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新新人】马子淇丨还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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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算太晚

□ 马子淇 / 文 

混乱的星系光影弥散在驾驶舱的特制玻璃上，上校已经不敢再看，那会对眼睛有着不可逆的损害。

这是他坐在飞船里无所事事的第三天。

他换了个姿势渴求美美的睡一觉，哪怕在梦里死去，那也是他此刻最大的乐趣了。按照常理，他早就该消失了，连粉末都不剩下哪怕一粒。他确乎相信那就是黑洞，他亲眼目睹自己以几乎越过光速的难以反应的速度朝那样一个圆洞涌入，他的船凹下去一些，但好在足够坚硬不至于碎掉。当他在冰冷的主板上醒来，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黑的要命，黑的恶心。

与他想象的天堂不同，但当他触到备点开关时，整个主舱室明灭了三秒便重归于沉寂的黑。

他还活着，他以几乎中彩票般的跳跃力起跳，好在此处重力不至于使他撞击头顶。但这样逐渐冰冷的室温以及极不稳定的电压让他重新掉进了谷底，由一瞬的开心，到烦躁，悲哀，直至绝望。

“会先饿死，还是先冻死呢?”

这是他考虑的自认为最有价值的问题。

他是一名万众瞩目的年轻宇航员，刚结婚不久，妻子怀孕，他仅仅是参加一次短期巡查任务，却要草草结束光辉灿烂的一生。短期任务，他仅携带了十天份的食物水源，省省，或许能撑十五天，他已裹上船上所有的被子，但依然冷得打颤，水已经不能喝了，除非他愿意啃冰块——在这样冷的情况下。

他真的睡着了........“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是妻子的声音！哦不，那是四年前他们的初遇，一袭白色连衣裙裙摆飘飘，薄薄的草帽微微倾斜在女孩白皙的面庞之上，红晕淡淡装饰在她素雅大方的小脸上。而他身着迷彩服，在前往航天预选基地的路上，他偶遇了前往红旗小学教书的她，他们一见钟情，女孩的歌声如同铁烙，刻在他的心上。约定好，要在五天之后的远山村口相见。

他差点失约。部队的紧急任务铃声突然响起，正在洗头打算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的上校，没来得及擦洗头水，白色泡沫仍挂在耳旁，发丝端。这一忙活，从上午忙到了晚上，已经十点了，天早就黑了，冥冥的夜色中琉璃着半点星光，他们约定下午三点，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或许早就走了，亦或许压根没来，毕竟只是陌生人的一个约定而已。他洗了把脸，决定赌一把，他在夜里疾驰，摩托车的黑烟伴随噪响轰轰而起，他狂奔向远山村的村口。

那是........

静静坐在长椅上的她。他热泪盈眶，欣喜的询问女孩为什么没走。

“因为........嗯.......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上天让我这么做的吧，而且，还不算太晚呢。”

她伸手指向繁星照耀的天空。

“你会去到那儿吗?”她的眸子比星子还亮。

“我不确定，你想让我去吗?”

“如果对我们的国家有利，那我当然想。”女孩笑了，那样甜美，使上校久久不能忘怀，他就那样定下了目标，在数百人的竞选中脱颖而出，成为中国最新一批年轻的航天员之一，并且拥有了国家派发的个人飞船——G570。

在那之后，由于任务他仍旧经常迟到，远山村的长椅上，经常有一位捧书阅读，身旁伴着几个小孩子的她。

而他迟迟来到时，她总是不介意的笑笑。

“还不算太晚呢！”

上校昏昏地睡去，手里紧紧攥着与妻子的合照。

“对不起，我可能要永远失约了。”

许久......

他醒来，是医院的病床，白花花的天花板让他眼睛生疼，恍惚间:“欢迎英雄回家！”

据他了解，他已经昏迷了十多天，被中国航天二队所救。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此期间医生对他做了全方面检查，得出的结果是医学上始料未及的，毕竟他消失了四十余年，但身体器官完好无损，仍然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准确来说，我应该在混乱的星团中度过了差不多四天。”他解释道。这种超越人类所理解的事件确乎发生了，时空蛀洞极有可能发生了安全性能的扭曲，这在科学上是只有假设而无实况的，而上校恰巧是第一例。

当他知晓自己距出行已经有四十余年之久时，他发疯似的坐起，拔掉手上的针头，头脑模糊的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顾不得别的，晕头转向的跑出军政医院，但很快被医护人员钳住了虚弱的身体。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被送回了中国一隅偏远的山区，但眼前的一切似乎与“几天”前的所见完全不同，封闭落后的远山村已成为高楼林立的小型都市。

不变的是村口那只发黄生锈的长椅。

不变的是那个模糊的身影。

已经逐渐圆乎乎的夹杂着丝缕皱纹的脸，灰白黑散落不失整洁的头发，但笑起来依旧那样触动他的心，依旧是那个习惯于等他归来的那个她。

四目相对，眸中千言万语却最终汇成了一句久违了的话。

“还不算太晚呢。”

——  The  End  ——

马子淇     2006 年生，林州市一中高二学生，积极阳光，热爱文学，酷爱写作。常以零零后的视角随意畅想，把一些可能和不可能的诉诸于笔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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