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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堂堂正正做老泰山 蝴蝶理直气壮指认亲爸 ——奶奶的娘家（小说）（8）
（五）四叔的高光时刻 四叔其人，怎么说呢？ 说能干吧，除了自己不偷懒肯出力外，在农活技术上也就那么回事，因为没文化不懂何为科学种田；说老实吧，也不尽然，就说他在当村干部的那些年，他也学着当领导，背着手下田检查别人的劳动，时不时地还指点几下，要不然就陪着下乡干部吃几顿派饭，有时也喝上二两小酒。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得意时有点忘形、失意时又会装“怂”的这么一个人。 不过，在娟子的记忆里，四叔也是有过一两次人生的成功或者辉煌时刻的。 第一次是养女蝴蝶出嫁时，他堂堂正正地做了回娘家爸和老泰山。 说来也是奇事一件，蝴蝶虽说是四婶怀着她带进这个家门，但因为四叔的稀罕和视若已出，她竟然长成四叔的掌上明珠。尽管那时家境是那么困难，包括后来的永根因没钱都放弃治疗，然而到了蝴蝶这里，但凡她想吃的想穿的，四叔都能一一满足。 当邻家的娟子还是土色粗布衫时，蝴蝶竟然穿着色泽鲜艳的球衣和的确良罩衣。每每村上有人进城，四叔会交待四婶给个块儿八毛，让回来给蝴蝶带些糖块饼干之类的稀罕吃食。后来孩子增多，立禾和贱娃，四叔对他们始终和蝴蝶不一样的待遇，好吃的依然是蝴蝶的，弟妹们只能穿旧的或蝴蝶不穿的。 就这么，蝴蝶在四叔的一路呵护和娇宠下，长到了嫁人的年纪。 蝴蝶长到二十来岁时，人出落得亭亭玉立不说，外加白晳的脸庞，衣着又很时尚，在村子里很招人待见，提亲的人几乎踏破门槛。这下子，四婶可有了选择女婿的大好机会，当然前提是蝴蝶本人愿意。 四婶鉴于她自己的婚姻不理想，思忖着一定要为女儿选一个家庭条件好的，男孩子诚实厚道的，模样自然要帅帅的，这才配得上自家的蝴蝶。最后经千挑万选，终于选中家居城边村子、家庭条件比较富裕的一家男孩子。 两人交往了一年，双方认为时机成熟，开始谈婚论嫁。男方给新人的配置按照当时的标准，什么五转一响、四十八条腿、给女方的金项链金耳环外加置办结婚礼服的礼金一样也没落下。四婶拿到彩礼后，也一分没少地全都陪嫁了过去。另外还按照农村风俗，陪了十多床里外三新的棉被和十多身的新衣料子。可以说一对新人两个家庭，婚礼前奏程序都已齐备，只等大婚之日到来。 俗话说“缘分天注定”，又一说是“无巧不成书”，就在两家欢欢喜喜等着喜日到来的时候，突然村上就有风言风语说，四婶千挑万选的新女婿家，竟然是蝴蝶生父的远房亲戚。这一下，四叔四婶隐瞒蝴蝶二十多年的身世就此被揭开，至少蝴蝶知道四叔是她的养父。不知如此是四婶故意为之还是她真不知情，四叔肯定不知道是谁说走了嘴。至于村上其他人，最有可能知道的就是与四婶交往很深的胡爱凤，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大家就当四婶也不知情，当然这是后话。  蝴蝶的婚礼如期举办，四叔作为娘家爸送女儿进夫家，被安排坐在了正席贵宾的主座。 前面交待过，四叔其人，说笨不笨，说灵不灵，平素喜欢喝那么一两口，加上今天主宾席上的主宾，村上敬酒的一个接着一个。四叔开始半推半就，人家敬三个他可以喝一个，后来则有敬就喝，不过是半洒半干。 不知酒过几巡，又来了一位敬酒的，人喝了半醉，嘴里吐字已不大清楚，一上来自己先干了三杯，然后对着四叔，拉长了语调就说了起来： “来——来——来，啊——我先敬你，感谢你把咱闺女养大——喝——喝！” 席上的宾客先是一愣，这说的都是啥呀，云里雾里的。 “这亲戚喝多了，把他送出去吧。”说着，就有人拉扯来人往外走。 “慢着，你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好吗？”四叔拿出他当年村干部的范儿质问。 “难道你不知道，今天的新娘子叫什么'蝴蝶’，她不是你的亲闺女，我才是她亲爹！哈哈哈，是我，白送了你一个闺女，你是不是应该和我喝一个？” 四叔虽然喝得有些多，但此时此地的他，倒没忘记今天他的身份。因为他知道，今天，他是这家人的贵宾，也是宴席上的“老大”，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今天我可不能在他面前跌了份子。 “我不认识你，我只知道今天是我闺女的喜日子，我送闺女进婆家，就是给闺女壮胆的，看谁敢和我抢闺女！” 这时在院子里敬酒的一对新人，听到主宾席上高八度的声音，赶紧就进来看个究竟。 当蝴蝶一身新娘装，亭亭玉立在这间不大的屋子，仿佛空间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大家把目光齐聚在新娘子身上。 只见蝴蝶三步两步走到四叔跟前，轻声问道：“爸爸，怎么了，你喝多了没有？” “我没喝多，来——闺女！你告诉她，我是你什么人？”四叔手指对面立着的那个醉汉。 “你是我娘家爸呀——你想干什么？”蝴蝶说着就把目光对住了来人。 只见刚才说要敬酒的人，尴尬地笑笑：“我，我，我开个玩笑，你，你，你今天真好看。” “我不认识你，你今天能来，我想你也是我婆家的亲戚，这是我亲爸！我知道，他没生我，但他辛苦养我二十年，视我为掌上明珠，所以他永远都是我亲爸爸！至于我的生父，我就当他死掉了。” 说完这话，蝴蝶转身面向四叔，嘱咐说：“爸，不要喝多了，今天我可没空照顾你，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说完就挽着新郎的胳膊走出屋子，到院里继续敬酒。 再看那位醉汉，身体几乎软瘫在座椅上，嘴里喃喃地念叨：“我的闺女啊，我的闺女啊！”（未完待续） 作者：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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