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家阿尔伯特大厅内 摄影：张璐诗 “一场新音乐的演出中，很少会看到18世纪音乐的爱好者。” 进场过皇家阿尔伯特大厅门内的常规安检时，想起去年来看“逍遥音乐会”（BBC Proms）时，门外还会有保安拦截，提示观众出示疫苗证明或是在家自测的阴性证明短信。今年是彻底回复常态了。疫情唯一改变的是电子票和智能手机使用的普及。2020年以前，进场还是要先到票房取纸质票的。 今晚来看Proms的本家：英国广播公司交响乐团（BBC Symphony Orchestra）的演出。当晚开场曲目是英国当代作曲家朱利安·安德森（Julian Anderson）世界首演的《第二交响曲》，这部从约瑟夫·苏德克（Josef Sudek）的布拉格风景照中获取创作灵感的作品，也是题献给执棒本场音乐会的俄裔美国指挥家谢米扬·毕契科夫（Semyon Bychkov）之作。  安德森与毕契科夫 © BBC/Chris Christodoulou 身为捷克爱乐乐团首席指挥兼音乐总监的毕契科夫与安德森在台上拥抱时，我生出感慨：我们曾在许多场古典音乐会上听说过某位作曲家与其相惜的演绎者通过乐曲互文，大都当作传奇段子来听。而这个晚上，我们与作曲家同在一个现场，聆听由他创作题献的对象亲自演绎作品的首演，而且还很难得是一部交响曲的首演。不知多年后，人们是不是也会记得和提起今天这两位音乐家的交互。 朱利安·安德森是当今英国少壮一代作曲家当中极受专业界认可的一位。早期在皇家音乐学院毕业后，他曾到布里顿-皮尔斯在英格兰东海岸的著名音乐学校里深造，又受过英国当代作曲大师奥利弗·努森（Oliver Knussen）的指点，后来的轨迹一直是边在英美两地教书，边出作品，去年获颁大英帝国司令勋章。也许是父辈拉脱维亚犹太血统的关系，在伦敦成长的安德森自称“在知道（英国国歌）《天佑女王》之前，已经对两首捷克圣瓦茨拉夫的中世纪咏唱很熟悉了”。 安德森历来擅长在创作中引入当地传统礼乐和民乐元素，《第二交响曲》也不例外。这部交响曲的意象和影响，可以从苏德克在六十年前拍摄的布拉格城市风景照和两首上述中世纪咏唱中找到线索。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第一乐章末尾碰撞交错出的11种不同节拍、以及第二乐章“夜曲”里借用的教堂钟声、模拟捷克和斯洛伐克传统牧羊人福雅乐（fujara）木笛的长笛和声。但其实直到创作完成，安德森都从未踏足布拉格。 在今年一次采访中，安德森提到过英伦音乐厅现场的观众分极化：例如一场新音乐的演出中，很少看到18世纪音乐的爱好者。今晚，拉赫玛尼诺夫写于1940年的《交响舞曲》和博胡斯拉夫·马尔蒂努（Bohuslav Martinů）完成于1943年的《双钢琴协奏曲》，加上这两年刚完成的安德森《第二交响曲》，似乎都能以“东欧”主题串起来，也仍能归类于一台偏现代作品的音乐会。尤其是担纲马尔蒂努作品双钢琴演奏的拉贝克姐妹（Katia and Marielle Labèque），一直以来都以对当代作品的诠释著称。  拉贝克姐妹演奏双钢琴协奏曲 © BBC/Chris Christodoulou 偶然才得知其中妹妹玛丽埃尔原来是毕契科夫的妻子，而马尔蒂努这部作品，还是姐妹俩近年来才介绍给指挥家的。波希米亚人马尔蒂努，在二战期间逃到美国，这部协奏曲中就能听到美国20世纪音乐，比如格什温和爵士乐节奏的影响。拉贝克姐妹在演出前就说过因为节奏很复杂，而且音符极多，要与乐团配合好难度极高。她俩对现场把握极好，但这样细节精巧的弹奏，尤其是双钢琴的能量平衡，在面前如此宏大的场馆之内，有点被大而化之、面目模糊了。令人开心的是，姐妹俩返场了一段菲利普·格拉斯的《为双钢琴写的四个乐章》（Four Movements for Two Pianos）末乐章。能感觉得到能量，可惜穹顶之下，触键的轻重和光影都无法听清，于是一边假想要是在声场精细如汉堡易北爱乐大厅的空间里听该有多妙。只能回家拧开广播里的转播重听了一遍，补上现场没过够的细节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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