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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间

 陶冶视野 2022-08-07 发布于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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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陶冶
    行色匆匆的生命旅途,有人说,停下来,等等我们的灵魂。说得真好,可是我们停下来过吗?
    旅行像是在放缓身心,体会着人生里放任自我的超然。而旅行中仍是行色匆匆,也就难免留下遗憾。

雨夜
    傍晚的峨眉山间,陡然风起雨落,密集的雨点横向迎面冲来,急切、猛烈,无法遮挡。难怪途中那位漂亮的妹妹说,“峨眉山下雨,打伞是没用的。”
    山里的天色暗得早,再加着涌来的大片乌云与急雨,须臾间,远近的山峰及这下榻的山间客栈,已在夜幕中了。
    本来简陋的客栈还突然停了电,或许是风雨作祟吧。漆黑的走廊,凭着手电筒的光亮方找回房间,窗外的雨声倒是淅沥悦耳,透过耳鼓撞向心扉,滋润心田。忽地,窗外如同白昼,苍穹里一条银龙飞舞,刹那间又消散在漆黑的雨夜。夜幕里隆隆的雷声响起,犹如交响乐进入了高潮,敲响了撼动心灵的打击乐……。

    山间夜雨,忽明忽暗的节奏没有挡住去往梦乡的路,雄鸡的嘹亮啼唱唤醒了我的雨夜幽梦。一对鸟儿在临窗的枝头秀着恩爱,山谷里飘浮着薄纱般的雾霭,锦缎般的流岚缠绕远处的山峰,仿佛仙山胜境,又如天外瑶池。我小心翼翼,悄悄地推开窗子,还是惊飞了那对柔声细语的情侣。雨后清新湿润的空气吸进肺腑,沁入心脾,身心饱享着久违的酣畅。
    朝阳从隆起的山峦背后露出了笑脸,雾霭悄声退却,雨后的山谷满眼青翠,雨珠缠缠绵绵依恋着绿叶儿,闪动着亲切晶莹的眼波儿,像是难舍难分。
山路
    吃罢早餐,背起行囊继续峨眉冷线的旅途,山路上已散去了昨日障目的浓雾,古树、石峰不再是迷离的一纸剪影,清爽温润的立体色彩已刷新了视觉。雨后略带湿滑的石阶起伏绵延像是没有尽头。夏日的晨阳透过林间缝隙射出迷人的光束,含翠欲滴的植被让潮湿的山谷更显深邃神秘。

    山峦起伏,峰回路转,眺望远山,昨日走过的洗象池已遥遥地镶嵌在半山之中。而那只可怜的猴子仍在眼前晃动,只有一只手、一只足的残缺肢体,乞怜期盼的眼神,谁见了能不生出悲悯。只是从前的认知里峨眉山的猴子拦路打劫似强梁,见此境况不得不让我卸去心里防范的甲胄,捧出真实的爱心,心中暗向峨眉的神佛为山里的生灵祈佑平安。
    一处陡峭的山路旁,几位游客小憩,坐在石阶旁谈论攀登的艰辛。一位脚夫背着重物身边掠过,向山上攀去,几位游客面面相觑,不知是羞愧还是感叹。
    一位年轻的女子,仰卧在两个脚夫抬的滑竿上,穿着入时,画扇半遮着白皙的脸,也许这是她人生苦旅中的暂且偷闲吧。

山寺
    华严顶一座独立的山峰,矗立在峨眉山群峰之中,奇突俊秀,清幽独居的华严寺安立于顶,退色的朱红房墙中间开着山门,门楣上有描金的“华严顶”匾额。拾阶而上,院中甚是清净,两厢各一排房舍,供僧人、游客起居而用,佛殿对面的空荡处便是悬崖幽谷,沿边缘一畦草坪,内有鲜花盛开。遥望蓝天远峰,白云浮荡,峨眉金顶金壁辉煌飘飘渺渺、若隐若现。若是今日登顶保不定就能见到峨眉奇观,成了有缘人。而昨日的寻觅皆是雾里的风景,而漂浮的雾海无法遮掩金顶的壮观非凡。

    毕竟是在云雾中登攀,揣摩中拾阶向上,当金佛忽地在云雾里现出了金身,如传说中的幻化多变,犹如随唐僧师徒到了西天。
    此刻仰望金顶圣境,仿佛佛光遥遥无处不在。
    山路依然,盘亘绵延,像是无穷的延伸。林间开阔处闪出初殿古刹,古刹朴素失华到了极致,佛堂屋顶早没了房瓦的覆盖,只是一层铁皮将风雨遮拦。而它却是兴建于东汉时期的寺庙,峨眉山上最早的佛殿。如此的古朴沧桑,丝毫不减佛家的慈悲,窗前的水龙头随时可放出为游客提供的免费饮用开水。两千年来几毁几建?几衰几兴?一种坚守的毅然。

    离开初殿古刹,俯瞰山谷,一座金光熠熠,香烟袅袅的所在,偏午的艳阳下更显金碧辉煌。山路曲折向山下盘去,越发见它气派壮观,原来是山脚的万年寺院。这儿与山上的古刹截然不同,香火极旺,香客、游客络绎不绝,都是佛门如何有如此的落差?或许是这里的神佛有求必应,还是别的什么?

山月
    在开往西昌的火车上我突觉悔意,并非是随团旅游受到制约,为什么要如此匆匆地赶路呢?为什么不在峨眉山上多住一个夜晚?
    是啊,假如这个晚上不是坐在这列绿皮火车里,而是仍住在峨眉山间客栈,晚餐后,沏一杯“峨眉雪芽”,凭它氤氲缭绕,浸透呼吸的馥郁清香,微醺里凭窗神往。
    碧空里是李白的峨眉山月还是我的峨眉山月?当然是我的,李白的峨眉山月,千年前的秋里就已成了他渝州的思念。我既然在山上,今时的月儿当然是由我所得。
    听说峨眉的月,淡淡朦胧时多些,因峨眉山的雨雾较多,故而晴空皓月不得多见。而今夜,峨眉山月会是何样的情景呢?或许是朗月如水,或许是谧晕清晖,月的银辉便有了略浓略淡的差异。夜里的山谷也就有了明一些暗一些的深幽,万籁俱静里各自会有自家的空灵。

    住在山腰的小客栈,也许会有近水楼台的先机,月光里捧起温热的茶盏,想峨眉山间若多的佛院古刹,定会适时响起悠悠而近的晨钟暮鼓,心中更会感动于灯下攻读经卷的虔诚。
    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峨眉山早有仙山之誉,那么峨眉山的仙气是源于峨眉山月还是峨眉山间回荡的慈悲梵音呢?

    我又想起了那只肢残的猴子,还有与金顶遥望的华严寺和没有屋瓦的初殿古刹,及香火极旺的万年寺,皆被峨眉仙山所容,可见峨眉慈悲的胸襟。
    下站就是西昌站了,罢了,还是默吟诗仙的《峨眉山月歌》聊以慰籍吧:“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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