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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南疆||关山阵阵苍(二十九)

 昵称70808387 2022-08-07 发布于山东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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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事事休,有些人,有些事,像季风,忽然来了,很快又走了。“停留是刹那,转身是天涯”。人生几度有颜开,欲语泪先流。在时光里行走,岁月在不断地打磨着心里的烙印,在你没有提防的时候,惊起一阵清风,轻声细语地告诉你,你也始料不及,又是那么契合,“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偶尔间,弹起岁月的琴声,黯然失色。

一.“对不起!战斗太激烈,我真的没时间写信给你们”

在一个撩人春雨的晚上,闲来一杯茶,香气四溢,心绪宁静。我在电视里面度一度滚滚红尘,突然间画面里浮现起来的人和事,主持人的解说词:“国乐大师,方锦龙、演奏家、日本博物馆、唐太宗与五弦琵琶、1985年”。带着时间似曾相识的热血与激情,一种味觉,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物,一个遥远的地方并有点模糊不清的记忆,努力的回想着,心如潮涌,逐浪翻腾,久久难以平静下来。电视里的故事和声音勾起了我苦涩的回忆,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像洪水滔天一样,一泄千里之外。那种酸楚一直流淌在历史长河中。他们见证了南疆的烽火,且有一种无法偿还的情感,那是一次短暂的碰撞,却又不能挽回的余地。面对时空流影,历史终究还是欠下了,道一声“对不起”。拣尽寒枝,但我没有丝毫的遗憾,只想告诉你们,那是炮火连天,弹痕遍地的战场上,那是最前沿的高地,与敌人展开面对面的激烈厮杀,我真的没有时间给你们写信,请你们理解。


时间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我随部队奉命奔赴南疆对越自卫反击战。铁血雄师,由北向南,铁流滚滚,日夜兼程。来到了边境老山那拉口地区,一头钻进了山岳丛林中向死而生,那是死神笼罩的地方,我们带着满腔热情捍卫祖国领土的完整。据麻栗坡县志记载,老山又名大黑山,位于县城南25公里处,大大小小27峰,自南向东北绵延数十公里,原始森林像一床厚厚的棉被,覆盖了远远近近的山峰,不时地有浓浓的白雾一团团从群山中涌出,久久地徘徊在充满泥泞不堪的战壕之中。这里气候多端,变幻莫测。1985年我们经历了千辛万苦,用鲜血和生命与敌人展开了雨季战斗以后,继而又转入了旱季对敌防守作战,也是孤军奋战,浴血坚持的战斗。我们全班离开了连队,在老山最前沿那拉口,以班为单位坚守在与敌最近的156高地,去冲锋,去拼杀。那拉口地区有许多独立小山,如星星点点般的镶嵌在老山脚下,它有云贵高原喀斯特地貌的特征,156是一个突兀而起的小山丘,怪石嶙峋,树藤缠绕,山上有许多形状各异的小石洞。东边紧临了那条奔流不息的八里河,日夜流向越南,河对岸就是敌汉杨高地,海拔千公尺左右,上面有敌人高机和大炮阵地,封锁着我们行动,山脚下有一条铁锁桥,叫清水桥,连接东西两岸。西南角是敌人大小青山高地,海拔高度有一千多公尺,上面有高机及各种枪炮阵地,重兵把守,每时每刻都威胁着我们的生命,和敌人正对面167高地相距80米左右,该高地也是高低不平的小石头山,156高地的西南方是最险恶,拼杀最为激烈的166高地,这是一条狭长的阵地,我方占据2/3,敌人占了1/3。这里高山峡谷,热带雨林,气候多变,灌木丛生,多雨多雾,滋长着细菌繁殖,是虫蛇出没的地方。我班分散在156高地的石缝里生存着,我每天处在蛇兽和敌人枪炮的袭击之中,一种你死我活状态里,九死一生,寸土必争。


那是在准备 1·28战斗期间里,我40师(乙)1团大功四连开始准备进攻敌167高地,在实施拔点作战计划,屯兵集结于156高地,时间是定于1986年1月28日,进攻路线是从156高地对敌进行打击,强攻167高地,一切紧张有序地进行着。一天中午我正在哨位上监视着敌人行动,担任警戒任务,突然间山川在颤抖,空中发出“轰轰”巨大的刺耳响声,在峡谷中尖叫着,紧接着就是“嗖嗖嗖嗖嗖”狂风暴雨般的呼啸而来,火光冲天,我刹时间就地卧倒,几发炮弹在哨位上方剧烈地爆炸,万状碎石和弹片乱飞,硝烟弥漫中我被一阵乱石击打着右臀部,顿时感觉下肢十分疼痛,麻木肿胀。峡谷的回响声渐渐消失后,惊惶之下,我用手一抹疼痛的地方,一看有血了,急忙撕开急救包,包扎了伤口,而在奇形怪状的洞穴里爬行很困难,就这样我就下了阵地,到马店团卫生队简单处理后,被转到军指所在地落水洞。这里有医院急救战场伤员。

我的病房里战友都是轻伤者,也有的是患病来医治的人。下阵地时我晕晕乎乎地,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日日夜夜,危机四伏,精神极度紧张中,从地狱里滚了出来,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一种心神释放而又松弛的感觉,仿佛重新回到了人间。迷迷糊糊就是想要睡觉,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一直在梦乡旋律中度过了几天,飘飘欲仙,腾云驾雾,犹如卸下千斤重担。那是在不知不觉的状态下,昏天暗地。自从旱季作战以来,多少天,我们没有一个完整的夜,没有一个囫囵的梦,所有的全被“警惕”二字占有了。

国乐大师:原前卫歌舞团方锦龙

二.那一头长发和血溅的战袍上散发出一种腥味

一天早晨我被老乡40(乙)3团战友鲍叫醒了,他是新洲人,一个外向好动的性格人,典型的好事者。我努力的睁开双眼看着他,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只见他旁边站着几个军装整洁且笔挺有型的军人站在我床边,和我们普通的战士服装迥异不同,面带微笑,很激动带有几分惊奇,并耐心等待着的回应。其中有一个女军人也优美的站着那里。他们好像要询问我什么,期盼着一种要寻找的答案,此时此刻我是一副懒得理他们样子,非常极不配合的态度望着他们,格格不入。冲着战友鲍说“干嘛!我要睡觉”。这时候其中有一个军人开了口问我:“你是安庆的吗,我也是安庆的”,我眼睛忽然一亮的看着他,一副亲切的表情,几分乡音让我为之一振,精神兴奋起来了,他们和我一一握手,安庆老乡向我介绍,原来他们是前卫歌舞团演员,一批战地慰问团,千里迢迢来南疆慰问前线将士们。与此同时他也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前卫歌舞团琵琶独奏演员,土生土长的安庆人,名叫方锦龙,和我们是同龄人。他们几个人组成一个小分队专程到各个病房慰问演出的。而且要找最前沿下来的战士。

他们找我,我很特别。他们眼里看到的是一个没有穿病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个面黄肌瘦的士兵,尤其是那一头的长发,格外引人注目,十分憔悴,一副长年累月,历尽艰险的模样。血溅的战袍上散发出一种腥味,孤独中带有血性的气质,性格怪异,直截了当,并保持着一双特有警惕的眼睛,神秘而内敛,透露出杀气,冷漠无语,一看就知道是从滚滚炮火中走出来的,硝烟未尽,满面征尘,令人望而却步。他们充满着的好奇,十分急切地想知道战场真实景象,那些激烈的战斗经过,传说中的现代山洞野人,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个真实战火熏陶的同龄人,一个在战场上严格地筛选了人类最复杂感情的人,最后只剩下爱和恨。

国乐大师:方锦龙

他们几个热情洋溢地为我们演出,急忙拿起了乐器伴奏,其中一个男演员在病房里,饱含深情地唱起了老山战士最喜爱的歌曲《十五的月亮》,那个女演员是打扬琴演奏的(她的男友也在我们部队,是炮兵),为此她含着泪动情地为我们演唱了那个年代,最流行的歌曲巜望星空》,这两首歌曲是姊妹篇,盛况空前,也是前线官兵青春热血真实的写照。战士们听了有泪花,也激动,更理解,他们把祖国装在心中。想家的时候,思念如潮汐,就轻轻的哼这些歌曲。最后老乡方锦龙琵琶独奏了一曲《十面埋伏》,未成曲调先有情,其技艺如行云流水,清脆悦耳,深厚圆韵。在他独奏的时候我仔细打量着他,军装整齐,清秀的脸庞,卷卷头发,优雅的弹姿,琵琶的细语,犹如枪鸣声落。倾刻间我脑海里想起了千古经典“欲饮琵琶马上催,酒卧沙场君莫笑”的场面。歌舞团演员为前方指战员慰问演出,代表着后方百姓乃至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鼓舞士气,振奋人心。最后一个节目,老乡方锦龙激情澎湃的拿起吉他弹唱了一首流行歌曲,“雨中即景”,声情并茂。尔后他们又转到其他病房慰问演出去了。

前卫歌舞团演出小分队在病房里演出结束后,他们返回我的病房和我坐在一起聊天,嘘寒问暖, 这时候,我们距离拉近了。老乡方锦龙谦虚地对我说,“老乡,我刚才演唱的不好,因为感冒了刚好,前些日子到日本参加了中日文化交流会,刚回来就患感冒了”。在他们演员聊天中我又了解到,老乡方回来后,听说歌舞团又要派一批人来前线慰问演出,他是带病主动报名参加这次活动。并要求我给他们讲一讲真实的战场情景,因为他们在后方听说了不少战斗故事,其中还听说过,战士在老山跳“迪斯科”。我听了后,一脸的茫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才好,只能淡然一笑而过,却没有正面回答他们。


为此我向他们谈了一些最前沿战场上的实际状况,真正的猫耳洞里战斗士兵,艰苦又艰险,在烽烟滚滚中度日月,真刀真枪地与敌人面对面的拼杀。手中紧握着手雷爆破筒,在阴暗潮湿的石缝角落里煎熬着每一分钟,生存的价值就是时时凝神听,时时凝神看,冲锋时全力以赴,防守时绷紧神经。战斗激烈时缺水少粮严重,就没有吃过一顿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炊烟造饭那简直是笑话,也是心中的神话,因为我们和敌人离得太近太近了,那是离敌人很远的二线高地上的士兵才能享有的。前沿上的战士完全靠军工冒着生命危险配送上来,一分钟前在啃压缩干粮,一分钟后就捐躯为国家了,这是常有的现象,其残酷程度难以想象,悲壮和惨烈。不堪言状的时候就是烂了裆,是长时间不见阳光,不洗澡造成的漫长的痛苦。血腥、腐臭、TNT浓烟、弥漫在整个洞中令人窒息。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一瞬间,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这就是猫耳洞里的战士,在南疆,战边关。然后我又话锋一转,反过来问他们,“这样的恶劣的环境,生存的狭小空间,战斗之激烈,每天惊心动魄,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更不能发出声音,不能让敌人发现我们的位置,每天都时刻准备着轮流牺牲,唯一的生产工具就是鲜血和生命,这样还能跳迪斯科吗?”。歌舞团演员们听了后很震撼,情绪触动很大,怀着崇敬之情,深深地感受到南疆战士非常不容易,同时万分理解老山指战员的无私奉献精神。面对强敌,选择了无畏和从容,坚守着信念和理想。他们几个邀请我晚上到招待所找他们,并有一件事情拜托我,我答应了。


美不美,山中水,亲不亲 ,故乡人。晚上去之前,我到军直属队安庆老乡张凯(枞阳)那里冲了个冷水澡,把几个月以来的硝烟征尘全部洗掉。落水洞,顾名思义就是青山绿野里,有很多的岩石洞,无数条潺潺小溪。军指挥所所在地,群山环抱之中,麻栗坡县境内。此地此刻我觉得是仙山景阁,天上美色。澡后的状态轻松而爽快,此时此景又觉得生活真美好,飘飘然也。吃过晚饭后,我和鲍战友、张凯3人一起到招待所找老乡方锦龙去了,进入他住的房间里,只见他正在吃山楂糕,见了我们,急忙招呼我坐下,就聊起天来,在聊天中知道他早年考入前卫歌舞团,专业琵琶演奏兼其它乐器。这几年代表中国到过许多国家进行文化交流,特别是这次中日文化交流活动,他还兴奋地告诉我们,在日本博物馆里参观时,看到了中国古代五弦琵琶,是唐太宗李世民赠送给日本的,让他很震撼,大开眼界,中华文明在古代就流入日本了,这把琴是历史的见证,而在自己的国家已经失传很久了,同时他感到遗憾。就在这个时候,小分队成员都来了,他们的热情和亲切让我们感到非常的温暖,其中今天上午歌唱的男演员对我说,“拜托你一件事情,山东省幼儿师范学校师生制作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献给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 ”。一枚胸章,上面刻着“战士在我心中”,另外配有一盒录音磁带,里面是全体师生唱的歌曲,师生们要求他这次慰问演出的机会,委托他一定要带到最前沿高地上战士们手中“,别忘了给全校师生们写信感谢。他当场就把录音带放在他携身带着的录音机中播放,里面传出优美动听的旋律,是男女声合唱,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三首歌曲《我爱你!老山兰》、《十五的月亮》、《望星空》,这是那个年代年青人的主旋律。此时此景此情,让我激动不已,一个战士的自豪,有了一份荣光,也增添了一种力量和信心。我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寻找最前沿的士兵,因为每一次战斗中,每一个战士都有自己的传奇故事。整个场面十分感人,我答应了并表示一定写信,我过几天就返回离敌人只有80米距离的156高地,捎上这面锦旗及全体幼师的浓浓深情和嘱托,感谢他们对人民子弟兵的厚爱,人民心中有战士,绝不辜负他们和你们的期望。

图为:那枚“战士在我心中”的章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他们明天还要到各炮阵地去慰问演出,就准备早点休息了。临分手前老乡方锦龙赠送我一些礼品,一盒日本精致塑料包装的牙膏牙刷和日本糖果,这是他从日本带回来的,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时国内是见不到的稀罕物。其他人分别拿出笔记本和笔,给我作为纪念。然后他们还邀请我明天早餐后,跟他们一起去各炮阵地看演出,我们也愉快地答应了。这天夜里由于被白天的情绪起伏的影响,绵绵情意的歌曲,以及祖国人民对边关将士支持和鼓励,那般热情与无限爱戴。让我无法入眠,连日来的恹恹欲睡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思绪万千,联篇浮想。战士心中有祖国,人民心中有战士,是激情澎湃的年代主题。我们青春向党,在国家主权和领土受到侵略的时候,我们冲锋陷阵,寸土不让,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打胜战,人民是靠山,军爱民,民拥军,军民鱼水情谊深。面对来犯之敌,军人舍我其谁,这是民之所倚,国之所托,这就是国威军魂。

国乐大师:方锦龙电视照片

第二天我随慰问团小分队,坐车一起到几个炮阵地上去看演出,这些炮阵地是我军远程火力打击敌人的重炮阵地,布置在山脊和山鞍部上,都是130和152加农炮炮群,威力巨大,又是我前沿阵地上的士兵生命保护神,更是战争的灵魂。我们非常感激他们,每门炮阵地旁边,是炮弹箱垒起来的小屋或者是搭起的帐篷,这就是炮兵战友生活住居以及战斗的地方。另一边是堆着炮弹和炮弹壳,这里的天空布满着硝烟味并散落在山间丛林里,炮兵兄弟餐风宿露,时刻保持警惕,前沿阵地一旦发现敌情就向炮指呼叫“炮火”支援,炮兵兄弟立即炮弹上膛,瞄准目标猛烈的轰击侵略者。炮阵地上有一大特色就是战地标语和对联,那是军人的豪言壮语,也是前线指战员的誓言。“国威军威看西南”,“同仇敌忾,严惩越霸”,“祖国在我心中”,“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亿人”,“丹心献祖国,碧血写青史”等军人誓言。慰问小分队不顾途中劳累,因陋就简,没有舞台设计,因地制宜,以极大的热情为阵地官兵演出,鼓舞士气,群情斗志。小分队一天下来跑了好几个炮阵地,非常辛苦,演出时是冒着敌人的炮火袭击的危险,节目演完结束后,已是夜幕低垂,车行驶在那绵延起伏,崇山峻岭盘山公路上,盘旋缠绕令人胆寒。回到落水洞的时候是沉沉的深夜了,我们就此别过,互相祝福,彼此保重,因为我要返回战场,继续战斗,出生入死,他们明天还要在炮火中为官兵慰问演出……

三.那面锦旗鼓励着我们去战斗

我在落水洞又静养了一天,就搭往前线送弹药的军车,到了天保船头国境线上,这里硝烟扑面而来,开始弥漫着我的战袍,隆隆的炮声在山谷中回响,穿过炮火封锁线,我急忙向130高地爬去,赶到连部报到,傍晚时分,带着那面锦旗和磁带,捎上祖国亲人的嘱托和祝福,趁着夜色朦胧奔跑在战壕里,消失在那拉口方向中,冒着枪林弹雨越过生死线,深夜里摸上156高地。战友们正紧张地与敌人对峙着,警觉地监视,我的到来,互相没有寒暄,彼此之间心照不宣,没有闲暇之余,因为我们习惯了黑色的夜和死亡,这是我们生命的低潮,在和魔鬼打交到,死神也纠缠不休。身在黑暗的猫耳洞里,观察洞外,黑黢黢的夜,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但要百倍警惕的睁着眼睛,至少可以让对面高地上敌人胆寒,只有睁着眼睛,或许能发现。这里是血与火的战场,在生与死的拼杀,是被炮火轰倒又站起来的哨位。


翌日清晨,我拿出那面锦旗爬到各个哨位上,让战友们看一看这面旗帜上的大字“献给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战友们憔悴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微笑,消除了寂寞与苦闷,增添了几分信心,有一种自豪感,鼓舞着斗志,这是代表着山东人民深情厚意和殷切期望。只可惜磁带没有录音机,即便有也不可能听,我们离敌人太近了,近的相互之间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我把锦旗挂在猫耳洞里石头上,战友们换哨来回能看到,激励着我们去战斗。后来就是“1.28战斗,这段时间里,炮火十分激烈,极为残酷,高地上遭到猛烈炮击,天崩地裂,地动山摇,震耳欲聋。我们每天在颤抖中生存着。再后来,高地上战友双腿被凶残的弹片无情地炸掉,电话兵面部被炸伤致残。大家都沉浸在伤悲和痛苦中。


在前线作战的时光里,每天都是刀光剑影,惊魄不定。生存的价值,就是冒着密集的弹雨,在烈火滚滚中握紧手雷爆破筒投向敌群。用鲜血和生命垒起的防线,寸土不让敌人侵占,我们别无选择,无暇顾及,更没有注重未来的意义,只为领土完整和生存。我生活在老山,战斗在那拉,我没有八小时以外的时间去想,没有上班前的自由时光,也没有下班后的轻松心情。我在受蚊虫叮咬,潮湿闷热侵蚀,死神的威胁,我在听鬼哭狼嚎,这一切的一切忘记了所有,灵魂在血与火中浸润着。我生活的词典里,“坚持”,坚持到底就是最后胜利,最大的愿望就是完成战斗任务,不能丢失阵地,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也就没有机会给山东省幼儿师范学校全体师生写信,残酷的战场,危险的高地,凶恶的敌人,总之没有。

离开了战场,就是浮云一别,流水几十年,留不住奔波的身影,人生海海,时光倒流,那一叶的回忆,今天打开了它,网住了我的情绪,如秋风吹起心底的湖泊,泛起了阵阵涟漪。那面红色的锦旗飘荡在我心里,磁带里的歌曲在我脑海里回响,手中捧着那枚“战士在我心中”的胸章。穿越时空,我背靠着巍峨壮丽的老山,手扶着尊严有型的界碑,脚踏着怪石峥嵘的那拉口高地,仰望南疆天空中的白云,听到了八里河水咆哮不止的声音。积淀了我们光辉的岁月,那是青春吐芳华,如烟的往事,历历在目,一种荣耀,一种味道,一种境遇,淡淡的好像又欠了什么的?回首过去,烽火南疆,温暖的记忆,那是召唤英雄的年代,一个红色的故事,像一支歌,峥嵘岁月稠,向你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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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风云南疆,1982年10月入伍,199师595团战士,1985年3月一1986年6月,奉命奔赴南疆对越作战,参加了雨季作战和旱季作战,在雨季作战中荣立二等功,在旱季作战中带领全班荣立集体二等功,安徽安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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