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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运动中的四川猛士之六 熊克武 但懋辛

 Loading69 2022-08-07 发布于四川

在前几篇文章中屡屡出现过的两位反清志士--熊克武和但懋辛,现就他们在辛亥革命成功之前的革命经历再作一些补充,以尽可能地给大家较为完整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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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克武(1885年-1970年)字锦帆,民国陆军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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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懋辛(1886年—1965年),字怒刚,民国陆军上将

之所以要把熊克武与但懋辛两位反清义士放在一起来说,是因为这两位从年少求学,到参加同盟会,最后成为割据一方的四川军阀,人生轨迹几乎完全重复。差别就在于,熊克武将军的革命生涯更多的是从事武装起义和带兵打仗,而但懋辛从事暴力暗杀活动更多一些。

少年时代

熊克武,字锦帆, 清光绪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1885 年 12月 26 日)生于井 研县盐井湾。熊克武的父亲熊宝周(字治平)是一名中医,在研经镇开中药铺,熊克武童年家境还算殷实。但是,随着弟弟妹妹的到来、母亲的离世、生意的难做,家境每况愈下,生计艰难,父亲常告诫子女,要“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只有这样长大后才能有出息。

熊克武8岁时开始在镇上读私塾。13岁时赴荣县方家冲但氏家族私塾读书。就在这私塾中,熊克武结识了一个少年,名叫但懋辛,字怒刚,1886年1月25日生于荣县复兴场方家冲一个殷实人家。

两名相差一岁的少年,就是在这但家私塾里,朝夕相伴,志趣相投,从此,成为了终身挚友。

在吴蜀等老先生们的引导下,熊克武和但懋辛的爱国思想得到启蒙。以后在康有为、梁启超的影响下,为挽救祖国的危亡,争取自己的前途,熊克武决心留学日本。

那一年,政府在各地选拔官费留学生,井研派出24名优秀学生参加资州初试,仅有熊克武、刘均斋取得去成都复试资格。去成都复试时,二人连中两榜,遗憾的是,在第三榜时都落选了,官费留学之梦破灭。但熊克武一心要去日本留学,寻找富国强兵之道,如果自费,费用巨额。家里情况如此,无法满足其继续外出求学的愿望。

当时世道艰难,熊克武却有着一颗好学之心,一腔报国之情,他时刻盘算出路在哪里?难道就这样困顿于贫穷?

在一筹莫展的境况下,熊克武与哥哥熊克成向叔叔熊治宜和婶婶求援。在叔婶的资助下,熊克武总算凑够了川资,准备东渡日本求取新知。

东渡日本

1903年1月,熊克武与但懋辛考入留日预备学堂---成都东文学堂。 这里聚集了刘光烈、戴季陶等一大批爱国青年。同学们相互传递着邹容的《革命军》,传播着新思想。

这年12月,熊克武与但懋辛等一同赴日本留学。

到日本后,熊克武初入东京大成中学补习日语,继入东斌学堂学军事。在此期间结识许多爱国志士,读了不少进步书报,产生了强烈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

加入同盟会

1905年7月25日,熊克武在东京程家柽家里见到孙中山先生。孙中山热情地与两个年轻人交谈,希望他们尽快投身革命。孙中山说:“当前国弱势危,实非军事不如列强,根子在于清廷腐败。如果学成报国,不仅报国无门,恐怕也来不及了!”

但懋辛、熊克武性急地问:具体该怎么做?孙中山说:“必须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两位年轻人与孙中山的一席谈后,顿觉豁然开朗,决心立即投身革命。

1905 年 8月 19 日加入由孙中山组织的中国同盟会。在履行宣誓仪式后,中山先生把他带到隔壁屋中紧握他的手说:“为君祝贺,自今日起,君已非清人矣!”并向他传授了同志相见的联络暗号:

问:何处人?

答:汉人。

问:何物。

答:中国物。

问:何事?

答:天下事。

8月20日,熊克武到东京赤坂区灵南日人坂本珍弥宅参加了中国同盟会的正式成立大会。会上熊克武和四川的吴玉章、但懋辛、董必武被选为评议部评议员。 会后,熊克武受孙中山委派,去横滨向梁慕光学习炸弹制作法。在横滨期间,熊克武常去看望孙中山先生,聆听先生的教导,成为留日学生中三民主义的积极宣传者。

抗争“取缔留学生规则

至1905年岁末,中国留日学生早已突破8000之数,学生中的革命倾向日趋强烈,清廷担忧不已,遂谋请日本政府禁止中国留日学生的政治活动。

日本政府此时出于其外交目的,加上其近年对中国人一贯的蔑视心理,由日本文部省于1905年11月2日颁布《关于清国人入学之公私立学校之规则》,即“取缔清国留学生规则”。

这里的“取缔”是日语里的“管理”和“监督”的意思,与汉语里的取缔一词的意思相差甚远。小日本以前没有文字,从汉语里借去笔划、偏旁、部首甚至完整的汉字,来充实其文字。但是,同样的写法,语音大不一样,意义也多数相差十万八千里。若是汉字来源国的人民望文生义的话,多半会闹笑话。除了取缔,另一个日语词“料理”,出口转内销,在今天大行其道,引起中国人民相当的不适。“料理”,在日语的朝鲜语中是“烹饪”“厨艺”的意思。当它在出现的时候,就让人大惑不解,又不是半身不遂,更不是性生活不能自理,干么要找人“料理”。 说远了,打住。

“取缔清国留学生规则”是一个对中国留日学生有相当限制和侮辱性的条款。自然要引起中国留日学生的极大愤慨,一场中国留日学界规模空前的抗议运动由此展开。

这个时候,孙、黄都不在日本,孙文去了东南亚募款,黄兴则经香港回到中国策动起义。因此,同盟会在东京的事务,实际上是由声誉鹊起的宋教仁在打理。日本方面的情报就如此记载道:“自黄兴离日后,宋教仁就是在日本的清国革命党员的首脑,负责一切事物”,“宋是在日本的革命党的中心”。

然而,同盟会内部对于这场斗争有着不同的意见。

亲孙系的胡汉民、汪兆铭等人是所谓的“稳健派”,他们不愿因此事得罪日本政府,主张忍辱负重,以便在日本继续求学。这一派居于少数。

以宋教仁、秋瑾等为首的多数,则是“激进派”,主张坚决反抗,甚至不惜退学回国。“鉴湖女侠”秋瑾就是在这次风潮中,与数百留学生一起,登轮回国,到家乡闹革命去也。

两派激烈辩争,但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因而往往不欢而散,闹了许多不愉快。这一次分歧也给宋教仁与胡、汪等人的关系留下了阴影,此后,双方虽同处一地,也很少来往。

大佬们都掐架,小弟们自然就更是闹得一塌糊涂,以至最后留日学生总会的干事们不想承担责任,纷纷辞职不干了。

这种窝里斗的行径落在日本人眼里,惯于蔑视“清国人”的日本人不免幸灾乐祸,在报纸上大肆渲染,讥笑中国留学生是“乌合之众”,并恶毒地咒骂中国留学生是“放纵卑劣”的一群。

事情发展至此,就到了整个事件的高潮:1905年12月8日,时年30岁的陈天华愤而留下一纸万余言的《绝命书》,在东京大森海湾蹈海自杀,以期唤醒同胞。

陈天华的以身相殉,在当时的中国留学生群体中,一时间人人震动。

随着时间推移,到1906年初,继续坚持反取缔斗争,“于情于理于势”,既不必要,也不可能,宋教仁与胡瑛等人便取得多数代表的同意,宣布了复课,结束了这一次风潮。

面对如此形势,熊克武、但懋辛与秋瑾、黄树中(复生)谢奉琦等毅然回国,并约集73位同学,于1906年初在上海集资举办“中国公学”,成为中国同盟会的联络站。

同年 6月 29 日,熊克武、但懋辛奉派在上海西牢迎章太炎出狱,并安排两名同盟会员送章太炎到日本会见孙中山。

熊克武回川发动武装起义

这 年冬,熊克武奉命返川开展武装斗争。他先到重庆、 泸州等地, 然后到成都与黄 树中于草堂寺内召开武装起义的秘密会议。会后,熊克武化名邱济川,赴重庆、 泸州、宜宾、井研等地联络革命党人,设立机关、发展同盟会员、委派负责人等, 为发动武装起义奠定了基础。

从1907年10月1日起至年底,熊克武与谢奉琦等同志先后在江安、泸州、成都、宜宾试图发动武装起义,均以失败告终。

1908 年春,熊克武和佘英潜往日本东京购买枪弹,得到吴玉章和宫崎寅藏的帮助,购得手 枪 30余支,子弹 2000余发,辗转于冬天运回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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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克武先生1908年(23岁)拍摄于日本

熊克武和佘英等联络党人,于1909 年 2月10 日,在广安发动了武装起义。熊、佘率队分别进攻巡防营和 州署。熊克武率队与清军展开激烈巷 战,数日未克,终因寡不敌众失败。

12 月熊克武和佘英又在嘉定(今乐山)发动 起义,遭到清廷的血腥镇压,牺牲达200 余人。熊克武冒险由泸州潜回成都,沿 途探监、安抚烈属。事毕,于 1910 年春 离川到上海,转赴香港。

熊克武先后在四川发动多次武装起义,虽然最终都没有成功,但是,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各级政府官员,动摇了满清王朝的统治基础。同时,发动了群众,唤醒民智。

在四川乐山地区流传甚广的一个故事:

一次,熊克武在某地领导的武装起义失败,队伍被冲散。官兵围住一群民众,逼迫大家交出熊克武。

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保护老百姓免受皮肉之苦,一位高大英俊的小伙子站了出来,大义凛然地宣称自己就是熊克武。官兵威胁说,熊是乱党分子头目,是要被杀头的,小伙子仍然不改口,坚称自己就是井研县人熊克武。

熊克武听说此事,焦急万分地赶往乐山,组织营救。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这位同志,让他顶替自己而牺牲,不能失去这样优秀的战友。

可是,当他赶到沟儿口时,乐山方向传来了枪声,那位年轻的同志英勇就义……

此时的熊克武悲痛欲绝,痛不欲生。气急之下,他一头扎进大河,任自漂流,希望一死了之,以灭除内心的负罪感。

过了很久,熊克武的衣服都被流水冲破,遍体是伤,但最终河水冲上了岸,被战友救起。

据说,那位顶替熊克武牺牲的小伙子姓廖,集益乡的人,他有一个女儿。后来,熊克武对廖同志的女儿视同己出。

刺杀清朝重要官员

在熊克武回川发动武装起义的这段时间,但懋辛又在做什么呢?

但懋辛留在上海继续联络站的工作,运送武器弹药,并与北方同盟会暗杀团密切协作,准备刺杀清政府的重要官员。

1908年5月,同盟会从日本东京为四川革命党人购买了枪支弹药,因清政府对革命党人搜查很严,但懋辛为运送武器做了细致周密的安排。这批武器成功地运到四川革命党人手中,为广安起义奠定了基础。

9月,但懋辛接受同盟会的命令与吴玉章联系,购买军火、组织暗杀团,准备炸死江苏总督端方。但懋辛、黄复生、喻培伦等人从日本赴汉口,侦察端方的行踪。在湖北的革命党人孙武的帮助下,但懋辛和战友们对暗杀的每一细节都做了周密的安排。

然而端方十分警觉,改变了自己的行动路线,佯装要经汉口赴京,可到镇江后转回上海。他们追踪端方到上海,而端方又改乘轮船北上。但懋辛等人锲而不舍又追到北京。因北京是清政府所在地,他们决定刺杀对象改为满清朝廷的重要大臣。

为做掩护,他们在琉璃厂开了一家“守真照相馆”,由懂得摄影技术的罗世勋,即罗伟章负责为顾客拍照,但懋辛在外主持馆务,喻培伦在内制造炸弹。12月,汪精卫也到了北京,几个人一起再次研究。他们计划炸奕匡、载洵、载涛,然而都没有成功,后来他们又把目标转向摄政王载沣。

如第一篇和第二篇关于黄复生、喻培伦事迹中所介绍,刺杀摄政王以失败告终。而最后,黄复生、赵铁桥、汪精卫、罗世勋等人还被清兵抓获,坐了一年多的监狱。喻培伦与陈璧君侥幸逃脱,远走日本,购买武器弹药,准备再战;但懋辛也幸免于难,离开北京回上海。

广州三二九起义

一次次的武装起义失败,一次次的恐怖暗杀也失败,但是革命党人的意志却仍然坚定。

1911年1月但懋辛、熊克武、喻培伦等人再到香港,进行了分工后,各自开始紧张地筹备起义。按计划,黄兴带队攻打总督府正门,但懋辛、喻培伦等16人组成小分队由熊克武带领,袭击总督府后门,准备活捉两广总督张凤岐。

第二天下午,小分队准时到达预定地点。喻培伦用炸弹打开了簸箕大的一个洞,然后用枪朝里边开火。但懋辛冒着浓烈的硝烟率先冲进督府院。不幸的是,喻培伦因之前在永宁制造炸药时,手掌不慎受伤,少了几个指头,行动不太灵便,在混乱中将但懋辛的左臂打中了一枪,使其鲜血直流。他和战友们奋不顾身地从后花厅打到二堂,与黄兴的队伍会合,才知道张鸣岐闻风声跑了。小分队与清军水师在莲塘街北口展开了激战。

喻培伦见但懋辛左臂血流过多,撕开衣襟为但懋辛包伤口。由于流血太多,但懋辛口渴难当。喻培伦敲开街旁一家店铺的门要水,店主人一面热情地为他们端来水,一面热情地赞扬他们为民族战斗的奋勇精神。

一阵乱战之后,队伍都被散了,就剩下熊克武、但懋辛两人在一起。两兄弟害怕跑不掉,先是凭着一腔慷慨激昂的勇气想要跑水自杀,可跟下去以后发现水只能淹到脚背。只好再次上岸。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公共厕所,但、熊兩人只好先勉强躲進去商量办法。但懋辛以自己身上有伤,不方便活动,就让熊去找同志,時任東一區巡官的李天鈞帮忙逃离,自己则留在厕所里等待他們的救援。熊克武找到李天钧,终于逃出生天,一直到了上生海。与宋教仁、居正、陈其美等筹划武昌起义,并亲自到武昌联络党人。

受了伤的但懋辛在厕所等了一天又一天,幸好群众同情革命党人,清洁工主动给他送来食物。在群众的帮助下,他躲了几天。抓捕革命党人的风声过去后,他戴上斗笠做了一番改装,冒雨到东一区找李天均。不料在警察所的门口,但懋辛的斗笠被疑心的警察掀开,革命党人的短发被发现,他被捕了。

幸好,巡警道台王秉恩是四川成都人,圆滑世故,老于官场。由于但懋辛的案子牵涉到他的部署李天均和邹有章,他怕负有用人不当之责而连带丢官。于是为了敷衍上司,故意上报说但懋辛是自首,为他开脱。把他交回原籍,严加看管。

广州三二九起义,牺牲的烈士有七十二人之多。事后革命党人的同情者将他们的尸首收集起来一并葬在黄花岗,故又名黄花岗起义。

几个月后,武昌起义一声枪响,清王朝就土崩瓦解了。当但懋辛从广东被押回四川时,重庆已经独立,他因此获得了自由。

民国建立以后,熊克武与但懋辛深受孙中山先生的器重。让其组建军队回川反抗袁世凯与其它北洋军阀。此二人果然不负所望,一度成为主宰四川军政,成为盛极一时的军阀。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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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克武与但懋辛

值得一提的是,熊、但二人曾是贺龙与刘伯承两位元帅的顶头上司,熊克武还是刘伯承的伯乐,而但懋辛对刘伯承的治军与作战指挥相当倚重,使其名扬西南甚至全国。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中国革命事业作出的一大贡献。

在波澜壮阔的反帝反封建、推翻满清王朝的革命运动中,无数铁血男儿与巾帼英雄们舍生忘死、前赴后继。无论是搞武装起义,还是搞恐怖暗杀,或者从事外围的谋划、筹备与支援的人员,个个都英勇无畏、壮怀激烈。

他们来自大江南北、五湖四海,行迹遍及九州各地、东瀛与南洋。单单四川籍的义士都有很多,除了本系列文章之前几篇所述的几位外,还有更多,比如喻培棣赵铁桥、罗世勋(伟章)、秦炳、饶国梁、吕超、谢奉琦、龙鸣剑、王天杰、夏之时、李蔚如等等,他们的英雄事迹一时难以一一呈现给读者,实为憾事。将来有时间收集好先贤们的详实资料,再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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