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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之子 （美国）克里斯·邦迪 陈荣生 译
（图片欣赏——区怡摄/湛江） 我一直在想，想了很久，似乎这是唯一能做的事情：让我的孩子去看大海。我这个孩子有着水一样绿的眼睛，他名字的意思是大海，即海洋。 “好像没有我的帮助，你能走多远似的，”妈妈说。 还有杰拉尔德，即杜丽娅（海洋的意思）的爸爸。他想看妈妈的有线电视时就会顺道来一下。通常都是事先不通知的，然后他就待在那里，直到他不再需要挠那个痒痒为止。 杰拉尔德还想挠其他痒痒，可是我受够了他的来去匆匆。 妈妈很感激杰拉尔德需要她的东西，而且真的只是希望他能留下来照顾他的孩子，但他很少这样做，除了在电视房里的沙发床上抱她几分钟，我和杜丽娅就睡在这张沙发床。不过，杰拉尔德多半是和他女儿保持一定的距离，仿佛他也可能会染上使她变弱智的东西似的。 “她不是弱智，”我说。“她患有唐氏综合症——这只是意味着她多了一条染色体而已。” “婴儿应该本能地知道他们的爸爸是谁，”杰拉尔德把杜丽娅抱在自己面前说。“但她什么也不认识。” 每个人都对怎样抚养我的孩子发表了意见，但他们谁都没有真正抚养过这个孩子。 带杜丽娅去看大海成为了唯一一件让我觉得我的人生是一场永远输不完的比赛的事情，这是对我那小女儿的一种憧憬。当我告诉妈妈我计划去看哈特拉斯角灯塔时，她只是讲了那句她反复讲过的话。 “那孩子永远也不会明白她所看到的一切。” “我那本育儿书上说我应该像对待其他孩子一样对待她。让她看美好的事物是很有益的，即使她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这有助于她的大脑发育。如果她看到的只是这破房子里的墙，她的大脑怎么会发育呢？” “那孩子的大脑永远不会发育。我们爱她，但她永远都是一个先天弱智者。” 我读过六七本关于唐氏综合症的书，书中说，刺激可能会提高孩子发挥最大潜能的机会。还有什么比看大海更刺激的呢？ 旅游指南把这一地区描述为“起源地”，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但我还没来得及制定出行计划，就在一天晚上被杜丽娅的打嗝声吵醒了。然后她就停止了呼吸。急诊室的医生给了我一本关于婴儿猝死综合征的小册子，然后说，唐氏综合症的孩子更容易有这种情况。 我不太记得开车去哈特拉斯角的事了，尤其是从医院接出杜丽娅的事。但站在那座灯塔上，看着它那宽阔的螺旋向上的阶梯，就像盘旋着的黑白相间的理发店旋转立柱，我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在往空中盘旋而去。 我在攀爬那蜿蜒的阶梯时，默默地数着，该灯塔一共有268级阶梯，我在77级上停了下来，这是杜丽娅在这个星球上停留的天数。到了塔顶，我抱着杜丽娅，面对大西洋把她举起来，寒冷的空气把她头上的细毛吹了起来。她眼睛闭着，双臂张开，看上去就像是在温暖的阳光下沐浴。 地平线伸展开来，像一个新的起源，交换了一个我从未要求过的结束。我对着杜丽娅的耳朵小声说：“海洋之子。”然后，在游客们在下面排着队的情况下，我把她举到了她前来的空中。 （译自《美国国家公共电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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