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ug. 10.2022  ▽ ▽ 小学的一个暑假，我住在奶奶家，关于那栋历史悠久的老楼有许多民间传说，其中最离谱的一个是住在四楼的小女孩给我讲的，她说这片土地本来是抗日战争时期的“万人坑”，后来填平建起这些板楼，曾经就有人在深夜回家的路上，看见路口的那棵杨树被伐断了，横在路中间的树干上坐了一排“小战士”，有说有笑的。后来，我一度不敢自己一个人上下楼梯，甚至害怕那些放在转角的酸菜缸，总觉得那些被石头压起来的缸底藏着吓人的东西。 记忆里，那是最凉爽的一个暑假，冷汗经常在背后默默渗出，我甚至在某个深夜里听见了战士杀敌的嘶吼声，这可怕的想象力，让我很长时间都对那片土地的历史有着浮想联翩的好奇。 其实在那之前，我们这群小学生就已经对“民间传说”有着浓厚的好奇心了，并且在朋友间信誓旦旦地流传着。大概二年级吧，我的一个朋友就跟我说起学校的“历史”，因为紧挨着医院，所以不难想象又是关于“太平间”的传闻。她说，每天只要等待黄昏时分，学校的操场上就会浮现出红褐色的血迹。为了证实此事，我们在放学时一起等待日落前的光晕，直到等来了家长骑着单车接我们的身影，我坐在车后座远远地望向操场，发现水泥地面上还带着雨后的湿润，果真反射着一层淡粉色的光。第二天我跟朋友证实了此事，她异常兴奋，又带着我去爬一扇被封死的窗户……  明显感觉，那时候的世界观还是单薄易摧的，我们很愿意相信一些所谓的鬼怪玄学之论，觉得越是离奇的事情就越有趣，越是和妖怪相关的故事就越引人入胜。之后的一段假期里，我和邻居小姐姐聊起这些传说，她比我高几年级，对待神秘莫测的事物明显有了更高的警惕性，她说：“光是听没什么意思，我们得去自己探险。” 随后，我们便开始了一段只有两个人参与的奇妙冒险之旅。她说一切起源都是来自地下，所以我们最好从挖宝开始。就这样，楼下花坛里的土被我们翻了个遍，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我们挖到了一个坏掉的BB机。这让我们很受鼓舞，以此为启发又决定要埋些东西才过瘾，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月，我们开学了，那些泥土里每天都在腐烂着东西，我如今已经记不起究竟是什么“宝物”了，但那些只属于我们的小秘密，却让这段友情历久弥新。  再后来，例如学校的楼梯、图书馆的雕像、最后一盏路灯等等数不胜数的传说都在我们这群好奇孩子的经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谈不上是历险记，不过的确成为了小朋友之间友谊的催化剂。我们在最无所畏惧的年纪里，不害怕成绩不好，不害怕未来的波折，不害怕失去挚爱，只有从一些恐怖故事里感受世界的恶意，说起来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因为现实中的恐惧远比那些传说要残酷得多，我们之所以会去相信那些遥远的鬼怪之说，终究还是因为现实生活的稳妥和安宁。 如今，我不怕深夜的鬼魂，只怕白日的小人，游走在这个传说遍地的城市里，身边不停走过险恶的人心，他们不比故事里的索命鬼有迹可循，甚至招摇过市毫无顾忌。在嫉恨怨妒层出不穷的世间，我突然怀念起小时候最单纯的恐惧了，那种对世界还不了解的日子里，骇人的传说是唯一让我们瑟瑟发抖的东西，可即便是再可怕的故事，只要回到家里就能被父母的呵护所抵，那种归港的感觉，仿若深夜将脚缩回被子里——暗夜沉沉即便百鬼作祟，也不过窗外一景，不足为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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