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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相忘于江湖 1947年12月14日上午，河南光山北向店打成了一锅粥。 晋冀鲁豫野战军一纵2旅旅长戴润生，正以一敌三面临着有生以来最危险的时刻：敌军“五大主力”之一的胡链整11师3个旅，正玩命一样向2旅4团、8团和5团发起一波又一波进攻。 但是，戴润生担心的不是三倍之敌，而是身后不远的一纵指挥所，更要命的是距离杨勇指挥所后面不到500米还有“老头”。而“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刘邓大军一号、晋冀鲁豫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
凌晨5时许，正赶往预定驻地北向店的戴润生，忽然吃惊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野战军刘伯承司令员。按照预定方案，刘伯承和野司应该在吴忠前卫20旅后面，为什么突然到了2旅这边？ 原来，昨晚夜宿时，刘伯承的机关在大雾中和吴忠20旅走失，居然和胡链整11师住到同一个村里。半夜刘伯承在睡梦中被警卫推醒，报告了险情。刘伯承派人侦察，结果参谋王文帧骑马跑了回来，两个战士被俘。“军神”就是“军神”，指挥从唯一的桥上出村进了山。 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一片丘陵。戴润生和刘司令员见面不多久，得到20旅吴忠急报的一纵副司令员尹先炳也带着一个连找到这里。看到“老头”安然无恙，大家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开国少将戴润生 早上6点半，胡链整11师覃道善的18旅挡住了去路。 原来，整11师师长胡链惊闻疑似“敌军首脑机关”和自己的部队住在同一个村子，很快就判断极有可能遭遇“刘匪伯承”，因此一面命令覃道善18旅拦截，一面派出另外2个旅兼程合围。 同时，胡链也在第一时间把这一天大的“好消息”急报坐镇九江的白崇禧。 “小诸葛”白崇禧闻听这一天赐良机，顿时大喜过望：一面对身在第一线的胡链电授机宜，一面督促罗广文的整10师和吴绍周的85师尾随追击加入战团，命令务必活捉“敌第一悍将”刘伯承。 “武汉剿总”司令白崇禧、整11师胡链和18旅覃道善，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边，晋冀鲁豫野战军一纵也没闲着，不用说久经战阵的刘伯承，就是一纵司令员杨勇、副司令员尹先炳和2旅旅长戴润生，早就开始排兵布阵抓紧时间挖掘工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大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头”，希望他和机关先期撤离。 如果55岁的刘伯承带领机关先行撤离，前方将士没有后顾之忧，就像电影《集结号》那样，掩护的战士为了统帅虽死无憾。但是，刘伯承就是刘伯承，他选择前方将士共进退，等待天黑一起突围。
刘伯承在三角山 北向店遭遇战打响以后，2旅在敌军的进攻中首当其冲。 在刘邓大军4个纵队，实力最强的当属杨勇一纵，有1、2、19和20旅4个旅。 这在普遍偏“瘦”的刘邓大军极为罕见，除了长时间独立作战的陈赓4纵，只有杨勇的一纵有这样的规模。因为一纵是由杨得志一纵和杨勇七纵合并而来，杨得志留在华北以后，归建的一纵和七纵合并，由杨勇任司令员。刘邓大军南下突破最后一道封锁淮河后，掩护的就是19旅。 19旅和主力在罗山一带汇合，刘伯承出淮西，19旅佯装主力继续在大别山活动，所以给刘伯承护驾的一纵只有3个旅。戴润生2旅正面之敌是实力强悍的整11师，晋士林4团面对的是11师18旅。 双方都在调兵遣将争夺要点，兵力捉襟见肘的2旅却发生了一个意外。 原来，小通信员给警卫连传达命令时，误将“黄衣岭”听成了“黄叶岭”。因为两个高地都在敌军攻击路线上，所以警卫连长江定坤直扑黄叶岭。没想到，敌18旅为抢时间也派了一支部队偷袭这里。 阴差阳错中，警卫连给了敌军当头一棒，让他们“活捉刘伯承”的妄想落了空。
五虎岔羊纪念碑 当然，实际上发生的“北向店之战”远没有这么简单。 在戴润生的回忆录《峥嵘岁月》中，带领警卫连抢占张大湾西北无名高地的，是2旅作战训练股股长高涨，他们顶住了覃道善18旅先头部队的轮番攻击，掩护行军的4团、5团和8团顺利展开。 进攻无名高地的敌军从一个排、一个连、两个连增加到一个营，高涨和警卫连的伤亡越来越大。很显然，敌军已经猜到包围了刘邓大军“首脑机关”，如果“活捉刘伯承”肯定会加官晋爵。 关键时刻，2旅4团团长晋士林和政委布克跑步赶到了戴润生面前。 晋士林是山东聊城人，比戴润生还大一岁，参加革命之前是一位体育老师。政委布克是山东临朐人，1938年在冀鲁豫军区参加革命。戴润生让他们接替警卫连的阵地，并死守到天黑掩护主力突围。 戴润生特别强调：旅部的后面就是纵队，再往后500米就是“老头”。 晋士林和布克领命而去，前方很快传来猛烈的枪炮声，敌18旅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4团最前头的3营压力最大：10连连长李朝同牺牲，12连连长张玉宝负伤，指导员白玉和王福勤挺身而出接替指挥。
晋士林（牺牲于淮海战役） 上午11时左右，2旅4团3营12连的阵地多处被突破。 戴润生在指挥所里看的清清楚楚，马上给晋士林打电话，命令4团3营动用预备队反击。 电话刚放下，戴润生的望远镜里就出现了3营指战员和敌军白刃格斗的场面，刺刀的寒光在近午的阳光下刀光闪闪，有的战士没了子弹和手榴弹，就抡起铁锹、抓着石块和头戴钢盔的敌军搏斗。 眼看战斗进入白热化，心急如火的戴润生抓起电话，打给身后的杨勇：“司令员，我保证2旅守住阵地一直到天黑。只是有一个要求，让老头撤离战场，实在不行，哪怕后撤几百米也好。” 杨勇毫不客气：“老戴，这话就别说了，我都说了好几遍可是“老头”不听啊。他说了，前方将士同命，他相信你们一定能守住阵地。”说完不忘叮嘱：“4团和8团衔接处不稳，赶紧派一个连补上。” 戴润生声音低了：“司令员，我连警卫连都派走了，能不能再给我拨点人？” 电话那端的杨勇也是一愣，从太行山到冀鲁豫军区，再到大别山，无论多么艰苦戴润生从来不会叫苦，今天为了掩护纵队和“老头”分兵防守，看来实在没招了，马上答应从自己的警卫连抽一个排过去。
开国上将杨勇 戴润生给晋士林打电话：“老晋，哪怕剩下一个人也要守到天黑！” 然后不忘给这位猛将打个预防针：“不论任何人，谁丢了阵地提头来见！”晋士林回答：“请旅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这一句话可把戴润生给气乐了：“我要的是阵地，不是你的脑袋。” 2旅政委石新安还不放心，又亲自给4团政委布克下指示：“今天战斗非常激烈，你们一定要发扬英勇善战、不怕牺牲的精神，坚决顶住敌人的进攻。谁丢了阵地，一律杀！杀！杀！” 戴润生清楚地听到了4团政委布克的声音：“只要敌人在，阵地就在。”
覃道善18旅进攻2旅4团的同时，胡链又派出另外一个旅向侧翼的2旅8团阵地发起进攻。但是，8团团长薛宗华把3个营呈三角形钉在敌军面前，最前头的于海荣3营接连打退了敌军好几次进攻。 下午3点，覃道善发起了最后一次进攻，终于占领几处前沿阵地。 4团团长晋士林亲自带领预备队反击，通过惨烈的白刃战中又把敌人压了下去。 下午5点以后，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胡链和覃道善无奈转入防御。戴润生2旅在一纵1旅、20旅策应下，掩护“老头”突出重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远在九江的“小诸葛”白崇禧，只能徒呼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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