漂亮,却也讨人喜欢。黛博拉(平静而又冷漠地注视卡拉):“我叫黛博拉。”卡拉经过埃丝特和杰。埃丝特看看她,然后站起身,朝接待员的桌子走去。埃丝特平静地问:“允许他们自己闲逛吗?”接待员:“要是他们获特许的话,(朝卡拉的方向点点头)那人可以在院子里活动,但不能外出。别人有获许一周外出一次的,去看电影或逛商店的。也有人被限制在病房内的。”当另一扇门被打开,一名实习护士进来时,黛博拉又马上作出反应。护士朝埃丝特走去,埃丝特已离开接待员回到杰的身边。实习护士:“布莱克太太吗?弗莱德大夫现在要见你们。”面外传来一名妇女的嚎叫声,一阵可怕、极度痛苦的呜咽。护士稍有反应,埃丝特和杰大为吃惊,停止了脚步。埃丝特摘下墨镜,与她的外表相比较,她的眼神显出饱经创伤之痛楚。接待室里,接待员又伏案书写起来。黛博拉漫不经心地在屋里走动,环顾四周。黛博拉看着墙上镜子中映现出的自己形象。凝视了一会儿,然后朝过道走去。黛博拉来到过道,无所事事地走向电梯,在电梯门前停住了脚步。接待员抬眼看到黛博拉站在电梯前,然后又开绐写东西。黛博拉的面部毫无表情,她按动电梯的按钮。电梯门立即被打开,里面的声音非同一般,传出远处的枪声。安蒂莱比站在里面。他没做出下电梯的动作。这人是个很傲慢的中年男子,穿着紧身长衬裤,肮脏的上衣,还系着蝴蝶结,头上戴着头巾。他的出现并没引起黛博拉的惊奇,却有些害怕。安蒂莱比:“遭罪了,受害人。记住我们的基本法律。”安格莱比:“对任何人都别提我们的事。别说出我们的圣词。”安蒂莱比:“你的舌头让蛇给咬了,跟我重复一遍。'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安蒂莱比挖苦地:“很好,聪明的姑娘。'我完全不一样’。”黛博拉正要重复这句话,突然她意识到附近有人。她转过身子,大吃一惊。护士向黧博拉投以询问的目光,然后说:“跟我走好吗,黛博拉?”一面墙上有一排喷头。尽头的一只喷头开着。尤吉尼娅使劲地在身上擦肥皂,淋浴喷头的水洒在她的脸上。实习护士出现了,她伸手打开一只喷头,对黛博拉说:“来吧。”黛博拉一丝不挂地站到了喷头下。她的双腕戴着护腕。实习护士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准备离去,毫不在意地问:“刚才你跟电梯中什么人说话?”护士坐在对面墙边的一张长凳上。这时,尤吉尼娅开始注意起黛博拉。她关掉喷头,跨脚出来,从墙边的另一张椅子上捡起毛巾,将自己的身体擦干。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黛博拉,然后说:“你想自杀有多少次了?”她转过身子。尤吉尼娅继续在擦身子,轻声骂道:“傻子。”长长的走廊上每隔一段,两边就有一扇门,里面是卧室,所有的门都敞开着。第一间卧室的门口,玛丽娅·特蕾莎跪在地上,双掌合十,嘴唇默默张合在做祷告。不远处,凯瑟琳靠对面墙站立着,嘴里嚼着口香糖。在病房门口,弗比丝太太坐在护士室。里面有一张桌子,一架电话,靠墙放着一只放工具的柜子。她在翻阅一本影迷杂志,杂志封面是玛丽莲·梦露的照片。门开了,实习护士带着黛博拉进屋,尤吉尼娅跟在后面。实习护士:“弗比丝太太,这是黛博拉。”黛博拉站立着。弗比丝太太微笑着站起身,举止彬彬有礼。实习护士离去。弗比丝太太上前挽着黛博拉的胳膊。黛博拉挣脱出来。弗比丝太太示意黛博拉跟着她。黛博拉这么做了,尤吉尼娅跟着黛博拉。玛丽娅·特蕾莎对她们毫不关心,继续跪着,口中念念有词地做祈祷。黛博拉经过第二个门口,卧室里,身穿和服的埃尔德莉·莱迪正坐在床上,她有礼貌地对黛博拉点点头。屋里另一张床上,一个身穿内衣裤的中年女子正躺着,两眼凝视着天花板,一条腿直直地翘着。黛博拉经过第三个门口,屋里,两名女子坐在一张床上,在玩牌。弗比丝太太走在前头,一只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凯瑟琳斜靠着墙,紧紧抓住弗比丝的胳膊,嘴里仍然在嚼口香糖,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跟在弗比丝太太身后的黛博拉停住脚步。她身后的尤吉尼娅也停下了。弗比丝太太对凯瑟琳:“放开我的手,亲爱的,来了一个好姑娘。”凯瑟琳:“由于我的父母亲,我太容易激动了。我是格丽泰·嘉宝和美国总统艾森秦威尔将军的女儿。”弗比丝太太笑笑走开了,黛博拉点点头,跟在她的后面。弗比丝太太在一间门敞开的卧室门口站住了,转身对黛博拉:“我们到了,黛博拉。”卧室面积很小,除了两张床几乎没有家具。卡拉坐在一张床上。看到黛博拉,她显得很高兴,可是看来黛博拉几乎记不得她了。卡拉床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很有震撼力的水彩画,画面是一名女子正在尖叫。弗比丝对黛博拉:“病房大夫给了我一份有关你的报告,黛博拉。”黛博拉:“你不必不停地叫我黛博拉,我知道自己是谁。”弗比丝沉着地:“我也得记住那个。你不喜欢别人碰你,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弗比丝太太对黛博拉:“你可以自个儿去院子里,但不能到外面去,明白吗?”黛博拉站在卧室门口,她犹豫着,意识到卡拉正坐在床上对她羞怯地微笑,尤吉尼娅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她。卡拉对黛博拉:“别担心,不久你就会得到更多特许的。要是你与大夫配合得好,他们就会更放松点的。”黛博拉坐在对面的床上,然后低声问:“有人离开这里吗?”卡拉起身,半掩上门,避开了尤吉尼娅的视线。卡拉:“抽烟吗?”卡拉显得很快活,她掀起草席的一角,从下面取出一只用手纸包着的铁罐头。她打开纸将罐头递向黛博拉。罐内都是烟蒂。卡拉走到贴在墙上的水彩画前面,掀起一角,取出一盒火柴。她回到黛博拉身边,发现黛博拉已躺在床上,背对着她。卡拉有些失望,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火柴和铁罐放回原处。弗莱德大夫坐在红木椅上,前面是一张红木桌。桌子在她的小屋附近。周围有些大树。弗莱德大夫刚刚步入中年,衣着简单,头上戴着头巾,抽着烟,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医院入口处方向。杰和埃丝特正站在汽车边上,与黛博拉告别,实习护士站在稍远处。埃丝特走近黛博拉,然后张开胳膊拥抱亲吻她。黛博拉马上退缩回去。杰和埃丝特登上汽车。杰发动引擎,车启动了。埃丝特将上身探出车窗,向黛博拉挥手。黛博拉转身对着护士。护士:“我们这就去见弗莱德大夫。”她们从一个躺在地上晒太阳的病人身边经过。黛博拉对她敬而远之。她们经过红木桌。弗莱德大夫还是坐在那儿看着。她们没有注意到她。小屋出现了,它离医院的主要入口处不太远。它的外部是乡村式的,四周都是鲜花和蔬菜。黛博拉和护士来到前门,护士打开门:“你可以进去了,过一小时我来接你。”小屋更象是起居室,而不象办公室。屋子里光线很明亮。一张长沙发和几把手扶椅子,书桌并无特别之处。墙边有一个书架,四周放着盆花,一台留声机和一叠唱片,墙上的海报是为马蒂斯,布拉克,卡尔德画展做的广告,另外几张桌上堆满了书和杂志。黛博拉进屋后,惊奇地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环顾四周,然后走到弗莱德的书桌旁,捡起一封信,偷看后又放回原处。她又捡起一本简装书。这是厄尔勒·加德纳或埃勒利·查恩写的侦探故事。黛博拉翻阅起小说。画外传来一阵狗叫声。黛博拉扔下书,转过脑袋看画外。拉克塔梅昂站在敞开的窗子外面,两条胳膊撑在窗台上。他年轻漂亮,穿着白色大褂。黛博拉迅速朝他走去。当她接近他时,吻了他那双撑在窗台上的手,然后期待地抬头看他的面孔。拉克塔梅昂冷漠地笑笑,将手臂搂着她,她半藏在他的大掛里面。拉克塔梅昂:“我总是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来这里。”黛博拉点头,并向他抬起嘴唇,他吻了她:“听着,那里有许多小桌子,对于你的笨手笨脚,它们是不会防卫的。”黛博拉回头看屋子,看到几张各种各样的临时桌子。然后她焦虑不安地看着拉克塔梅昂。拉克塔梅昂:“别害怕,记住就是了。”黛博拉面对窗子,似乎是在对某个人讲话,可是现在外面没有人。她意识到弗莱德,然后转过身去。弗莱德:“你好,黛博拉。我是弗莱德大夫。”弗莱德注意到黛博拉扔下的书。她捡起书把它放回到书桌上。黛博拉:“我明白,你提问,我回答。然后你告诉我,我只要假设我病了。”黛博拉坐起来,看着敞开的窗子。弗莱德注意到她的举动:“你冷吗?”黛博拉:“愚笨!愚笨是名单上最主要的。懒惰,自我中心……固执……不机智……意思是……假设的痛苦!虚假的晕眩!而且我很不友好。”弗莱德:“这可是张长长的名单。我不知道是不是同意所有的一切,但我明白。”黛博拉的脸上露出厌倦的神色:“总是一样的,他们要我对别人友好,使我充满幸福的谎言。他们想带走我的'病症’,送我回家。(突然激烈地)可是我将留下什么?”弗莱德:“我没要求你干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或者在你做好准备之前,放弃什么东西。(停顿一下)可是我总感到我们可以一起共事,愿意试一试吗?”弗莱德:“她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但没有你所知道的事。”黛博拉大吃一惊,跳了起来:“对那个她了解得少极了,就跟我不了解你一样!”弗莱德:“大夫总喜欢看侦探故事。你知道,我们是侦探。寻找线索、动机和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黛博拉转身,碰撞了桌子。她开始上下走动,一只拳头搁在两腿之间:“尿道是一条非常脆弱薄膜的管道。它从膀胱延伸到身体外部。”黛博拉:“五岁。(用拳头猛击两腿交接处)大夫!大夫对它都摇脑袋。他们把手指和针都插进去!他们把我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问他们我在哪儿。他们说,梦幻之地!他们还说,'我们要把你修好!’我问他们为什么不断向我撒谎。”黛博拉:“是的。他说,'所以你别害怕。’大夫说,'你不会受伤的。’疼极了,就象是他们在杀我似的。”黛博拉:“他们的谎言说得那么甜美,讨厌,就象是氯仿!”黛博拉惊讶不已,她停住脚步,凝视着弗莱德:“你真是那么想的?”黛博拉精疲力竭地倒在椅子上:“我将把其他人知道的事都告诉你。(停了一下)他们让我接受了所有的痛苦,告诉我所有那些谎话。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对不起。”黛博拉:“他们永远不会说声对不起的!就连我父母也不会说。他把我送去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我当成一件物品,可以被拆开,擦干净,又装起来。(更加生气地)梦幻之地!我会告诉他们所有关于梦幻之地的事。反正,我从来没有失去过那个肿瘤。”过了一会儿,弗莱德:“难道这不是可怕的惩罚吗?对你和别人?”黛博拉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显得有些害怕,朝窗子方向瞥了一眼。弗莱德注意到她的举动:“你肯定不冷吗?”一只吊门似的东西从天花板上突然坠下,掉在黛博拉和弗莱德之间。它是由网眼和铁制成的东西。响声过后,又是一片沉寂。黛博拉坐在沙发上,弗莱德站在屋子中间,现在没有吊门了。弗莱德:“你用了一个我不理解的词。”黛博拉仍然无动于衷。她转身,注视着窗子,把弗莱德完全忘却了。过道上空无一人,所有的病人都上床了,只有玛丽娅·特蕾莎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卡拉睡觉了,黛博拉躺在床上,睁着双眼。过了一会儿,她看了卡拉一眼。然后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身上穿着睡衣。她走到卡拉床的一端,轻轻地掀起草席一角,拿出用手纸包裹的铁罐。卡拉的身体动了一下,黛博拉的身子僵直了。卡拉又安静了。黛博拉从铁罐里取出几个烟蒂。用手纸把它们包起来,把它们放回到草席下面。玛丽娅·特蕾莎继续在祈祷。黛博拉轻手轻脚地在过道上移动着。她从特蕾莎身边经过。一个年轻的值夜护士坐在桌边,正在写信。她与黛博拉正好形成一个角度,她的面前有一盏台灯。台灯的底部竖着一张穿军装年轻人的照片。黛博拉见到值夜护士,停住了脚步,将身子紧紧贴在墙上。护士没有发现她,继续在写信,然后搁下笔,全神贯注地看着照片。黛博拉踮着脚从她身后经过,来到通往病房外的门。她轻轻地转动门把。阳光普照着大地。一块荒野沙漠,远处的山峦依稀可辨。安蒂拉巴,拉克塔梅昂和伊达特呈半圆形地站着,伊达特在中间。他们都穿着象阿拉伯人穿的白袍。伊达特还戴着面纱。他们的附近是顶上飘扬着黑旗的白色帐蓬。不远处有两匹白马。黛博拉出现了,穿着睡衣朝上帝走去,手里紧紧抓着铁罐。伊达特朝她走去,拉克塔梅昂跟在后面,胳膊上搭着另一件白袍。安蒂拉巴还没有动作。伊达特指着她的白袍:“这是婚礼服。两件礼服是一样的。”拉克塔梅昂走向黛馎拉,她拉着他的手。吻了起来。然后他掀开长袍,盖在她的脑袋上:“我们是带着礼物来的。”伊达特从自己手上摘下一只手镯,戴在黛博拉的手腕上。拉克塔梅昂从手指上取下戒指,套在黛博拉的手指上。她开心地笑了。拉克塔梅昂:“要是你没处可以大笑,就跟我们一起笑。”安蒂拉巴:“你正在走向毁灭,还拿十手指指指这儿、指指那儿,你会完蛋的!”拉克塔梅昂温柔地:“当你羡慕世界之时,就等待我们的黑暗。”伊达特:“当你羡慕世界之时,正是要躲蔵或被藏起来的时候。”安蒂拉巴讥讽地:“她真的对不起!你不是他们中间的一个!”考莱克特从帐篷里走出来,朝黛博拉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不是他们中的一个!不是他们中的一个!”安蒂拉巴抓住黛博拉的手腕,将短剑放在她的手上:“忍住疼痛。”黛博拉两眼紧闭,躺在病床上。她的两条胳膊都露在毯子外面,一只胳膊扎着绷带。坐在床上的已不是卡拉,而是一位老妇人了,她用疑惑的表情看着黛博拉:“你那么年轻就进这鬼屋来,是处女吗?”李(画外音):“D病房,D就是受打扰的,亲爱的。”黛博拉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李站在门口头发篷乱。她抓住自己的头发,声音中带南方口音,朝黛博拉走去:“害怕了!”妇人对黛博拉:“你应该害怕,自从我来这儿,每天晚上都被人强奸。”李:“我以前是。在这病房干活。现在我跟你一样,是患精神病的。(敬慕地)他们说你用铁罐割断了自己的腕子,他们发现时,你的床单上都是血。”妇人:“找不到一个男人。(对想象中的人说话)。对不起,先生。但愿我能把这案子提交到联合国。”妇人:“我是英国的埃德华八世,已故的温莎公爵的第一任秘密夫人。他们把我绑架,送到这妓院来……”李:“他们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来,因为在你他妈的钟楼里有蝙蝠。”“密探”从走廊进入病房。她的动作十分夸张。她回头看看假设的追踪者。她看到黛博拉,做惊恐之状,然后将刀子贴在墙上,对黛博拉说:“你!过了这些年以后!”“密探”:“我还以为我平安无事了,……是你,对吗?”黛博拉还是盯着她看。“密探”朝第三张床走过去:“当然是我,(自豪地)密探。秘密,机密,双重特务。世界上所有大势力都在看着我。”“密探”坐在床上,看着画面外,作出另一个夸张的吃惊动作:“天哪!是他!”霍伯斯进屋,他是病房服务员,他向黛博拉投以挖苦的目光:“铁罐孩子有位要客。我要其他所有的人都出去。”妇人:“要是他很重要,但愿我能把我的案子交给他。”妇人出去了,李还在黛博拉的床上。密探浑身颤抖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李对黛博拉说:“他可以在这儿工作,可是霍伯斯只是另一个神经病。”霍伯斯向李跨了一大步,她缩起脑袋,跑出屋子。霍伯斯转身对“密探”。“密探”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她昂头挺胸:“所以凌晨我就要被枪毙了?我准备……”“密探”:“我说过已准备好。(对黛博拉)下一个该轮到你了。”黛博拉独自呆了一会儿。传来了弗莱德的画外音:“你好,黛博拉。感觉如何?”弗莱德坐在床上:“你太孤独了,不能独自一人留下。”黛博拉保持沉默,弗莱德看看她,站起身来:“你感觉好一点时,我再来问你。”一间大屋子,里面只有几张木椅和木桌。屋里约有15个病人,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地上,还有的靠墙站着。一个实习护士和值班护士在照顾他。黛搏拉独自坐在地上,她的胳膊还是系着绷带。她的另一只拳头放在两腿交接处。李垂直身子坐在椅子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妇人透过装铁栅栏的窗子往外看,密探用手指在墙上写字。身体结实,眉目清秀的女子海琳娜焦虑不安地踱着步子。海琳娜疑惑地看看几个病人,然后朝黛博拉走去:“你还没有就位,从那儿滚开。”海琳娜:“我说了,滚开,要不,我会打断你身上每一根骨头的。”霍伯斯陪同萨尔维娅走进休息室。萨尔维娅是个沉默寡言的紧张病患者。她站得很靠近霍伯斯,然后轻轻地蹲下身子,开始在地上撒尿。他使劲摇动萨尔维娅,可是她似乎完全不在乎,继续撒尿。李:“霍伯斯!你的肌肉很结实,可是你的家伙怎么样?”霍伯斯转身离去。海琳娜立刻开始攻击黛博拉:“现在听着,你打搅了我。不管我在哪儿,你总是坐在我的后面。”黛博拉对海琳娜:“你打搅我,不管我在哪儿,你总是在我面前晃动。”妇人对想象中的人说话:“请原谅,先生,但愿我能把我的案子提交到最高法院。”一个肌肉结实的男服务员拿着拖把进来,开始擦萨尔维娅撒尿的地方。密探惊疑地把身子紧贴着墙。黛博拉站在起居室一边的柜台旁,正在解胳膊上的绷带:“你干嘛要看这个?”黛博拉有些难为情,她抬起胳膊,上面有一块难看的伤口。弗莱德在一只杯里加了些牛奶,然后把两只杯子一起端到起居室。黛博拉转身跟着她。弗莱德把黛博拉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站立着喝起咖啡,同时又望着黛博拉在系绷带:“今天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黛博拉端起杯子,朝椅子走去。在坐下之前差点撞着桌子,她喝了一口咖啡:“我必须……”弗莱德边喝咖啡,边朝她的桌子走去。黛博拉坐在椅子上喝咖啡。黛博拉放下杯子,起身,踱步。弗莱德目光不停地望着她。黛博拉:“那天很冷,还下着雨。她躺在摇篮里,我想把她从窗口扔出去。”弗莱德:“让我想想,你妹妹躺在摇篮里。你走到窗边,把它开得更大……”这时,弗莱德从桌上捡起一本爱洛克·福尔摩斯的简装书。她浏览了一下封面,又将它放下。弗莱德:“好吧,现在我变成私人侦探,福尔摩斯是永远不会买它的。太可笑了!”弗莱德:'“你是这么认为的?我再表演一次给你看……”弗莱德现在拿起一个假设的孩子,走到窗边,一个六岁的女孩从摇篮里抱起一个沉重的孩子。她抱着她走到窗边,她把窗开大时,还是抱着她……弗莱德摹拟表演,一只手抱着假设的孩子,另一只手去开窗,动作很笨拙:“她心想扔的时候,母亲进来了。”弗莱德停止动作,离开窗口:“母亲没有惊吓,没有揍她。只是怀疑她在屋里干嘛。(停顿一下)现在不是你在编造故事,就是我疯了。”弗莱德:“我敢肯定,你记得当你走进屋子看到摇篮里的孩子时的感觉。你非常恨她,想杀死她。”弗莱德:“当然是的,这只是个愿望。再考虑一会儿。回到那屋子去:你六岁时,低头看摇篮里的妹妹,……”黛博拉又坐下,闭上双眼,停了一下,突然说:“我没有往下看!我必须踮起脚尖才够得着,……我觉得我甚至都没有碰过她。”黛博拉:“可是这就象是真的,这些年我就是跟这想法过日子的。”到了门口,黛博拉停住,转身对着弗莱德。恐惧的表情仍留在她的脸上。弗莱德:“你干嘛害怕?是因为你泄露了秘密?”弗莱德:“我要证明,只有一种方法,艰苦,长久的方法。时间,你必须给我时间。”黛博拉发作了:“我干嘛要给你更多的东西?我又不属于你!我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不属于世界上的任何人!”黛博拉不作声。她的气消了。她望着天花板,又变得恐惧起来。黛博拉一开始不回答,然后走向弗莱德,非常平静地:“Y——R——I。尤里。”弗莱德在桌上的纸里面翻找着,终于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就像是乌普鲁?”黛博拉淡淡一笑:“你差点说了一个词……Imohs。”黛博拉:“H……R。(停顿一下)它指的是死,(自言自语地)已经到来了。死亡终于来到了。(对弗莱德)那也指坑。(突然转身)那就是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事了。”她站在屋子中央,非常挑战,非常恐惧地看着。弗莱德望着她,同时在一张纸上记笔记。弗莱德手中拿着纸,看着她跑出去。她把纸放在桌上,看了看。海琳娜、李和妇人等病人都端着饭盒回自己的房间。西尔维娅靠墙站着,盲目地紧张起来。海琳娜端着饭盒,走路摇摇晃晃的。当她走近西尔维娅时,向她投以疑惑的目光,停住脚步:“你还没有就位。”西尔维娅仍无反应,海琳娜的脸凑了过去,直到与西尔维娅的眼珠子对上了,海琳娜重又走在过道上。黛博拉坐在床上,正在吃午饭,“密探”也坐着吃午饭。海琳娜经过门口,进来,坐在妇人的床上。“密探”大为吃惊,将身子贴紧墙壁。海琳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想看看我的相片吗?”“密探”向黛博拉发出嘘嘘声:看后面。也许有个密码电文。海琳娜:“扮演弧光琼思的是我。我她妈的最好的角色!”海琳娜:“就在剧院里。也没上过百老汇。最近的地方是匹茨堡。”海琳娜突然拿起饭盒,把它放在黛博拉的脑袋上,饭莱都撒落在她的头上和身上。黛博拉又吃惊又痛苦地喘着气。妇人拿着饭盒出现在门口,看着黛博拉:“自从有人从瑞茨饭店把我劫持后,还没见过这种事。”麦克普尔森是个结实的大个服务员,他匆匆朝黛博拉的房间走去。他从外表看来令人生畏,却是心地善良。海琳娜走出黛博拉的房间,暴跳如雷。黛博拉跟在她的后面,用饭菜往她身上泼。妇人彷徨。“密探”非常小心翼翼地从黛博拉屋里出现了。李又回到走廊里。没人作声。李露出羞怯的微笑。妇人亳不在乎。“密探”把手指放到唇间,海琳娜恫吓地瞪着黛博拉。麦克普尔森:“好吧,海琳娜。去另外拿一盒。黛博拉,来把它擦干净。”黛博拉跟着麦克普尔森走下过道。海琳娜跟着他们,从一边晃到另一边。西尔维娅还是贴墙站着。黛博拉走到门口,麦克普尔森转身回到过道上。黛博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太冷了,我会跌倒的。”身着白长袍的安蒂拉巴站在峭壁之下,顶上是洛基峡谷。黛博拉朝他走去:“我不羡慕世界和我自己。我在等待你的黑暗。”安蒂拉巴:“比你想象的还要黑。你又把我们出卖了。你给了大夫更多的暗语。”空气中出现雾气,这是从峡谷下面发出的。黛博拉嗅嗅道:“那可怕的恶臭是什么?”安蒂拉巴显出专横的样子,示意黛博拉跟他走。她照办了。他穿着肮脏的医院制服,一手拿着铃。他的脚边有一条条被解体的手和胳臂。麻风病人的上面,岩洞入口处的远处是其他的麻风病人,他们都在摇着铃。其他一些被解体的肢体抛散在地上。两个病人摇着铃,走出山洞。安蒂拉巴拉着黛博拉来到第一个病人面前,她害怕极了。安蒂拉巴:“你知道麻疯病吗,小家伙?它是如何吞食身体,胳膊,大腿和面部的?它不可救药……”黛博拉没有动弹。其他病人摇响铃铛。安蒂拉巴推了黛博拉一下。她闭上眼睛,动作敏捷地在第一个病人的面颊上吻了一下。他满足地发出嘶嘶声。安蒂拉巴:“你是他的!”安蒂拉巴:“你是他们的!瞧,他们是怎样承认你的?”最后一个,非常憔悴的麻疯病人走出山洞。他向黛博拉伸出一条又细又白的手臂。其他人停止了铃声。他们围住黛博拉,不让她逃跑。安蒂拉巴:“那是大王,麻疯大王,他不愿继续等待。”麻疯大王口喷污水,黛博拉尖声喊叫,其他人缩小包围圈,麻疯大王突然抓住她的胳臂,使劲往自己身边拉。其他人狂乱地摇铃。黛博拉躺在冰冷的浴缸里,身上盖着几条被单。她的眼睛慢慢睁开。她想起身,可是却发现自已被紧紧绕缚着,动弹不得。她就像是个木乃伊。她环顾四周。旁边一只洛缸里,西尔维娅躺在冰块之中,双目圆睁。门被打开了,电灯亮了。麦克普尔森进来。他走到黛博拉身边:“感觉好些了?”黛博拉:“是的,在我发热之前,我感到发冷。我要在这儿呆多久?”麦克普尔森:“跟往常一样。四个小时,……想要出来吗?”麦克普尔森解开绑黛博拉的帆布条。这时,霍伯斯进屋来,检查西尔维娅。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手腕上扎着绷带。麦克普尔森:“放你出来比捆你要容易多了。你大叫大嚷,拼命挣扎。”霍伯斯检查西尔维娅后,上前来帮助麦克普尔森为黛博拉松绑。她注意到他的绷带:“你切开静脉了,霍伯斯?”霍伯斯揪开盖在黛博拉身上的最后一条被单,她赤条条地站起身。霍伯斯看着她手臂上难看的伤疤,对麦克普尔森说:“瞧她用铁罐对自己的胳膊干了些什么。”霍伯斯转身离去。麦克普尔森立刻捡起一件医院衣服,让黛博拉穿上。她朝前摇晃了一步。黛博拉步履不稳地朝门口走去,一个肌肉发达的男服务员出现在门口,正等待着把她送回病房。当她走到门口时,麦克普尔森:“黛博拉……让霍伯斯休息一下好吗?”黛博拉:“为什么?他病了,自己会知道的,他对我们够厉害的。”麦克普尔森有点生气:“那么你就不能助人为乐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了受罪的角落?”黛博拉没回答,但是麦克普尔森被击中了要害。她穿门而出。服务员跟着她。黛博拉又出现在门口,服务员在她身后。黛博拉:“我会让霍伯斯休息的。”转身离去。走廊一端的护士室,几个病人在排队领取安眠药。服务员乙轮流递给她们一只纸杯和一粒药片。病人中有妇女,海琳娜,李,“密探”和正在呻吟的女子。呻吟女子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发出低沉、有规律的呻吟。海琳娜大声地对服务员:“给她大剂量,要不然,一夜不太平!”他示意她加入领取安眠药的行列。黛博拉照办了,妇人走出队伍,朝门口冲跑过去。服务员乙抓住她,妇人:“放我出去!让我走!我不想呆在这鬼屋里,每天晚上都被奸污!我不愿意!”妇人拼命挣扎。其他人不大在意,显然已习惯于这种行为。呻吟女子没有停住声。妇人精疲力竭地挣扎。当服务员乙抱住她时,她倒下身子,望着他的脸。妇人:“要是你愿意,可以把我带走。我太累了,不会反抗的。”她进屋,看到第三张床被人占了。卡拉躺在上面,她的那张水彩画挂在床头的墙上。黛博拉进屋时,卡拉坐起身子,对他微笑。黛博拉对她既不友善也无恶意,只是很冷漠地:“什么时候来的?”卡拉指指自己脖子上的紫红色的斑。黛博拉看了一眼,然后倒身上床。卡拉:“他们说治疗将使你不去憎恨那些让你讨厌的人。可是我的敌人是在憎恨和宽恕之外的。”卡拉用期待的目光看黛博拉,可是她已掉转脑袋。卡拉干巴巴地:“我母亲用枪打我和我弟弟,还有她自己。除了我,她们都死了。(停顿一下)她就在憎恨和宽恕之外的。”黛博拉面对着墙:“我喜欢麦克普尔森。他对你说话时,把你当成一个真正的人。”埃丝特和杰坐在沙发上等候着。杰有些焦虑不安。埃丝特却十分镇静、从容。接待员在桌子上写东西。过了一会儿,弗莱德从门口向他们走来。她显得很疲惫。埃丝特和杰站起来。弗莱德:“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今天忙极了。”弗莱德:“就那样。我已弄清了她的病。她与别人格格不入。”杰:“我们能期待什么呢?我们给了她那么多的爱……她还能过正常人生活吗?”弗莱德:“我不会这么建议的,她现在的神色会使你们吃惊的。”杰和埃丝特坐上汽车。杰开始发动引擎。车启动了,埃丝特将头探出车窗,欢快地:“再见!谢谢!我们真的希望她好!”弗莱德朝小屋走去,听到埃丝特的告别声,她转身挥手,然后继续走,脸上带着苦涩的神色。弗莱德:“父母亲……能使我们的孩子好起来吗?能不能给她一张大学文凭,给她我们梦寐以求的那种未来?”哈勒:“我也有过那样的病例。'我们多么爱她。我们觉得她该见见有好工作,英俊的年轻人……”弗莱德:“'开始时她是那么聪敏,完美无缺,瞧她现在……”哈勒:“问题是,当他们失望时,孩子们总是知道的。”弗莱德点头:“人们为什么要期待着奇迹呢?(转过身子)有时我真庆幸我从来没有生过孩子。”弗莱德朝小屋走去。哈勒对她凝视了一会儿,然后朝相反方口走去。黛博拉坐在地上。她看上去很冷漠,衣衫褴褛。画外传来圣诞颂歌。圣诞前夜,休息室里有一棵圣诞树。颂歌是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屋里约有25个病人。一个实习护士和值夜护士正在值班。李笔挺地坐在椅子上,搔着头发。海琳娜绕圈走,西尔维娅无声无息地靠墙而立。妇人出神地看着窗外。“密探”蜷缩在桌子下面。卡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撕着自己的衣服。呻吟女子坐在地上,默不作声。尤吉尼娅躺在地上。“密探”从桌子下面探出脑袋:“双重间谍,太危险了。”李对黛博拉:“在你之前……(哈哈大笑)我曾经见她把床扔出去。”李:“停!大家都停下,让我跟你们讲讲考拉尔小姐。”李对黛博拉:“那个老妇人教过数学和几何学,还有三角和视力测定,占星学。她还会讲三种语言。她出去后,又开始教学。”呻吟女子突然发出呻吟。海琳娜改变方向,围着她打转:“住嘴!”黛博拉若有所思地坐在地上。突然画外传来尖叫声,黛博拉转过脑袋。海琳娜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呻吟女子的头上。呻吟女子发出尖叫声。值夜护士冲上去,想要把海琳娜拉开,可是却挨了几拳。李激动万分,从椅子上站起身,冲向圣诞树:“太讨厌了!”李撕打着树,并将它折断。一些病人也如入进来,发出激动的呼叫声。尤吉尼娅在地上撕开裙子,开始行手淫。西尔维娅还是目光呆滞地靠墙站着。“密探”紧贴着墙,睁大眼睛,不停地咽口水:“吞下所有的秘密清报!”海琳娜用粗野的拳头将值夜护士击住倒在地,然后,朝惊慌失措,往后退却的黛博拉走去。黛博拉往后退,发现自己已靠着墙。海琳这没有揍她,却在她的嘴上和脖子上狂吻起来。值夜护士踉踉跄跄地起身。不顾实习护士的阻止,李和一群病人已将圣诞树解体,并互相扔着树枝。妇人徒劳地击着窗栅栏,卡拉已脱下衣服,开始跳舞。呻吟女子在呻吟。尤吉尼娅继续在地上手淫。“密探”靠墙用双手遮住脸。海琳娜继续在吻拼命挣扎的黛博拉。只有西尔维娅无动于衷。门打开了。麦克普尔森、霍伯斯和三个男服务员,冲进屋子。麦克普尔森和一名服务员将李和其他手拿树枝的病人拉开。另一名服务员将坐在地上猛击自己头部的呻吟女子拖开。霍伯斯和第三名服务员朝海琳娜和黛博拉走去,将她们拉开。霍伯斯转向第三个服务员,他正与海琳娜争斗。霍伯斯:“小心,她会咬人的。”麦克普尔森把李带走。她没有激烈反抗,只是笑得喘不过气来。其他的病人都跟着笑起来。卡拉穿着内衣,跑出门去。妇人跟在后面。两个服务员挡住了她们。霍伯斯把黛博拉拖出去,第三个服务员把海琳娜拖出去。黛博拉疯狂地:“放开我!”休息室空荡荡了。圣诞树枝遍地都是。椅子和桌子翻到了。收音机里继续播放着圣诞颂歌。黛博拉和卡拉并排躺着,身上被被单裹得象木乃伊。她们的眼睛都大睁着。卡拉:“今晚病房里真是闹翻了。”在黛博拉回答之前,门打开了,灯也开亮。霍伯斯上前摸摸卡拉的太阳穴。卡拉对霍伯斯:“肉做好了吗?”霍伯斯没回答,只是转身去搭黛博拉的脉。卡拉:“没有,再给它廿分钟。”黛博拉:“见你的鬼!你一定是比我还蠢。当然,你们家就那样。你那古怪母亲留下了什么?”黛博拉:“我太讨厌了。要是愿意的话,你可以试着打我一下。”黛博拉:“我真他妈的!我是跟自己生气,不是你。你说的有关考拉尔小姐的事,当然是真的。”安蒂拉巴,拉克塔梅昂和伊达特站在黛博拉的浴缸上。安蒂拉巴穿着肮衣,扎着头巾,拉克塔梅昂穿着大氅,伊达特穿着长袍和扎着头巾。他们在黑暗灯光下的剪影。伊达特用懊悔的口吻对黛博拉:“你毒死了所有的人。即使是躺在那里想成为你朋友的人。”值夜护士在看杂志。走廊里空荡荡,十分宁静。画外传来呻吟女子的声音。护士起身,往纸杯里倒了一些水,从大杯里拿了两粒药片,朝走廊走去。海琳娜躺在黛博拉旁边的浴缸里,四周放着冰。黛博拉:“卡拉?”黛博拉掉转脑袋,见到海琳娜。黛博拉:“我睡着时他们把你送来的?”海琳娜:“不知道。你被裹在樟脑里是没有记忆的,可是蛾子会进去……”海琳娜:“是我做过的游戏,我忘了是哪一个。一些白鸽在阳光下拍打着身子,树就象是下了一场碎玻璃雨那么明亮……”霍伯斯朝浴缸里的海琳娜走去,抓住她的脸袋,测她太阳穴的脉搏。海琳娜转过脑袋,迷惑地:“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霍伯斯露齿笑:“那正是我想的。让我测一下你的脉搏。”霍伯斯抓住海琳娜的脸,用一只手扶着,用另一只手测她的脉搏,可是她又转过脑袋。霍伯斯仍在打她,海琳娜仍在向他吐唾沫。霍伯斯朝她头部猛击一拳,海琳娜被降服了。她测了她的脉搏:“还很高。”霍伯斯走向黛博拉,用同样的方式抓住她的脸袋。她没作反抗,霍伯斯测了脉搏:“你也需要更多时间来降体温。圣诞节快乐。”黛博拉紧张地坐在椅子上。弗莱德站在房间中央:“你把这个告诉病房大夫了吗?”黛博拉:“是的,他说,'哦,真的?我们得査一下。’他老说,他觉得我们在想象什么东西。”弗莱德:“当霍伯斯在打海琳娜时,你在干嘛?大声喊叫过吗?”黛博拉摇摇脑袋:“我担心他会揍我,我是胆小鬼,你知道。”弗莱德用体贴的目光看着黛博拉。黛博拉:“你觉得我想象出来的?”弗莱德:“不,有人应该查一下。(叹息)可这不是本部门的事。你知道我不管理这医院。我只是受雇于此,我与行政部门没关系。”弗莱德:“我会的,当然会的。可是我不能保证有什么结果。”黛博拉辛酸地:“你能保证什么?(在弗莱德回答之前)你跟我谈了要治好病,调节好现实生活。要是对霍伯斯这种人都不能治的话,现实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弗莱德:“不,玫瑰园和胡说八道同样令人烦心。我从未答应过你一个完全正确的世界或是完全错误的世界。只是有一个自由和自我选择的机会。”黛博拉没回答。她转过脸去,弗莱德看了一会儿:“我们谈谈你想自杀的时候。”弗莱德:“你母亲告诉我她发现尔坐在浴室的地上。你割断手腕,看着鲜血流入平底锅。后来她问你干嘛不让血流入洗涤槽。你说:'所以它不会流得太远了。’还记得吗?”弗莱德:“我想过这事,在我看来,那时刻是一个呼声,意味着,'我不能再假装我没事,我玩命,我会发疯的。’”弗莱德:“会的,我说过了,我不能保还有什么结果。”四名男服务员抬着考拉尔小姐朝护士室走去。一个矮小白发老太太在拼命挣扎。一名护士站在敞开的门前,服务员把考拉尔小姐抬进屋,大夫跟了进来。黛博拉,卡拉,海琳娜,李,妇人和其他人站在走廊上,看着考拉尔的到来。服务员抱着挣扎搏斗的考拉尔小姐经过护士室,在走廊上走着。病房大夫对护士:“把她关到第二隔离室,她需要打一针。”李:“你好,考拉尔小姐!你这90镑。欢迎你回来,亲爱的。”考拉尔小姐:“你上去了,另一边就滚开了,海琳娜!”考拉尔小姐经过黛博拉身边,对她望了一眼:“你太年轻了,不该来这儿。”黛博拉:“对不起,我很年轻,可是我们有权跟别人一样疯狂。”考拉尔小姐:“你也许是,小妞。永远别象以前那么想。”走廊尽头对门两间房间之一。门敝开着。屋里除了帆布床,别无它物。服务员拾着考拉尔小姐进来,把她放到床上。她继续在挣扎。他们把她按倒。病房大夫跟在他们后面进屋:“考拉尔小姐,冷静点,要不然我们会把你捆起来的。”考拉尔小姐立即停止挣扎。她静躺着,她的那双盯着病房大夫的眼睛却是野性的。隔离室里,考拉尔小姐伸手捏了一下服务员的胳膊:“要是把这个给我,我可以呆一星期。”护士拿着皮下注射器和药签进来,大夫拿过皮下注射器,护士用药签擦考拉尔小姐的手臂。考拉尔小姐:“再来一针?我已经象风筝一样腾云驾雾了。”考拉尔:“过去卅多年,我被分析过,瘫痪过,休克过,令人反感过。我又回来了。也许我需要动脑部手术。”大夫,护士和四名服务员走出隔离室。最后一个服务员关上门。他们在走廊上走着。隔离室里,考拉尔小姐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然后跳起身,将草席和毯子抛下帆布床。黛博拉仍然站在走廊上,朝隔离室的方向凝视着,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门打开了。考拉尔小姐出来,带着胜利的目光拍打着双手:“你们这些笨蛋忘了锁门了!”大夫对服务员点头示意,其中两人捡起帆布床,把它送回隔离室。另外两人从口袋里掏出皮带,跟在后面。他们经过黛博拉,走进隔离室并随手将门关上。画外传来扭打声音,接着是沉寂。霍伯斯经过她的身边。他走到隔离室门前,门半开着。黛博拉起身。霍伯斯的声音:“够了吗,老疯子?今天打算起来晒晒太阳吗?”考拉尔的声音:“霍伯斯,你的眼神倾向于我留在隔离室。”霍伯斯为考拉尔解开皮带。她立即跳起身,疯狂地朝门口奔去。他粗野地抓住她,并猛击她的腹部,把她又弄到床上,同时他又用脚踢门,门合上了。考拉尔在霍伯斯抓住她之前,对黛博拉:“我会决定,以后通知你的。”黛博拉转身,在走廊上嚷叫起来:“来人啊!护士!快!”海琳娜,李,妇人和其他病人听到喊叫声都站到了各自的门口,画外搏击声仍在继续。海琳娜:“'白鸽正在阳光下拍打翅膀,树就跟……’”黛博拉在走廊上拼命地喊叫:“看在上帝的份上,大家都来!”海琳娜回忆起来:“'……碎玻璃面那么明亮。……’”麦克普尔森匆匆经过黛博拉,后者跟了上来。他打开通往隔离室的门。考拉尔立即出现在门口,她的脸上淌着血,霍伯斯从后面抓住她。考拉尔:“狗娘养的!”霍伯斯见到麦克普尔森,有点惊慌失措。他立刻放开考拉尔。她转身对着麦克普尔森:“有手绢吗?”麦克普尔森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了她。她开始擦脸。麦吏普尔森质询地看着霍伯斯,他转身离开了隔离室。黛博拉头发蓬乱坐在地上。弗莱德坐在桌子后面。吊门倒了下来,把他们隔开了。弗莱德:“我知道,你不想再听我说的,黛博拉……我使你失望了……”弗莱德:“对不起,有时我必然会使你失望的。你也对我很生气。因为你把一些秘密告诉了我,这些秘密的透露是很危险的……”黛博拉仍无反应。弗莱德拿起一张纸,瞥了一眼:“你的这个世界,……尤里,……大部分时间看来它使你惊讶和害怕。它好象在告诉你……你期待生活的所有东西是……(看了一下报纸)惩罚和死亡。(停顿一下)那就是你真正期待的吗?”黛博拉稍有反应,好象要移动步子,后又改变主意。弗莱德起身:“抽烟吗?”还是没有反应。弗莱德站在唱机边上。里面有一张唱片。她打开机器,音乐声响起来。黛博拉的倔强在极度紧张之中崩溃了。她突然爆发出干哭声,开始痛苦地摇晃起身子。吊门消失了。黛博拉突然说了一个单词,似乎与自己的极度痛苦在拼搏:“内拉格!”弗莱德感动地伸手碰了一下黛博拉的胳膊。黛博拉马上抽回自己的胳膊:“对不起,你有准备之前,我不想碰你。”黛博拉碰了一下弗莱德刚才碰过的胳膊,作出非常痛苦的样子:“避雷针……(惊讶地看着弗莱德)你有火击。它会烧……”黛博拉和实习护士一起走着。黛博拉看来好多了,她的头发理得干净多了。衣服也很整洁。护士转身朝着她们走来的方向:“我们该回去了。弗莱德大夫不让你在外面呆得太久。”画外瀑布,黛博拉紧跟在护士后面,看着前方,对拉克塔梅昂作出反应。黛博拉仍在走,看着画外,她朝瀑布边的拉克塔梅昂走去。拉克塔梅昂拉着她的手。黛博拉俯身吻他的手。瀑布声惊雷般地响起来,画面转换成惊雷般的马蹄声。拉克塔梅昂和黛博拉坐在白马上,现在黛博拉也赤身裸体。场地中央铺着一条颜色鲜艳的地毯,有点象印度画在沙滩上的地毯,上面的图案类似上帝和动物。黛博拉仰面朝天躺在地毯上,就象是被钉在十字架上那样伸展双臂。拉克塔梅昂将她双腿叉开,拉住她的一条胳膊。他放开她的胳膊。她吻他的手。然后他让黛博拉移开身子,自己也躺下来:“你的大夫和看护人要你呆在监狱里。他们把你与小小的危险搞开了,针,火,柴和鞋带,可是他们对夸鲁一无所知。”拉克塔梅昂:“这是指……极大的危险和极大的恐惧。在他们的房间和医院之外发生的。当你对外开放,没有隐蔽希望之时发生的。这真漂亮。”拉克塔梅昂朝马站立的地方走去。可是它们不在那里了。只有树和黑夜。黛博拉站在他们作爱的地方,可是地毯不翼而飞了。黛博拉:“还没有……”拉克塔梅昂:“你羡慕他们的世界之时,就等待你的黑暗。”黛博拉穿着衣服,她和护士一起走出来。黛博拉:“还没有……”黛博拉踉随护士走向休息室。护士打开门锁,然后等她进去。黛博拉进入休息室,里面约有15个病人,其中还有海琳娜,李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抓头发,西尔维娅默默地靠着墙,妇人透过窗栅往外看,卡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撕着自己的衣服,尤吉尼娅坐在地上,“密探”蜷缩在桌子底下。坐在地上的考拉尔见黛博拉进来,叫道:“嗨,小姐!”黛博拉心烦意乱地朝她走去。考拉尔:“要是你愿意分享的话,我一直记得。”考拉尔:“现在……(迟疑了一下)没学中文我一直感到遗憾。这是世界上用得最普及的语音。五亿多人使用它。(高兴地笑笑)要是甲等于乙,丙是多少呢?”“密探”从桌底下探出脑袋,对黛搏拉发出嘘嘘声,并说:“别说,要不他们会枪毙你的!”妇人抓住窗栅栏,激动地往外看:“那边那个重要人物是谁?我要把我的案子交给他。”透过窗栅栏,可以看到霍伯斯身穿深色西服,提着皮箱。他洋洋得意地走着。妇人大声嚷叫起来:“是霍伯斯!大强奸犯!从不满足!他去哪儿?这个野兽是不是可能离开我们?”其他人也来帮腔,拍着手,他们围拢在窗边,上下跳跃。疠人们:“感谢麦克普尔森先生!”霍伯斯兴高采烈地走着,欢快地吹着口哨。他经过一个躺在操地上的病人身边,闭上眼睛,停住脚步,弯腰:“再见,疯子!”卡拉精神集中,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正在画一幅水彩画。画面上是一条鳄鱼咬住了一个女子的脑袋。治疗室里约有八个病人,有的在编筐,有的在画画,有的在泥塑。老师经过正在画画的妇人身边,她画的是身穿长袍,头戴皇冠的自我画像。“密探”正在用一大张白纸写着犹如密码的符号。她发现老师站在身边,急忙遮盖起来,用挑战的目光看着老师:“他们接下来要抓你!”老师走到李身边,她正在全神贯注泥塑犹如男性生殖器的东西。老师:“那是什么,李?”李将它举起来,哈哈大笑。老师来看黛博拉和考拉尔。她们并排坐着,正在编筐。考拉尔:“那我一定告诉你,小妞,这很重要。(在空中画了一个假设的三角形)等边三角形就是甲角、丙角的角度等于甲角和乙角的角度。乙角和丙角的角度也相等。”护士为海琳娜开门,她进屋。她怀着受到压抑的激动心情,围着老师打转。考拉尔高兴地:“享受医院伙食的秘诀是病得很厉害而不去注意它了。”海琳娜更重地踩着地:“结案了!我在为霍伯斯之案了结而踩!”海琳娜:“霍伯斯先生刚把脑袋放入他自己的煤汽炉里。”海琳娜:“要是不相信我,你们自己去问大夫。我听到他对护士说的……(停顿一下)霍伯斯先生关上所有的门窗,打开他妈的煤气,死了。”一阵惊人的沉默。李大声笑起来,她站起身,也开始用脚踩地:“结案了!”除了黛博拉,所有的病人都仿效李和海琳娜,她们都起身,用脚猛踩地。黛博拉站起身,她的恐怖心情在增加。传来克莱克特的画外音:“纳格瓦!纳格瓦!”黛博拉发疯似地往屋外冲去。老师试图阻止她,但却被她推到一边。两名护士正忙着对付尤吉尼娅,她把衣服脱了一半,眼神很野。一个护士抓住拼命挣扎的尤吉尼娅,另一个在准备皮下注射器。黛博拉跑过去时,她们没有注意她。尤吉尼娅在声嘶力竭地喊叫,这时传来了克莱克特追逐的声音:“纳格瓦!纳格瓦!”黛博拉跑到屋子尽头,然后气喘吁吁地转过身子,吓得颤抖起来。她凝视着门。门没有打开,仅传来克莱克特的声音:“纳格瓦!纳格瓦!”黛博拉看见血,用手指抹了一下,朝墙边爬过去。鲜血从她的脸上往下淌。黛博拉在墙上写下N字母,然后用手指抹脸上的血,写完Nagua(纳格瓦)。当她写完字,克莱克特的面外音消失了。死一样的沉寂。然后不知觉地往前倾倒。黛博拉躺在空屋里的一张帆布床上,身边有一条进食管,直插入她的鼻子里。她的脑袋被绷带包扎着。手脚被皮带捆着。她两眼盯着天花板,当她意识到有人站在她身边时,她的两眼闪动起来。安蒂拉巴坐在一只非常高的凳子上,低头看黛博拉,逗趣地:“你的毒药是致命的。真正致命的。吸上一口,人就死了,要么把自己杀死……”黛博拉躺着,仰面看高凳上的安蒂拉巴。他用尤里语哼起摇篮曲。门打开了,奎汀进屋,安蒂拉巴消逝了。奎汀的动作腼腆,温柔。他走向黛博拉,看看进食管,见到碗里差不多空了,他取下黛博拉鼻子里的管子。当他提及霍伯斯时,黛博拉的眼睛闪动起来。奎汀在拔管子:“痛吗?”奎汀:“请别不吃东西。那意味着你想自杀,那是最造孽的。(非常甜蜜地)自杀裊魔鬼的事。”奎汀:“我跟他斗争。这可是场大战,后来他离开了我。”黛博拉蹲在地上。她面色苍白,衣着却很整洁。前额有一块纱布。弗莱德画外音:“纳格瓦。”黛博拉信心十足地:“毒药,我的毒药……他们告诉我,它杀死了霍伯斯。”弗莱德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纸和笔。弗莱德:“你真的信那个?”黛博拉不吭声。弗莱德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跪倒在她的身边。弗莱德:“霍伯斯是个怪人。在你来这里很久以前,他就是个怪人。”弗莱德:“你不要再有犯罪感。别再折磨你的躯体。割断自己的手腕和胳膊,撞自己的脑袋——”弗莱德:“太经常了。当它们好的时候,我怀疑,那只是在让你上当。”黛博拉不作声。弗莱德起身,走到屋子中央。她看了一会儿黛博拉:“你母亲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他们想来看看你。”弗莱德:“我让你与你父亲脱离的时间太久了。每当我们谈起他,你总是很生气、好害怕……”黛傅拉不耐烦地叹了一口长气,然后在屋里踱起步来,弗莱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弗莱德:“你说起了一些事情。是什么?”黛博拉:“所有的地方。藏在黑暗的街上要抓我!等在树上的性疯子!一天,一个男人在街上挡我的道,把那家伙掏出来。我告诉父亲时,他说这是我的过错。他说要是我不去吸引男人的注意,这是永远不会发生的。我说我潦倒,遭污辱,为何还要找我的麻烦?他揍了我。”弗莱德平静地:“你父亲一定是有那些他非常害怕的感觉。”黛博拉注视着弗莱德,一开始非常吃惊地,然后又不太肯定地:“他是父亲。”弗莱德:“他还会知道他自己的感觉和所害怕的东西。”黛博拉突然离开弗莱德,背对着她。弗莱德:“你还怕他吗?还是生他的气?”弗莱德:“你在哭……也许是因为你刚触及了另外一人的痛楚?”弗莱德朝她走去:“保持住那个感觉。快!这是真的!是爱的一部分……”安蒂拉巴又消逝了。黛博拉转身对着弗莱德。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那样掉下来。她叹了口气:“你做到了,你使我哭了。”前门打开了,实习护士出现在门口。黛博拉疾步走出门去。黛博拉走着,经过瀑布,她的身边是埃丝特和杰。实习护士紧跟着她。黛博拉瞥了一眼瀑布,微微一笑。埃丝特:“她看来真的好多了,难道你不同意,杰?”黛博拉:“医院伙食……考拉尔小姐说享受医院伙食的秘诀是病得厉害,就不会注意了。”黛博拉:“以前当过教师的老太太。这些年来她一直进出于此。她有时教我几何课。”黛博拉看着瀑布。当她转身时,画外音使她惊呆了。她抬头。瀑布附近,伊达特站在树枝上,一手抓住树杆,另一手抓住树枝。她穿着白长袍,戴着长纱巾。黛博拉停住脚步,朝树的方向望去。伊达特不在那儿了。埃丝特和杰也停住了,迷惑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黛博拉大笑起来:“人可以学习,再学习,到头来还是精神分裂。”黛博拉和弗莱德站在医院人口处。黛博拉举起一只手,打发的成份多于告别。弗莱德若有所思地:“哦,黛博拉……有件事我这就想告诉你,所以你会习惯于这个想法。下个月我要去度假了。”黛博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一会儿又恢复镇静:“你要走多久?”弗莱德:“威尼斯。这是休息的好地方,我真的需要休息。”弗莱德:“我走以后,我为你安排了与洛伊逊大夫谈话。”黛博拉过了一会儿:“纳鲁伊。那是尤里的词。指的是我没有选择。”妇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楞。卡拉正在上床。她的鳄鱼水彩画与原先那张并排挂在墙上。妇人:“臭娼妇。臭娼妇把我包围了。谁来救我呢?”黛博拉进来。她看看卡拉,接着脱衣服:“会看我的心思吗?”卡拉:“出什么事了?……(看着黛博拉的脸)有些事她还不知道?”黛博拉从紧身短衬裤里掏出一盒烟。卡拉下床:“你偷来的?”黛博拉点燃一支烟,递给卡拉。卡拉猛抽了一口烟,又还给黛博拉,然后上床。黛博拉也上床,抽了一口后递给卡拉。妇人:“我是退位国王的秘密妻子,你们得征得我的同意才能当我的面抽烟。”办公室是普普通通的。洛伊逊坐在桌子后面。实习护士开门,黛博拉进屋。护士关上门。黛博拉无精打采地看着,她停留在门口内侧。洛伊逊清了清嗓子:“请进来坐下。”黛博拉照他说的做了。洛伊逊自鸣得意起来,拿出一盒烟递给黛博拉。洛伊逊:“弗莱德大夫跟我说过你喜欢抽烟。我特意为你买的。”黛博拉抽出一支烟。洛伊进又递给她火柴,她点燃烟,深深抽了一口,仍然一言不发。洛伊逊失望了,他又清了一下嗓子:“弗莱德大夫说过你有一种秘密语言。告诉我其中的一个词好吗?”洛伊逊将它写在笔记本上:“太有意思了。就象是印第安的词。去过印第安乡村吗?新墨西哥?亚利桑那?”黛博拉点点头。洛伊逊又将它写了下来:“太有趣了。象是西班牙语,学过西班牙语吗?”洛伊逊无动于衷,继续在研究笔记本上的词。伊纳,纳扎。两种你不知道的语言,可是却存入了你的不知觉中……这时,黛博拉注意到桌上的那盒烟和那包火柴,她伸出手去。洛伊逊还在研究笔记本,全然没有觉察到她的举动:“弗莱德大夫有没有说过什么?”黛博拉生气地:“我说过了,大夫,你用词永远治不好我的病。”黛博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突然坐起身,生气地:“滚开,他妈的。滚!”黛博拉挖苦地:“太可怜了。大家还以为你的病好了。”海琳娜:“别管我!别管我,要不然,我会砸碎你身上每一根骨头的。”黛博拉同实习护士一起走着,她显得十分寂寞。经过爆布时,她投以渴望的目光。卡拉和哈勒大夫一起与黛博拉插肩而过。她拿着水彩画,小心翼翼地将它紧贴在胸口。卡拉:“回到乙病房去。(指指哈勒)我的大夫把我转过去了。”黛博拉继续走。实习护士跟她一起走。卡拉和哈勒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离开了。黛博拉踡腿坐在马桶座圈上,吸着烟,没有目标地环顾四周。黛博拉听到音乐,站起身,一只手中拿着烟。她朝洗脸盆的方向看去。黛博拉出现了,朝他走来。克莱克特跟在拉克塔梅昂的后面,他们边跳舞边弹奏长笛、鼓和小提琴。黛博拉来到拉克塔梅昂面前,他俯身,将她举了起来,现在她坐到了马鞍上。克莱克特跟在后面,弹奏、舞蹈。他们的队伍消逝在沙漠里。洛基峡谷下支撑着一只帐篷。克莱克特围着帐篷弹奏,舞蹈。白马被拴在附近。烤肉铁叉冒着烟,上面在烤一头羊。他们一伙人时而撕下一块肉,吃起来。里面有一块色彩鲜艳的地毯和枕头,被蜡烛灯照亮。黛博拉和拉克塔梅昂光着身子拥抱在一起。清晨,黛博拉坐在拉克塔梅昂前面,在湖边上骑着马。克莱克特边演奏边歌唱跟在后面。拉克塔梅昂下马,把黛博拉扶下马。几只木筏子正等候在湖边。拉克塔梅昂和黛博拉上了第一只木筏,克莱克特上了另一只木筏。拉克塔梅昂,黛博拉和克莱克特坐木筏接近小岛,他们下了木筏。安蒂拉巴和伊达特站在灵柩车的前面,他俩都身穿白袍,伊达特还戴着面纱。音乐声越来越近。拉克塔梅昂出现了,他带着黛博拉朝灵柩车走去。安蒂拉巴走向黛博拉,伸出一只手。她接着了,他把她引向灵柩车。安蒂拉巴把黛博拉带到灵柩前,弗莱德躺在里面,她已经死了,脸白得象纸,双手交叉。黛博拉惊呆了。安蒂拉巴:“我们非常漂亮地把她收拾了。”拉克塔梅昂对黛博拉:“你能不能忍受极大的危玱和恐惧?”伊达特揪开面纱。她脸部表情很严峻:(指着弗莱德的尸体)“伊摩尔!它来了!伊摩尔终于来了!”安蒂拉巴,拉克塔梅昂和伊达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克莱克特又开始跳舞。黛博拉发狂似地細灵柩跑去,又看了一眼弗莱德的尸体。然后她举起火炬。黛博拉想入非非,将燃烧着的香烟触到自己的手腕。黛博拉用烟烧着了手腕,面部毫无表情,没有痛苦的表示。然后她又烧了胳膊上的两三处。烧到第三处时,她才如梦初醒。弗莱德匆匆进屋。她走到一只浴缸前,黛博拉躺在里面,四周都是冰块,身子用被单包表着。西尔维娅躺在另一只浴缸里。弗莱德低头看黛博拉,黛博拉凝视着天花板。麦克普尔森上前解开皮带。黛博拉见到弗莱德,她恍惚地注视着她:“你回来了?”弗莱德:“他们?你的上帝告诉你的?(黛博拉点点头)我怎么被设想已经死了呢?”麦克普尔森解开包裹黛博拉的最后一条被单,弗莱德可以看到她那捆着绷带的手臂:“多少处烧伤?”黛博拉:“我恨自己的身体!恨自已的生命!我是有毒的,我恨它!”麦克普尔森解开了最后一张床单。黛博拉转过身子,他递给她一件医院的衣服,她穿上了。黛博拉还是背对着:“我同洛伊逊试谈了。他只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让他失望了!”黛博拉似乎没有听见:“多年来我使大家都失望?(回转身面对弗莱德)我恨我的生命。真该死!”她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奎汀进屋。她将捆着绷带的手臂伸了过去:“瞧,奎汀!魔鬼的活。”奎汀(甜蜜的口吻):“要是我把自己的躯体烧着了,而没有宽容的话,对我毫无益处。”他走向画外的西尔维娅。西尔维娅:“圣保尔。给考琳希恩斯的信……”黛博拉同麦克普尔森一起朝门口走去,她吃惊地转过身。奎汀正在解西尔维娅的皮带。他用极乐的表情看着她。西尔维娅:“宽容是病人。是好的。”奎汀:“宽容不是野心勃勃,不是寻找自我,不是挑衅……”可是,西尔维娅已经崩溃了。过了一会儿,麦克普尔森转身,示意黛博拉跟他走。黛博拉跟着麦克普尔森朝病房走去。黛博拉:“你有没有看出奎汀与西尔维娅之间的区别?”麦克普尔森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圈,拿在手里:“奎汀有一串匙钥。”弗莱德在厨房里,给自己和黛博拉倒了一杯咖啡。黛博拉的胳膊仍然捆着绷带。黛博拉(敌意地):“你从未碰到过棘手的病例,是吗?”弗莱德:“是的,对不起。我只能猜想那是什么样的?”她拿着手中的杯子,来到起居室,黛博拉仍站在那里:“好吧。你有没有结过婚?”黛博拉:“那更好。有时一定很孤独。尤其是在你这年纪。那么你干些什么呢?”弗莱德不动声色地看着黛博拉。黛博拉的敌意烟消云散了,她突然显得绝望起来:“我不够坚强,干不了那个,是吗?”黛博拉:“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累了,我害怕了。我扔出的垃圾越多,我留下的东西也就越多。在黑暗中干活,在严寒中工作,为了什么!”弗莱德:“所以你退却了,姑娘,你的余生就呆在这疯人院?”黛博拉闭上眼睛,点点头:“就跟西尔维娅一样,那么好,那么平静。”黛博拉无声地躺着。弗莱德看看她:“我说过那很容易吗?”弗莱德:“我说过那很快吗?你第一次来这屋里,大约是两年前……”黛博拉站立起来。她的目光顺着弗莱德移到壁炉架上,上面有一圣诞卡。弗莱德:“黛博拉……当你的上帝来找你时,别跟他们去。别烧你自己的胳膊,把它们从你的脑袋里烧走。”黛博拉仍然保持缄默。她看看卡片,又看看窗子,突然紧张起来。窗外没有人,可是地上有一个影子,实习护士来了,正要把黛博拉带回病房。弗莱德用质疑的目光看着黛博拉。黛博拉终于说:“我愿意。”弗莱德走向花盆旁,折下一枝花:“我不愿折花,可是我想送你一支。”她走了几步,远处传来枪声。她紧张地低头继续往前走。枪声渐渐逝去。黛博拉走了几步,画外又传来狗吠声。她突然停住脚步。又是圣诞之夜。圣诞树摆在屋子中央,收音机里传出颂歌。屋里约有30个病人,一名实习护士和另一名夜班护士在照顾她们。黛博拉和考拉尔一起坐在地上。黛博拉的胳膊上捆着绷带。海琳娜围着坐在椅子上的李打转。西尔维娅无声地靠墙站着,妇人透过窗栅栏往外看,尤吉尼娅躺在地上,“密探”蹲在桌子底下。考拉尔对黛博拉:“我没有告诉过你当一条直线把一个80度角一分为二将会出什么事?”黛博拉:“考拉尔小姐,今晚我不能把注意力集中于几何。”考拉尔大叫道:“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在沙哈拉捕鱼的时刻,小姐!”“密探”从桌子底下探出脑袋:“我知道那个密码。这是指战争!”护士向实习护士打了个手势,她开门带黛博拉出去。黛博拉跟着她。实习护士开门,黛博拉进屋,朝尿盆走去。护士关门,留在屋里,黛博拉转身:“你看吗?……那是我不能忍受的。(她开始脱裤子)搜我的身,你不会找到香烟的。”黛博拉走到暖气旁,取出藏在里面的香烟和火柴。她点燃烟,卷起袖子,将烟瞄准绷带上面胳膊位置。她疼痛难熬,急忙抽回香烟。黛博拉:“令人难以相信。”她还想烧自己,又感到痛。她再干了一次,感觉是一样的。她突然激动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挥动着胳膊:“痛,简单普通的痛苦。”门开了,实习护士进屋。她看见黛博拉手中的烟,急忙上前去抢夺。可是黛博拉却将烟递了过去:“好吧!我想见见弗莱德大夫!”实习护士:“她在城里,参加酒会。今天是圣诞之夜。”黛博拉跑出去,后面跟着实习护士。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麦克普尔森。黛博拉:“我想告诉她我感觉到痛了!这儿……(指指手臂)在这条胳膊上,在这个世界里!”黛博拉伸出卷起袖子的胳膊。麦克普尔森査看了上面的三个微红小斑。夜班护士坐在通往入口处过道的桌子旁,取出唱片。门打开时她拾起头,麦克普尔森带黛博拉进来。护士点点头,从瓶中取出两粒药片。麦克普尔森往纸杯里灌水。黛博拉:“没什么事。”护士将药片递给黛博拉,麦克普尔森递給她一杯水。黛博拉犹豫一下,然后将药片吞下。妇人在床上睡着了,一个新病人睡在卡拉的床上。黛博拉朝走廊看看。远处传来枪声。黛博拉迅速扭过脑袋。戴头巾的安蒂拉巴和戴纱巾的伊达特正坐在另外两张床上。黛博拉的脸上零出恐惧的神色。又传来狗吹声。她迅速看画外。拉克塔梅昂坐在第一张床上,他被包裹在大氅里:我们在等待,跟我们打电话。安蒂拉巴:“我们从来没有恨过你。要是我们残忍的话,那只是证明一下世界就是残忍的。”拉克塔梅昂:“你会咒我惩罚自己吗?让我烧自己吗?”黛博拉感动了,她望着拉克塔梅昂,然后下床,朝他走去。安蒂拉巴和伊达特站起来,跟在她的后面。安蒂拉巴:“别跟他们的谎话作斗争了,跟我们在一起吧。”拉克塔梅昂站在门口,伸出一只手:“可怜可怜我吧,我要烧。”黛博拉看着画外的拉克塔梅昂,安蒂拉巴和伊达特望着她。黛博拉朝拉克塔梅昂迈了一步,大声叫道:“弗莱德大夫!”黛博拉坐在地上,摇动着身子好象处于极度痛苦之中。新病人坐在床上,凝视着她。妇人站在床上,海琳娜站在门口,考拉尔小姐睡眼惺忪地刚起身。黛博拉:“我没叫他们!拉克塔梅昂在烧,可是我没叫!我说了再见,我不是他们中的一个。”护士拿着注射器匆匆进屋,她命令黛博拉:“起来,黛博拉。”黛博拉不再晃动身子,抬头看护士。出乎护士的意料,她起身伸出一只胳膊:“让我睡觉吧,我说过再见了。”黛博拉闭上眼睛,当针头扎进她的胳膊时,她退缩一下,精疲力竭地:“我不是他们中的一个。”弗莱德不在屋里,黛博拉站着,朝厨房欢快地叫了一声:“结束了!”弗莱德出现在厨房里,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两杯掺了牛奶、鸡蛋的酒。她把盘子搁在桌上,旁边是一盆用礼品包装纸包着的花盆。弗莱德:“鸡蛋酒,请自便。我听说你了。因为我知道你多么恨谎话,所以我最好现在就警告你。”黛博拉正要反驳,可是弗莱德拉住了她的手:“对不起,我必须说上几句。我以前说过,说出来总象是毕业日。可是,当然,你从来没毕业过。你一定要回到学校去,……你必须通过所有的考试,然后穿上白色上装,他们跟你说,你就听着……(自我嘲讽地)你要进入生活了,我亲爱的。这是个大冒险。当然罗,别期待太多、太快。有很多问题,挫折、失望……”黛博拉爽快地:“你在告诉我,我还没作好离开这里的准备。”莱弗德点燃烟,然后把烟盒递给黛博拉。黛博拉摇摇脑袋:“多久?或多或少得一年?”弗莱德:“所以我们用未来来继续吧。我把你调到乙病房去。我们已经在一起共过事,我会去打听一下学校的……”直到这时,黛博拉已遮掩了自己的失望。现在她脸上的光泽失去了。她一声不吭。安蒂拉巴的声音:“你永远不会成功的。出去吧,当她放你出去时,那就是交给报社!”黛博拉还在笑:“有很多事我可以做,而不是回学校去。我睡觉很轻,半夜就会醒过来。我可以当守夜人。我学过所有的疯子病例,他们怎么表现。我可以当演员!我学了要厉害些。有人会把我当作受雇佣的杀手。”为了迎合黛博拉的情绪,弗莱德决定开个玩笑:“那可赚大钱了。”弗莱德见此情景,故意抑制住自己的感情,让黛博拉嚎啕大哭起来。前面是网眼篱笆。带斜坡的小山丘上被绿草复盖着。上面是蔚蓝色的天空。山坡的顶上见不到什么东西,只有一棵棕榈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