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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长篇小说 生命之水越界行动 （故事纯属虚构） 引言 第一章 走马上任 信天翁是大型海鸟的统称，最善于滑翔的鸟类之一，能在空中停留几个小时而无需拍动它那又长又窄的翅膀。它们需要逆风起飞，有时加助跑或直接从悬崖边缘起飞。 翼展最长的信天翁当属著名的漂泊信天翁，有350厘米。漂泊信天翁栖息在南大洋，奇怪的是，多数信天翁都生活在南半球。它们喜欢搏击风浪。在南纬40度的地带，每个月27天猛烈的西风会掀起狂涛巨浪，而信天翁却把这里视为它们理想的天堂，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蓝天里，借助强劲的西风可以自西向东实现长距离飞行，10个月内竟然能够飞行1.5万千米。这样的飞行甚至令人类自叹不如。 信天翁体态欣长，躯体粗壮结实，飞行姿态优雅漂亮。它在中文里的俗名叫海燕。是上个世纪俄罗斯文学巨匠高尔基在自己的《海燕之歌》中所描写、所歌颂的那种海鸟吗？许多的人都不会忘记《海燕之歌》里那句名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1 2040年10月中旬的一天。中国西北地区空军1号军用机场。烈日当空，一眼望不到头的跑道上热浪滚滚，跑道表面温度已经超过40 度。跑道两侧的青草早已变得枯黄，大部分已经旱死。在烈日的暴晒下，那些觅食的麻雀昏昏欲睡，落在铁丝网上打盹。 机场指挥塔的对面有两座巨大的遮阳篷 ，上面挂有伪装网。遮阳篷 下停着两架隐形超高速重型轰炸机——“信天翁YX-01和YX-02号”。这两架飞机堪称中国空军的“宝贝”，全国一共六架，这里停放的是其中两架。每架飞机的造价都超过80亿人民币。 细细欣赏它的外观，硕大的轰炸机造型优美，线条流畅：长长的翅膀有 50多米，修长的身子长达40米，简直就像活生生的信天翁。 在距离遮阳篷 200多米远的一处废弃跑道上，有一群战士正在练习走正步。一看就是所谓的 “ 新兵蛋子”，也就是参军不久的新兵，一个个稚气未脱，对部队里的一切都感兴趣，感到好奇。他们练得很卖力气，汗水打湿了他们的军服。班长看了看手表，喊道：“全体注意！原地休息十分钟！” “新兵蛋子们”轰的一声散开了，跑到跑道边上，拿起水壶就往嘴里灌。班长看见了，大声地批评道：“你们这哪里是在喝水，简直就像饮驴！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咱们机场的饮用水也要实行定量控制了。所以，请大家不要往嘴里灌水，省着点儿吧！” 两名战士面朝着遮阳篷 坐了下来。其中一名一看就知道他来自南方，皮肤白皙，个头不高。而另一名肯定是北方人，脸晒得黝黑，浓眉大眼，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印象。他用手指了一下远处的遮阳篷 ，不解地问：“我说，'小百科’，这算什么飞机呀，黑乎乎的一点儿都不好看。警卫还那么严格，四个角上都有站岗的。想靠近都困难。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小百科 ”一脸的严肃，他扭头看了 “黑脸膛”一眼，说道：“你可真行！什么都不懂。这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隐形超高速重型轰炸机，那黑色的保护层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做成的。它可以保证吸收雷达波，当然不是百分之百。最少也是百分之七十，这样一来，雷达的操作员来不及辨别清楚雷达屏幕上的信号，这飞机早就从他头顶'嗖’地一声飞过去了。你知道为什么给他定名叫'信天翁’吗？” “黑脸膛”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信天翁’肯定是一种个头很大的鸟。” “没错！'信天翁’是世界上最大的海鸟。有一种翼展，也就是展开后的两只翅膀之间的长度，超过了三米。想像一下这种鸟有多大吧。它擅长滑翔飞行，翅膀几乎一动不动，巧妙地借助风力滑翔，一点儿都不费劲，竟然能飞上万千米。难以想象吧？其实，'信天翁’俗名又叫'海燕’，你听说过俄罗斯大文豪高尔基的《海燕之歌》吗？” “高尔基？不知道，没听说过。”“黑脸膛”满脸的困惑。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嗨，真是对牛弹琴呀！”“小百科”沉默了。他知道，不应该埋怨“黑脸膛”，因为，高尔基毕竟是 100多年前的人物。如今大多数人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伟大的历史人物了。 上午九时整，信天翁轰炸机中队全体人员集合完毕。这时，轰炸机团团长和一名精干的空军中校一起快步朝他们走来。 轰炸机大队长下达口令：“稍息，立正——”他转过身去，端起双臂跑到团长面前，立定，敬礼，大声报告：“报告团长，信天翁中队全体人员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团长回礼后，走到中队面前说道：“请稍息，立正——。我宣读一项命令： “任命李大水同志担任信天翁轰炸机中队队长兼'信天翁YX- 01号’轰炸机机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员赵云鹏，政治委员高志远。2040年10月8日。命令宣读完毕。请稍息。” “我简单介绍一下李大水同志。李大水同志毕业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获得工科硕士研究生学位，一位高材生。在空军第九航空学院学习期间，各项考核全是第一。他精通英俄两国外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下面请李大水同志讲话。” 李大水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走到他未来的下属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叫李大水，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大水。可能大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好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笑的。因为我的老家就在西北地区的山沟里，那里干旱少雨。我爹盼望着有一天发大水。他宁愿让大水冲走，也不愿意让庄家都干死，人都渴死。所以他就给我取了'大水’这么一个名字，还坚持给他孙子取名叫'小水’……” 人群里传来低低的笑声。 “你们猜猜我父亲的名字。也带'水’字。肯定猜不到。记得有一句古诗'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入海不复还’。他叫李天水。厉害吧？”队伍里又响起一阵笑声。 “同志们，我初来乍到，希望我们共同努力，把信天翁中队建设成一把克敌制胜的利剑！我的话完了。谢谢大家！请稍息。” 大队长看了一眼团长的眼神，心领神会地下令：“解散！” 团长把李大水叫到一边，关切地问： “大水呀，听说你三年没有回家探过亲，那怎么行呢？你既然从东北调到了老家西北，借这个机会回家看看两位老人，代我向二老问好。中队的工作有你干的。好了，我特批给你一个星期的假，开车回家，就开咱们团的奔驰越野车。这样方便些。省得你又是坐火车，转汽车，还要翻山越岭的。” 李大水感到心里一阵温暖，忙说：“团长，这怎么行？我可是因私探亲呀。” 团长摆摆手，说道：“嗨，这算什么？我批准的，收拾一下赶紧走吧！” “是！谢谢团长！”李大水满怀感激地向团长行了个礼。 第二章 危机四伏 2 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一间多媒体会议室。局长罗伯特和几位研究中国问题的专家正在神情专注地观看着投影仪投射在白色银幕上的照片。一名工作人员站在银幕前解读照片： “这是我国的'蜻蜓眼’军用侦察卫星发送回来的第一张照片。我们的卫星之所以定名为'蜻蜓眼’，那是因为我们对仿生学研究应用到了极致。蜻蜓眼是由1万到3万只六边形的小眼组成，称为复眼。每只小眼睛又都自成体系，各自具有聚光系统和感觉细胞，而且都有视力，它们各有分工，如上部分的小眼看远处的物体，下部分的小眼看近处的物体，上万个小眼看到的一个个局部就合成一个很大的整体……” 罗伯特局长说了一句：“你完全可以去大学里当一名生物学家。” 那名工作人员有些尴尬，用手指扶了一下眼镜，接着说： “照片说明，在本月，也就是10月14日的深夜2点5分，有四架新型重型轰炸机先后从中国中部地区陕西省阎良附近的飞机制造厂起飞，分别降落在中国西北地区1号军用机场和东北地区1号军用机场。由于是深夜，加之天气阴沉，所以用远红外摄像机拍摄的照片不十分清楚。” “有三个问题请你解释一下：第一，所谓的'新型’，新在哪里？第二，这种轰炸机具有什么特殊的性能？第三，为什么布置到中国西北地区和东北地区？有什么战略意义？谢谢！” “好的。先请看一下第二张照片。这就是中国西北地区1号军用机场。我们能大致看清楚，这是两个巨大的遮阳篷，也可以说是两个巨大的伪装网。据专家辨别分析，加上汇总来的其他情报，可以得出初步的结论：从二十一世纪初至今，大约三十多年间，中国在研制此种类型的轰炸机方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终于研制出了多项性能、指标和参数都大大超过了我们美国服现役的同种类军用飞机，甚至可以说超过了我们正在秘密研制的B-800型隐形轰炸机。”那名工作人员突然不说了，因为，他看到坐在他面前的情报局的高官和专家们大吃一惊的表情。他不由自主地又扶了扶眼镜，接着讲解道： “对不起，情况可能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当然，不排除中国利用各种手段窃取或剽窃了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研制军用飞机方面的绝密情报。下面我具体介绍一下中国'信天翁YX-01型’轰炸机的各项性能和参数。 “第一，中国军方轰炸机的机身构形模仿了我们美国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研制的B-2隐形轰炸机的机身构形，采用了机翼和机身融合、没有尾翼的构形。机翼前缘在机头处相接，而后缘的边缘呈波浪形，而不是锯齿形。机翼和机身材料中掺入了大量的石墨碳纤维复合材料。据最新的情报，复合材料中还有几种稀有金属成分，究竟是哪一种稀有金属成分，至今我们还没有定论。据专家推测，很可能是中国新发明的稀有金属纳米材料。美国目前没有这类最先进的稀有金属纳米材料。构成机身和机翼的复合材料呈蜂窝状结构。这毋庸置疑，因为众所周知，蜂窝状结构是最合理、最结实的结构。这属于仿生学领域内的常识了。仿生学这门科学诞生于……”罗伯特局长低声哼了一声，那名工作人员急忙言归正传： “中国军方的轰炸机机身和机翼表面涂有一种特殊的黑色涂层。据监测，这种黑色涂层需要定期喷涂。估计，它可以吸收百分之九十的雷达脉冲波，使雷达的基本功能彻底丧失。有一个数据很有意思：我国几十年前的B—2A型轰炸机的雷达反射截面不到0．1平方米，仅仅相当于天空中一只飞鸟的雷达反射截面，这就使一般的雷达很难发现它。然而，中国的“信天翁YX-01”轰炸机的雷达反射截面，据专家测算仅仅才0.2-3平方厘米，比一只飞鸟的雷达反射截面还要小得多！这么优秀的隐身术从何而来的呢？归纳一下，有六点：1. 刚才讲过的机身和机翼构形，以及它们所采用的掺有尚未查明成分的复合材料。构成机身和机翼的复合材料不是按照老式工艺用铆钉拼合，而是采用了高压压铸工艺。再有就是吸收雷达波的黑色涂层；2. 前面也已讲过，机身外形光滑圆顺，一点点褶皱都没有。驾驶舱外形是圆弧形，雷达波遇到圆弧形舱体只能'爬行’，而不会被反射回去。再者，驾驶舱玻璃中加有特殊的金属粉末，使得雷达波难以穿透玻璃舱体，形成雷达波漫反射；3. 机翼后掠角度为33度，加之机翼前缘表面有一些蜂窝式空穴都可以吸收雷达波。去掉了垂直尾翼，改进了机翼后缘的几何形状，这些改进都有助于减少飞机整体的雷达反射截面；4. 轰炸机机体下部的武器舱和弹药外挂架，与发动机舱和起落架舱一样，统统会自动收入平滑的机身和机翼里面，这肯定也大大减少了雷达波的反射；5. 中国军机的机翼前缘和机载雷达等突出于机身之外的部件均喷涂有特殊的吸波油漆，自然会减少敌方探测雷达的回波；6. 发动机进气口置于机翼的上方，呈S状，可让入射进来的探测雷达波经多次折射后，自然衰减，无法反射回去。而发动机喷嘴则深置于机翼之内，也成蜂巢状，因此，雷达波有进无出。发动机内部装有气流混合器，能将冷空气导入发动机里，不间断地给发动机降温。而且发动机喷口也装有调温装置，由喷嘴产生的红外信号减少了很多，其结果使得红外制导导弹难以利用红外线制导装置寻的。 “第二，让我们看看中国军方'信天翁YX-01型’轰炸机的机载设备或机载系统。我觉得不必过于详细地介绍了，只概括地讲，它有八大系统：1. 可截获性β波段攻击雷达系统（具有地形跟随、识别、回避、干扰等30种使用模式）；2. 带GPS全球定位辅助功能的瞄准系统；3. 全天候星座对位自动导航着陆系统；4. 相控阵侦测雷达系统；5. 光电全球定位瞄准系统；6. 电子对抗系统；7. 通信管理系统； 8. 各种仪器仪表的显示系统。”做讲解的工作人员抬起头来，发现坐在下面的官员和专家有一半已经是哈欠连连，昏昏欲睡了。只有罗伯特局长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解。他向局长指了一下银幕，意思是问：“继续吗？” 罗伯特局长做了一个“OK”的手势，吩咐他继续讲下去。这名工作人员略加思考，讲道：“下面我简要地介绍一下中国军方'信天翁YX-01型’轰炸机的'基本性能数据’、'动力装置’以及'载弹能力’。我想，这最后一点肯定是大家最关心的内容吧。 “中国军方的'信天翁YX-01型’轰炸机机身长40.08米，高5.68米，翼展为50.80米，最大载弹量42000公斤。飞机在空中不加油的情况下，作战航程可超过25000千米，空中加油一次则可达到45000千米，几乎可以绕地球赤道飞行一圈了。因为，该类型轰炸机的一个最大的，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优势就是：它能在几万米的高空停机，对了，它的实用升限为31000米，依靠它那独一无二的滑翔能力，无声无息地向目标飞去，滑行距离可达数千公里，就像擅长滑翔的海鸟信天翁一样。我猜测，'信天翁轰炸机’的名称可能由此而来。可令人疑惑的是：信天翁是生活在南半球的海鸟，北半球没有。'信天翁’轰炸机每次执行任务时，在空中飞行的时间一般不少于20小时，从理论上讲，该类型轰炸机具有'覆盖全球’和'全球摧毁’的能力。 “'信天翁轰炸机’的动力装置是这样的：机上装有4台：'飞天-800型’后加力燃烧室的轴流式发动机，单台推力150.88千牛，进气道为S形，V形尾喷管在机翼后缘的上部，这都是为了实现隐身功能而采取的特殊构形。这四台发动机分别安装在机身的左右两侧，它们的尾喷管隐藏在武器舱和机翼结构之间，喷出的尾气里混合有氯氟硫酸等多种气体，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消除尾气造成的目视尾迹。 “最后一点：'信天翁’轰炸机的载弹能力：它可以携带16枚'常青树—450型’巡航导弹，也可携带90枚普通炸弹或48枚'天女散花—999型’集束炸弹，携带26枚新型的NNY型远程攻击弹药或36枚联合直接攻击弹药。轰炸机只需从远距离发射这两种弹药，然后就可以返航，或者执行下一项任务。显而易见，该类型轰炸机也可携带装有核弹头的精确制导导弹，对敌方实施核打击。毫不夸张地说，一架'信天翁YX—01型’轰炸机抵得上几十架由不同机种组成的作战机群。难怪记者们称其为'终极武器’。 “至于中国军方为什么在东北和西北地区各配置了两架'信天翁YX—01型’轰炸机，我考虑：配置在西北地区的轰炸机的打击目标首先是E国的首都'M市’，其次，欧洲所有的国家均处于这两架轰炸机的'打击覆盖’范围之内。至于部署在东北地区的另外两架'信天翁’轰炸机的打击目标，不言而喻，肯定是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心脏华盛顿了。这点飞行距离对它们来说不算什么。假如它们要袭击华盛顿的话，首选最佳航线是：先朝北飞，穿越北极之后，然后转而飞向北美洲，横越我国最北边的阿拉斯加州之后，就可以从远距离袭击华盛顿了。北极地区，包括我们的阿拉斯加州，常年冰天雪地，人烟稀少，雷达监测能力薄弱，空防漏洞和死角太多。因此，这一大片空域肯定会成为中国军方战机'钻空子’偷袭我国战略目标的首选绝佳区域。” “此种类型轰炸机之所以定名为'信天翁’，刚才已经讲过，是借鉴了大型海鸟'信天翁’的特点，借助风力在极高的高度，大概五万多米吧，停机滑翔飞行，距离可以超过8千千米。这样，它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接近我国领土，飞临华盛顿的上空，又悄无声息地投下40吨左右的钻地高爆炸弹或核弹。说明一下：中国新研制的钻地高爆炸弹可以钻透厚度超过40米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防御工事，爆炸之后会产生高达3000度的高温，高温高压气流会钻进所有的缝隙，杀伤一切生物，毁坏一切设备……” 听到这几句话，罗伯特局长和在座的专家表情凝重，怀疑：这是真的吗？ 那位工作人员继续讲解：“补充一句，此类型轰炸机之所以能滑翔那么远的距离，全靠两只巨大的机翼，也就是翅膀。飞机翅膀的长度超过了50米，曲线修长，完全利用了仿生学原理。海鸟'信天翁’经常利用强劲的西风自西向东作长距离的飞行，10个月竟然能飞行1.5万千米。它们能够在空中滑翔数小时而几乎不拍一下翅膀……”他还想继续炫耀自己广博的有关动物的知识，被罗伯特局长一声咳嗽打断了。 “最后介绍一下中国军方'信天翁轰炸机’的飞行高度和速度。在人类历史上，值得自豪与骄傲的是：人造飞行器所创造的大部分飞行高度纪录是属于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世界上飞得最高的飞机是美国的 X－15 A研究试验机。1961年3月30日，美国航空航天局的试飞员约瑟夫·沃尔克驾驶该机升空到达5.1695万米的高度，1962年 4月30日飞到了7.5195万米的高度，7月17日，他又飞到9.5936万米高度，被世界航空组织正式批准为世界绝对纪录。由此他成为世界第一位'驾驶飞机的宇航员 ’。美国航空航天局规定：超过8万米飞行高度便可称为宇航员。令全世界吃惊的是，世界绝对纪录再一次被打破：1963年8月22日，他在爱德华空军基地上空，再次飞到了10.8万米的高度。”听到这里，罗伯特局长扭头看了看其他人，高举双手鼓起掌来。在座的人们官员和专家们也都随他噼里啪啦地鼓了几下掌，会场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 ” “那么中国军方'信天翁轰炸机’的飞行高度是多少呢？毫无疑问，中国不可能打破我们美国在七十多年前创造的世界纪录。我们的专家根据侦察卫星拍摄到的视频影像和数据资料得出了结论：它最高的飞行高度达到6.8989米。这一高度对于中国人来说，已经是奇迹了。因为'信天翁YX-01型’轰炸机是重达几十吨的重型轰炸机，而不是什么试验机或无人侦察机。这足以证明：中国人拥有了相当先进的技术和工艺，既然他们自己再制造的重型轰炸机能够飞到6万米的高空，那么重量和体积仅为重型轰炸机十几分之一的侦察机或无人侦察机肯定可以接近我们创造的世界纪录，甚至打破这些纪录。当然，这只是我从理论的角度得出的结论。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E国的地对空导弹对中国的'信天翁轰炸机’一点儿威胁都没有了，因为它们只能打到35000米的高度，而E国所有种类的军用飞机最高的飞行高度都没有超过50000米。” 有一名专家举手提问：“那我们美国的导弹也无法击落这种轰炸机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做出肯定的答复。根据我们的导弹性能，例如，'眼镜蛇’导弹、AIM-90和AIM-680型号导弹，可能也无法追得上这种轰炸机。美国兰德公司最近提供了一份研究报告，报告称，按照中国空军装备的研发和列装顺序，我们看到的这种轰炸机应该是轰-65系列。它是早已突破了'热障’的实用型隐形高空高超音速喷气式重型轰炸机。 “所谓'热障’，指的是飞机速度达到一定程度时，与空气摩擦会产生大量热量，从而威胁到飞机结构的安全。这种轰炸机机身采用了重量轻和强度高的钛合金作为结构材料。研究报告还称，中国早已研发成功了轴流式发动机，并且带后加力燃烧室，发动机进气口的前端装有一个可以自由调节的激波锥，目的是为了适应不同速度飞行时对进气量的不同需求。轴流式喷气发动机不同于离心式发动机，是现代喷气式发动机的主流。它通过多个涡轮翼扇把前方空气压入燃烧室中点燃。这种发动机内部构造更加先进，更加实用。尽管是新研制出来的发动机，但其噪音极小，而且尾部没有长长的火焰，因此，可以将其列入世界顶级轰炸机。”有人举起一只手，问道：“中国的'信天翁’飞机的时速是多少？” “我正要谈到这个问题。众所周知，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美国曾经与苏联在战斗机时速上有过激烈的竞争。美国洛克希德SR-71黑鸟式侦察机是美国空军时速最快的战略侦察机，时速达到3.35马赫，换句话说，就是时速为4062千米。当时，世界上唯一能够轻轻松松地尾随我们的SR-71黑鸟式侦察机的就只有前苏联的'米格-25’战斗机，又称'米格-25狐蝠战斗机。它是苏联当时研制部署的一种高空高速战斗机，其时速轻而易举地超过了3马赫。这不足为怪，因为前苏联研制这样的战斗机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美国研发中的XB-70轰炸机与A-12/SR-71'黑鸟’高空高速侦察机。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代又一代的战斗机不断问世，而它们的研发者早已不再追求突破多少马赫的理念占了上风。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国家都放弃了研发时速更快的飞行器的念头和行动。可以自豪地告诉在座的各位，我们美国在这方面始终走在世界的最前列。我们的X-37B（全称为波音X-37B先进技术验证机）是由美国波音公司研制的无人且可重复使用的太空飞机，是第一架既能在地球轨道上飞行、又能进入大气层的航空器，同时结束任务后还能自动返回地面，被认为是未来太空战斗机的雏形。它能够连续飞270天、最高速度能达到音速的25倍以上，也就是说，它的时速超过了25马赫。常规的军用雷达技术无法捕捉它。因为它的雷达反射截面仅仅约为现役航天飞机的四分之一。该项目于1999年启动，2004年由美国国防部接手。2006年4月7日进行了第一次投放测试。2010年4月22日X-37B首次试飞，于12月3日成功返回加州空军基地。”罗伯特局长又一次带头鼓起掌来。会场里的气氛更加热烈了。“我接着讲中国的'信天翁轰炸机’。由于它是重型轰炸机，所以时速不可能太快。据专家测算，不超过5马赫。这一点不会构成对于我们的威胁，请大家放心。兰德公司的研究报告提到了中国制造轰炸机的战略任务：一是要打击陆上的战略目标；二是要打击航空母舰。因此，这就需要轰炸机具有超过3000千米的作战半径，而且能够挂载新式巡航导弹、精确制导导弹、NNY型远程攻击弹药或联合直接攻击弹药和核弹。中国的这种军用轰炸机已经完全符合以上要求。它的打击范围早已扩大到了美国全部领土和领海。” 会议室里出现了沉默，静得可以听见墙上的挂钟发出的“的答”声。“总之，这毕竟是中国新研制出来的军用轰炸机。他们的保密措施非常严格。我们无法获取全部的、非常详细的情报。”他说完此话，还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罗伯特局长不满地挥了一下手，那名工作人员赶紧打出下一张照片： “那好，我们看下一张照片。这是'蜻蜓眼’卫星拍摄到的中国内陆地区旱情实景。由于连续三年的特大旱灾，大部分土地龟裂，农作物枯死，河流断流，甚至干涸。我查到2011年末一个数据：中国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进入极枯水位期，水体面积萎缩至不足200平方千米，不到丰水期面积的二十分之一。而今天，'蜻蜓眼’卫星上安装的分辨率极高的照相机已经找不到中国最大的鄱阳湖了。由此可见，淡水危机给中国造成了极其可怕的后果。 “下面这几张照片拍摄的都是由于天灾而无法生活下去的中国人，成群结队、拖家带口地外出逃难的情景。难民数量肯定超过了两百万。他们大部分是贫困地区的农民。而这两张照片记录的则是愤怒的中国民众冲击边境口岸，试图闯关越境进入邻国，以躲避天灾。人数大约在数千人至一万多人。中方在媒体上将这些人称为'暴徒’，已经派出大批防暴军警驱散闯关的民众。被捕和受伤的民众人数不详。” 看到这几张照片，罗伯特局长和那些专家脸上流露出十分兴奋的表情。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有人说：“真是天助我们呀！用不着搞什么'颜色革命’了，自然灾害就把中国搞垮了。” “要知道，中国人口数量接近20个亿，一旦失控，那冲击海关、边检，非法越境的人数可就不是几万人了……到那时，就是把全国的军警都调去，也无法阻挡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人群呀！” “OK！”罗伯特局长开了口：“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到那时，我们美利坚合众国就可以不费一枪一弹，轻而易举地去收拾中国的残局了！” 会议室里的人都开怀大笑起来。他们为局长的“高见”竖起了大拇指。 而在同一时间，E国国防部长正在用放大镜仔细地观看几张照片，照片下部用铅笔写有几行俄文：Китай, военный аэродром №1, Северо-западный район. Тяжёлый, невидимый, гиперзвуковой, стратегический бомбартировщик с названием «Буревестник YX—01»(?) Самый современный(?) 照片是E国情报部门送来的，是E国“Хулиган—5”（流氓5号）军用侦察卫星拍摄的。部长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情报部门为什么在照片上加了两个问号。什么意思？是让我这个部长来解答吗？一帮子笨蛋！这算他妈的什么情报机构！ 北京。水利部大门一侧挂着“全国防汛抗旱总指挥部”的牌子。在三层信息处处长办公室内，有两个人悠闲自得地坐在大沙发上看电视。面前茶几上的两杯刚沏好的茶水香气清新、沁人心脾。 “怎么样，李处，这茶还可以吧？”年轻的科员刘海涛问道。 “不错，不错。”李处长端起茶杯，闻了闻，喝了一小口。 “那当然，这可是我今年清明节前去苏州开会，会方组织我们去太湖边上一个大军阀的庄园里游玩。那个大军阀叫什么来着……你瞧我这这记性……” “是叫……嗨，我也不记得了。” “您知道吗，李处，那采茶姑娘忙活一大早儿，掐下来的茶树嫩芽也就只有一小篮子。炒茶师傅戴着白手套，在铁锅里面翻炒好几个小时，那翠绿欲滴的嫩芽慢慢地卷成了卷。不用发酵，也不加任何香料。天然的香气呀！这就叫'明前茶’。物以稀为贵嚒。当时我就想，贵也值。所以，花钱买了两斤，孝敬您了。” “哎，那怎么行？”李处没动地方，拱手表示谢意。 电视屏幕出现了非洲大地的惨状：到处是一望无际的泽国。肯尼亚野生动物园几只狮子可怜巴巴地蹲在大树的树杈上，无助地望着脚下浪涛翻滚的洪水。刚果河上洪水滔滔，不时有溺水而亡的黑人尸体、牲畜尸体顺流漂下。 “李处，你说怪不怪，这非洲干旱都几千年了，怎么一下子就涝了呢？和咱中国整个来了个大换位。” “这才叫'30年河东，30年河西’呀。大自然被人们逼急了也会发疯的。你想一想，现在全球的人口都破百亿了，一人放个屁也能把臭氧层熏出个大洞来。” “哈哈哈哈，李处可真逗！” “傻笑什么！我问你，家家自来水管流出来的水都有一种怪味，根本不能沏茶。可你这水怎么没味儿呀？” “嗨，李处，咱们指挥部早先在西部山区的山洞里储存了 5，000吨泉水，专供领导和关系户。那天我和几个哥们开车去深山老林玩，正好碰上拉水的车队。那副队长是我的发小，多年不见了，我死皮赖脸截下了几桶水。” “好小子！你可真够精明的！” 奔驰越野车缓缓开出了机场大门，不一会儿就开上了高速公路。路况很好，车况更好。这车简直就像一只美洲豹那样灵巧，飞奔起来十分轻盈，毫不费力，超过了旁边一辆接一辆的“宝马”、“保时捷”……李大水感到心里美滋滋的。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窗外高速公路上的大树、电线杆一闪而过。车速达到了120迈，但是车身没有一点噪音。加上车窗的密封性非常好——车里太安静了，静得让他反而心烦，甚至有点儿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仪表盘，顺手打开了车载高清电视。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正在直播联合国大会的实况。 美国纽约联合国总部大会议厅里正在开会。中国驻联合国代表欧阳黎明清了清嗓子，接着发言：“鉴于中国连续三年严重干旱造成的后果，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能够饮用的淡水极度匮乏。渴死的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渴死的牲畜数量超过两百万。至于死亡的家禽数量已无法统计。百分之七十的农作物因干旱绝收，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河流因枯水断流、干涸。全国部分地区有可能发生区域性的饥荒，难民数量会超过一千万。这些难民会像难以遏制的洪流，冲破边境闯入别国。” 这时，一名非洲国家的代表不耐烦地打断了中国代表的发言：“尊敬的中国代表先生，这些话您已经说过了。没有必要再重复了。我们想听听新的东西。Sorry.” “Sorry，Sorry，”中国代表不好意思地扶了一下眼镜框，接着说：“为此，中国政府呼吁国际社会，希望给中国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尤其是希望邻国，E国，能向中国开放贝贝拉湖，出口贝贝拉湖水。中国可以以国际价格……” 中国代表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坐在一个角落里的某国代表粗鲁地打断了：“真是笑话！ We know that China is a big developed country now, the second strongest one in the world after U.S. A. Why do you need the help from others countries ? Chinese must help the others countries! Africans，for example. They are living in the flood troubles now !”（“我们大家都知道，中国已经是发达国家，排在美国之后的第二大国。为什么你们还需要别的国家的援助？中国人应该援助别的国家，比如，非洲人，此刻他们就生活在大洪水里！”） E国代表哈巴罗夫举起一只手要求发言：«Мы считаем необходимым предупредить некоторых джентльменов, чтобы они лучше бы не вмешивались в дело чужих государств!»(“我们认为有必要警告某些先生，不要干涉别国事务！”) «Потому что красивое озеро Бэйбэйла， – это собственная территория нашей великой страны !»(“因为美丽的贝贝拉湖是我们伟大国家自己的领土！”)«А тресная вода Бэйбэйла – это стратегические ресурсы, как можно продавать такие ресурсы ?»(“而贝贝拉湖的淡水那更是我们国家的战略资源，怎么可能随便卖掉这种资源呢？”) E国代表说完还双手一摊，满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中国代表感到愤怒，忍不住冒出来一句：“无知！两千年前，我国唐代的使节苏武就在贝贝拉湖畔牧羊整整十九年！” «Ерунда ! Если кто-н. был бы где-н., можно ли ему сказать, что то место уже его собственное ?»（“胡说八道！假如某人到过某地，那么，他能说那个地方就已经是他的了？”）«Во второй половине девятнадцатого века наш великий известныей исследователь Семёнов посетил Тянь-Шань и Памир в Синьцзяне для научного исследования, а другой Пржевальский был в Тибете. Разве Тянь-Шань, Памир и Тибет тоже наши ?»（“十九世纪下半叶， 我国著名的大探险家谢苗诺夫就曾到过新疆的天山和帕米尔进行科学考察，另一位探险家普尔热瓦尔斯基也造访过西藏。难道天山、帕米尔和西藏也是我们的了吗？”） “简直是无耻！”中国代表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眼镜掉落在桌子上。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慢慢地坐下了。他掷地有声地说：“我想，凡是有些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中国那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千米的土地是怎么被强盗掠夺走的！” 本来E国代表哈巴罗夫那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吸引了李大水，很久没有听到这么标准悦耳的莫斯科音俄语了。大水有时纳闷：怎么人家说的俄语就那么好听呢？然而，哈巴罗夫的无礼和傲慢像把尖刀刺中了大水的心。他感到胸痛胸闷，憋得他喘不上气来：“无赖！混蛋！”大水忍不住用手掌拍了一下方向盘，高速行驶的越野车猛地向左偏了过去，差一点剐擦到水泥隔离带，吓得大水全身的汗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额头也渗出了冷汗。“我的天呀! 开这么快，要是撞到水泥隔离带上，非得车毁人亡不可。还得闹个全军通报。全怪他妈的哈巴罗夫这个老毛子！”大水放慢了车速，双眼直视着前方，而耳朵却还倾听着联合国大会代表的发言。 哈巴罗夫傲慢地说：«Прошу всех не забывать, что я хорошо знаю Китай, хорошо понимаю по-китайски».(“我请大家不要忘记我是一名中国通，我精通汉语。”) «Мы все не хотим слышать грубости здесь, в так грамотном и торжественном зале ООН !»(“我们大家都不想在联合国如此文明和如此庄重的大厅里听到有人满嘴粗鲁话！”) 中国代表忿忿地盯了一眼哈巴罗夫。 而哈巴罗夫意犹未尽，幸灾落祸地接着说道： «Касается того, как Chinese потеряли больше одного миллиона квадратных километров территорий, я думаю, вам лучше бы спросить у Вашего Великого Императора Инадии Цин Кан Си!»(“至于说道中国人是怎么丢了那一百多万平方千米的国土，我觉得，你们最好应该去问问你们清朝的康熙大帝吧！”) 这几句话确确实实激怒了中国代表。他怒不可遏地反驳道：“对不起，您这么文明的绅士，至今还为你们哈巴罗夫家族的先人当年在我国的黑龙江省犯下的令人发指的罪行感到自豪和骄傲吗？” 哈巴罗夫被揭穿了老底，恼羞成怒，暴跳如雷，面红耳赤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抗议！我抗议！”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汉语，赶忙转成俄语：«Наш бывший Великий Президент хорошо говорит,что интерес нашего государства важнее всего !»（“我国伟大的前任总统说得好：'我们国家的利益重于一切！’”）«Недопустим, чтобы чужие тронули наше священное озеро Бэйбэйла !»（“我们绝不允许他人染指我们神圣的贝贝拉湖！”）«Недопустим, чтобы чужие причинили вред нашей окружающей среде !»(“我们绝不允许他人危害我国的周围环境！”) 中国代表毫不示弱，高声说道：“地球上一切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资源应该是全人类共享的！”会议厅响起了一片掌声，甚至还有人小声地吹了一声口哨。 哈巴罗夫依然在那里喋喋不休：«Боже мой ! Коммунизм что ли ? Очень жаль, в нашей стране никто не знает, что это за коммунизм !»（“我的上帝！共产主义，是吗？非常遗憾, 在我们国家现在谁也不知道共产主义是什么玩艺儿!” ）«К чёрту Ваш импорт воды озера Бэйбэйла !»( “让你们进口贝贝拉湖水的妄想见鬼去吧！”) 哈巴罗夫回头朝自己的随员打了个手势，一起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而中国代表欠起身来，冲着哈巴罗夫一行的背影，大喊一声：«Какие варвары ! Посмотрим !»（“一群强盗！走着瞧！”） 李大水感到吃惊，中国代表怎么讲起了俄语，而且还相当标准。在联合国会议大厅里的一场“唇枪舌战”令李大水心里感到痛快淋漓，解气，他顿时觉得胸也不痛，也不憋得难受了。他把车子的天窗稍稍开了一条缝，清新凉爽的空气吹了进来。大水关了车载电视，集中精力注视着前方。他发现，在正前方约800 米处好像有几个人在殴打另一个人，拳打脚踢。那人被打倒在高速公路的边缘，双手抱头，痛得在地上打滚。大水一踩油门，一眨眼功夫就开到了跟前。 大水一个急刹车，越野车稳稳地停在距离那些人五、六米远的地方。大水打开车门，跳下车抬眼一看，行凶的人膀大腰圆，凶相毕露。再看不远处的地上摆着几个白色小塑料桶，估计里面装的是饮用水。有一个身材粗短的人从停在前面的小汽车里拿了一把大号的活扳手，看见大水的奔驰越野车，“呸”的一声吐掉叼在嘴角的烟头，怪声怪调地说：“弟兄们，快来瞧，快来看呀，来——来——了——一辆——辆——大大奔……” 大水一看要出人命，把车门一关，朝那几个人走过去，边走边说：“我说，几位先生，犯得着几个人打一个人吗？出口气就算了。” 那几个人一听有人打抱不平，纷纷围拢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难以入耳的话： “真他妈的有意思，这年头还有人'路见不平一声吼’？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操他妈的，今天老子不顺。哥们，连这小子一起收拾了，出出恶气！” 李大水一看事情不妙，停下脚步，左腿在前，右腿稍后，两腿一叉，自然下扎成了马步，双臂也随之自然展开，“白鹤亮翅”——绝对是习武多年的姿势。 “嘿嘿，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假少林寺的和尚！还——摆——摆什么——花架子……”右手抡着大扳手的“矬墩子”饿狼一样向大水扑过来。大水一点儿也不慌张，看准了来者的右臂，快速伸出自己的左右手掌。左掌在下，掌心朝上，像是托着一只碗，而右掌在上，掌心向下，像是要向下压住那只碗。左右掌用力合在一起，就像一把巨大的老虎钳死死地钳住了矬墩子的右手腕，然后顺着来者的前冲惯性，向自己的左后方一送，右膝盖用力顶住他的下身。矬墩子一下子飞出去四、五米。大扳手也甩了出去，“当啷”一声砸在水泥隔离带上，飞到逆行道上。矬墩子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剩下的三个人急忙跑过来，一看傻了眼：“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他们连叫带骂地扑向大水。其中一个大个子窜到大水的背后，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大水的腰部，大声嘶叫：“弟兄们！快来报仇呀！”冲在最前面的瘦高个抬起右腿想猛踢大水的裤裆。他没有想到大水两手抓住了这小子的右脚，向右用力一拧。只见这小子来了一个空翻，后背着地，疼得他大叫。大水接着快速地弯下腰，双手从自己的两腿之间抱住了身后大个子一条腿，然后双手向前、臀部向后同时发力。可是身后的那个大个子死不松手，大水心想：“你不松手，用屁股砸你个半死，一百五十多斤哪！来吧！”大水用双手紧紧地抱住大个子的左腿，双脚蹬地发力，全身猛地向后仰去。大个子脚下不稳，可是又躲不开，双臂来不及抽回来，抱着大水的腰一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大水全身重重地砸在了大个子的肚子上。只听见他怪叫了一声，就开始呕吐起来。大水猛地向左来了一个侧滚翻，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一边， 问道：“怎么样？再练两下?” 这时，矬墩子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见他的脸颊被粗糙的水泥路面擦伤了，渗出血来。“敢问这位爷——爷——何——何——方——方——侠客？” 大水心里只想笑，但他忍住了，用手指指了指越野车的车牌，说：“看看车牌吧！” 这几个歹徒睁大眼睛一看，吃惊地叫了一声：“啊？空军的奔驰车？难道空军里也有特种兵？” “什么特种兵？我是开飞机的。告诉你们四个，我那两下子就是在新兵连时学的擒拿格斗的基本功，我根本就没想要你们的命。说吧，为什么行凶打人？” 这四个残兵败将互相搀扶着站在那里，大个子的嘴角上还残留着呕吐物，带有酒味。毫无疑问，这几个混混喝了不少的酒，借机耍酒疯。 矬墩子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喝酒——酒——烧得——慌慌，看——看——见——那——个——小子——在路边——卖水——水。” “唉呀，还是我来说吧，”那个一点伤都没有的人接过了话头：“那小子牟取暴利。十升水卖给别人他要二百块，卖给我们他竟然要价一千块！这不是暴利，是什么？他还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卖的水是从他家后山上一滴一滴地接下来的，还说接了两天两夜，是真正的山泉水。骗人！” “我没有骗人！”刚才还挨打的那个农民看见有“侠客”替他打抱不平，出了气，就悄悄地走过来，想看个明白。听到行凶者指责他骗人，他忍不住辩解两句。 “我家后山上有条裂缝，往下滴水，干净得很。这大旱天，别说是山泉水，不干净的水你都没处买。” “对得很！我也是鬼迷心窍，看他们穿得那么高级时髦，就想多卖几个钱。其实，他们砍砍价，我也不会真要一千块。” “你呀……要钱不要命！我要是没从这儿路过，你的小命没准就丢了！” “你说得在理，在理。谢谢你救命之恩！” “算了，算了。今天事出有因，我也就不报110了。都走吧，回家上点药，别让伤口感染发炎。”大水拍了拍矬墩子的肩膀，问道：“没有伤着筋骨吧？” 这四个人赶紧说：“没有，没有，就是擦破点皮，三两天就好了。”他们边说边朝自己的汽车走过去。 大水打开车门，并没有马上上车。他目送着那四个行凶者上了车，开出去足足有三里地后，才坐到驾驶员的座位上，发动汽车，缓缓向前开去。他是担心自己一旦走在那四个人的前面，万一他们掉头回来报复那个卖水的农民，那就糟了。他们没准会打死他。好了，这会儿可能没事了。于是，大水开车慢行，走过卖水的农民身边时，他停下车，提醒农民一句：“老乡，今天就别卖了，赶紧回家吧！万一那几个小子溜回来，你可就没命了。赶紧回家！” 那个农民点点头，冲大水不断地作揖：“谢谢大兄弟！谢谢救命之恩！就走，就走。”说着，他把两个塑料桶提起来，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搭，钻过高速公路边上铁丝网上被人豁开的大洞，走下护坡，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李大水这才放心地启动汽车继续赶路。 第三章 家庭温暖 3 李大水开车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走了整整一天。太阳西下的时候，李大水终于望见了村口的那棵老槐树。老槐树依旧那样枝叶繁茂，树干挺拔，像一把巨大的雨伞为众多的小生灵遮阳避雨。 他记得，每年的春天老槐树都开满了淡黄色的槐花。白天，槐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引来无数的小蜜蜂上下翻飞，不停地劳作。李大水到了晚上，尤其是凌晨时分，槐花的清香伴随着清新的空气被微风带进了村子里的家家户户，村民们在梦乡里也会情不自禁地享受这沁人心脾的香气。当年，淘气的李大水带领着一帮子野小子，没少爬上老槐树，用手撸下来一串串的槐花，贪婪地吃个够。虽然槐花只有一丝甜味，但足以让这些孩子们感到心里甜滋滋的。不过，也有倒霉的孩子。也许是他惹着了蜜蜂，数十只小蜜蜂对他群起攻击。那孩子的脑门、脖颈和手臂上留下了七八个“蜜蜂屁股”（后来才知道那玩意儿学名叫“蜇针”，毒刺里含有蚁酸等成分，有毒。）不一会儿，那孩子的脑门、脖颈和手臂被蜜蜂蜇到的地方就红肿起来，疼得他像杀猪般嚎叫，在地上直打滚。孩子们吓坏了，急忙去叫他爹。幸亏他爹是村医，火急火燎地赶来后，先用镊子拔出来所有的毒刺，然后用蒸馒头用的食用碱面沾点水，糊到红肿处，接着又用拔火罐拔毒。你别说，土法也能治百病。没过两个小时，那个“倒霉蛋儿”不再嚎叫了，小声地对他爹说：“爹，我饿了，还想吃槐花。” 到了酷热难当的夏日，那老槐树下面的荫凉就成了村民们纳凉歇息的好地方，荫凉以外被烈日晒得烫脚，而树下却是凉风习习，连汗都不出。有的村民席地而坐，打扑克、下棋、侃大山，有的右手端着一海碗面条，左手攥着一头大蒜，专门来到树荫下吃个痛快。而孩子们则你打我一下，我捅你一指，闹闹哄哄地安静不下来。大水就是在那棵树下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那里有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 李大水打心眼儿里感激团长。“幸亏团长特批我开着奔驰越野车回家，换了别的小轿车肯定会'趴’在山路上。” 山村里的孩子们可能没有见过奔驰越野车，他们好奇地簇拥在汽车左右两侧，大呼小叫好不兴奋，就像过大年一样。 到家了，终于到家了。 大水停放好汽车，三步并做两步跑进了院。 “娘，爹，我回来了！”李大水一边高声喊着，一边进了窑洞门。他看见爹和娘正盘腿坐在炕桌的两边吃晚饭。爹和娘吃惊地望着“不速之客 ”。 “水娃，是水娃回来啦！”还是爹反应快，明白是自己的独生儿子回来了。 娘揉了揉双眼，下了土炕，走到李大水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眼眶里含着泪水，哽咽着说道：“是我们的水娃回来了！娘快想死你了。” 李大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娘的双鬓都变成了灰白色，才三年没见，娘怎么变得这么苍老憔悴。他感到一阵心酸。 爹拍着炕沿说：“水娃，快上炕，坐这儿。累了吧？我刚才还纳闷呢，都这么晚了，还有谁开车到咱家门口？” 娘的耳朵有些背，肯定没有听见汽车的声音。听老伴说儿子是开车回来的，满脸吃惊地问：“娃呀，你来信不是说你开大飞机吗？怎么开起汽车来了？” 爹笑了起来，用手指着娘说：“水娃，你听听，你娘都说了些啥。哈哈哈，也不想想，怎么能把大飞机开回家呢？连落的地方儿都没有。” 李大水仔细地看了看爹娘的晚饭，太简单，太素了：一人一碗玉米面糊糊，中间放着一小碗娘自己腌的咸菜，还有两块玉米面饼子。一点儿油花都没有。他感到自己的鼻子一阵阵发酸。“爹娘太苦了，辛辛苦苦一辈子，早该享享福了。”大水早就想把父母接到自己身边，好照顾他们。可父母死活就是不去。说什么故土难离，舍不得这“穷家破业 ”。 大水看见娘一声不吭地开门出去了，赶紧问爹：“爹，我娘干啥去了？” “别管她，她会不会是给咱们加两个菜？” 大水从提包里拿出两瓶“西凤酒 ”和 “兰州大曲 ”。他知道爹喜欢喝两口，特意买了四瓶。 “爹，这是孝敬您的。可千万不能贪杯喝高了。” 爹乐得合不笼嘴，捧着酒瓶子反复端详着。 “不会，不会，喝高了会误事的。我心里明白。” 大水又从提包里掏出了一大堆的牛肉干、扒鸡、素鸡、素鸭等真空包装的熟食，摊满了小炕桌。 过了一会，母亲端上来一大盘油炸花生米和一盘子金灿灿的炒鸡蛋。 “娘，您以后不过了？这么一大盘子炒鸡蛋得用多少个鸡蛋呀！” “水娃，这算啥，三个人炒九个鸡蛋，不多呀！三年没有回家，多吃几个鸡蛋也补不回来。难道你忘了，你上高中、上大学的学费不全是靠咱家养的那群母鸡开的'鸡屁股银行’呀！” “娘，你说得太形象了！哈哈哈哈……”大水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父母都喜笑颜开，大水感到内心宽慰了许多。他拧开酒瓶子盖，给父母斟满了酒，顿时，一股酒的醇香飘溢在窑洞里。大水双手捧起酒杯下了炕，给爹娘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说道：“爹，娘，孩儿不孝，三年都没有回家看望过二老，更不用说帮二老排忧解难了。孩儿先敬爹娘一杯。”大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感觉到泪水一下子涌出了眼框，他没有用手背去擦眼泪，而是任凭泪水在脸颊上流淌。 “娃，别哭，别哭。爹娘知道你有出息，是为国家干大事业的人，爹娘明白。那古时候，不是有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吗? 你爹你娘明事理。” “那对对对，咱水娃干的可是大事业，咱们可不能拖他的后腿。咦，这酒咋这么香？”说着，爹又干了一杯。 第四章 夜半拉水 4 夜深了。月光映照在糊在窗户上的棉纸上，窑洞里显得不算太黑。大水望着窑洞里再熟悉不过的一切：墙壁上还贴着他在小学、中学获得的十几张奖状。奖状颜色已经开始泛黄。靠在墙边的小书桌和那把晃晃悠悠的椅子——他就是坐在这把椅子上，双臂放在桌面上，守着那盏只有8W的小台灯，从小学读到初中，又从初中读到了高中。高中三年他是在县一中度过的。由于学业繁忙，离家又远，大水就住在学校里并不常回家。基本上算是与小书桌、小台灯和那把椅子告别了。看到这些，李大水自己也感到不解：乡村山里中小学那十来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也许是年少无知，也许是青春的活力使他那些年并没有感到特别的艰难。多亏爹娘会操持家，省吃俭用，加上又养了十几只母鸡，两口猪和三只山羊。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欢快的笑声中度过的。 他从心底感激爹和娘。他们不仅给了他生命，还给了他幸福和快乐的童年和少年，供他读完了名牌大学。他早就有知恩图报的强烈愿望，不能再让爹娘这么辛苦地操劳了，毕竟年龄不饶人呀。他们早已年过半百了。“明天就和他们谈，让他们坐车和我一起回机场去。” 李大水经过这一天的奔波，早就困乏得有点儿眯糊了。想着想着他竟然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山村的夜晚太安静了，偶尔会有看家狗叫两声。山民们与城里市民们的生活截然不同，他们劳作了一天，再没有精力守着电视机看到“明天见 ”，或者打麻将打到东方发白。 睡到快天亮的时候，李大水仿佛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有人小声地说话，轻声地咳嗽。他摸出手表一看，才四点半。“是谁这么早就起来了呢？”他麻利地穿好了衣服，开门来到小院子里，只见爹正在往小毛驴儿背上捆绑白色的塑料桶，娘在一边牵着缰绳。 “娘，我爹这是干啥？”李大水睡眼惺忪地问道。 “干啥？去驮甜水呗！”娘的语气里流露出些许不满。“我劝你爹别去了，水娃三年才回家这么几天，好好和儿子待几天。倔老头子就是不听劝，非去不可。你说气人不气人？” 爹有些急了，不高兴地说：“行了，行了，别叨叨了。我不去，乡亲们喝不上甜水咋办？我早去早回，放心吧！” 大水赶紧问到：“爹，咱们全村人不都是吃村口坡底那口井里的水吗？怎么回事？那口井里没水了？” “水倒是有，可就是有一股子怪味，吃了坏肚子，根本就不能泡茶做饭。村子里还请人往深里淘了淘。不管用，打上来的水尽泥汤子！” “爹，娘，这事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大水有些抱怨地说。 “告诉你有啥用，干着急。你不想想，全国连着大旱了三年多，哪里还有干净的水呀？” “那好，爹，我跟你去！” 大水穿好了衣服，帮爹捆绑好白塑料桶。能装十斤水的白桶一边三个，全装满了足有六十多斤，够小毛驴驮的。他看见毛驴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布袋，用手摸了摸，里面好像是玉米饼子，忙问：“怎么还带这么多干粮？还带着大皮袄？” “水娃，你就别跟我去了，道挺远的，来回得两天多，你就在家歇着吧。开了一天车，挺累的。” “那我更得去了，我不放心，山路不好走。” “行了，行了。你愿跟着就跟着吧。咱爷儿俩路上也可以说说话。” “瞧你爹那得意劲！行了，上路吧！水娃，照看着你爹点儿，注意安全！” 大水转身跑回窑洞，抓了几包他带回来的熟食和零食，塞进那个小布袋里。 “走喽！”爹用力拍了小毛驴屁股一巴掌，小毛驴儿老老实实地朝院门外走去。大水快走几步，捡起来拖在地上的缰绳，往右手腕上缠了两圈，和小毛驴一起不急不缓地出了院门。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爹背着双手跟在小毛驴的屁股后边。 第五章 忧郁歌声 5 东方晨曦微露，天空渐渐发白。大水和爹出了村口，上了山路。四周静悄悄的，远处的山坡上传来先飞的笨鸟的鸣叫声。大水深深地吸了几口清晨山谷里的空气，似乎要把肺里积存的二氧化碳气全部都置换吐出来，吸纳进带着些许凉爽的氧气。吐故纳新使大水感到浑身轻松，脑子清醒。他放慢了脚步，离爹近了些，叫了声：“爹！” “嗯，想说啥？” “我记得小时候爹就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民歌手，唱'信天游’唱得可好哩。” “那不假。那会儿年轻，身体没麻达，心情也好，想唱就跑到没人的山坡上，清清音，亮亮嗓。” “爹，你看这会儿山沟里就咱俩，你就在儿子面前露一手呗。小时候没好好听你唱过歌。” “我有神经病呀？天还没有亮，我在这里亮嗓，乡亲们还以为是狼嗥呢。别丢人现眼啦。” “爹，这就是您想多了。咱都走出去有好几里地了，你看看前后左右，哪里有人影？山沟沟里就咱爷儿俩。唱一个，唱一个！歌名叫什么？《叫不够的哥亲不够的嘴》，要不就唱《说不下日子不叫你走》。” “你小子尽喜欢听这样的歌，什么哥呀妹的，还——还——亲亲嘴。嘿嘿，到底是年轻人，我老了，没那些花花肠子啦。” “爹，您可不老，好好收拾一下就像 40来岁的人。你看，走起山路来我都赶不上你。” “那是，天天两脚闲不住，不定走了多少路呢。咱是土里刨食的农民，有个好身板儿，那就是幸福。” “爹说得对，太对了！你看，很多的歌唱家都活了大岁数，要是每天唱上两段'信天游’，肯定能活一百岁！” “水娃，”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能说了呢。小时候一天说不了三句话。” “那还不是上大学、参军以后练出来的。” “爹这两年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你说能唱出喜庆欢快的'信天游’吗？” “爹，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呢？和我娘拌嘴生气啦？” “没有，就是这老天爷闹得。大旱三年多了，乡亲们的地里几乎颗粒无收，人人心里发毛哇！上年纪的人都怕闹饥荒，弄不好就得拖家带口去逃难呀！” “爹，你放心吧。党和政府不会不管咱老百姓的困苦。” “理是这么个理，可中国人口太多啦，都快20个亿了。党和政府能耐再大，也很难顾得过来！” 大水想起路上遇到的那些离乡背井的 “难民”，禁不住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他心想：“是啊，像中国这样人口众多的大国，国家领导人的责任太重大了。国际局势的不断变化，不期而遇的自然灾害，不利因素的增加与叠加，使得困难局面更加错综复杂，非常棘手。不过，这也是对领导执政能力的重大考验。” 为了驱赶走山路的寂寞，大水还是坚持要求爹唱段“信天游”：“爹，你看我三年多没回家，心里老想着听爹唱的原生态民歌。总觉得从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唱出名的农民歌手水平还比不上俺爹呢。” “咦，可不敢瞎说，”爹一个劲地摇头，“人家那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出的名，没点儿真本事，可闯不出来。” “嗨，爹，不是我替你吹牛，你不比他们差。你看看，天都大亮了，没人会以为你是狼嚎呢，别人听见兴许还以为是哪一个农民歌手准备参加歌手大赛呢。早晨练嗓子。” 爹被逼得不知所措，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我说，你水娃这不是逼上梁山吗？真烦人！” “上梁山的人可都是英雄好汉呀！一百零八将呀。你唱个《兰花花》，或者《黄土高坡》也行。”大水看着爹“生气”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我才不唱那些曲呢！我现编一段怎么样？” “咦，还真没看出来！俺爹还藏着一手呢！现编现唱，真了不起！欢迎，欢迎！咱们给老爹呱唧呱唧！”大水无意中把部队里拉歌比赛的形式用到了山沟里。他用力鼓起了掌。没想到掌声在山沟里有了回声，象是对面陡峭的崖壁上边也有人愿听老汉唱“信天游 ”。 “听着，爹我要唱啦！名字就叫《甜甜的茶水》，是俺老汉自己现编的。” 大水从心里佩服自己的父亲，说他多才多艺一点儿也不是恭维，说他为人善良忠厚，全村的乡亲们都竖大拇指。就是有一点，太倔！他想要干的事，谁也拦不住，十头牛也拖不回来。 爹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放慢了脚步，唱起来： 赶起小毛驴去拉水， 起了个大早天还黑。 想唱信天游壮壮胆， 天寒地冻张不开嘴。 结婚喜酒是甜茶水， 甜茶水照样惹人醉。 小伙做梦搂媳妇睡， 稀里糊涂摔断了腿。 大水吃惊地看了爹一眼。他没有想到，快六十岁的人了还有这么高亢嘹亮的嗓音，而且有好几年没唱了，还能现编现唱。那歌词与那曲调配得真是严丝合缝，这可是真正的原生态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爹，爹刚才真是用全身心唱出了自己现编的《甜甜的茶水》，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还突起着。可爹脸上一点高兴地的表情都没有，看上去只有沮丧和淡淡的忧伤。大水又使劲地鼓了几下掌，大声说道： “爹，你唱得可真带劲，太棒了！真比上了中央电视台的农民歌手强十倍！” “再唱一个——，再唱一个——”对面的山顶上有几个人像是在干农活。他们纷纷放下自己手里的农具，站成了一排，面朝大水他们这边张望着，也在使劲地鼓掌。不过掌声稀稀拉拉的，既不响亮，也不整齐。一听就知道不像部队里的战士们拉歌比赛那样训练有素。 爹朝那边山顶上的乡亲们挥了挥手，颇有些大歌星的范儿。大水兴奋了，停下脚步，转身对爹说：“我不是吹牛吧！听众是最有发言权的，他们的评价最客观最公平！” 大水爹赶紧向前走几步，把大水朝崖壁那边拉了一把。 “小心点儿！别光顾了说话，掉下去可就没命啦！” 大水连声应道：“知道，知道。爹，你也靠里边走。” “爹，给你提点意见，行不行？”大水瞟了爹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 “你说，你说。我最喜欢倾听别人的意见和建议。” 大水想笑，忍了忍没笑出来：“爹，你现编的这首'信天游’哪儿都好，真的是挑不出毛病来。可最后一句的歌词有点让人心里不爽。你听听啊，'稀里糊涂摔断了腿’。这有点儿……” “有点什么？这句歌词来自真正的生活。你知道吗，光我听说为了拉水摔下山沟的事就有好几起了。这是'铁打的事实’！” 第六章 山洞交心 6 快到晌午了。明晃晃的太阳当头照着，大水感到浑身燥热，口干舌燥。他解下搭在小毛驴脖子上的白色塑料桶。拧开盖，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大口。父亲看见儿子这副摸样，拉住缰绳，停住了小毛驴，开口说： “水娃，累了吧？真行啊，还是飞行员呢，才走了这点儿路就不中了？” 大水不好意思了，心想：“老父亲身子骨还真不错！不服不行啊！”可是他嘴上却不服输：“爹，瞧您说的，我不累。就是今天起得太早了点儿，太阳一晒有点发困。爹，还有多远呀？” “往远处看，瞧见没有，翻过前边那座大山就到了。” “啊？望山跑死马呀！”大水心里一沉。 “行啦，咱爷俩也该歇歇了。走，到那边的小树林里打个盹，那儿还凉快些。” “来啦，来啦！”大水爹拍拍手，在衣襟上擦了擦。 大水拎过来白塑料桶，拧开盖子说：“爹，洗洗手吧。” “要洗你自己洗吧。我是一个农民，哪儿有那么干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还舍不得那几口水呢！” 大水听了脸有些发烧。小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多“穷讲究”，可讲究卫生也没错呀！他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只好倒了一小口水弄湿了手纸，使劲地擦了擦两只手掌和手指头。 玉米面饼子已经变得又干又硬，有点拉嗓子，难以下咽。大水偷偷地瞄了一眼老父亲。只见老爹用手指头把饼子掰成小碎块，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爹，别干嚼饼子，喝口水。尝尝牛肉干、素鸡。” “你拿回来的那些吃头太咸，佐料味太大，吃了就想喝水。” “说的都是屁话！都让咱俩喝了，那咱俩不是白忙活两天吗？” 大水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山路了，加之昨天开车颠簸了一整天，确实感到了疲惫。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大饼子、半袋牛肉干、一袋素鸡。他心里想：“还是家乡的玉米面香呀！真好吃！“ 吃饱了喝足了，困意袭来。大水竟然靠在一棵小树干上打起盹来，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父亲看到儿子累成这样，不忍心叫醒他，便蹑手蹑脚地溜达到小树林边上，舒舒服服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掏出火柴和香烟，美滋滋地抽起烟来。他端详着漂亮的烟盒，估摸着价钱便宜不了。味道就是不一样啊，可就是没劲！ “哼，糟蹋钱！不知道心疼钱！那钱是这么好挣得吗？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让他多迷糊会儿吧！”老爹这样想着，自己也美美地打了个盹。 等大水猛地醒过来时，一看手表，发现自己竟在这小树林里足足睡了一个多小时。“这怎么行？还急着赶路呢。”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爹去哪儿了？” “叫喊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 “怎么？害怕了？还是军人呢，哼，就这么点胆量！”爹讽刺地说道。“快走几步，前边有好地方过夜。那儿就是咱爷俩的'行宫’。”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面崖壁前。爹指着一个半人多高，两尺来宽的黑乎乎的洞口说：“到了，就是这儿。” 大水疑惑不解地望着爹问道： “爹，你知道这种洞是干啥用的吗？” “我怎么不知道？你说它是干啥用的？”话没说完，他就弯下腰往洞里钻。大水赶紧拉住爹。 “爹，先别忙着进洞，听我说。我小时候淘气得很，有一次和几个小男孩跑到后山坡玩耍，发现了两个洞，和这个差不多。钻进去一看，里边有几个陶罐。我们以为发现了宝藏。谁知打开盖子一看，尽是些碎渣子灰白面面……” 大水跟着爹钻进洞里。爹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和半根蜡烛。点着了的蜡烛头上跳动着小火苗，照亮了小山洞。洞长不到两米，宽一米二左右，和家里的双人床面积大小差不多。洞高不足一米。成人在洞里必须弯腰低头，不然头就会碰到洞顶。洞里挺干净，也不潮湿。地上还铺着一层麦秸，厚厚实实的像床垫。 大水爹随手把蜡烛放在洞里墙壁上的一个方形凹槽里，看样子就是用来放蜡烛或者火柴香烟的。大水看见父亲如此熟悉这洞里的情况，心想：“不是爹挖的，就是他来过许多次了。” “看出来了，这洞肯定是你挖的。没错吧！”大水满有把握地说。 “还有点眼力，就是我挖的。趁着蜡烛还没有烧完，咱爷俩赶紧吃点东西，歇歇吧。要节约用蜡，就剩这么一丁点了。” 大水把羊皮袄铺在麦秸上，然后把装着干粮和零食的小布袋拎了进来。他听见爹还在自言自语：“我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挖洞呢？我可是琢磨了好多天。从咱家走到这里正好是晚上，而从水库那边回来走到这里也是晚上。我就想，这个地方正好是赶驴拉水路程的中间点，于是我就决定在这儿挖洞了。我和谁都没有说起过这事，连你娘也不知道。我只说过我在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借宿，人家非常热情好客，非留我过夜不可。可实际上，你看看，这周围哪里有什么村子和人家，连一点儿亮光都看不到，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呀！” “爹，我上中学的时候走山路看见这种山洞，心里就会想，准是好心人为了躲避雷雨才特意挖的洞，顶多能钻进去两个人，还必须要蹲在地上或者坐在地上。” “你说得没错。那是哪一辈子的事了。可不止三年吧。我觉得有五、六年了，咱家这一带都没有响过雷声了。躲什么雷雨呀？雷公电母早就把咱们这儿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可真盼着下一场大雷雨！下它个七七四十九天！” 大水赶忙接上了话头：“唉，爹，那可不行！下七七四十九天的大雨，全国还不都变成汪洋大海呀！” “那也不怕，咱先在山顶上将就凑合十天半个月的，等大水一退，那不就没有事了吗。下山重建家园，改种别的庄稼照样有吃有喝。哪像现在，水比油贵，水脏得吃了就生病长瘤子。唉，白给你和孙子取名带个水字了，一点用也没有！吃完了没有？我要吹蜡烛了。得省着用，还有明天晚上呢，”说完，爹“噗”的一声吹灭了蜡烛。刚才那么一点点昏黄的亮光还能给人一种家的温暖感觉，而一旦没有了这点光亮，阴森的凉气顿时袭来，倒是从洞口外散射进来了微弱的月光。四周静得简直让人窒息。大水心想，那坟墓里的寂静也不过如此吧。偶尔还能听到洞外野鸟飞过的声音和短促的叫声。还有不知什么小野兽在洞口外的草丛中快速钻过，也许是大老鼠吧，也可能是野兔子。没准儿这洞早就成了它们的窝。今天怎么被人给占了？嗨！管它是什么呢！。 大水和爹身上盖着大皮袄，两个人挤在一起挺暖和的。大水没有睡意。他就想问爹：干吗非得吃这份苦受这份罪。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拉水。 “我能猜出来，水娃，你肯定要问我为什么非要跑这么远的山路去拉水。对不对？现在我就告诉你。” 大水爹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两口。香烟头的红火一下子变得很大很亮，映红了他的脸颊。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起来： “水娃，咱爷俩能说说掏心窝子话，我就觉得心里非常痛快。我这些年呀，心情不佳，为什么？你也知道，我当过几年村委会主任，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会儿我就一个想法，当年的江苏华西村我也去参观过。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是人，咱也是人，不缺胳膊少腿的。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是一名老党员，只要我以身作则，起好模范带头作用，大家团结一致，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一定能把咱们村也建设成像华西村那样富裕的村子。家家都住在三四层的小楼里，什么暖气、煤气、热水，什么有线电视、互联网、宽带家家都有。家家都有小汽车，户户存款超过几十万，甚至更多。村子里给每家报销看病的费用，孩子从上幼儿园直到大学毕业、研究生毕业的所有学费统统报销。每年组织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坐飞机到海南岛过冬。……还有，每年的年底，每一位村民都可以领到年底分红，怎么也应该达到一两万吧 ……” 大水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他又猛地吸了两口烟，随后又一下子从胸腔里把烟吐了出来。借着烟头那点光亮，大水看到山洞里烟雾缭绕，洞口太小，烟雾根本就散不出去。浓烟刺激了大水的喉咙，他咳了两声。 “抽完了，抽完了，水娃。我忘了你不吸烟，”大水爹掐灭了只剩一点点的烟头。 “我起早摸黑地带领大家苦干、实干加巧干，天天是夜里十二点回家，凌晨三、四点就出工，有时候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我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连续干了两任村主任，可到头来，从村子的东头走到西头，从南面转到北面，到乡亲们的家里串串门，坐一坐，聊一聊，突然发现，村里根本就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令人感到震惊的成就！我究竟干了些什么呢？我承认我的文化水平不高，才初中毕业，能力也不强，脾气还有些倔。可我脑子不笨，还算好使，浑身的劲使不完，可怎么就干不好呢？怎么就干不成大事呢？到头来我落选了，我不怪乡亲们。他们心里有杆称，眼睛是雪亮的。应该让能力比我强的人接班。这没错。可是我越想这事，我越觉得对不住乡亲们，有愧于他们啊！” “爹，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在咱们国家干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光有美好的愿望还不行，必须做到与时俱进，跟上形势的变化才行。嗨！说一千，道一万，让我干，也不一定行。别太自责了。乡亲们也都理解你。” “你提'理解’两个字，我心里更不是滋味。我虽然落选了，可乡亲们依旧像以前那样敬我，帮我。正好你出钱买了这头小毛驴。对了，你是想让我和你娘干地里的农活轻松一些。可是我想，就那么一点儿地养个毛驴也使不清，就用它为乡亲们多做点事吧。这些年，咱家附近建了好几个小厂子，小铜矿，那乌黑恶臭的污水可着劲地往河沟里排放。全村的乡亲们本来都吃村口老槐树坡下那口井水，你忘了你小的时候，咱们全家都喝从那口井挑回来的井水，根本就不用烧。喝了一点事都没有，水是甜的。可后来就不对劲了，谁也不敢喝生水了，一喝就拉肚子。再往后，村子里得绝症、得怪病的人越来越多，喝那口井井水的乡亲越来越少了。有钱的富裕人家干脆迁居到别处去了，年轻力壮的都跑到外地去打工去了。他们都远远地躲开咱村这不吉利的地方了。剩下年老多病和年纪太小的孩子无处可去，只好留在村里熬着，慢慢地就有人干起了卖水的营生，从远处拉来干净的甜水卖给乡亲们。当然，价钱也不算贵。多数乡亲们还能承受得起。你瞧瞧吧，赶着驴驮水的、开着拖拉机或农用车送水的，每天你来我往就像串花似的。这时间一长，就出现了一种新的风气——在新郎新娘的婚宴上最受欢迎的不是什么大曲、二锅头、啤酒，而是用从几百里地以外拉来的甜水沏泡的甜茶水。参加婚宴的乡亲们来了首先就问：有甜茶水吗？如果有，那来的的人会笑成一朵花，如果没有，得，那凑份子的人就会胡乱扒拉两筷子菜，满脸不高兴地提前走了，边走还边抱怨：哼，连口甜茶水也没喝上，这算什么婚宴酒席？！你听听，日后新郎新娘走在村子里能抬起头来吗？ “就这样，我下定了决心为乡亲们义务免费拉水。我干完地里的家里的活计，隔三差五地赶着毛驴拉趟水，免费送给那些要举办婚礼、办婚宴的乡亲们，送给要招待亲朋好友的乡亲们。说是免费，那只是我一厢情愿，没有哪一个乡亲会白喝我送的甜水，说什么也要给我钱。争来争去的，我就说：'别争了，我就收点草料费好了，咱不能亏待小毛驴呀。别人卖一桶水要十块钱，我只收成本费一块钱。跑两天路，驮六桶水只挣六块钱。我心满意足了。能让新郎新娘的婚宴办得风风光光，来客都高高兴兴，串门的亲朋好友都快快乐乐，我累点苦点不算啥，值了！我老了，干不了什么大事了。能赶着毛驴给乡亲们拉上八年、十年甜水，我这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大水一听，坐起来问：“我娘身子咋啦？不是莫麻达吗？赶紧告诉我怎么回事。” 大水爹说：“别急，别急！我这两年总觉得你娘的饭量是越来越小，她老说心口疼。” “那爹没有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吗？”大水问。 “劝了她多少次，她都说没事。后来找村医看了看。村医说，可能是老胃病，给开了胃舒平、吗丁啉，我看不管用。再说，你娘老觉得恶心，是不是肝出了问题？” 大水想好了，语气坚定地对爹说： “爹，这三年里我关心你和娘太少了，我这儿子当得不够格。你看，你和我娘都快六十岁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身体的事千万不能大意。我们当飞行员的经常体检，这样才不会出大毛病。在这件事上，你们二老要听我的，行不行？” 听着老爹那如雷鸣般的鼾声，大水觉得睡意全无。他庆幸自己遇上了这么好的爹娘，让自己从小衣食无忧，健康快乐地长大成人，学业有成，事业有成。谁能想到会从西北山区的农家窑洞里走出来一名中国空军最先进的重型轰炸机机长呢！ 该知恩图报了，还等什么呢？ 第七章 水库奇遇 7 天还没有亮，大水和爹就起床了。也许是昨天走了一天的山路，上上下下的累了，也许是睡下得比较早，加上在没有人烟的山沟里，空气新鲜，环境安静，所以，他们两人舒舒服服地、暖暖和和地睡了一个好觉。清晨起来，两个人都觉得浑身轻松，疲劳的感觉一点儿都没有了。 等东方晨曦微露，可以看清楚山路了，爷儿俩牵上小毛驴又上路了。 大水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和爹谈谈为乡亲们拉水的事。 “爹，你觉得当了那么多年的村主任，没有实现让乡亲们过上小康的富裕生活的愿望，亏欠乡亲们，对不住他们，这都能理解。咱能不能换个方式来帮助乡亲们？”大水试探着问道。 “你是说让我把拉水这事停了？那不中！一千个不中！” 大水摇了摇头，接着说：“爹，你可真够倔的。有句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 大水爹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听人劝？我都这把子年纪了，谁还来劝我？谁敢？不是有句老话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爹，你这样做是有危险的。你说，你一个快60岁的人了，半夜三更一人睡在那个山洞里，万一碰上个野兽或坏人什么的，你怎么办？” “我娘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你一个人在荒郊野地里过夜，她该多伤心呀！你要是出点意外，我娘可怎么活呀！” “行啦，行啦！你说你哪儿像个汉子，婆婆妈妈的，唠唠叨叨的，烦死人了！我再琢磨琢磨。” 大水一听就知道爹想来个缓兵之计。大水想了想，也没有再逼爹，也使了个缓兵之计。他说：“这么着吧，你不是说俺娘老说心口疼吗？明后天我开车拉上你和娘去县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完了就在水莲那儿住一段时间。你和俺娘不是早就想小水了吗？再不行，你们就坐我的车跟我回部队去住个一年半载的。” “住你那儿？那不是给你添乱吗？部队里人人都忙，你说，我和你娘两个老头老婆在战士和首长面前晃来晃去，闲得没事干，多显眼呀！这事回头再说吧。” 话说到这份上，爷儿俩觉得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于是，闷着头往前走。他们顺着羊肠小道转过了山脚。大水远远地看见了一个水库，形状像一个马鞍形。他想了想，忙问爹：“爹，这不是马鞍峡水电站吗？” “嘿！你还知道这个？”大水爹觉得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飞行员都有一个别人没有的能力，也就是本事——记地形地貌，记得又多又快又牢。爹，你这可是跨省拉水呀！这条大河呀，从这马鞍峡水库往上全是清凌凌的水，可是一过这水电站往下，也就是往东，一直到海，全是黄泥汤子，泥沙太多了。” “这不用你说，谁不知道呀。这条河流经中下游时，把黄土高原的黄泥土都卷走了。能占这条大河的光的只有从这儿向西的乡亲们，美了他们啦！” “爹，你知道的还真多！”大水冲爹笑了笑。 “嘿，你还敢小瞧你爹！咱不是吹牛，论知识，咱老汉是比不上你们这些从大学门里出来的年轻人。可在咱老槐树村里，你把那些五、六十岁的汉子全拉出来，十个也不一定顶得上我一个。你信不信？”大水爹得意地“哼”了一声。 爷儿俩站在半山腰的盘山小道上，远眺着那在阳光下泛着涟漪的一池清澈的湖水，足足望了有好几分钟。然后，大水爹在前边牵着小毛驴默默地朝下走去。时间不长，爷儿俩就来到了水库边。 还在半山腰时，大水就发现，大坝上的泄水孔只有几个向下喷泄着碧水，而多数泄水孔都沉默着。这说明了什么？水库里的储水量不足以允许开启全部的泄水孔，向下排水发电。也许水位低到了早已过了警戒水位。三分之二的发电机组不能开机运行。难怪县城及周边的农村拉闸断电成了家常便饭。水电站，水电站，无水发不了电！ “水娃，快点走！咱们往远处走走，免得让人家找麻烦。” 爷儿俩向东又走了一两里地，大水爹小心朝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就对大水说： “好吧，就是这儿了，我先下去美美地喝个够再说。这可是正经八百的甜水呀！你瞧见没有，几年前，五、六年前吧，水库的岸边在哪儿？你知道吗？“ 大水回头望了望刚才走下来的盘山小道。他看到了水在崖壁上留下的印迹。于是，他用手指一指：“最高水位在那儿，快到半山腰了。” “水娃，水娃，快下来喝个够。真好喝，甜着呢！” 大水捧起“甜水”喝了几口，舌头在口腔里换了几转，感觉水质是不错，没有任何异味，柔和细润，甚至有点甜丝丝的口感。 就在他细细地品尝“甜水”滋味的时候，爷儿俩的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大水机警地回头一看，发现从盘山小道上跑下来一个彪形大汉，肩上扛着一杆枪，枪口还冒着烟。那壮汉边跑边叫喊着：“不许偷水！不许偷电站的水！” 大水爹听到枪声吓了一跳，紧张得两腿直哆嗦。他结结巴巴地对大水说：“水娃，咱赶紧往那边跑吧！你看看，那人五大三粗的，活像一座黑铁塔，他还有枪。不好惹呀！” 大水镇定自若地站在水边，一动没动，对爹说：“别怕，爹！他那支破枪是自造的土枪，打野兔子都不行！” 转眼间，那彪形大汉一溜小跑来到了大水爷儿俩的面前，肩上还扛着那杆枪筒挺长的土枪。枪筒锈迹斑斑。大汉腰间挂着一个小皮口袋，估计里面装的是火药吧。黑火药谁不会配呀？“一硝二磺三木炭”，打猎的人都懂。 壮汉用手背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咋咋呼呼地又嚷了起来： “咦，我说今天这是咋了，真邪了门了！你们是我今天当场抓获的第——第——28个偷水电站水的贼了。” “我说，老乡，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偷呀，贼的。我们要不是因为家乡的井水被污染了，谁会跑这么远，跑百八十里山路来这儿拉水。你说是吧？”大水语气随和地说道。 壮汉一听，嗓门也不那么大了，但语气依旧很严厉：“走吧！要么跟我到电站保卫科，要么交罚款，500块！” 大水爹一听，吃惊地问：“罚那么多呀？我就是拉一年的水也挣不了500块呀！” “水娃，走走走，咱今天认倒霉了。白跑一趟，不拉水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吧！” “我说老乡，你是干什么的？有证件吗？让我看看，没有证件乱罚款是犯法行为！”大水也有些生气了。 “我？我……我是电站的保安。”壮汉底气不足地说。 “那请你出示证件！”大水伸出右手等着。 “嘿！有意思，是你们偷水，反倒审问起我来了。” 大水不再客气了：“我告诉你，是你先犯错误。第一，你有持枪证吗？肯定是没有，那你就是非法持有武器。第二，你有权利开枪吗？肯定也没有。好在你是朝天开了一枪，你要是伤着我们爷儿俩，你的罪过可就大了。最少要判个三年五年的。” “吓唬谁呀！我又不是小娃子，哼！” “嘿！你还别不服管。我儿子是人民解放军空军军官，名牌大学毕业，那就是比别人懂得多见识广。对了，他可是开大飞机的飞行员。” “还开大飞机呢？吹吧，吹吧，再吹，牛皮可就吹破了。开大飞机的飞行员能和你偷偷摸摸地来偷水电站的水？谁信呀！”壮汉的头摇晃得像个拨浪鼓。“有证件吗？空口无凭，那就是诈骗，大叔！”这回是他伸出了右手。 大水感到胸中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军官证”，边递给壮汉，边说：“给，看看吧！” “咦——，跟真的一模一样。”壮汉打开军官证，念道： “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第九九八三四部队……”他还拿着军官证上的照片比对了一下站在面前的大水。 大水掏出自己的手机，说：“要是还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到我们部队的政治部核实。” “这就不必了。肯定是真的。我从小就喜欢当兵，连做梦都梦到自己穿上了军装，雄赳赳气昂昂的，多神气。你们看咱这身板体格，扛一门小炮不成问题。不当兵不就白瞎了吗！可是，来征兵的人说我是色盲。嗨，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连下辈子也当不成兵了！为这事我哭了两天。” 壮汉显然是孤单太久了，见人就话多： “敢问这位老大爷，你们家在什么地方？啊，没别的意思。我是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逼迫这么大年纪的老人赶着小毛驴，翻山越岭的，就为了驮这几桶水？” 大水爹一看壮汉没有再追究他们的意思，就用手指一指来时的方向，说道： “往东，翻过两座山。” “呵，可真够远的。打听一下，你们听说过'老槐树村’吗？” 大水和爹吃惊地对视了一下，感到十分惊讶： “难道他看出来我们是从那儿来的吗？” “老槐树村出了个名人，啥名人呢？一个小伙子考上了北京的北航，毕业后参军当上了飞行员。这事远近百十里地都传遍了。多少年才出一个呀！你们想想，咱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出这么一个人才多不易呀！你们离那么近，就没听说过？” 大水和爹更感到诧异了，心想：“怎么这小子什么都知道呀？” 这回轮到壮汉吃惊了：“咦————，咋这么巧？你们两个就是老槐树村的。他就是那个出了名的飞行员？” 大水爹拍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说：“一点没有错！我拉水就是给王灵水家拉的。他儿子过几天就要娶亲哩。” 壮汉感到羞愧难当，赶紧把土枪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过来拉大水爹坐了下来：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大叔，还有这位首长，我给你们赔不是了，我给你们道歉。是我有眼无珠，请二位原谅。多多原谅！”壮汉羞愧得竟然满脸通红。 大水爹掏出儿子孝敬他的香烟，递给壮汉一支，问道：“会抽不？” 壮汉接过香烟，看了看上面的字，兴奋地说： “大叔，您好福气呀！抽这么高级的烟！” 大水爹指了一下水娃，说：“平时都抽几毛钱一盒的，这是儿子孝敬我的。” “那真不好意思了，我也跟着享福了！” 大水爹嘴角叼着烟，好奇地问： “你贵姓呀？” “我叫王根生，外号'铁牛’。” “你侄子结婚，你不去贺喜呀？” “那说不准。你看这电站枯水到了这份上。十几台机组就是因为缺水开不了机，在那儿干等着。可是，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又不能因为枯水都不上班了呀。侄子结婚，那指定要去热闹热闹。” 大水接上了话茬： “铁牛，咱们就算是认识了，对不对？” 壮汉赶忙站了起来，一把按住大水爹，说：“大叔，您别动。既然是给我表姑家拉水，让我来干。首长，您也别动手。你们瞧瞧，我不能白长这么壮实的身板呀！” 话没有说完，壮汉脱掉鞋，拎起两只空桶就走进了水里，在稍微深些的地方不一会儿就灌满了两桶水。大水过去要帮他，他挥挥手不让过去。 不到十分钟，六桶水就灌满了。铁牛还帮着用绳子把六个桶捆绑在小毛驴的背上。接着，他又麻利地穿好鞋，把土枪斜挎在肩上，跑到小毛驴前边，拉起了缰绳，大声说道： “大叔，首长，我送你们一程，走吧！” 大水和爹在后边推着小毛驴的屁股。小毛驴背上的六桶水够沉的，上山时就显得有些吃力。大水边推毛驴，边大声地冲铁牛说： “我说铁牛，听我一句劝：以后千万不要再背着土枪东游西逛了，更不能随便开枪，朝天也不行！懂吗？万一出个意外，那可就是大事。弄不好人命关天呀！听见没有？” 走到半山腰，该转弯了。大水爹接过缰绳，又拍了拍铁牛的胸脯，说道：“行啦！别送了，你这一天也够累的。来拉水的乡亲们都不是坏人。以后对他们客气点。别一上来就要拉人家去保卫科，还罚款。这天灾谁也躲不过去，都有难处，处理起来灵活些。” “我懂了，大叔！首长，再见啦！” 铁牛朝他们爷儿俩挥了挥手，又是一路小跑地不见了人影。大水爹回头望了几回，喃喃地说：“这小子真壮实，像小牛犊子一样。心眼儿倒挺实诚。今天差一点白跑一趟。我当时可真感到丧气。水娃，还是你行，沉得住气。” 第八章 救人负伤 8 爷儿俩拐过山脚，羊肠小道稍显得平坦了一些，也宽了一些，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大水走在爹的身边，又想劝劝他。 “爹，看见没有？那么大的一座水库，那么先进的水电站，国家投进去几百上千个亿的资金。可如今水位下降得连十几台发电机组都迫不得已停机等水。如果千年不遇的旱灾继续持续下去，恐怕你过段时间再来拉水的话，说不定水就更少了。没准儿你会白跑一趟。” 大水爹没有吭声，只是背着双手，仰起头长叹一声：“老天爷呀，你还让不让咱中国人活呀？我日你先人！” 大水哈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有想到爹竟然也会骂大街，说粗话，而且是方言粗话。 大水爹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儿子，问：“水娃，你笑甚呢？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要是水库里没有了水，我就沿着河边往上游走，三天找不到甜水，我就往西边走六天，六天不行，我就走它九天。我就不信，在咱们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找不到咱老百姓喝的几桶水。我偏不信邪了！哼！” 大水一听爹这话，明白他的倔劲又上来了，知道硬劝无济于事，干脆沉默不语，闷头走路。 前面是一段比较难走的山路，左侧是高达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陡峭崖壁，有的地方像是被鬼斧神工般的快刀切过一样，齐齐的，恐怕连山羊、飞鸟在那地方也难落脚。而右侧则是悬崖和深沟，长满了荆棘、野草和酸枣枝，沟深不见底，看着都眼晕。大水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一甩胳膊朝远处的深沟里投了过去，半天没有听见石块落地的响声 。 就在这时，大水那双军用飞机驾驶员才有的锐利眼睛看到500米之外的山路边上站着一头小毛驴，毛驴背上也驮着几只白色的塑料桶。可奇怪的是，小毛驴前后左右好像没有人，而那头小毛驴有些烦躁不安地朝深沟方向张望着，后边的蹄子不停地刨着地。那赶驴的的人呢？ “爹，你看前边那头小毛驴，好像不太正常。没有人管他了。” “啥不正常，赶驴的人没准儿在沟里解大手呢。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大水爷儿俩快走到那头小毛驴身边时，大水隐隐约约地听见沟下边有人喊：“救命呀！救命呀！” 大水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了听，然后拉了一把爹的袖子，说：“爹，你听听，有人喊救命，在沟里。” 大水爹听了一会儿，点点头：“没错，水娃，是有人喊救命。听声音像是个孩子。” “爹，你听清人在哪儿了吗？”大水焦急地问。 “没有啊！” “我喊两声，看他能不能听见。”大水憋足了劲，大声地喊道：“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大水屛住呼吸，想根据孩子的回应判定他的方位。 过了一会儿，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大水听准了声音传来的方位：人就在距离沟边有七、八十米远的一片蒿草和荆棘丛中。那儿有几根高草的确在晃动，可以确定孩子就在那片草丛之中。大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深沟的地形，崖壁很陡，无路可走。怎么下去呢？他又往远处张望了一下，发现那儿散落着几棵酸枣枝，倒是可以作为落脚点，手也可以抓住酸枣枝借力并稳住身体。然后，从那个地方一点一点地往下挪动，接近那个可能已经摔伤了的孩子。 “爹，我下去了！”大水语气十分平静地对爹说了一句。 爹不放心地看了儿子一眼，问：“你真要下去？” “水娃，千万要小心呀！”大水爹声音颤抖地喊道。 大水的手脚不时被荆棘和酸枣枝上的尖刺缠住，刺伤，划破。额头和脸颊已经被刺破流出血来，血水几乎要糊住眼睛。但是他腾不出手来擦血，只好任由鲜血横流。绳子到头了，没有依靠了。大水回头朝沟下边望了望，看到手边就有一棵酸枣枝。他先用脚试探着找到一块可以落脚的石头，脚放稳之后，他伸出右手抓住了那棵酸枣枝。但他没有想到，一把握到了酸枣枝的刺上，枣刺扎进他的手掌和指头上，疼得他浑身颤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脚下的那块石头突然松动了，滚落下去。失去支点的双脚悬了空，大水下意识地把左手也伸了出去，一下子抓住了那棵酸枣枝。细细的酸枣枝怎么能承受得住大水的体重，加上酸枣枝的根本来就扎得不深，此时一下子就被拔了出来。大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和那棵酸枣枝一起滚落下去，连着滚翻了几周，顿时尘土飞扬而起。 站在沟边的大水爹看见下面尘土腾起，还伴随着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儿子坠下深沟，出了意外，急得大叫：“水娃——，水娃——！你怎么样了？水娃——”此时此刻，他后悔了：“真不该让儿子跟他出来拉水。你说，就为了这六桶水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一个开大飞机的飞行员、一名前途无量的军官……我这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什么？” 老人确实被吓坏了，他不停地搓着双手，沿着沟边走来走去，向下张望，指望着能见到他的水娃。他也想下到沟底，把两个人都救上来。无奈他年纪的确太大了。他心里一急，精神紧张，手脚竟然不听使唤了，发软、哆嗦，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刚才飞沙走石、尘土飞扬的地方，想着稍稍等会儿，等尘埃落定，能辨别清楚树木、杂草或者人的时候再做决定。这条道他走了不止几十回了，心里清楚：你就是走出去十里、八里，也不见得能找到几个人。等求爷爷告奶奶把人叫来，天早黑了。再说了，这年头哪儿有那么多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好人呀！？“稳住，千万不能慌！一定要镇定！”老人自己鼓励着自己：“我家水娃命大，不会有事的。他还年轻，日后要干的大事业还等着他呢。没错，他不会有事的。老天爷保佑他！” 他活动了一下双臂，还好，没有大碍。他慢慢地欠起身子，想挪动一下自己的双腿。但是，动不了，一看，原来是被滑坡下来的土石埋住了。大水先轻轻地拔掉扎在自己手掌和小臂上的枣刺、荆棘刺，然后用手掌把埋在自己身上的土石拨拉到一边去。两条腿终于露了出来。可是大水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无奈地又躺了下来，歇了片刻。他突然想到：“应该马上告诉爹，我没有事，还活着。不然，他会急死的。”大水憋足了劲，喊了起来：“爹——，我没有事！活着呢！” 正在沟边心急火燎地朝沟下边张望的大水爹一怔：“水娃还活着，他没有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天谢地！谢谢老天爷！” “水娃，伤着哪儿没有？”大水爹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放心吧！就擦破点皮。我现在就去找那孩子。” 可是，大水发觉自己的左小腿出了问题。怎么腿肚子撕心裂肺地疼痛，还粘粘糊糊的。他欠起身子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左腿肚子被尖利的石头划破了，伤口有八、九厘米长，挺深的，有三厘米多。流出来的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变成了红色泥浆。鲜血还在不停地向外渗出，伤口两侧的皮肤、肌肉组织向两边翻着。裤腿早被石头尖划成了布条子。大水心想：“必须把伤口清理一下，包扎好，并且要用止血带扎住伤口上部，否则我的血会流光的。失血性休克会要了我的命。可是，哪儿有止血带呢？”军人大都进行过战地救护培训，其中自救的内容更是飞行员的必修课。他脱掉上衣，把里边穿的白色衬衣脱下来，用力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面巾纸。他轻轻地用面巾纸清理掉粘在伤口里的泥土杂草。他感到刺骨的疼痛，只好把眼睛转向一边，任由手指捏着面巾纸擦去泥土，露出干净的创面。接下来，他将几张面巾纸叠成长方形的纱布块状，敷在伤口上，用衬衣布条将伤口紧紧地包扎起来。为了防止鲜血不断渗出来，他用衬衣条捻成一根食指般粗细的绳子，在伤口的上部绕了一圈，使劲打了个活扣，起到止血带的作用。他在心里提醒自己：“每过二十多分钟就要松开一下'止血带’，否则，会造成小腿坏死的。” 大水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动了两步，感觉还能坚持。于是，他朝下边传来'救命’呼声的位置艰难地挪过去，爬过去。他为了更准确地判定孩子的位置，他喊了两声：“孩子，你在哪里？能听见吗？” 就在半个小时前用微弱的声音喊救命的男孩子听到有人下到沟里来救他，他心里那个高兴劲，就跟他用双手掐住的那只野兔子一样乱跳乱蹦。可是，随后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接着腾起的泥土尘埃遮天蔽日。他心里也跟着“咕咚”一下，心想：“完了，这下完了！连救我的的人也遭遇不幸了。我命中注定要死在这沟里了。”想着想着，他又感到头痛欲裂，迷糊过去了。 这会儿他听见前来救他的人的喊声，又一次兴奋起来，憋足了最后一点力气，回应道： “我——在——这儿——！” 大水终于连滚带爬地来到了男孩的身边，看到那孩子在草丛里用双手紧紧地抱着一只野兔子，好生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大水费力地蹲下，从头到脚摸了摸男孩子的全身，没有发现外伤或骨折，估计是头撞到了石头或者树干上，轻微脑震荡导致昏迷。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海洋。”男孩子小声地答道，眼神透露出乞求帮助的心情。 “我检查了一下你的全身，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有点脑震荡，回家休息一周就好了。怎么，你还想带着野兔爬上去？干脆放生得了！” “叔叔，我就是为了扑住这只野兔才从沟边上摔下来的。我，我都快一年没闻过肉味了。我快馋死了。我想吃兔肉。”孩子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大水。 大水听了一阵心酸：一年都没有吃过肉，这可能吗？自己的儿子小水不是天天吃肉，那也得隔三差五吃点荤。 “那好吧。我们把它捆起来，别让它跑了。”大水用破布条子把野兔的四条腿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把兔子就挂在男孩子的脖子上。 “起来吧！活动活动腿脚。咱俩的任务很艰巨呀！一定要坚持到底，就是爬也要从这沟里爬出去。怎么样？有信心吗？”大水鼓励男孩子。 “有！”看样子，男孩也就十一二岁，面目清秀，眼睛透着机灵和聪明，就是身子太单薄，显然是营养不良。 “叔，您是军人吧？”孩子问道。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军人？” “您跟老百姓就是不一样，一看您那雷厉风行的利索劲我就猜到了。” “啊？您是飞行员？太让人羡慕了！”男孩子感觉头还是有点晕，所以走起路来步态不稳，东摇西晃的。 “那有什么奇怪的？哎，我问你，你是怎么捉住这只野兔的？我可从来都没有捉到过。” “嗨！这有什么难的。我用了声东击西的计谋。” “嘿！你还会声东击西？讲来听听。” “我发现它的时候，它也发现了我。它正要往沟下边窜，我就朝它的前方扔了块石头，兔子扭头就往回跑。我就向前一扑，一下子就摁住了它。没想到，沟边的土那么不结实，'哗啦啦’就塌下去了，我也随着土呀石头呀一起滚到了沟底。” 大水看了看男孩子，莫名其妙地喜欢上这个身手敏捷、脑子聪明的半大小子。看着这男孩，大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当年，大水可是老槐树村的孩子王，什么淘气捣蛋的事他没干过呀！？当然，也少不了打架。打架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可结果都是一样的：家长领着自己的孩子找上门来告状，气得爹没少揍他。可是他既不反抗也不跑，把眼睛一闭，上牙咬住下嘴唇，撅起屁股让爹打。俗话说，棍棒之下出孝子。不知道这话有没有道理。 大水和林海洋终于爬到了绳子头那儿。大水气喘吁吁，有一种快要虚脱的预感。他清楚，这是由于小腿伤口失血过多，加上体力透支造成的。他默默地暗示自己：“千万要挺住，大水！再坚持一会儿！” 最后这段坡该怎么爬上去呢？林海洋也早已虚弱到了极点。他从早上赶路就着咸菜吃了个凉饼子，直到下午这个时间滴水未进，更别说吃什么东西了。人们常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耗大，此时饿得他两眼冒金星，一个劲地出虚汗，连大水都听见林海洋的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声音。 “海洋，饿坏了吧？对了，我还忘了，我的口袋里还有两块牛肉干，给，拿着，快点吃了吧！再坚持一下，胜利在望了！” 海洋只拿了一块牛肉干，对大水说：“叔，你也吃一块吧。我看你也没有力气了，手直哆嗦。” 大水感到心里一阵暖流流过，这孩子挺懂事。他喜欢林海洋这样的孩子。 “叔不吃，叔不饿。沟上边的小布袋里还有别的吃头。咱一定要爬上去。上去吃个够！” 大水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真的没有力气搀着林海洋，借助绳子爬上去了。他想了想，喊了起来： “爹，听到没有？” “你把绳子头捆在两头小毛驴的脖套上。先把孩子硬拉上去。”说完，大水把绳子的另一端牢牢地捆在林海洋的腰间，教给他用双手握住绳子，眼睛向上看，从酸枣枝的缝隙间攀爬上去。千万别把绳子绕在树枝上，那样的话，就是有十头骡子也不可能把人拉上去。 “我在下边发口令，指挥我爹什么时候用力，什么时候停。” 大水说完，拍拍林海洋的肩膀说：“没事，小伙子，你一定能上去！”他抬头朝沟上边喊道：“爹，准备好了吗？” 小毛驴听话极了，老老实实地停住了。老人转身朝沟边跑来，看见被绳子拖拉上来的是一个衣服挂烂了的小男孩，孩子的脸和手被树枝、荆棘划破了，全是一道道的血印。他感到非常奇怪的是：这孩子的脖子上怎么还挂着一只野兔子？兔子还是活的，使劲地挣扎乱动。老人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爷爷，爷爷，快拉我叔！我叔快昏过去了。”林海洋手忙脚乱地解开绳扣，问大水爹：“爷爷，这绳子怎么扔给我叔呀？” “绑上块石头，给我，给我，你不会弄。” 大水爹用绳子头绑上一块比拳头大些的石块，走到沟边，冲下边喊道：“水娃，我要往下撇石头了，你躲闪着点。” 大水爹从小就放羊，而西北地区牧羊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本事，那就是撇石头打羊。不过，得用一种专用的工具：一块比巴掌大些的长方形皮子，两头各剪个小孔，各拴一根绳子。一根绳子头绑在手腕上，而另一根绳子头则攥在手掌里。捡一块鸭蛋大小的圆石头，放在皮子中央，下垂至地面，但不与地面接触。然后，轻轻地晃动裹有石头的皮袋子，幅度越来越大，大到在牧羊人的一侧划起圆弧来，此时他的眼睛注视着羊群，发现领头羊乱跑，那么，牧羊人就稍稍地加点力，将皮袋子对准不听话的领头羊的方向猛地撇出去，或叫甩出去，同时，熟练地松开手掌攥着的那一根绳子头。包裹在皮袋子里的石块像炮弹一样飞出去，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准准地打在那只羊的屁股上，或者落在它的前后，左右，完全随牧羊人的心思。好家伙！真可以做到百发百中。假如一个臂力很好的成年人能把鸭蛋大小的石块投掷到四、五十米远的地方，也就算是不错了。而用这种简易的工具抛出去的石块竟然能飞到百米之外。其实，牧羊人并不是真的用石块打羊，目的就是要吓它一跳，捣乱的那只羊就会乖乖地回到羊群里。大水爹这会儿用的方法与牧羊人的方法类似。他用右手抡起一端捆着石块的绳子，一圈，两圈，三圈，怎么沟下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水娃怎么了？大水爹心里发毛，心想：“坏了，水娃出事了！” “爷爷，我下去看看。”林海洋话没说完，抬腿就要往沟里出溜。大水爹一把把他拉了回来，厉声喝道：“哎呀！你就别添乱了！在这儿好好呆着吧！” “水娃，你怎么了？听见我的声音了吗？”大水爹用力朝下边喊着。 原来，大水见林海洋爬上了沟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发软，竟然像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一样，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好像是睡了一小觉，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当爹第二次喊他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真的虚脱了，进入半昏迷状态。这可不行！一定要爬上去！ 于是，他解开绑在小腿肚子上的布条绳子，让血液流动流动，然后，他就坐在地上朝上喊了一声：“爹，等一会儿，我解个小手。” 其实，他很清楚，他的身体流失了一部分血液，加之好几个小时没有喝过一口水。他几乎就要脱水了，哪里还有什么尿液向外排泄？这样说只不过是让爹放心罢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大水又把布条绳子重新捆扎好，扶着酸枣枝艰难地站了起来，朝沟边喊了一声：“爹，你扔绳子吧！” 大水爹朝着传来儿子声音的大致方向抛出去了带着绳子的石块。真准！那石块拖着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向下的弧线，落在大水面前两、三米远的树枝上。大水挪过去解下石块，把绳子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腰间。又一阵困意袭来，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虚弱无力。于是，他憋足了最后一点力气，喊了一声：“拉！——” 林海洋在沟边上使劲推着两头小毛驴的屁股，大水爹则一边挥动着一根树条子当鞭子使，一边大声地吆喝：“驾——驾——驾——” 大水爹和林海洋边赶驴边回头张望，他们看见大水不是爬上来的，而是被硬拖上来了，便跑了过去。大水爹一看水娃的模样，他惊呆了：儿子浑身上下的衣服几乎成了烂布条子，脸上手上全是划伤的血印，往外渗着血，小腿肚子上绑着白布条子，流出的血在裤腿上和泥土粘在了一起。头发里全是荆棘刺。大水双眼紧闭，侧身趴在沟沿上。他又一次昏了过去。老人看到这情景，痛苦万分地和林海洋一起解开大水腰间的绳子，把他连拉带拖地移到了路边，让他靠在了崖壁上。 大水爹从驴背上的口袋里掏出一条毛巾，沾点儿水给大水简单地擦了擦脸和手背上的泥土，眼含泪水默默地祈祷：“娃呀，你可要挺住呀！” 大水脸刚一沾水，就感觉到了凉爽的刺激。他醒过来了，叫了声爹：“别怕！我没事！给我把水拿过来，还有吃的。我就喝一小口水，受伤的人流血过多是不能大量喝水的。”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三个人没有吃午饭，又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早就感到饥肠辘辘了。他们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光了小布口袋里的东西。大水还特意把两小袋素鸡塞到林海洋的手里，让他多吃点。海洋感到心里从未有过的温暖，赶紧把头转向一边，生怕大水和爷爷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泪水。 大水觉得自己的体力在慢慢恢复。可是，小腿肚子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他意识到，伤口受到泥土等脏东西的污染，肯定要感染发炎，甚至化脓了。他担心自己身体目前处于这样的状况，走不了几里路就会累倒的。而且，越是活动，血液流动越快，感染发炎的部位越会扩大。干脆一会儿用从水库拉来的“甜水”冲洗一下伤口。他冲林海洋招招手，小声对他说：“海洋，你去用小白桶灌点水来。” “我有用，你别管！”大水把头转向爹，说：“爹，咱离昨天夜里过夜的那个山洞还有多远？” “多远？起码还有五、六里地！”爹蹲在小毛驴的身边吸烟。他刚给两头小毛驴喂了草料。他心里发愁：“这可怎么办？在哪儿过夜？水娃伤成那样，哪还能走山路呢？” 大水突然想起在这附近的山上有自己团里的一个雷达站。站长是他几年前从山东省接的兵。不知道能否与雷达站联系上，想到这儿，大水开始摸自己的裤子口袋。 “叔，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拿。”海洋凑了过来。 “找我的手机，好像没有丢，来，帮我掏出来。” 林海洋从大水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递给大水。他仔细地看了看手机的外观，竟然没有破损。开机一看，还能用。遗憾的是，在这深山沟里，由于离移动通信的基站太远，收不到信号。大水想，只有爬到高处试试了。不然的话，根本就走不回去。 “海洋，你还有力气吗？” “有的是，吃了牛肉干我都觉得自己有一股子牛劲。叔，你说吧，叫我干啥？” “你拿着手机，号码我已经拨过了，可能也接通了。但是，咱们现在处的这个位置太低，没有信号。你顺着这条小道往上爬，爬到高处没有崖壁，比较空旷的地方，也许会收到信号。你记住两件事：第一，如果接通了，你告诉对方，他是雷达站站长，就说这是'信天翁’中队长李大水的手机。他在探家途中腿部受伤，急需救助。具体位置在马鞍水库以东大约15千米的山道上。如果可能，请他派人救援。带卫生员和急救用品。同时请他向团长如实汇报我的情况；第二，希望雷达站能通知红柳乡老槐树村村主任，请他们火速派几个人开手扶拖拉机或赶小毛驴车来救援。转告他们：李天水的儿子受伤了，麻烦他们来救人。听明白了吗？重复一遍！” 林海洋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大水交代给他的任务。大水满意地对他说：“非常好！你的脑子真好使！我让我爹也跟你上去，不然我还不放心呢。海洋，就看你的了！” 大水爹听了儿子的话，还以为他真不放心男孩子爬上去，就跟在林海洋后边也顺山道爬上去了。 实际上，大水是怕父亲看到他用水库的水清理自己的伤口，多吓人呀！ 爹和林海洋一走，大水赶紧解开包扎在小腿上的布条绳子，掏出剩下的半块衬衣，拧开小水桶盖，用破衬衣蘸水擦去伤口里的泥土。他不敢用眼睛去看伤口，怕受不了。后来，他干脆提起小桶，口一斜，用细细的水流冲洗了两遍伤口。大概是没有泥土赃物了吧。管他呢！大不了输液打针。接着，他用另一块衬衣片重新包扎好伤口。他觉得这么处理一下伤口，那地方不像刚才那样疼痛难忍了。难道这“甜水”还有止痛疗伤之效用吗？ 半个小时后，林海洋从小路上跑下来，高兴地大叫大嚷：“叔，叔，太好了！太好了！电话打通了！王站长说，请您放心，他马上就带领几名战士来救咱们！” 第九章 苦命孤儿 9 当李大水醒来时，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墙壁和悬挂在床上边的输液瓶子，还有白色的床单和白色枕头套，他还闻到了各种药品的混合气味。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了。他向右边扭过头去，看到林海洋躺在旁边的那张病床上，他小声地叫： “海洋，海洋！” “叔，你可醒过来了！”海洋一下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双脚往地上的拖鞋里一伸，连蹦带跳就到了大水的床边。“你都睡了快两天两夜了，睡得可死了！我婶、小水，还有你们团的什么处主任、好多老槐树村的乡亲们都来看过你。他们叫你的名字，可是你就不睁眼。” 大水望着林海洋，心想：“这小子，真是年轻，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哎，海洋，咱们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告诉我。” “海洋，我爹呢？”大水感到奇怪，怎么父亲不在身边呢？ “爷爷回老槐树村了，怕奶奶担心。他没敢告诉奶奶，只是说在半道上接到了部队的加急电报，命令你回部队，有重要的任务。爷爷和村子里的乡亲们都说好了，谁都不要告诉奶奶你受伤的事。” 听了海洋这番话，大水心里难受极了。他心想：“自己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总让老爹老娘替自己操心担心……” 就在这时，大水妻子水莲带着小水来了。小水一进病房，看见爸爸坐了起来，高兴地大叫起来：“妈，妈，快来看呀！我爸爸醒啦！” 水莲把饭盒放在床头小柜上，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大水床边，说：“你可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你还没有给送到县医院的时候，我就接到了王站长的电话。我拉上小水就赶到了医院。当你被人们抬下拖拉机的时候，我挤到跟前一看，我的天呀！你一动不动地躺在一个破担架上，真跟死人一样。衣服全成了烂布条子，露肉的地方全是划伤，血迹斑斑的真吓人呀！大水，见义勇为是应该的，咱不会见死不救的。可是，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叫我和小水，还有小水的爷爷奶奶怎么活呀！”说着说着，水莲用手捂住嘴哭起来。 大水慌了，赶紧拉住水莲的手，紧紧握住，说道： “水莲，水莲，别哭，别哭。是我不好。”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为了捉野兔子而摔到大深沟里的小伙子名叫林海洋。他名字里的水可够大的，又是海呀，又是洋的。我这大水和小水加起来都没有他多。” 林海洋举起来手来打断了大水的话：“叔，爷爷名字里的水比咱们三个人的名字加起来都要大得多得多，天水呀！” 病房里的人听了都笑起来。大水说： “海洋脑子就是好使，转得真快。小水，你要向海洋学习。他比你大是你哥，你比他小是他弟。” 大水说：“当然可以了！” 海洋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哎！小水弟弟！” 小水也大大方方地应了一声：“哎！” 水莲并不像大水那么高兴，她的脸上流露出不悦的神色。她心里有些怨恨这个野小子，大水要是为了救这个野小子出了意外，那可真不值得。国家为了培养出一个像大水这么优秀出色的隐形重型轰炸机机长、轰炸机中队长，需要花费上千万元都不止。他李大水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她冲林海洋招招手，叫他过来。 大水赶忙说：“海洋，这是你婶子，在县一中教数学，你叫她刘老师也行。” 海洋站在水莲的面前有些拘谨，鞠了一躬，叫了一声：“刘老师好！” “你坐那儿吧，我问你几个问题。” 大水笑了：“真不愧是当老师的，见谁都问问题。” “十二周岁。” “那才十二岁，怎么就不上学了呢？还赶着小毛驴去拉水？” 水莲还不打算停止发问：“那准是你学习太差，学不下去了吧？” “那可不是。我学习成绩可好了，全年级不是排第二，就是排第三。别的同学听老师讲题，听好几遍都不明白。我只听两遍就会做题了。” 水莲轻蔑地挑了下眉毛，不屑地说：“嘿！小小年纪还爱吹牛！这么不谦虚。这可不行呀！你才多大呀！成年了还了得吗？” 大水有点不高兴了，想让水莲打住。但是，水莲毕竟是在课堂上口若悬河地讲了十来年的课，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像机关枪似的打个不停： “这样吧，我给你出两道题。你要是能做出来，那就说明你不是吹牛……” “水莲，别难为海洋了，他……” “嗨，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海洋，你是几年级辍学的？” 林海洋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头，说道：“五年级。刘老师，那我就试一试吧。” 水莲在一张纸上飞快地写了两道题，递给了林海洋。大水见了，摇摇头，用手指朝水莲指了一下。 林海洋一手握着笔，一手捏着那张纸，走到墙角的小床头柜旁坐下，思考起来。小水好奇地跑了过去，小脑袋也凑到那张纸上，大声说：“妈，这不像是五年级的算术题呀！我怎么看着像我们奥数班里做过的题呀？” 水莲过去把小水拉了回来，说：“你别捣乱，让哥哥好好做题。” 水莲内心也有一丝慌恐，觉得自己做得的确有一些过分。大水扭头向窗外望去，望着那深秋时节金黄树叶掉光了的银杏树枝，想象着满地都是金黄色的叶子，象条黄金大道。 半个小时过去了，林海洋拿着那张纸，怯生生地慢慢走过来，把答案递给了水莲，说：“刘老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算术题。可我想了半天，试着用几个不同的方法解题，也不知道做对了没有？” 小水凑过来看了看答案，叫了起来：“爸爸，海洋哥哥第一道题做对了。我做过这道题！” 水莲感到非常吃惊：林海洋，一个辍学的山区小学生，竟然能够做对一道半的奥数题！这孩子果然聪明。 海洋一听说自己做对了一道半题，脸上笑开了花，话也就多了起来： “叔，刘老师，不是我不想上学，是学校不让我上了。” 水莲问：“这话谁都不信，学校竟然不让一个成绩在前三名的学生继续学习？” 海洋含着泪水说：“我好几个学期没钱交学费，学校就勒令我退学了……” 大水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水莲还不让步，紧接着又问： “你的父母不管你了吗？你的亲戚们也不管你了吗？” 听到 “父母 ”两个字，林海洋转身跑出了病房。 大水真的不高兴了。他把头转向墙壁，说：“水莲，你这是干吗呀？太难为海洋了！” 这时，在长长的走廊尽头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嚎啕大哭声，让人听了甚至有点毛骨悚然。大水手忙脚乱地要下床去看看。小水跑了出去，马上又跑了进来，难过地冲爸爸和妈妈说：“是海洋哥哥在大哭。妈，你真是……” 就在这时，大水的主治医生走进了病房。他对大水和水莲说：“这孩子我认识，叫林海洋，他是个艾滋孤儿。他母亲做手术输血感染上了艾滋病毒，后来传染给了他爸爸。他的父母先后都死在了咱们这个医院。所以，这孩子触景生情呀，进了这个医院能不想起自己的爹娘吗！？唉，孩子够可怜的呀！你不知道多数中国人缺少或者根本没有有关艾滋病的常识，歧视艾滋病人或者接触过这类病人的人。人们见了他们就躲得远远的。” 水莲赶紧问：“那林海洋检查过血液吗？” 赵大夫回答：“这一点请大家放心，林海洋在咱们医院就检查过两次，都是正常。我们不放心，还带着他到省城疾控中心做过化验，也是正常，阴性。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们看看他的体质，跑起来比兔子差不了多少，听说他百米速度能达到12 秒多，说不定，这小子就是咱们中国未来的百米飞人呢！” 大水接过了话头：“他说他肯定能当飞行员，可是他又想当海军看大海。我就对他说：“那你可以到海军航空兵部队里当一名飞行员，成天在大海上飞来飞去。” 赵大夫叹了口气：“唉，你们不知道，村民怕他传染，把他从村中自己家的老房子里硬是给搬迁到了村外。把他家的老房子一把火全给烧光了。这还不算完，还用推土机推平了老房子，造了个假山，种上了花草树木。学校也找借口不让他上学了。村委会每个月给他50块钱，这点儿钱连饭都吃不饱啊。他哪里还有钱交学费呀？村主任后来对他说：'你成天这么闲逛也不是个事，这样吧，借给你头小毛驴儿，就给村民们拉水吧。一桶水给你两块钱。’你们瞧瞧，这村主任的心有多黑呀！别人一桶水给给八块、十块，他才给两块，欺负人家一个孩子！” “也难怪，人们谈艾色变。其实，艾滋病毒的传播并不像很多人想象得那样可怕和容易，主要是血液、性传播，加上母婴传染。和被感染病毒的人吃饭，一起生活是不会感染上病毒的。”赵大夫说完，看了看手中的病历就到另外的病房查房了。 大水表情严肃地看了看水莲，说：“水莲，我想帮帮海洋。” 水莲点了点头。 “一定要想办法先让他返校上课学习，再这么闲逛下去，这孩子可就真废了！” 水莲问：“你想怎么帮？” “再让他回原来的那所学校，看来是不可能了。我打算把他送到老槐树村小学念完六年级，吃住就在我爹娘家。他的生活费和学杂费由我来负担。” “那可就给爸妈增添不少的麻烦。” “我爹也挺喜欢海洋这孩子。他要是有本事能考进县一中，那我就接着给他出学杂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他兴许还能成才。至于今后考大学的事，还有好几年呢。先把眼前的事安排好再说吧。你看行不行？” “我看可以，”水莲同意了。 “那你去把海洋叫进来，我和他谈谈。” 海洋跟在水莲的身后进了病房，来到大水的病床前。 大水拍了拍床边，说道：“海洋，来来来，坐这儿。刚才是我们不了解你的家庭情况，对不起！将来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再不要像刚才那样大声哭泣了，好吗？” 海洋点了点头。他最担心的是赵大夫告诉大水一家人，他父母是得艾滋病去世了这件事。那大水一家人肯定又要躲他远远的了。 “海洋，你放心，我和你婶子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非常清楚艾滋病的传播途径这些医学常识。既然你做过三次检查，都是正常的，那么我们有什么可怕的呢？咱们都是正常人，对不对？” 海洋听到这里，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 “海洋，你挺聪明，学习成绩不错，身体条件也挺好。可成天赶着毛驴去拉水，那可就把你的前程耽误了。我和你婶子商量好了，你就住到我爹娘家。在老槐树村小学继续上学。生活费和学杂费包在我身上。过些天，我亲自把你送到村小学校长那儿去。他可是我小学同学，人挺好，我想不成问题。要是你学习成绩好呢，考进县一中，我就继续资助你，怎么样？” “谢谢叔叔，谢谢叔叔。”海洋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大水和水莲鞠了个躬。这是他父母去世后第一次有人，而且是空军飞行员、军官这样对待他。他的嘴角有些抽搐，又想哭，可他用力忍住了。男子汉不能随随便便地掉眼泪呀。 “爷爷也很喜欢你，奶奶还没有见过你。要是她见了你，肯定会比爷爷更喜欢你。一定会给你做红烧野兔子肉吃。咱们就像一家人。好吗？小水，你知道吗？海洋哥哥就是为了捉住那只野兔子才摔到深山沟里的。他说他一年多没有闻到过肉味了。” 小水听了，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嘟囔了一句：“真不可思议！我三天不吃肉就没有劲儿。” 大水接着说：“至于你以后是当中国的飞人，还是当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那就看你自己怎么努力了。我相信海洋是个有志气、有抱负的孩子。” 第十章 好人难做 10 大水输了整整一周的抗菌素、消炎药。左小腿肚子伤口的炎症很快就被控制住了，没有闹到发炎化脓的地步。而林海洋住在医院里观察了几天。医生给他服了一些什么加强营养的药，他很快就不觉得头痛头晕了。 团长又给大水续了几天假。这样一来，大水心里感到更加不安了，心想，自己从东北调到这个团没几天，就在家休息了这么多天，中队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夜航和夜间投弹训练计划实施情况又怎么样呢？加之林海洋转学的事，还有带母亲体检的事都要由他来办，他实在是住不下去了。没有等到伤口完全愈合，大水便坚决要求出院。他想着先把海洋自己村子里每个月50元生活补助费要过来。再从他原来就读的学校开出个简单的证明，证明他是几年级学生，平时的学习成绩、表现及辍学原因等。然后就带他去见老槐树村小学校长。要是顺利的话，用不了一天，这些事就能办妥。谁知道，这些事办起来并不顺利。 大水开车带着海洋回到老槐树村自己家。一进院门，就见爹和娘在院子里晾晒玉米 。大水拉着海洋的手走到爹娘跟前，叫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海洋，叫爷爷奶奶。” 娘见儿子好好地回来了，马上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全村的人都瞒着我，把我当傻子。水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呀？都怪你爹这个死老头子，不让他跑山路去拉水，他死活不听呀！这回该接受教训了吧，啊？” “娘，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没麻达。你看看，我给您捡来的大孙子。林海洋，长得多好！就为了吃一口野兔子肉，解解馋，差一点把小命丢了。爹，那只野兔还活着吗？” “活得可欢实呢！好吃好喝供着它，就等着你们俩回来吃红烧兔子肉呢。”大水爹用手一指羊圈边上的一个兔笼子：“去看看吧，小子，今晚上就见不到它了。一会儿我就宰了它，给你们俩补补身子。” 海洋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兔笼跟前，往笼子里塞了些草。野兔也不怕他，不停地吃草吃萝卜。这些天它显然过上了“小康”生活，毛光滑顺溜，长了不少的肉。海洋这会儿倒有些舍不得吃它了。 第二天一早，大水就开车带着海洋去找他们村的村主任。大水没有想到，第一次领教了“无赖”，或者说“村霸”的厉害。 大水让海洋坐在村委会院子外的汽车里等他。他独自一人进了院子，敲了敲“村委会主任办公室”的门。只听见办公室里有人哼了一声。 大水推门进去，屋里吸烟吸得乌烟瘴气，能见度几乎为零。他看见正对着屋门的大写字台上只有两只高档皮鞋鞋底，鞋底有名牌皮鞋的商标，起码几千块钱一双。大水朝写字台跟前又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有一个人几乎头朝下躺在那硕大的皮沙发座里，嘴角叼着一支香烟，双手还捧着最新款最时髦的手机，大概是在看什么电影吧。那人发现有人站在写字台前，就赶紧把双脚抽了回去，坐直了身子，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抬起眼来看了看来人。大水瞟了一眼手机屏幕，没错，是色情电影。 “你有什么事？快点说，我可忙着呢。一会儿还要去乡里接待来视察工作的国家防总的领导。” 大水说明来意，希望把林海洋转到老槐树村居住生活，把他未来一年或半年的生活补助转过去。 “你是他什么人呀？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请你说话文明点！我是他叔！” “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叔叔伯伯呀！我们村已经够照顾他的了。“ “表叔，不行吗？”大水感到内心就像一个大火药桶，马上就要被点燃爆炸了。 “行，行，行！我们正巴不得有人把这小子带走呢。”他边说边用手掌抚摸了一下自己那没有光泽的脸颊。这时，大水注意到，村主任左右手的无名指上各戴着一颗硕大的金戒指，脖子上也套着一根粗大的金项链。大水心想，中国在从计划经济转型到市场经济，向小康社会迈进的几十年间，在农村像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不计其数的乡镇企业和村办企业、个体私营企业。缺乏严格监督体系和制度的农村集体经济成了滋生大批的“村霸”、“恶霸”，顶小也是“无赖”、“泼皮”的肥沃土壤，养大、养肥了这些人渣败类。这些家伙们往往都有着“村主任”、“村支书”的头衔，有些人竟然还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白天是人，夜间是鬼。他们吃老百姓的肉，喝老百姓的血，明目张胆，无恶不作。这些人通过种种卑鄙的手段聚敛了大量的财富，而平头百姓们则敢怒不敢言。大水正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就听见“村主任”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句：“为了替林海洋负责，我能不能看看您的证件？” “没有问题！”大水掏出军官证放在他的面前。 “空军军官！真的假的？如今，假证件可是太多了！” 大水看着对方那可憎的面孔：像猴子一样尖嘴猴腮，总爱眯起来的小眼睛，被烟熏黑了的满口牙齿交错不齐。他想：“我要不是军人的话，早就把他拉出去狠狠地揍一顿了。” 大水自幼习武，对付像眼前这个村霸一样的四、五个人绝不在话下。但是，他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军官证放回口袋里，严肃地说： “您大小也是一名国家工作人员，没有事实根据不要乱说。是真是假，我心里清楚。假军官会来帮助像林海洋这样因为贫困而失学的孩子吗？” “对，对， 对，您真是雷锋再世，活雷锋，哎，雷锋死了快一百年了吧？” 面对无赖村霸的挑衅，李大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只好斩钉截铁地应答道：“雷锋同志是死了七十多年了，可是他的精神永垂不朽，是永存的。” “瘦猴 ”被这义正词严的声音震住了。他感到有些心虚了，可是他还硬撑着，心想：“一个破军官，穷不拉叽的，哼！有什么呀！” 当一个国家的经济体制转型之后，人们对物质的追求欲望，崇拜的程度一下子膨胀了几百倍、几千倍，什么原则、立场、亲情、友情、爱情，比起金钱、名利一钱不值了。为了个人的私欲，有些人可以铤而走险，杀人灭门。人们为了发、发、发，绞尽脑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滚一边去吧！走正道太苦太累，再说要本事没本事，要技能没机能。所以，许多年轻人就走上了坑、蒙、拐、骗、抢的黑道。各行各业都有奉公守法的人，也有利用自己那点智商骗钱、骗财的 “大鳄 ”、“恶霸 ”，好人防他们是防不胜防。马克思说的那句话太形象了：“资本来到世间，每一个毛孔里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李大水用眼睛狠狠地盯了 “瘦猴”一眼，心想：“这小子不定吃了多少乡亲们的肉，喝了他们多少血呢！无权无势，老实巴交的农民们，心眼儿哪有这小子多。这种人比解放前的地主恶霸都要坏得多。眼前的这个恶霸除了欺压百姓，还坑骗国家。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像头巨大无比的大象，身上趴着几十万、几百万只“跳蚤 ”、“虱子”，贪婪地吸它的血，它毫无办法。可能习以为常了吧，也就不觉得痛了。但是，自然界里的事实告诉我们，无数的白蚁群起攻击，会把高楼大厦的基础慢慢地掏空，咬碎，高楼大厦轰然倒下只是时间关系了。 “瘦猴 ”站起身来，整整领带，掏出个犀牛角做的小梳子梳了梳头发，然后对李大水说：“首长，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听到这样的称呼，李大水一点儿都不感到好笑，更不觉得这是幽默 。他没有吭声，等着对方说什么。 “是这样，我虽然是村主任，可现在实行集体领导。大家要经过严肃认真的讨论，才能取得一致意见，才能做出决定，不管是大事小事。不就是那几个小钱吗？一年下来才600块，有什么呀! 实在不行，我给他林海洋出！” “好吧，好吧。首长同志，我马上要去接待来自北京的领导。恕不奉陪，明天下午麻烦您再来一趟拿钱，不是，是来听我们讨论的结果。” “瘦猴 ”话没有说完，背起双手走出了办公室。径直朝自己那辆价值几百万元的豪车走过去。 李大水望着 “村主任”的背影，心里感到沉甸甸的。这样的人简直如狼似虎，乡亲们可就倒霉了。“为了这几百块钱，搭上多半天的时间，可真不值！” 李大水走到越野车跟前，隔着窗玻璃朝里面望了望，没有看到林海洋。“这小子，跑什么地方玩去了？也不说一声。”他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员的座位上，刚要发动汽车，就听见背后有人打呼噜，扭头一看，嘿，海洋这小子躺在后排座位上睡得好香。可不是么，李大水在 “瘦猴”那儿白白耗掉两个小时。海洋准是等得不耐烦了，干脆打个盹。没想到就睡着了。大水摸摸海洋的头发，对他说：“醒醒吧！带我去你家看看！” “不咋样。你别管了！大不了，咱们不要他那点小钱了。”大水发动了汽车，海洋一听有点急了：“叔，那可不是小钱！我就那么点收入，全靠它活命呢！” “放心吧，海洋，你都叫我叔叔了，也认了爷爷奶奶，怎么能让你饿着冻着呢？叔管你一辈子，行了吧？” “不用管一辈子，叔，只要能帮我联系上学校就行了。将来我大学毕了业，找了工作，到那会儿，我来孝敬叔叔爷爷奶奶。我可是知恩图报的人。” “好吧，叔等着那一天。海洋，指一下路，该哪儿走。” 越野车缓缓地停在村头一座孤零零的破房子跟前——这就是林海洋现在的家。李大水下了车，站在房前的空地上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 “家 ”。这还算家吗？远远的就看见屋顶上面的瓦片所剩无几了，有的地方没有瓦片，露着乌黑的破油毡。窗户上的玻璃也残缺不全，有的地方糊着破挂历纸，挡挡风还凑合。墙皮早就脱落了。露出里面的单层砖，风吹雨打，几乎快成粉状了。这肯定是危房了。 “海洋，这房子没危险吗？” “怎么没有！？一刮风就听见房梁咯吱咯吱响，吓得我打着把雨伞躲在外面，我怕房顶塌下来砸死我。” “这房子根本就不是给人住的，我看过去是生产队放农具的库房。” “没错！进去看看。” “好，开门吧。” “没锁，一推就开。谁会偷我呀？屋子里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值100块钱。” 大水跟在海洋后边进了屋，看到眼前的一切他惊呆了：一张单人床靠在屋墙边，被子早已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和颜色，棉花套子露了出来，散发着发霉的臭味。大水走过去，刚要在床头坐下，没想到屁股刚接触到床板，小木床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眼看就要散架子。大水弯下腰用手摸了摸床上的褥子，几乎就没有褥子，太薄了！破褥子，全是窟窿。他回过头问海洋：“你就睡在这床上？冬天不冷吗？” “都快冻僵啦。实在受不了，我就披上被子在屋里慢跑，一直跑到全身发热才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去睡觉。” 大水来到外间屋的炉灶前，掀开锅盖 ，只见锅里的剩饭早就长了毛，发出刺鼻的馊味。 “海洋，你的粮食放在哪里？” 海洋走到外屋的角落里，掀开一个小水缸的盖子。大水过来看了一眼，只有缸底上残留着一些玉米面。 “还有别的粮食吗？” “没了！” “那你每天的三顿饭都吃什么？在哪儿吃？”大水觉得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好在屋里光线昏暗，海洋也看不清。他百思不解：为什么这么聪明、这么优秀的男孩子竟然会遭这样的罪？本来他已经成了孤儿，人们对他反而更加冷漠，歧视他，甚至厌恶他，那些人一点儿同情心，怜悯心都没有。 海洋没有马上回答。父母健在的时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每天家里都能听见欢快的笑声，更能听到爸爸那高亢的歌声。嘹亮的嗓音，动听的旋律常常吸引了村子里的孩子们。他们围在院门口，听他爸爸唱 “信天游 ”。可是自从妈妈在医院做手术输过血之后，厄运就降临到了他们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父母已经死了，而他一个健康的孩子，为什么人们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他。有些人甚至迎面见了他，还有十几米远，就纷纷用手捂住鼻子一溜小跑，躲到一边去了。他心想：“我有那么可怕吗？” 以前，父母还健在的时候，他就是家里的宝贝。母亲早早就把饭做好，等着他下学回家一块吃。可如今冷锅凉灶。有时候一天连一顿饭都吃不上。 大水又问了一遍：“海洋，你不开火，又没粮食，每天吃什么？告诉我！” 海洋被问得哑口无言，嗫嚅了一会儿，小声地说： “叔，真不好意思说。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兴许去拿人家的红薯呀，萝卜呀，还有土豆，到地里搂点儿干草回来烧土豆、烤红薯，就这么凑合。有时候也向人家讨要吃的。村子里有两三百户人家。愿意给我剩饭的，不过就是七、八家。以前，我爹活着的时候，和他们关系可好哪。不过就是愿意给我剩饭的人家，也没有一家让我进过他们的院门。叔，我有那么可怕吗？你不害怕我传染你呀？” 大水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海洋那浓密的头发，拍了一下他的脖子说道： “你一点也不可怕！因为你经过了三次严格的血液检查，都是正常的。你和正常的孩子们没有什么区别。可怕的是见了你就躲的那些人的无知、愚昧，他们连有关艾滋病的最起码的常识都没有。最可怕的就是你们村主任这样的“村霸”。好了，不说他们了。海洋，你是一个非常聪明和善良的孩子。如果再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你肯定会葬送掉自己的前程、自己的身体的。我现在严肃地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还有没有别的亲属？不管是住在附近的，还是在外地的？” “有那么一两个吧。好像在河南省。我爹我娘也没有告诉过我。再说，他们见了我还不是一样吓得乱跑。”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住到爷爷奶奶家？” 海洋没有马上答应，他抬头看了大水的眼睛一眼，那眼神似乎在问：这是真的吗？ “海洋，这是我作为一名军人认真做出的决定。请你相信我！我负担你的生活费和学费。如果你有本事，能读到博士后，我照供不误。我相信你是一个好苗子，将来真能当一名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就在咱们国家的第五艘核动力航空母舰上当舰载战斗机的飞行员！”大水越说越兴奋，好像将来在航母上开飞机的不是海洋，而是他。 海洋也有些兴奋，多么美好的将来呀！谁能不为之心动呢？！ “叔，我愿意去和爷爷奶奶作伴，照顾他们。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大水轻轻地拍了拍海洋的脖子。 “给你和爷爷奶奶要添很多的麻烦。” “胡说什么呢！什么叫麻烦？爷爷奶奶见不着自己的亲孙子，这白捡一个大孙子多好呀！爷爷奶奶还不整天乐得合不住嘴。高兴还来不及呢！别想那么多。看看，有什么可收拾的，带走！” 海洋在屋里转了转，只从墙壁上揭下来几张奖状，其中有两张是他参加学校运动会获得的“百米冠军”奖状。 “我看就带这几张奖状吧！别的什么都不要带了。带去也会引起痛苦的回忆。缺什么买什么，全要新的。” 李大水拿过林海洋的几张奖状，仔细看了看，有些不解地问：“据我所知，小学运动会的比赛项目里只有60米短跑，好像没有100米吧？你怎么会获得100米的冠军呢？”大水看了海洋一眼。 林海洋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慌张的神情，他十分自豪地说：“叔，你说得没错，根据国家规定，小学生体育课只测验60米跑，开运动会也只有60米赛跑。可是我们学校里教体育课的赵老师有一个梦想，他梦想着有一天他也能培养出一名“中国飞人”，所以每年运动会都有100米赛跑，不过参赛者必须是60米跑各小组的第一二名。所以呢……” “所以你就比别人多了一张奖状，对不对？”大水把奖状还给海洋，接着说道：“你们的赵老师是好样的，我敬佩他。一个没有梦想的人是很难有所作为的。这样的人只是为了“活着”，一名山区小学的体育老师生活和工作环境非常艰苦，而他却能做到胸怀世界，为国争光，难能可贵呀！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发现了你这匹'未来千里马’的'伯乐’。” 海洋一听这话，差点儿没有蹦起来：“嘿！那可太棒了！我敢肯定，你们两个会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大水问。 “我有半年多没有见到赵老师了。你知道吗，赵老师因为我被勒令退学的事找过校长三次，听说最后一次他要替我补交所欠的学杂费。校长拒绝了他，他差一点要动手揍那校长。我离校那天，没有一个人来送我。出了校门，我看见赵老师在一边朝我招手。他送我上了大路，硬给我兜里塞了50块钱，叮嘱我要坚持锻炼，加强营养，要相信自己的潜在能力，将来一定能为国争光……他话没有说完就回学校了。我知道，他是身高一米八五的大男人，绝对不能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流泪……” 说到这儿，海洋忍不住了，泪流满面地哭诉着说：“当时，我心里难受极了，两条腿好像不听使唤了，直哆嗦。我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放声大哭了好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 大水用手拍拍海洋的头，安慰道：“别哭了，过几天你给赵老师打个电话，说说目前的情况，让他放心。好吗？” 说完，大水转身先走出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倒塌的破“家”。 “等等，我把我的书带上，以后还复习呢。” “对，对，赶快去拿吧！” “为什么？” “我想最后再看一眼我原先的家。” 海洋一言不发地面对土山站立了很久，然后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喃喃地说：“爹，娘， 我走了。等到我有了出息的那一天，我再来看你们，给你们烧纸、献一个大花圈。” 大水在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他心里明白：“这肯定是那个'瘦猴’和'村霸’一伙干的。真不是人做的事！天理不容啊！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这些人渣横行了一时，横行不了一世！他们会遭报应的！” 第十一章 孤儿新家 11 大水开车和海洋一起回到老槐树村。大水一进院门就叫了起来： “爹，娘，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大水爹和娘以为水娃带来了什么“贵客”呢，急忙从炕上下来，准备接待来客。海洋从大水身后闪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大水爹和娘面前，叫了一声：“爷爷奶奶好！” 大水娘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好，这不是海娃吗？我们还以为是什么稀客呢。” 大水爹接上了话茬：“可不是，我也以为是水娃领来了什么客人呢。原来是你个淘气小子呀！” 大水和海洋简单地洗了洗脸，然后上炕吃饭。海洋不好意思上来，怯生生地站在地上。大水娘推了他一把，说：“这小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上去！坐里边。奶奶还得端菜端饭呢。我坐外边。” “奶奶，让我端吧。您年纪大了，忙活一天了，歇歇吧。” 大水娘别提多高兴了：“这孩子，真懂事！” 大水也说：“海洋做得对。以后买菜做饭的活就多让海洋学着干点。” 大水爹没有听明白大水的话，没有吭声。 奶奶拉过来海洋的手，撸起袖子看了看他那细细的胳膊，伤心地说：“啧，啧，你们都瞧瞧，这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可海洋瘦得和干狼一样。你得好好吃饭才能长肉。” “叔，那野兔还活着呢？” “活着呢。”大水爹接上了话头，“活得好着呢，能吃能喝，看样子长了不少肉。没准你舍不得杀它呢。” 吃过晚饭，海洋主动收拾好碗筷，洗干净后摆放好。刚才大水爹喝了两小杯酒，这会儿觉得有点迷糊，就靠在墙上，掏出根烟来，美美地吸着，窑洞里飘着缕缕的烟雾。 大水找了个脸盆，递给海洋说：“海洋，你自己接盆水，端到咱俩睡觉的那屋洗洗脚。我和爷爷奶奶说说话。” 大水等海洋出去后，带着一脸的严肃对爹娘说； “爹，娘，海洋的命是我和爹救下来的。我们和他有生死缘分。今天我去他家看了看。他的父母都去世了，是个孤儿。你们没见他的家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呀！”大水忍不住了，声音哽咽了，泪水流了下来。他说不下去了。 “水娃，水娃，别哭，别哭！咱一个汉子，有什么事抗不过去？”娘也跟着要哭。 “我事先没有跟二老商量，就把海洋接到咱家来了，我还想让他在咱村上学。”大水没有提海洋父母是得艾滋病去世的事。他也担心，一旦说明这个情况，恐怕两位老人也难以接受，也会在他们的心里产生负面影响，因为他们也都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农民。暂时先不说吧。等处了一段时间后，双方都互相了解了，多少有了些感情，再把实情告诉两位老人。总之，大水是下了决心，哪怕是让爹娘受点委屈，受点累，也不能把海洋再送回到那样的生存环境中去了。 大水爹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掏出烟来，点着吸了起来。他心想：“这水娃搞的什么鬼？为了救这淘气鬼还差点把国家一名军用飞机机长的命给搭进去，这会儿又把这孩子领回家来，这算怎么回事呀？对，是你水娃救了他，有救命之恩，有生死缘分。可也用不着让他在咱家长住落户吧。你小子这么做，叫媳妇和孙子怎么想呢？经过他们同意了吗？” 大水似乎猜出了爹的心思，说道： “爹，娘，让海洋寄宿在咱家这事呢，我已经和水莲商量过了。她没有意见，小水就更不用说了。突然冒出一个哥哥来，他能不高兴吗? 其实，海洋在咱们家顶多住上半年八个月，我的目标是逼着他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县一中。只要他考上了，他就得住校，和我当年一样，一个月回家一两次，不会给爹娘添什么麻烦的。要是他运气好，能考上大学，最好是军校，那就更不用咱们替他操心了。这么聪明的孩子不上学，可真可惜了！我觉得他有这个潜力。功夫下到了，自然会有好的结果。困难也就是这三两年。希望爹娘能支持儿子。” 娘首先表示：“我支持水娃，没有说的。” 第十二章 返校复学 12 并非所有的事都像大水想象得那样顺利，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自己的发小、小学、初中和高中的同班同学、现任老槐树村“阳光小学”校长杨光那里“碰壁”。 李大水心里清楚：尽快安排好海洋返校复学是头等大事，耽误不得。于是，他第二天就去找老同学协商、办理此事。 他和杨光不止三年没见面了，老同学重逢自然是非常兴奋和高兴。 杨光用拳头砸了大水胸脯一拳，说： “行啊！大水，怎么好几年不露面呀？高升了吧？怎么也得是上校军官了吧？” “老同学，我开门见山吧。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事情是这样的，”大水不想瞒着老同学，而且他觉得以他对杨光的为人、性格的了解，杨光不会不帮忙的。于是，大水把林海洋的身世、处境以及与他的关系，包括他的决定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光校长。 杨光习惯性地点着头，一言不发地听大水讲完了这个感人的故事。他沉默了片刻，说道： “大水，你可真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虽说我是一校之长，批准个把学生转到我校上学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你说的这个学生，叫林海洋，情况的确有些特殊。别的孩子家长不知情还好，一旦走漏了风声，他们会闹事的。你也知道，大多数家长谈'艾’色变呀！目前人们对于艾滋病的认识就是这么低的程度。” 大水没有想到杨光会这样答复他。 “我想知道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你是一名教育管理干部，不会一听说是个'艾滋孤儿’就躲得远远的吧？” “我当然不会！可是，我不能保证别的孩子和家长会保持沉默。再说，这么大的事我也得和其他几位校领导商量一下吧。那样不就传开了吗？” “老同学，我为什么偏偏找你？我都把海洋当作自己的家人领回我爹娘家了，你还有什么害怕的？” 大水哼了一声，反问道：“你要负什么责？他林海洋三次血液检查全部正常。他和你我一样，对其他人一点影响都没有，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是我担心什么，而是与林海洋同班的学生和家长们担心会……” “会什么？会传染？我说杨光同志，您好歹也是一名知识分子，受过高等教育，难道就不懂艾滋病毒的传播途径和方式吗？不应该与愚昧无知的人的认知水平一样吧？” 大水感到心急火燎，非常烦躁，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看你是担心你的乌纱帽，怕失去你那个校长的职位。” 大水这下心里有了底，胸有成竹地说：“行！那就等好消息吧！”他说完就要走。 杨光一把拉住大水，说道：“先别走！我还有一个条件或要求。” “你还有什么要求？”大水不耐烦了。老同学过去可不是这样子，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 “是这样，我想给林海洋单独安排一个课桌，排在最后一排。还有，还有 ……让这孩子尽可能与其他同学少一些'肢体的接触’，下了学就回家……” 大水真有点儿生气了，但转念一想，杨光要搞入校考试，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至于他最后那一个所谓的'条件’或者是'要求’，太没有道理，更没有人情味，真是不可思议！怎麽一个过去那么朴实那么仗义的人，一当官就变得那么世故、那么油滑呢？管他呢！赶紧回家让林海洋复习准备应考。 大水开车出了小学校门，他打开了车载电视机，调到中央电视台一套新闻节目。正在播送新闻联播：“现在播报一条国际新闻。据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介绍，中国与E国就有关中国引进贝贝拉湖水的副部长级会谈再一次无疾而终，不欢而散。这已经是 28年来第 36次会谈了。外交部发言人称，E国外交部副部长毫无诚意，纯粹是在敷衍了事和拖延时间。他甚至说出了令人费解的拒绝中国的理由：E国宁愿让贝贝拉湖水以每年 1.5 mm的进度扩张成E国境内的一个新生海洋，也不会对外出口湖水。再说，这在E国历史上是从来没有先例的。” 听到这里，大水愤怒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喇叭尖叫了一声。 大水回到家里，把海洋叫到自己的房间，指着桌边那把椅子让海洋坐下。 海洋面带复杂的表情，慢慢地坐下。 “叔，能上还是——不能？” “能是能，但是附带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 “什么苛刻的条件？”海洋焦急地等着大水说明白。 “入校考试！” “嗨！我还以为什么'条件’呢。这算什么'苛刻条件’呀！叔， 你就把心踏踏实实地放回肚子里好了。等好消息吧！”海洋兴奋地站了起来，在大水面前转了两圈。大水把他拉回到椅子上，严肃地说：“你可不能大意呀。大意失荆州。” “叔，你放心吧，你就听好吧！” 两天后的一个大早晨，海洋背起书包兴冲冲地去学校应考了。大水没有送他，也没有跟着他去。他想：“一个男孩子，就应该让他自己应对处理各种各样的不利情况。应该相信他。” 相信归相信，可是大水还是感到坐立不安，因为，如果连考试都没有通过，那再去找杨光说情，成功率恐怕连一半都没有。 大水太清楚杨光的'小算盘’了。他肯定想当然地以为：“一个艾滋孤儿学习成绩能好到哪里去？再说他林海洋家乡的那所小学的教学水平怎么能与我们小学同日而语呢？”他杨光的做法既给外人一种公正、公平、合理的印象，又让你自己“知耻而后退”。是你自己的学习成绩太差，不符合我校的要求，而不是我们学校不想要你。 下午，大水朝院门张望了足足有十几次。“怎么还没考完？这都快五点了。一个小学六年级的普通考试怎么弄得比高考还复杂？” 终于，大水听见院门“吱扭”的响声，扭头看见海洋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爷爷，奶奶，叔，我回来了！” 大水从海洋的声音和语气里猜测出来海洋可能考得不错，急忙迎上去打听结果： “海洋，快说说，都考了些什么课程 ？答得怎么样？” “嗨！累死我了！连上厕所小便的工夫都没有，憋得我差一点尿裤子。” “快说正题：考试科目。” “语文、算术、英语，反正是小学六年级要上的课程全考了一个遍。” “自我感觉如何？” “英语可能差点，其余的科目我估计不应该低于90分。”海洋有点儿眉飞色舞地说完，就跑进厨房里抓起一个干馒头，狼吞虎咽地边吃边回了房间。 大水一看，赶紧给他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说：“慢点，慢点吃。别噎着！” “我饿得两眼冒金星了。” 大水心里抱怨杨光：“真不像话！哪里有这样考学生的？中午连吃饭的时间都不给！” “叔，有道算术题我可以回忆出来，我觉得好像不是小学课本里的。没见过。” 海洋抓过一支笔和一张纸，想了想，凭回忆写出了原题。大水一看，这不是初中的代数题吗？“这个杨光，竟然玩弄这种雕虫小技，不象话！” 大水仔细看了看海洋解题的算式，发现海洋的思路是对的，但结果是错误的。这不能怪海洋，因为，第一，林海洋根本就没学过，甚至没有见过这类数学题；第二，他被迫离开课堂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于数理化课程他肯定感到陌生，就算他有自学的强烈愿望和能力，那他也难抵挡住饥饿和寒冷给他造成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影响，慢慢地就学不下去了。解决温饱成了每天第一重要的事情。既便是每天坚持自学，那也只能像逆水行舟，你拼命地划桨，也只能使小船在湍急的水面上停留片刻。稍一松劲，小船便会被急流冲得远远的。久而久之，过去学的那些知识便会慢慢地返还给老师。 大水此刻担心的是：“万一海洋的成绩没有达到杨光设定的那道线，拒绝接收他入校该怎么办呢？”他陷入了沉思。 海洋看见大水沉默不语，猜测这道题肯定答得不对，能否返校成了问题。他也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了。 大水见海洋“蔫了”，便安慰他：“不用着急，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也许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马上就会有结果的。走，吃晚饭去。” 吃晚饭时，大水和海洋都没有说话。爹娘知道海洋考了一整天，见他俩脸色凝重，估计考得不理想，也没敢问。就这样，饭桌上失去了昨日的欢声笑语。 晚饭后，四个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爹娘喜欢看戏曲节目，有一个省的卫星电视频道播放的是 “戏曲票友大赛”。参赛选手的年龄不限：上至七十多岁的老人，下至三、四岁的幼童纷纷上台表演。而且戏曲种类也不限，有河南豫剧，河北梆子，京剧等农村观众喜闻乐见的剧种。两位老人最喜欢的当然还是河南豫剧，看着票友们的精彩表演，听着他俩也很熟悉的唱腔，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几句。而大水和海洋则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海洋动了一天的脑子，这会儿听着辨别不清的唱词的戏曲开始昏昏欲睡，不停地打起盹来。 墙上的挂钟时针眼看就要指向10点了。大水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杨光打来的。大水急忙朝门外走去，心里很是忐忑不安。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各种应对的预案。来到院子里，大水接通了电话。 “大水呀，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休息。” 大水赶紧说：“哪里，哪里，我们都在看电视呢。麻烦你和其他校领导了。” “是这样，应该承认，林海洋同学的确聪明，脑子反应灵活。我原先以为，他的平均成绩超不过四、五十分。真没有想到，他的平均分数竟然能够超过 85分，英语稍微差点。根据我们学校期中考试检查的结果，六年级四个班 200多个学生中，平均成绩能够超过 85分的尖子学生也就四、五个。所以，我们连夜召集了校领导和教研室主任联席会议，经过大家慎重的讨论，最后决定：接收林海洋同学转学插班就读，学费及其它杂费与其他学生一样。你看怎么样？” 大水兴奋地答道：“好的，好的，太感谢你了，杨光！你可帮了老同学一个大忙！” “哎，大水同志，别忘了我昨天提到的最后一个条件……” “那怎么可能会忘呢？！记性不好还能开飞机吗？” “那好吧，明天就让林海洋来学校上课吧！” 大水转身进了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海洋和爹娘。 海洋有点不相信，从炕上跳下地问： “是真的吗？叔？” “是真的。明天你就可以上学去了。晚上把该用的东西准备好！另外，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说好上学不能贪玩，下学就回家，帮助爷爷奶奶干一些家务活。除了体育课和打扫卫生外，班里其它的活动你就别参加了。” 海洋高兴得不得了： “叔，你放心吧，只要让我上了学，我就心满意足了。叔，我想问一句：我能不能参加学校里的赛跑呀？” “能呀！你不是吹自己得过冠军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大水喜欢这种挑战精神，他接着又说了一句：“明天晚饭给你吃红烧兔子肉。庆贺一下。” 海洋马上变了脸：“啊？真要杀它呀？” “舍不得了？还是早点让它给你补点营养吧。免得他分散你的精力。明天我来杀它。” 大水爹在一边也说：“杀就杀了吧。不然，每天还得老想着喂它，又多了份操心事。” 第二天傍晚，大水把野兔子从笼子里拎出来，到厨房拿了一把刀，转到房后边。他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左手拎着兔子的两只耳朵，右手握着砖头朝着兔子的后脑狠狠地砸了两下。野兔立刻抽搐了几下，过了一小会儿就不再挣扎蹬腿了。 大水用根绳子捆住兔子的后腿，然后，把兔子头朝下倒挂在一棵小树叉上，开始剥兔子皮。他不想让爹娘和海洋看见这血腥的场面。不到30分钟，一张近乎完整的兔子皮被剥了下来。大水拎着没有了皮的野兔进了厨房，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整兔剁成了小碎块，清洗了一下，放进锅里。大水进屋让娘来放佐料，他不太会做红烧肉，还是娘做得好。 不久，红烧肉的香味从厨房飘散出来。也就在这会儿，大水听见院门被人猛地推开，有人大声叫喊： “爷爷，奶奶，叔，我得奖了！” 大水和爹娘听见喊声，不知出了什么事，赶紧从屋里出来看个究竟。只见林海洋双手举着一张奖状站在院子当中。 大水走过去一看，只见奖状上写着： “祝贺林海洋同学获得老槐树村'阳光小学’运动会100米冠军。 特发此状。” “嘿! 你小子还真没有吹牛！”大水拍了下海洋的头。“看来，你真能当上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 “那当然！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什么东西这么香呀？” 奶奶说：“那还用问吗？红烧兔子肉呀！你叔把野兔子杀了，我给做熟了。晚上让你吃个够！” 海洋赶紧跑到笼子旁，果然不见野兔子的踪影。他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毕竟他是为了这只兔子差点搭上自己和大水叔的命呀！ 奶奶把满满一小盆子红烧兔子肉端上了桌子。大水爹拿出一瓶 “西凤酒”，看见大水手里拿着两个小酒盅就问道： “怎么就拿两个酒盅？” “海洋这么小，不能喝白酒！”大水说。 “那给你娘拿一个！”爹吩咐道。 大水娘赶紧说：“我不喝！我不喝！” “对，我娘不能喝白酒，过两天我得带娘去检查身体。” “检查个什么劲儿！吃点胃药就顶过去了。别花那冤枉钱。” 大水不吭声了，清楚这会儿说这事不一定得通。 海洋手里捏着筷子一动不动，眼睛直盯着红烧兔子肉。 奶奶用筷子夹了一块兔子肉放在海洋面前的小碗里，说：“海娃，快吃呀！多吃点，这可是专为你做的。得冠军了，该庆贺庆贺呀！” 大水也用筷子给海洋夹了一块肉，说：“我知道海洋舍不得吃野兔子。是我杀的。海洋，你要像个男子汉才行。人为什么要吃动物肉？那是人必须从这些动物肉里摄取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也就是为了更好地生存，工作。所以，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能婆婆妈妈的。想将来当飞行员的话，就必须从小打好身体的底子。光吃饼子和青菜是不行的。人的身体所需要的营养成分都是综合性的、多样性的。明白吗？” 海洋点了点头，把筷子从桌子下面拿了出来，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大水看见海洋的眼眶里闪着泪花，他知道孩子的内心感受是非常复杂的。 “奶奶，真香！” “那就多吃几块！” 林海洋几年来第一次吃了顿香喷喷的饱饭，第一次吃了这么香的兔子肉。他觉得自己吃多了，有点儿吃撑了，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这顿饱饭，这么香的红烧兔子肉。 第十三章 母亲突病 13 海洋的事情总算办妥了。大水感到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如释重负。晚饭后，看了一会儿电视节目，便和海洋回到自己的房间，东拉西扯地聊了聊天，然后就上床睡觉去了。 半夜时分，大水被隔壁房间的声音吵醒了。他披上外衣，来到爹娘睡觉的房间门前，看见窗户上人影晃动，就敲了敲门，问道：“爹，娘，出什么事了？” 大水爹打开门，让大水进了房间，用手指着床上说：“你瞧瞧，你娘她又犯病了，挺厉害！我给她喝了一杯热水，吃了几片治疗胃病的药。看样子，不管用。” 大水来到床前，只见娘倦缩在炕上的一个角落里，双手用力顶着上腹部，低声地呻吟着，额头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娘，您这是怎么了？咱不能这样硬挺着呀！说什么也得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我看你不像是什么胃病。千万不能大意呀！” 大水娘感觉好像好了一些，有些费力地说道： “水娃，不用着急上火的，娘这是老毛病了。我自己知道，折腾一会儿就过去了。不算啥事。用不着兴师动众。” “咱家有热水袋没有？我给你灌个热水袋，捂一捂兴许好受些。” 大水爹说：“好像有一个，在你那屋的柜子下面。” 大水拉了下爹的袖子，和他一起走出了房间，来到自己住的房间，找到了热水袋。在院子里，他对爹说： “爹，我娘病得不轻啊！等天一亮，我就开车带她去县医院检查。如果病情严重，县里治不了，那就送省城。花多少钱也得治。要是常见的胃病，那就在县医院住院治疗，调养一段时间。过几天我得回部队，探亲假到期了。爹，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大水爹迟疑了一下，说：“照理说，我应该跟着去，可扔下咱家养的这一大群活物，多少天没人喂养，那也不行呀！这么着吧，你先带你娘去检查，随时把检查结果告诉我。水莲在县里也能帮你照顾你娘。海洋也跟着去？” “不用他跟着。他好好在学校补习功课是大事。那就先这么办吧。我收拾收拾，吃点饭就走。” 大水在娘的床边守到了天亮。他看见娘脸色蜡黄，额头和眼睛四周的肤色发灰黑，大水心里感到情况不妙。因为，这样的肤色往往是内脏器官发生病变的特征，尤其是肝脏。大水端了盆热水，用毛巾给娘擦了擦脸和双手，又给娘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然后到厨房做了一锅鸡蛋面汤，热了几块饼子和馒头。他匆匆忙忙吃了早饭，给娘端了一小碗面条汤，里面卧了个大鸡蛋。大水特意滴了几滴香油，给娘端了进去。娘真的是没有胃口，勉强吃了半碗，就不想吃了。她说有点恶心，直想吐。大水赶紧端走了剩下的面条汤。 “娘，什么也别说了，我正好有车，咱今天就去县医院检查身体。你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我都放在这个提包里了。咱走吧！” 大水娘也觉得这次犯病比以前厉害得多，于是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穿好衣服，和大水来到院子里。爹和海洋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大水搀着娘，说： “爹，海洋，我带娘去看病。你们的早饭我做好了，在锅里温着呢。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们的。” 海洋从大水手里接过提包，一起来到院门外的越野车旁，打开车门，帮大水扶着奶奶坐好。大水在驾驶位置坐好后，又叮嘱海洋几句：“海洋，好好补习功课，帮爷爷多干点家务活。” “叔，你就放心吧！奶奶，再见！” 越野车出了村口，大水给水莲发了一条短信：娘犯病，挺严重，速去县医院挂号。我们很快就到。 大水娘早上就没有吃进去多少面条，腹部疼痛折磨了她整整一夜，身体非常虚弱。她坐在越野车的后排座位上，经车子在崎岖不平的山区公路上下颠簸，昏昏欲睡。大水从后视镜中看了娘一眼，老母亲虽然是两鬓灰白，但头发还是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娘是个干净利索的人，再累也要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这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 大水看到母亲的脸色，预感到后果可能不乐观。想到这里，大水心里顿时沉重起来。他双手稳住方向盘，中速行驶，尽量减少车身的颠簸，让娘感觉舒服一些。 越野车开到县城时，已经近中午了。大水把车开到妻子水莲住的小区。只见水莲正焦急地站在3号楼4单元门前，不时地看着手表。她看见一辆奔驰越野车开了过来，流露出诧异的神情，便走上前去朝车窗里张望了一下，看见确是自己的婆婆坐在后边，便拉开车门叫了一声：“妈，到家了！”水莲扶着婆婆下了车。 大水把汽车停好，便跟在水莲后边上了楼。水莲在厨房里简单做了点饭，端了上来： “妈，大水，先吃点饭吧。”说完，水莲便扶着婆婆坐到了餐桌旁。她冲大水使了个眼色，叫他到厨房来一下。大水说了一句：“我去端菜。” 在厨房里，水莲问：“哎，你救的那小子呢？” 大水感觉水莲的口气不对劲，就问：“什么叫'那小子’？” “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叫林海洋，'艾滋孤儿’，对吧？他怎么没有跟你来？他闲着又没什么事，正好可以帮着照顾照顾妈，也算是报恩呀。” 大水听了这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说： “水莲，别把'艾滋孤儿’老挂在嘴边，好不好？虽然他三次血液检查都正常，但是，我们尽量不提他的身世为好。” 水莲斜睨了一眼大水，不满地回了一句：“嗬，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丑闻，这是事实吧？是实际情况吧？还不能提了，哼！” “我已经给他联系好了老槐树村小学。他昨天已经上课了。海洋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我相信他会有出息的。没准儿还能考上你们县一中呢。” “那么有把握呀！我看未必吧。那他住校吗？” “那个小学不具备住宿条件，他和我爹娘住在一起。”大水端着菜碟子往客厅里走，水莲象是被蛇咬了一样尖叫了一声： “呀——那怎么行？” 大水吓了一跳，差一点儿失手把菜碟掉在地上。他把碟子放在桌上，马上返身回到厨房，急切地问：“你怎么啦？烫着了，还是切到手了？” 水莲满脸的愤怒，质问大水： “您怎么能让一个……一个……艾滋……住在爸妈的家里呢？那以后我和小水怎么去看他爷爷奶奶呀？在哪儿吃，在哪儿住呀？” 大水听了，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窜到了嗓子眼： “这事咱今天不讨论了，好吗？以后再说。你和小水愿回家看看就回家看看，不愿意就别看。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带娘检查身体，看病！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哎，对了，你在县医院挂号了吗？” “挂号？”水莲一下愣住了，羞愧得满脸通红。 “唉呀！大水，实在对不起。上课时我按规定没有开手机，那我还是请假提前半小时下课，回家等着接你们呢。这一忙就忘了……” “你呀！真让我没法说你，水莲。”大水抓了三副筷子来到客厅里。 “水娃，”娘靠在椅背上，强装欢笑地问： “你们俩在厨房里吵吵什么呢？那么大声！不许你欺负水莲啊！她娘俩多不容易呀！一个要教书，一个要上学。你说，你又不在他身边，什么忙也帮不上。指望不上你呀！” “娘说得对，说得对。我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该批评！” 水莲脸上带着委屈和不满来到客厅，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吃完了午饭。 饭后，大水和妻子带母亲来到县医院，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终于轮到大水娘进了诊室。看病过程并不复杂，医生听完大水和娘的叙述后，看了看母亲的舌苔，又摸了摸脉，翻开眼皮看了看，然后指着墙边的那张光溜溜的床，说：“躺在那张床上，解开腰带。” 医生戴上一副橡胶手套，用手指前部在大水娘的上腹部和下腹部反复按压触摸了好一会儿，皱起了眉头。 “好了，下来吧！” 那位医生看样子挺有经验。他坐回到桌前，龙飞凤舞地开出了好几张化验单、检查单，然后问大水： “请问老人是你甚么人？” “母亲，”大水答道，“有什么问题吗？大夫。” “这样，你先让你爱人扶老人到外面休息一会儿。我和你说两句话。” 水莲扶起大水娘来到候诊大厅，找了个空座位坐下。 医生放下手里的笔，抬眼看了一下大水： “真不知道你这个儿子是怎么当的。我告诉你，就凭我的手指触诊，我就摸到了你母亲的肝部有一个肿块，大概有鸡蛋那么大吧。明天做一个B超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还有化验结果也可以证明我的诊断。你母亲根本就不是什么'老胃病’，90%的可能是肝癌，有可能是晚期了。” 大水一听，感到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成了空白。有十几秒钟他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你们是哪个村子的？” “老槐树村的。” “这就对了。那个村子先后有二十多人患上了不同类型的癌症。光经过我诊断出来的就有七、八个人。有人做了一个统计：因病去世的人已经达到十六人。县医院也曾经派出过病因调查小组，到你们村子进行实地调查、采集水样以及土壤样本，带回来进行分析化验。原因很简单：原来井水已经被严重污染，重金属含量超标近百倍，而且已经渗入水井周围方圆数百米的土壤层了。污染源就来自村子周围那几家小化工厂和小铜矿场！你呀！三年前就应该带老人检查身体了。” 大水不停地点着头，说：“您批评得对，您批评得对。谢谢您了！”大水一边说着一边退出了诊室。他没有马上去找娘和水莲，而是走到走廊尽头没人的地方。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有些发软，甚至发抖，就像得了低血糖病一样。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骂了一句：“李大水，你真是个龟儿子！”他用自己的两只手掌撑在窗台上，努力使自己不至于瘫倒在地。过了几分钟，大水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这才转身去找娘和水莲。 水莲见他过来，赶忙迎上来问： “哎，大水，医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保密？” “没说什么。就讲了讲明天做检查的事。” “哎，大水，你等一下，你这右脸是怎么回事？五个红手印！谁打你耳光了？” “我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我恨死自己了，行了吧！” 水莲看见大水情绪激动，就不敢再问什么了。 傍晚时分，小水放学回到家里，见到爸爸和奶奶高兴极了，依偎在奶奶身边。奶奶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水那浓密光滑的头发，问： “小水呀，想奶奶了吗？” 水莲接了一句：“好什么好？多不卫生呀！臭烘烘的，你上次去不是嫌臭吗？” 吃了饭，大水对娘说：“娘，都累了，明天还要早起空腹做检查。都早点睡觉吧。” 夫妻俩各有各的心事，上了床既没有亲热的欲望，也没有要说的话。两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次日上午，大水陪母亲做了各种化验检查。做B超检查时，医生特别仔细认真，所用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平常人一倍多。B超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报告上写着：肝部有两处肿块，分别为5cm*7cm和3cm*6cm。怀疑恶性病变。建议转院进一步检查，除外恶性病变。血液化验结果也出来了，其中有几项均不正常。 大水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麻木，于是他机械地用手指捏着检查报告和化验单进了医生诊室。医生认真地看了一遍，说道：“你母亲的病情比较复杂，而且非常严重。我建议你马上带她去省城条件好的医院做检查，找专家会诊。还可以做其他的检查，比如说，PET+CT检查。不过，这种检查费用比较昂贵，肿瘤标志物也可以查查。还有肝穿刺，以及病理切片检查。根据我的检查诊断，加上你们的家乡又是癌症高发地区，我可以做出初步诊断：恶性病变的可能性极大。” 大水紧紧地握住医生的手，鞠了一躬，转身出了诊室。他给水莲发了短信：“水莲，医生建议马上转省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您能否请假陪妈几天？我的探亲假后天就到期了，必须按时返回部队。” 大水等了十几分钟，没有等到水莲的回复。他只好走出门诊大楼，开车回家。汽车刚一发动，大水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他掏出手机，看到了水莲的回信： “大水，明天校领导要听我的课，这关系到我的职称评定，不便请假。抱歉！” “这哪像个儿媳妇！”大水生气地把手机扔到了旁边的座位上。“真不象话！” 大水在回水莲住的小区途中，给越野车加满了油，又从超市买了些食品和给儿子吃的零食。他决定，马上开车去省城。宁愿和娘住招待所，也不在水莲这里住一夜了。 大水给水莲留了一张字条： “水莲，我决定连夜带妈去省城，就不麻烦你了。希望你抽空带小水探望妈。大水。” 县城离省城并不算太远，路况也不错，大水驾驶着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国道上，道路两旁的村庄一闪而过。当汽车抵达省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大街上灯火通明，汽车川流不息。大水把车开进了空军招待所，定了一个标准间。他搀扶着母亲乘电梯来到十二层。进了房间，简单地洗漱一下，就去餐厅吃了点稀粥青菜。回到房间后，大水娘问大水： “水娃，咱干吗住这么好的房子？那得花多少冤枉钱呀！” “娘，您放心吧，这是我们空军自己的招待所，不会多收钱的。咱就住一夜，您踏踏实实地睡觉吧。” 大水娘好奇地看看这儿，摸摸那儿，说道： “我可是头一回住这么高级的房子呀！真好，比咱老家的土砖房子好一百倍呀！还能洗衣服，洗澡。就是没法儿起火做饭。” “娘，这楼里就有吃饭的餐厅。这不算什么！等我把你和爹接到部队，我能分到比这还好的房子。”大水说到这儿，声音有些哽咽，他已预感到娘的病情预后不乐观。 大水一直等到快十点，水莲也没有回复。 果然不出县医院那位医生所料。省医院的诊断结果出来了：肝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手术和放化治疗效果均不理想，建议做肝移植。 大水拿着诊断书冲出了门诊大楼，躲到了没有人的一个角落，用拳头使劲地捶打着墙壁。泪水泉涌般流淌下来。他用手背擦去泪水，然后到附近的自动柜员机上取出了自己工资卡上的两万元钱，为母亲办好了住院手续。然后，他又为娘订好了一个星期的饭菜。他告诉娘：“娘，您先住下，还要做其他的检查。您就放心地住院吧。我给您找个护工来伺候您。过几天我爹和海洋会来看你的。” “有那么严重吗？”娘感到奇怪。 “不严重，不严重，咱再查一查才放心。” 大水走出病房，找到护士长，对她说：“同志，我是一号机场的中队长，明天必须归队。你看能否帮我找一名护工伺候我妈？” “没问题的，一天 80至90元钱。” 大水从钱包里掏出了三千元钱，递给了护士长，说：“拜托你了！这是三千元，找最好的护工。过些日子我会再来看望我妈的。” “行！你就放心吧！对不起，请问你的职业是……不会是飞行员吧？” “你猜对了。我是名军人，这是我的军官证。” “那我给你个忠告：千万不能分心，走神。只要你母亲住到我们病房，那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你一百个放心吧！” “那可太感激你们了。我——我——给你敬个礼吧。” “你太客气了，中队长同志。别激动，咱们互相留个电话号码，有事好联系。” 回到病房，大水见娘正和临床的病人聊天，感到宽慰了许多。他小声地对娘说： “娘，实在对不起您，儿明天必须归队。我们团长特批给我的假期也到期了。看病的事情由医生和护士负责。该吃药就吃药，该检查就检查。多吃些饭好加强营养。” “那倒没有。您在医院好好养着，别的事不用管。” “听你的，水娃！” 大水来到病房外，给小学校长杨光发了一条短信，请他转告自己的父亲和林海洋一起来省城。他又回到病房，特意叮嘱医生和护士，不要告诉他爹有关母亲患肝癌的情况。 第十四章 归队训练 14 李大水开车紧赶慢赶，终于在探亲假到期前3小时回到了团部。路上由于车速较快，加之心烦意乱，差一点儿出车祸。他心里清楚，就是有再多的正当理由，也不能逾期不归。何况团长不是特批延长了十天假期吗？！自己刚刚从东北调来，一天班都没有上，怎么能做违反军纪的事情呢？再说，自己不是一名普通士兵，而是有着十几年军龄的老军人了。 李大水抬眼望了望团部二楼团长办公室的窗户，那儿还亮着灯，说明团长还没有回家，说不定就是在等李大水吧。大水一路小跑上了二楼，站在团长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大声报告： “报告！” “进来！” 大水开门进了办公室，向团长敬了一个礼，大声报告： “信天翁中队长李大水休假完毕，按时归队。请团长指示。” 团长从办公桌后面转过来，指了一下沙发，说： “好！军人就是要严格遵守军纪，你做得对！坐下谈谈这次休假有什么感受。” 大水坐下后，没有马上回答团长的问话，想了想才说道： “我家是农村的，而且是贫困山区的农村。说实话，沿路看见不少因为没有水而'背井离乡’的农民去投亲靠友，他们实际上就是逃难的难民。” “有这种事？不过，我认为不该叫他们为'难民’。他们只不过是遇到了暂时的困难，何况，各级党政机关不会坐视不管的。” 大水点了点头，说：“团长说得对。可是，连续三年的严重干旱使得我们家乡用水极为困难，村里唯一的一口水井也被污染了。患癌症的村民数量剧增，所以，很多农民宁愿翻山越岭，走很远的山路去拉'甜水’……” “这种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你不就是在拉水的途中救了一个小男孩吗？”团长接了一杯水递给了大水。“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聪明得很。他是一个孤儿，家境不是一般的差。我找老同学帮忙，把他接到我爹娘家所在村里的小学上六年级。复读的第一天，这小子就拿了100米赛跑的冠军。他的理想是当一名在大海上飞行的飞行员。我觉得他很有希望。” “对了，大水同志，团政治处已经把你舍己救人的事迹上报了，而且团党委决定为你请功。军党委已经批准了，你荣立三等功啦。正式文件过几天就到。祝贺你呀！” 大水不好意思地说： “这不算什么！感谢各级领导的关心与信任。” 团长沉默了片刻，然后严肃地问大水： “大水同志，从你帮助父亲赶毛驴拉水这件事可以看出，你父母家确实有很多困难。你可以，也应该及时向组织汇报。空军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军种，飞行员尤其是不能因家庭的困难或其他情况分心走神，精力不集中会导致严重的后果的。你身为中队长，就更应该重视这些问题。家里还有什么困难？” “团长，其实我父母家比起村子里其他的乡亲们，那困难少多了。赶毛驴去拉水，那是因为我父亲当了多年村主任，觉得自己没有干出像江苏省华西村那样的业绩、成就，他感到愧对乡亲们，心甘情愿地为乡亲们做点好事。他本想无偿拉水，可是乡亲们硬要给他点小毛驴的草料费。我爹那人闲不住。我都和他说过多少次了，六十岁的人了，一个人走两天的山路太危险，家人也不放心。他终于同意不拉水了。” “是呀，你也应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把老人和家属接到部队来，让他们享享福，过个幸福的晚年。” 听到这番话，大水心里不是滋味。他在犹豫不决：“是否要把母亲患癌症住院的事报告给团长。刚刚调来就向组织提要求，讲条件，多不好呀！” 团长见大水低头不语，明白他眼前就有困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没关系，不管什么困难，组织上都会想办法帮助你解决的。我猜呀，是你母亲有什么事情，对不对？” “团长，您真会猜，一猜就中。是我母亲得了重病，肝癌晚期。不能做手术了。连放化疗都没有效果。医生说，只有等肝移植……”大水声音有些哑。 “这么严重？” “是，”大水低着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怕团长看见。 “肝移植需要好多钱，得二、三十万吧？” 团长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他停在了窗前，说道： “这件事，团党委要专门研究，给你争取一些特殊困难补助，然后，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可太感谢团领导和党组织了。” “嗨，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嘛。” “团长，关于'信天翁’中队近期的训练计划，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训练计划早就经上级批准了，已经下达到了你们中队。明天好好研究研究，按计划训练就行了。” “是，团长，那我就回中队了。” “好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大水母亲需要做肝移植手术的消息很快就在全团传开了。从团机关到机组，战友们纷纷主动募捐，想帮助大水解燃眉之急。战士捐个百八十元，干部捐三五百元，几天下来，团政治处竟然收到了八万多元。政治处主任把钱存到一张卡上，装在一个大信封里。信封上用粗黑体字写着： 祝愿李大水同志的母亲早日康复！ 轰炸机团全体官兵 主任亲自把捐款送到了李大水中队所在训练场地。李大水接过信封时，激动得双手有些颤抖。他不断地重复着：“谢谢！谢谢！我代表我母亲和我的家人谢谢大家，谢谢全体战友!” 三天后，大水接到林海洋从医院打来的电话。他告诉大水，他和爷爷都在医院里照看奶奶。奶奶眼下情况还可以。医院让海洋转告大水，他寄来的医疗费已经收到。不过，还差几万，希望尽快寄来。海洋在电话里问大水，什么病要花这么多的钱。大水告诉他，是很危重的病。多备些钱以防万一。 另外，海洋还提到水莲婶带小水来省医院看望奶奶，送了一捧鲜花和一个水果篮。她和小水都戴着大口罩，站在离病床两米远的地方和奶奶说了几句话，待了没有十分钟就走了。 听到这些话，大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水莲的变化。她早已不是几年、十几前那个水莲了。那时的水莲把大水家当成了她自己家，里里外外一把手，大方泼辣，不怕苦不怕脏。大水爹娘也把她当作自己的亲闺女看待。怎么在县城里工作了这么些年后，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老母亲患的又不是什么传染病，去探视还戴着大口罩，不敢靠前，至于嘛？ 唉，夫妻两人常年两地分居，这感情肯定会受影响。可是，水莲也是在老槐树村长大的呀！她不该嫌弃农民吧。难道她连自己的爹娘也瞧不起？ 这天夜里，大水失眠了。他仿佛看到自己和妻子之间有一条深深的裂缝，无法弥合的裂缝。也难怪，他李大水三年没有回来休过假，而水莲也没有去部队探过亲。这感情不出问题才怪呢！ 天亮了。大水迷糊了一会儿。他的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随她怎么着吧！”与此同时，大水在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一定要把注意力集中到中队的训练以及日常工作上，千万不能分心。 “07——07——，'信天翁一号’请求起飞，'信天翁一号’请求起飞。”深夜10点正，李大水驾驶着“信天翁YX-01”号轰炸机缓缓地滑行到了飞机跑道的起点。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仪表盘和那10个彩色液晶显示器。接着，他又把目光转向驾驶舱前部眩窗，看到前方跑道两侧有数百盏灯向前延伸。而跑道尽头的灯似乎已经交会在了一起，跑道尽头好像特别狭窄。其实，这是人视觉上的一个错觉，飞机跑道从头到尾的宽度是一样的。再看夜空，繁星点点，不停地眨着眼睛，一弯明月躲在薄云后边，不时露出婀娜的身影。大水又把目光投向飞机右前方的指挥塔，只见塔里灯火通明，但是，人影稀少。大水知道，团长专程来机场坐镇指挥“信天翁”轰炸机夜间投弹训练。大水不免心里有些紧张：千万不能出错呀！ “01——，01——，我是07，我是07，可以起飞，可以起飞。”大水耳机里传来大队长下达的命令。 大水用眼睛扫视了一遍仪表盘上所有的仪表和显示器：一切正常。于是，他向塔台报告： “07——，07——，01明白，01明白。” 轰炸机上四台轴流式发动机启动了，声音从小变大，均匀而有力，机尾喷射出短短的淡蓝色尾焰。轰炸机开始向前缓缓滑行，渐渐加速。李大水有条不紊地、非常娴熟地操纵着这个“庞然大物”。 新型隐形高超音速重型轰炸机采用了最先进的电操纵系统，不像过去老式轰炸机上的操纵杆那样笨重和迟钝，需要飞行员有相当好的臂力和耐力。此时此刻大水双手握着的操纵杆就像小轿车的半个方向盘，无论是飞机左右转向，还是爬升和下降，均用这个半圆的“方向盘”来操纵，轻便自如。平时飞行员就要培养训练自己细腻灵活的手感，否则，动作如果生硬或者幅度过大，都会导致飞机出现大的摇摆甚至颠簸。 大水按照练了不知多少次的程序逐一地操作，轰炸机滑行速度已经很快。当它滑行的距离已经超过跑道长度的二分之一时，大水轻轻地抬起机头，飞机渐渐地离开了地面，向上升去。当飞机飞到跑道尽头时，飞机距离地面已经有300多米。大水继续让飞机爬升，在飞机高度达到800米以上时，他操纵飞机向左转向。左侧机翼稍稍向下低垂，而右侧机翼则稍稍向上抬起，就像运动员跑弯道时身体左侧向左倾斜一样，姿态非常优美。轰炸机在指挥塔前方的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像是向指挥员敬了一个潇洒的军礼，接着，它再次快速爬升，然后朝西北方向的投弹靶区飞去。 在极短的时间内，“信天翁-01”号就爬升到了5000多米的空中。在爬升过程中，李大水注意到1号军用机场四周的村镇那本来就不算明亮的灯光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轰炸机投弹靶场与陆军的射击靶场可有着天壤之别。李大水他们师的靶场位于西北地区的一处戈壁滩上——那里几乎没有人烟，寸草不生，气候恶劣，环境艰苦。但是，有弊也有利：那个地方做轰炸机的投弹靶场可是再理想不过了。 李大水曾经陪同团长坐汽车长途跋涉一千多公里，来靶场检查工作。那天恰巧赶上了沙尘暴。只见远处地平线黄尘滚滚，气势磅礴，没有见过这阵势的人兴许会被吓得两腿发软，跑都跑不动了。黄沙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而来，只见远处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大水和团长等人赶紧躲进奔驰越野车里，紧闭车窗和车门。团长命令司机把车迅速开到一道土坎下边。那道土坎有三米高，而且下部有一条凹槽，深约一米多，正好比汽车高出不到一米。司机小心翼翼地把车开进凹槽里。这样一来，那道土坎就能遮住车身的三分之二。车里的人都屏住呼吸，等着那沙尘恶魔的到来，简直就有一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恐怖之感。先是天变得昏暗，漆黑一片，然后就只听见狂风的嚎叫了。 司机打开了车里的顶灯，团长冷冷地说出两个字：“关掉！”大水向车窗外望去：什么也看不见。他想象着长年累月工作、生活在靶场里的官兵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心态、情绪等等。他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来。窗外渐渐地有了点亮光，昏黄色取代了黑暗。车里也有了些许光亮。又过了一会儿，车外的天空呈现出阴沉沉的颜色。团长对司机下达命令：“快！开车！咱们要尽快赶到靶场，我真替战士们担心。” 司机启动了汽车，越野车从凹槽里慢慢地退了出来。车顶上的沙尘抖落下来，遮挡住了车窗。团长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先停下来，我们到车外边看看。” 大水跟着团长下了车，爬上那道土坎向四处望去。他们目送着沙尘暴与天齐高的那排巨浪逐渐远去。漫天的细细的尘埃不断地从天而降，不一会儿他们的军帽上、肩膀上就落了薄薄的一层尘土。空气里的尘埃含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大水感到口干舌燥，眼睛干涩。他用手指甲轻轻地挖了一下鼻孔，鼻孔里全是尘埃与鼻腔里的粘液混合在一起的泥垢。 连续三年的极严重干旱大大加快了中国西部地区的土地沙漠化进程。以前数十年间人们试图阻止沙漠向东推进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了。沙尘暴发生的频率由过去的每年五、六次剧增到了每年十几次，甚至二十次，而且覆盖范围扩大了数倍。几乎波及半个中国，甚至连海南岛、台湾岛也曾领教过沙尘暴的淫威，见识过它的“壮观”。至于沙尘暴持续的时间就不必陈说了，越来越长。最为可怕的是：沙尘暴以不可阻挡之势突破了在张家口布设的道道“防线”，矛头直指中国的首都——北京，距离北京的八环路不过千米之遥了！ 频繁发作的沙尘天气严重地影响了北京气候的各项指标，其排名已从世界各国首都的第23位急跌至百位以外。有不少国家的驻华使馆或驻华机构出于保护自身健康的原因，仅留下几名留守人员，其他人员纷纷跑到气候宜人的江南城市异地办公，比如，厦门、湛江、珠海，边工作，边享乐。好在通讯联络手段多样，技术先进，异地办公的生活根本不成问题。甚至有些国家的驻华大使一年中来华履职仅仅一两个月，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借口避而远之。其中，北京气候恶劣，影响健康便是理由之一。 至于各种各样的大型国际体育赛事、文化经贸活动已经很多年不在中国举办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中国气候恶劣，危害人的身体健康，不宜举办大型的活动。在很多国家驻华使节的寓所里都安装有自动监测天气各项指标的先进装置。这些自动装置会随时发出天气预报和极端恶劣天气警报。这些外交人员不惜花重金从别国进口日常生活用品和饮用水。他们有的是钱，用从北京大型超市买回来的桶装饮用水浇花，冲洗厕所，连洗衣服都不用这种水。 第十五章 父亲身亡 15 正当李大水带领着“信天翁”中队全力以赴地进行着空投实弹前的准备工作，突然有一天团部打来一个电话：要求李大水火速赶到团部。团长有急事找他。 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超出人的意料。大水满脑子问号，忐忑不安地开车向团部急驶。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是娘的病情恶化了？还是爹也病了？还是水莲和小水出了什么事呢？ 军用吉普车在团部楼前猛地刹住了车。大水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团长办公室。团长站在办公室中央，面对着门，见大水进来没有敲门，也没有怪他。团长手上托着一个大信封，信封上面放着一把车钥匙。他的表情非常严肃。 大水慌忙敬了个军礼，问道：“团长，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对你来说，就是'十万火急’！刚才接到你老家村委会打来的电话，说你父亲出了意外，伤势比较重，希望你尽快赶回去。我和几名党委常委商量了一下，决定：你立即开车回家探望老人，该住院就住院，全力抢救老人的生命。这是车钥匙，另外党委特批了一万元钱给你应急用。别的话不必多说了。你现在就开车走吧！路上要注意安全。随时与我们保持联系。最后叮嘱一句：你是一名老党员，一名老战士，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丧失理智！走吧！” 团长把钥匙和大信封塞到大水的手里，推他出门。大水一时有些蒙了，耳朵里只有嗡嗡嗡的声音。他出了办公室，突然意识到忘了给团长敬礼，转身回来想补上，却看见团长站在办公室门口朝他使劲地挥手，示意他快走。直到这时，李大水的脑子才清醒了，他站稳脚跟，远远地给团长敬了一个礼，然后，一溜小跑出了团部大楼，直奔那辆熟悉的奔驰越野车。 越野车在公路上狂奔，而大水的脑子也在不停地思考着、联想着：老父亲究竟出了什么事会受重伤？团长说是“意外”，那是什么意外呢？爹不是和海洋一起在医院陪娘治病吗？这才回家几天呀！ 当汽车还没有开进老槐树村村口时，李大水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类似吹奏唢呐的声音。在他的家乡，凡是听说有人家要办“红白事”时，操办这类事情的所谓“经纪人”就会在第一时间接踵而来。有的时候，他们干脆直接带着自己的“乐队”找上门来。这种所谓的“乐队”实际上就是由村子里平时喜欢摆弄个乐器、吹拉弹唱的几个人组成。原来，他们不过就是在闲暇之际凑在一块自娱自乐，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从乡村人们办婚事或丧事中看到了商机，找到了挣点“茶水费”的机遇。于是，就在农村这个广大的市场上，像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不计其数的“红白事乐队”。你还别说，他们之间的竞争还相当得激烈。适者生存，口碑好一些的，开价合理一些的，“经纪人”精明能干一些的，逐渐挤垮了其他“乐队”，“占山为王”，也有了大量的回头客。当然，农村的文化管理部门是不会干涉这类演出的。他们的态度也很明确：只要不与“黄、色 、毒、赌”沾边，那就顺其自然，任由它们自生自灭吧。 这类“乐队”为婚礼造气氛时，通常演奏的乐曲自然都是欢快、喜庆和轻松的。而替人家办丧事的时候，演奏的乐曲也肯定与“悲痛悲哀”有关。有钱的人家为了讲排场，炫耀富有或者与别人攀比、斗富，办丧事一般都很大方、慷慨，不在乎花钱多少，甚至有的人家请“乐队”和“戏班子”连演三天。这的确成了文化生活非常单调乏味的农村生活中的一道风景线。 李大水听清楚了，确确实实是大小唢呐吹奏的悲凉凄婉的乐曲声。“是哀乐”，大水心里“咯噔”一下子，顿时感到后背发凉：“爹出大事了！” 村口有几个人不停地向大路方向张望，他们是村主任派来迎接大水的。看到开来一辆汽车，便都迎了上来。有一个小伙子骑上电动车，飞快地向村主任通风报信去了。不一会儿，村主任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赶来了。这些人都是村子里的“头头脑脑”，什么村委会委员、妇女主任、民兵连长、团委书记、办公室主任，还有会计出纳等。村主任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李大水的双手，眼里噙着泪水说道：“水娃呀，你可回来了。我们——我们——对不住你呀！ 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父亲呀！” 大水不明白，忙问：“我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村主任吃惊地问：“怎么？你还不知道？你们团长没有跟你说清楚？” 大水摇了摇头，说：“团长只告诉我，说我爹出了意外，伤得很重……” “嗨！”村主任还是使劲地握着大水的手不放。围在大水身边的人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大水，一片寂静。村主任几乎是带着哭腔，哽咽着对大水说道：“你们团长考虑得周全呀。没有告诉你实情，那是怕你在路上出事呀！水娃，你爹——，你爹——，他走了……” “走了？”大水感到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几下，差一点瘫倒在地上。他一把抓住了汽车后视镜的支架，定了定神，站稳了脚跟。他轻声地问村主任：“我爹前两天还在医院陪我娘，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嗨！别提了，这事也怪我没有死死拦住你爹。你是不知道，你爹从医院一回来，第二天又悄悄地赶着小毛驴去拉水，出村口的时候碰见了我。我拉住小毛驴不让他去，可你爹就是不听呀。他那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软磨硬抗就是要去。还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心一软，就放他走了。谁也没想到，这最后一次你爹他就出事了呢。你爹去拉水走后的第三天，我就有预感，早上从你家门口路过时，我专门敲了敲院门，使劲敲了有十几分钟，也没有人来开门。我再一看院门，那把铁锁还在门上挂着呢。你爹没有回来。我想，坏事了，就急忙叫上几个人，沿着你爹去拉水走的山路去找你爹。果然，就在离咱们村有六、七十里路的地方，我们远远地看见你家的小毛驴挂在沟边的酸枣树棵子里几乎动弹不得，不过还在挣扎。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山沟里找到了你爹。他头部受了重伤，已经没有了呼吸。我们猜测，可能是小毛驴走在山路边，一不小心失蹄踩偏了，滑到沟里。你爹为了救小毛驴，想拉住它。可能是没拉住，被小毛驴拖到深沟里了……” 大水听完村主任的叙述，心里悲愤交加，悲的是：父亲身体很好，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可他就是改不了那倔脾气。他失去了安享晚年的机会。愤的是：老父亲太自信，不听别人的劝告，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盲目地擅自行动，闯下大祸，既害了自己，也使这个家庭失去了顶梁柱。这不是给患病的老母亲雪上加霜吗？ 娘要是知道了真情，她可经受不住这么沉重的打击的。大水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哗啦啦地往下了掉。他顾不上用手去擦泪水，而是伸出双手和在场的每一位乡亲紧紧地握手，嘴里不停地念叨：“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爹可就陈尸荒野了。谢谢！谢谢啦！” 村主任小声地对大水说：“水娃，村子里给你爹搭了一个灵堂，不管怎么说，你爹在咱村也是当了十来年的主任，为咱们村出了不少力，也吃了不少的苦。今天他不幸遇难身亡，我们乡里乡亲的，送送他是应该的呀！去看看吧！” 大水默默地点了点头，跟在村主任的身后去了灵堂。此时，村子里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就聚集了几百名乡亲。他们除了关注大水爹的丧事外，也想看看，开大飞机的军官怎样给自己的父亲送葬奔丧。 灵堂就设在村委会院子里。夜幕已经降临，村子里路灯昏黯。但是村委会的院子里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样：原来是电工根据村主任的吩咐，拉了几根电线，接上了七、八只五百度的大灯泡。专门请来的 “白事乐队”的十来个乐手，用唢呐等民间乐器吹奏着悲凉的乐曲，一支接一支。这些乐曲，大水小的时候似乎都听到过，像什么《雁落沙滩》、《水落玉》、《祭灵》、《吊孝》、《长相思》、《儿行千里》等等。反正都是些旋律凄婉悲凉的乐曲。一般都是唢呐配上二胡、板胡、笛子或长萧和锣鼓，后来，也有的乐队加上了管乐器，小号，甚至长号。乐手们通常都是面无表情，凭着摆弄乐器的技巧机械地吹拉弹唱。夜以继日地演奏能不累吗！？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挣到每天一人三、五百元钱。也经常出现叫人匪夷所思的情形。乡亲们听着听着，突然发觉有的时候哀乐变成了“喜乐”：《今天是个好日子》、《真的好想你》、《走进新时代》。可能是乐手们一连几天演奏哀乐，精神快要崩溃了。所以，他们会出其不意地换换欢快的曲子——反正死者不是他们的家人！ 大水在明亮的灯光下看到，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正中央悬挂着父亲的遗像。那遗像可能是村主任从父亲过去的档案里找来的旧照片重新洗印放大的。那时候的父亲年轻英俊，脸上带着微笑。遗像下面是一个大大的“奠”字。在遗像上方的挽幛上用粗黑体的大字写着：“李天水同志千古”，挽联右联写的是：“翻山越岭天水拉甜水为了谁？”，左联是：“壮志未酬世间无甜水苦了谁？” 灵堂的左右两侧摆满了乡亲们送的花圈，足足有一百多个。就在这时，林海洋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大水见他头上扎着白麻布，腰间也系着白麻布条。还没有走到大水跟前就大声地痛哭起来：“大水叔，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爷爷，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爷爷……”他一边痛哭着，一边转过身去，来到爷爷的遗像前，“扑通”一声跪在爷爷的遗像前，“咚咚咚咚咚咚”连磕六个响头。他的痛哭声和“白事乐队”演奏的哀乐混合成了催人泪下的无名曲。 大水走上前去，把海洋搀了起来，轻声地对他说：“海洋，这不怪你。男子汉，别这么哭！”说完，大水整了整便衣，慢慢地跪下，也给爹磕了三个响头。嘴里默默地念叨着：“爹，恕水娃不孝，我来晚了。”接着，他站起身来，接过帮忙料理后事的乡亲递过来的三炷香，点着后，捧在面前三鞠躬，接着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大水抬起头来，仔细地端详着父亲的遗像，心里不知为什么平静得活像一潭秋水，一点儿涟漪都没有。有一句话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爹，你不该呀，因为自己的倔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愿您老一路走好！”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一阵嘈杂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披麻戴孝，领着老老少少六、七口人匆匆赶来，“扑通，扑通”地跪倒在大水爹的遗像前，连磕三个响头。领头的男人一边磕头，一边哭诉：“大叔呀，我王根生和王灵水家人对不住你呀！你就是为我姑家办婚宴才去拉水出事的呀！” 大水听了那男人说的一番话和他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看：“这不是水电站的'铁牛’吗？”他走上去，双手紧紧地抱住'铁牛’的肩膀，想把他搀起来。'铁牛’扭头一看，认出来站在身边的人就是他在水电站结识的“首长”，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刚站起来就又“扑通”一声跪在了李大水的面前：“首长呀，我们全家人对不住你呀，首长，是我们全家人害了你爹呀！”'铁牛’哭得是鼻涕眼泪横流，在场的乡亲们无不为之动容，人人都默默地流泪。 李大水默默无语地把“铁牛”和他表姑家人一个接一个地搀扶起来，然后对他说：“'铁牛’，表姑，我爹出了意外，这不怪你们。别太自责了。我爹他待人太实诚，脾气也太倔，谁也劝不住他。人死不能复生。我感谢乡亲们前来悼念我爹，如果他在天之灵有知的话，他会安息的。”说完，大水给乡亲们鞠了三个躬，然后对大家说：“乡亲们，天太晚了，你们劳累一天，回家休息吧。'铁牛’，你带头，领你表姑和家人回家吧。”'铁牛’和他表姑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表姑带着家人走了，而'铁牛’却留了下来。不用问，他肯定是想为大水爹守灵。 村主任过来对大水说：“大水，开了一天的汽车，肯定累了？回家歇歇吧，这儿有我们呢。” “不，我要在这儿守灵。有海洋陪着我，你们都回家吧。好好休息休息。让乐队的师傅们也休息休息。我可不喜欢深更半夜还有人吹拉弹唱，不让全村的乡亲们睡觉！” 村主任露出为难的神情：“这——能行吗？照咱们这儿的习俗，是要连着响三天呢。” “主任，这事您不必感到为难。我家的事我做主。就这么定了，留下一两个人，其他的人都回家吃饭睡觉。都累了一天了，不必搞那么复杂，也不要学别人讲排场、搞攀比。这也是我爹生前的意愿。习俗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那就可以改。主任，请回吧！这已经够麻烦你们了。对了，有件事还得麻烦主任。” “别客气，说吧！” “我爹去世的事，暂时先不要告诉我娘。” “大水，你太客气了。你放心，我们和你爹是什么关系？几十年的交情，老同志、老战友、老党员还是老邻居。最后送他一程，那也是应该的。” 大水见主任不走，就叫了一声：“海洋，过来。送主任伯伯回家。院子外边的路挺黑，小心点！” 村主任被海洋硬拉走了。大水在灵堂里转了一圈，看见有一个男人蹲在角落里。他走到那人跟前才看清楚，蹲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是“铁牛”。“'铁牛’，”大水轻轻地叫了一声，“你怎么没回你表姑家？”“铁牛”抬起头来，看见李大水站在他的面前，一下子就立了起来，嘴里嗫嚅着什么：“那个……那个什么……嗨！'首长’，别，别提了。我留下来就是要给大叔守灵的。我不想去我表姑家，和他们闹别扭了。” “为什么？”大水拉“铁牛”找了条长凳坐下。 “为什么？就为表姑家人又让大叔给他们家拉水这件事。我一听说大叔给我表姑家拉水，掉到深沟里遇难了，我骑上摩托就赶来了。到了表姑家，我把他们一家人数落责怪了两个小时，然后就领着他们来给大叔谢罪磕头。” “'铁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教训他们有什么用处？”大水安慰“铁牛”。 “那也得让他们记住教训。哼！” “'铁牛’，你不走，就在这凳子上打个盹吧。我转转。” 大水看了看乡亲们送的花圈。只见其中一个花圈的挽联上写着：“爷爷拉水温暖百姓心 海洋感恩报答救命情”。再往下看，有一个花圈的落款写的是：“李小水、王水莲”，大水这才想起来，怎么没有见到水莲和儿子小水。他看见海洋回来，急忙问他，见到婶子和小水没有。海洋迟疑了一下，答道：“好像是露了一下面，就走了。” 大水又问了问坐在一边的一位邻居。那人说：“大伙都看见她娘俩来过了。水莲说什么也不让小水给他爷爷下跪磕头，说'那是旧风俗，封建迷信。’后来，水莲放下二百块钱就回县城了。听人说，她连自己家都不愿回。没见过这样的媳妇！” 大水听了邻居这番话，感到心里一阵刺痛：他预感到自己的小家庭可能孕育着一场地震，一场暴风雨。他坐在明晃晃的大灯泡下，给水莲发了一条短信：“水莲，我现在给我爹守灵。我决定明天上午十二点给我爹出殡。不能等到三天以后了，因为部队训练到了关键时刻，我不能因为自己家的家事影响部队的工作。希望你能带小水回家给他爷爷送葬，送老人最后一程。另外，我爹去世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我娘。她经不起这打击。” 直到快天亮，大水也没有接到水莲的回复，于是，他不停地拨打水莲的手机，听到的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大水、铁牛和海洋在灵堂里守了一夜。天还没有亮，村子里的公鸡就争先恐后地打起鸣来。大水和早早来到灵堂的村主任说了自己的决定，两个人商量了有十几分钟。村主任先是一个劲地摇头，后来，他终于被大水说服了。于是，他掏出手机，连着拨打了七、八个电话，把提前出殡的准备工作安排好了。 乡亲们听说要提前出殡，吃过早饭后，纷纷出了家门，聚集在村委会院子外边。黑压压的一大片，足足有两千人。可见大水爹的人缘，或者说在群众中的威信不低呀！为了防止出意外，乡派出所的所有干警全都来到老槐树村帮助维持秩序。 天气不错，晴空万里，微风习习。上午十一点整，一阵阵鼓乐声由远而近，音量压倒了“白事乐队”的哀乐声。人们翘首以望，原来是村小学杨光校长率领着小学鼓乐队来参加出殡仪式。作为大水的老同学，他杨光不能不来。再说，这村小学还是大水他爹当年带领村民们一砖一瓦地建起来的呢。 十一点半了，大水朝远处的路上望了望，还是没有水莲和小水的影子。 上午十二时整，出殡仪式司仪手握一支电喇叭，高声宣布： “吉时已到！李天水同志出殡礼仪准备开始，恭请领导就位，村长就位，家眷及 来宾就位！ 夕阳西去水东流，野雀寒花满地秋， 为民拉水献身躯，浩然正气美名留！ 现在我宣布：李天水同志出殡礼仪正式开始！请全体肃立！ 默哀！奏哀乐！” 哀乐声中，八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要抬起大水爹的棺木。大水和铁牛默默地走到棺木前，换下了前排的两个小伙子。他俩一左一右捡起了抬杠。海洋一看，急忙也跑了过来，非要替一个小伙子抬棺木。小伙子从头到脚打量了海洋一个遍，那意思是问：“你行吗？”海洋拍拍自己的胸脯，急得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小伙子见此情景，拉海洋站到里侧，让他用手扶着抬杠就行了。 在距离灵堂不过两百米的村口大路上停着一辆扎着黑色缎带和黄色花球的灵车，等着李天水的灵柩。大水、铁牛和海洋他们一起把灵柩平稳地放到了灵车上。大水走到车门前，示意司机下来，他要用开飞机的双手开灵车，亲自送父亲上路。 鼓乐齐鸣，炮声隆隆，白色的纸钱随风飘散，漫天飞舞，好似鹅毛大雪一般。灵车起步，载着一位倔强的农民老党员的灵魂缓缓离开了他的家园，走向那陌生的天国，也许那里水足地沃，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第十六章 母亲病逝 16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大水于第二天一早就赶回了机场，马上就投入到中队紧张的空投实弹的训练当中。 大水在离家之前和海洋聊了聊，教他做些简单的饭菜，给他留下一千块钱，由他自己支配。海洋见大水不太放心他，就说：“叔，我一个人生活、上学绝对没有问题。你没有看出来，我的自理能力非常强吗？你就放心回部队吧！六日有空的话，我还要去医院看奶奶呢。” 大水最担心的就是住在医院里的老母亲。现在只有一个护工在那里照顾她，也不知道病情怎么样了。归队的途中，大水一边开车，一边想着母亲的事，不免有些抱怨水莲：“照顾公婆，这不就是当媳妇的份内的事吗！她做得太过分了，竟然连父亲出殡这样的大事她都不来……怎么变得这么快？又这么大呢？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大水的脑子嗡嗡叫了一阵，注意力竟然无法集中到开车上，汽车在国道上跑出了S形，吓得后边的汽车紧急刹车，躲开他的车。有一辆宝马车司机看准机会，加速要超过他。当与他的奔驰越野车平行的时候，宝马车里的人纷纷侧目看他，以为他喝高了。“兄弟，没有你这样开车的，不要命了！喝多了找个地方睡一觉去吧！哈哈哈——”宝马车里的人都跟着一阵狂笑。宝马车一下子窜到了奔驰越野车的前边，很快就没影了。 大水没有和那小子计较，要是在几年前，他李大水肯定会一踩油门，把宝马车远远地甩在后边。大水开车的技术在空九军是出了名的。可是今天不行了：心乱如麻。他不得已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下车，让心情平静下来。再说，要安全第一，开车和开飞机是一样的，不能带情绪上天，否则会出大事故的。虽然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但是他总算平安归队了。 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个老槐树村的小青年用自己的手机把大水爹的灵堂、出殡的全过程全都拍了下来，上传到了互联网上，还配了个小标题：为民拉水献身的老农民的葬礼。很快，这些照片就家喻户晓了。 大水娘本来心情还算平静。可是那一天，在病房里她听见两个小护士在聊天。一个说：“知道不，咱们县出新闻了，都上网了。” “啥新闻？快给我说说。我家上不了网。” “老槐树村一个叫什么，李天水的老农民去拉水摔死了，好家伙，全村的乡亲们都来给他送葬，周围村的老百姓也去了不少，有好几千人呢！听说，老头的儿子是飞行员，真有出息！可惜呀！老头死得太早了！” 一听见“李天水”的名字，大水娘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吓得护士赶紧叫医生抢救。从那时起，大水娘就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了。这可急坏了护工、护士长和主治医生。他们这才想起来去看老人的病例本，他们恍然大悟：原来这老太太就是老槐树村的，就是新闻里提到的那个老农民李天水的老伴，也就是飞行员的母亲。护士长赶紧找来李大水留给她的手机号，问主治医生：“给他儿子打电话吗？” “打吧。他母亲本来就病得很重，左等右等等不到合适的肝脏，加上老伴去世这件事的打击，不吃不喝的，凶多吉少呀！” 护士长一连拨打了足有五、六遍李大水的手机号，听到的都是“关机”的提示音。护士长无奈地对主治医生说了一句：“这不急死人呀！怎么老是关机呀？” “我估计，他要真是飞行员的话，可能是部队有规定不能开机。这样吧，你给他发一条短信。只要他一开机就能收到。我去看看老太太。” 原来，护士长拨打李大水的手机时，他正驾驶着“信天翁”轰炸机在天上训练，自然是绝对不能带手机的。手机静静地躺在他宿舍的桌子上。两个小时后，他从机场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开机。没过一分钟，手机铃声响起，提示他“有短信息”。大水打开信箱一看，顿时心凉了一半。“李大水同志，你母亲从别人的谈话中得知令尊不幸去世的消息，一下子昏了过去。经我们全力抢救，老人恢复了意识，但是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肝腹水非常严重，主要脏器处于衰竭的边缘，老人遭受这样沉重的打击，恐怕……希望你能尽快赶到医院，看望老人。” 大水感到非常为难：“刚刚在老家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归队没几天，这老母亲又……怎么好意思开口向团长请假呀？明天自己必须带队飞行。我一走，这训练计划就得暂停，后延。这怎么行呢？”他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当东方开始发白的时候，他终于用手机拨通了老槐树村阳光小学校长杨光家的电话。他简要地说了一下母亲的病情，替林海洋请几天假，让他先去照顾母亲几天。这几天他实在是离不开，等忙过这几天他再去医院照顾母亲。 杨光迷迷糊糊地对大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叫他放心，一定向林海洋交代清楚，提出具体要求。 大水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他看看手表，时针指向5时20分——没有时间上床睡觉了。他端起脸盆，来到水房，接了一盆凉水，洗了洗头。这时他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回到房间，擦干头发，然后换上一双胶鞋，开门出早操去了。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大水在大家面前竭力装出高兴快乐的神情，说说笑笑。但是，当他回到宿舍，或者独自相处时，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与母亲有关的事：“娘吃饭了没有？喝水了没有？和别人说话了没有？”总之，一天紧张的训练结束后，他的精神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他期盼着海洋来电话报告有关娘的好消息，同时他更害怕传来坏消息的电话。大水就在神经绷得紧紧的状态下度过了三个不眠之夜。睡不着啊！顶多能迷糊一个多小时。他自己照镜子也看出来满脸倦容，更不用说中队里其他的同志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不便询问了。 到了第四天的下午四点左右，大水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通之后，马上就听见海洋的哭声：“大水叔，你快来吧！奶奶病危了！” 大水本想劝说海洋不要哭，要镇定，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十几分钟后，听见楼道里有人喊：“篮球队的集合了！”他才清醒过来。 大水给团长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母亲病危的情况。团长听他说完，没有回话，沉默了两分钟后说了一句话：“大水，你的情况很特殊，也很紧急。这样吧，我和其他领导通个气，你先做好回家的准备。二十分钟后我给你回话。” 大水想说：“我调来时间不长就已经请假多次，心里感到非常内疚。要不，我就不回家了。让我爱人去照顾我娘。”可是，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这次回家也许就是与母亲诀别，因为母亲的病情实在太重，就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团领导决定特批给李大水三天假，让他回家看望母亲。 大水娘已经进了“ICU”，也就是“重症监护室”。大水从门上的小玻璃窗看见，母亲身上连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和监护仪器的线缆，口鼻戴着氧气罩，一动不动。旁边的几台监护仪上的红绿灯不停地闪烁，显示器上各种数据不时地变化着。海洋站在一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刚才一见到大水又哭了起来。也难怪他，一个未成年的小学生，已经经历过几次亲人生离死别的悲痛，大人心理也承受不了呀！大水拉着海洋坐到楼道里的长椅上，问他： “奶奶有没有和你说几句话？” “说了。” “说什么了？” “让我大声地叫她三声'奶奶’！” “明白什么意思吗？” “可能是认下我这个孙子吧。” “还说什么了？” 海洋不敢说，摇了摇头。 “没有关系，你说吧。” “奶奶说他恨你。” “恨我？为什么？” “你瞒着奶奶，没有告诉她爷爷的事。” 大水无语了。他用双手捧着脸低下了头。泪水从指缝间滴落到了地板上，湿了一小片地板。 主治医生把大水和海洋叫到办公室，向他俩介绍老人的病情和治疗情况。 “李大水同志，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母亲的几个主要器官已经衰竭，我们一直给她滴注着杜冷丁，帮她止痛。已经没有任何药品能够帮她战胜病魔了。癌细胞早已转移到了腹腔里的所有器官上，当然，肺部也不例外。刚住进医院时，如果有合适的肝源，做肝移植手术，也许会有再活个一两年的可能性。但是，老人年纪比较大，加之可以供移植的肝脏极其稀少，所以，你母亲的预后……” “大夫，您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谢谢你们！” 深夜时分，大水和海洋就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祈祷娘能躲过这一劫难。凌晨四时左右，他们两个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声惊醒，睁开眼一看，好几名医生匆匆走进重症监护室。大水和海洋急忙站起来，守候在门边。过了大约五十分钟，主治医生开门走了出来，对大水说：“实在是抱歉，老人刚才心脏衰竭，我们们已经尽力了。你们进去和老人家告别吧。” 大水和海洋来到老母亲的病床前。只见所有抢救用的管子和线缆电极都已撤掉。一张雪白的布单盖在老人的身上。大水轻轻地揭开布单，凝视着老母亲那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脸庞。几滴热泪洒落到了母亲的脸上，大水掏出手帕轻轻地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说了一句：“娘，水娃对不住您和爹。来世我还做你们的儿子，一定守在你们身边伺候、孝敬你们。娘，祝您一路走好。” 海洋站在一边，用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大声哭，害怕惊醒了安息的奶奶。 就在这凌晨时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老年妇女走完了她的人生之路。守在她身边的一个是她的亲生儿子，而另一个是她认下的孙子。再没有别人了。 第十七章 婚姻破裂 17 李大水和林海洋一起把母亲的骨灰送回到老槐树村，安葬在父亲的坟旁。然后，大水带着海洋来到村委会主任的家里。他对村主任说：“主任，你看我家老人都走了，虽说海洋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可他是我救下的，我娘也认了他这个孙子。我希望村子里能多多关照这孩子。不然我在部队也不放心哪。” 村主任拍了拍大水的肩膀，说道：“大水呀，你就放心吧。海洋就交给我们啦。只要有我们吃的，就不会让他饿肚子。” 大水和海洋回到爹娘的家里，他俩看到空空荡荡的院落，悲痛的心情又袭上心头。大水做了点饭，两个人都没有食欲。随便吃了两口。大水给水莲打电话，然而水莲电话一直关机。于是大水发送了一条短信给她：“水莲，我觉得咱们俩应该好好谈一谈了。你为什么一直关机？我给你发短信，你一条都没回，为什么？” 大水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等到水莲的回复。于是，大水给杨光发了一条短信：“杨校长，打扰你休息了。我明天必须归队主持训练。走前不好意思麻烦你，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儿不放心林海洋。他还是个孩子，一人在家，既要上学，又要干些家务活。所以，请老同学多多关照。拜托了！李大水。” 没有过两分钟，杨光回复：“老同学，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这样吧，林海洋买些饭票，中午和晚饭就在学校里和几名住校的青年老师一块吃。这样他可以不用自己做那两顿饭了。告诉他，有什么困难，让他直接找我。”大水把杨校长的意思说给海洋听，海洋高兴地原地蹦了起来：“真的？那我吃饭的时候还可以问老师问题呢。” “那还有假吗？他是一校之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水用手抓了抓海洋那乱蓬蓬的头发。就在这时，大水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打开一看，是水莲发来的短信：“大水，你有权利怪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合格的儿媳妇和妻子。可是，你了解我的苦衷吗？你三年不回家探亲，让我守活寡，一个人又要上课，又要带孩子。你知道我是怎么撑过来的吗？那会儿小水才几岁呀！他三天两头地闹病，不是打针，就是输液，你管过吗？你问过吗？这不，从老家回来就一直发烧，输液输了四、五天了，你回来看过吗？行啦，我该给孩子吃药了。有什么话留着明天说吧。你不是忙吗？写信说吧！好好照顾你母亲吧！我们娘俩可不敢指望你。” “水莲，你怎么不讲道理！今天上午我和海洋把我娘的骨灰安葬在我爹的坟旁。她是昨天去世的。我是愧对你们娘俩，愧对所有的家人。但我是无情无义的人吗？我没有办法做到'忠孝两全’呀。明天我必须归队。从我调来西北地区，我请假太多了，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部队的各项工作。麻烦你照顾好小水。同意你的提议，写信谈吧。” 水莲的确是不知道婆婆病逝的事情，看到大水的短信，她多少也感到心里有些内疚。但是，在她的内心更多的是对大水的怨恨，对乡下公婆的不屑。虽然她也是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但是她一心向往的却是大都市繁华舒适安逸的生活。在师范学院上学期间，曾经有一个男生狂热地追求过她，但被她拒绝了。没有想到，前一段时间，水莲在网上聊天，无意中在母校的聊吧里遇到了以前的追求者。那个男生毕业后考上了研究生，接着又考取了北京一所名校的博士研究生。获得博士学位后，他来到省城竞聘当上了省国资委的副处级研究员，有房有车，就是没有自己的小家庭，因为，他至今未婚，一来是因为要“先立业，后成家”，二来就是他还忘不了水莲。水莲为老同学的痴情感到吃惊和感动。老同学得知水莲还在老家县城里教书，而且是一人独自带着孩子，啧啧感叹了几次，发誓一定会想办法把她调进省城，让她的生活质量上不只一个台阶。水莲一听，更是感动得想落泪，心想：“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看上人家呢？那句话说得还真对：'热恋中的女人智商低。’唉，悔不当初呀！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要是有的话，我水莲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买回来。” 别看水莲出生于农民家庭，可她也是个独生女，从小就被大字不识几个的父母娇惯坏了：任性，在她自己家里那是说一不二，想起什么干什么；自私，处处只想到自己，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能吃一点亏；爱慕虚荣， 待人虚情假意，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否则会失眠好几个夜晚。更可怕的是，父母给了她苗条的身材和一张精致妩媚的脸蛋，水灵灵的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不知迷倒了多少师范学院里的男生。就是凭着这点姿色，加之出了自家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表演天赋”，她彻底“征服了”李大水。 大水本来在北航读研究生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同班女同学对他有仰慕之情，想方设法地接近他。可是他都没有“放在眼里”，不为所动。为什么？第一，他似乎对身边的女同学有些偏见，看她们叽叽喳喳的没啥出息，讲究吃讲究穿，三句话不离韩剧、“包包”，没有什么志向和抱负。大水知道，自己也伺候不起这些大城市里的“小姐”，不是一路人；第二，上初中、高中的时候，大水就暗恋过水莲。在他眼里，水莲不比那些影视明星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过了她们。而那时的大水也并不是水莲眼里的“白马王子”。但是，水莲可是有心计的人，她不露声色地留意观察着几个同班男生的“发展趋势”。当她听说，大水研究生毕业后被空军航空学院录取，成了空军飞行员后，她觉得自己发现了目标，应该做出选择了。于是乎，她成了大水家的“常客”。大水爹娘常常给儿子打电话提到水莲，说什么这女娃多么多么懂事，多么多么能干。就连水莲自己也感到奇怪：她在自己家几乎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知羞愧地让两位老人伺候她。可是一进李大水家的院门，她什么活都抢着干，那真是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苦，打扫羊圈啦，清扫旱厕所啦，烧火做饭啦，那劲头让大水爹娘都感到诧异。 这第三就是大水的一个藏在心底的心愿，想在老家找个对象，可以顺便照顾一下爹娘。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不仅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心愿，最后反而成了他的心病。其实，每个人来到人世间，都不可避免地被拖进人世间这个巨大的舞台，充当着各种各样的角色，不由自主地上演着悲剧、喜剧，甚至闹剧、丑剧。扮演什么角色似乎由不得自己，完全是受到整个社会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方方面面的制约和影响，受到不同的意识形态的制约和影响。的确，从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中国开始实施改革开放的政策，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之后，人们对于金钱、财富、名利、地位刮目相看了，明里暗里开始追求豪华奢侈的生活。大公无私、见义勇为的行为不再受到人们的赞扬和效仿，反而成了志愿者们必做的“功课”。人人变得浮躁、多疑，冷漠、无情。好像没有哪个机构关注并且做过这样的调查：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因财产引发的家庭纠纷、亲人反目甚至行凶灭门的事件比上一个世纪同期增加了多少百分比。一方面是承载着不同的价值观、人生观的种种文化产物像洪水般涌进国门，每天都在给国人“洗脑子”，另一方面是从上到下的迷茫、丧失了基本的信仰和信念。作为领导，想的是“GDP”、各种反映自己的业绩的数据数字，关心的是自己的仕途前程。相当多的领导干部无德、无能，但是他善于交际，善于建立人脉，因此他就能“青云直上”。上梁不正下梁歪，发生在高层领导干部身上的腐败堕落的案例日益增多，案值越来越大。这说明了什么？作为老百姓，想的是怎样多挣几块钱，怎样吃得好一些，日子过得舒适一些。可是，平头草民辛辛苦苦地挣来的钱反而越来越不值钱了。在物质似乎极大丰富的虚假繁荣景象面前，人人都想尽情享受一番，有权的卖地，有钱的买房高价出售，牟取暴利。当年的煤老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有的煤老板竟然在北京购置了几十套住宅！那些既没有权，又没有钱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后，谁不晓得人来到世上只有一次，凭什么让我受穷受罪？于是，偷盗、抢劫、诈骗、杀人等案件越来越多。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庞大的国家机器容忍、放纵甚至助推着着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富人们和国家垄断行业所占有的资产份额早已超过了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可以说，百分之九十八的人在为那百分之二的人打工效力。实际上，平等、公正、公平的原则早就名存实亡了。 国资委的那位同窗的一段话似乎让水莲幡然醒悟。他说：“现在，社会分化成了三种人：第一种人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明白了为谁活着，于是他们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下了海，有的被海水淹死了，也有的赔得是血本无归，在大风大浪中死里逃生、侥幸生还的人终于“柳暗花明”。他们聚敛了大量的财富，在所有能够一夜暴富的投机行业运用资本的魔力呼风唤雨。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呢？他们并没有三头六臂，兴许就是十几个身家数亿数十亿的温州女人，“打飞的”降落在某个城市，租下五星级宾馆的一层房间打打麻将，休息时打打电话就买下来当地某个楼盘的上百套单元房或者别墅什么的。她们成天无所事事，逛逛街、购购物、美美容、吃吃饭、喝喝茶，看似轻松舒适，谁知不出个把月，她们看准了行情，一顿饭功夫上百套房子就出了手。接下来，这些人又“打飞的”赶往下一个城市了。这只是第一种人里的一部分。” 水莲的那位同窗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在聊吧里一侃就是三、四个小时。可是，水莲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烦，反而觉得获益匪浅。 “据我观察，三百六十行，哪一行里都有'大鳄鱼’，比如说吧，股市里有散民，散户，买进几万、十几万的股票，总想着自己买的是潜力股、绩优股，不定哪一天能翻番。殊不知，在他们证券所楼上的贵宾室里、大户室里，或者就在某大公司里，别墅里的豪宅里，股票巨鳄们操纵股市，利用各种卑鄙无耻的手段轻而易举地就把散民的钱搂到自己的账户里了。就说彩票行业吧，貌似'公平、合理、合法’，不是什么'赌博’，实际上也有惊涛骇浪，也有'大白鲨’。我看了一篇文章，说，中国的问题彩民超过了一千万。什么叫'问题彩民’？就是那些工薪阶层，退休职工，每天泡在彩票站的大趋势图前，扣扣嗦嗦地买上几十块钱的彩票，心疼得要命，做梦都想着开奖中了五百万、一千万。他们习以为常的'跟单’也许会给他们些甜头，些许获益。可他们不曾想到，有的'彩票高手’出单就是几十万的大单，不中奖他们也不赔钱，计算一下他们的“方案”中的'保底数额’和'提成比例’，就明白'大白鲨’们为什么乐此不疲地蛊惑彩民们支持他们，出钱跟他们的单了。这里边的水深着呢！所以，养'大白鲨’的人就是那些不计其数的'问题彩民’。对了，2012年前后，第一批暴富的人有很大一部分移民加拿大、美国，自然，他们的财产也随之转移到了别国。这使得中国损失了数千亿美元不止，再加上有近万名官员携款外逃，中国又损失了数千亿美元。中国被一群群的'白蚁’快掏空了！” “这第二种人呢，指的就是近几年突然醒悟过来，开始要为自己活着的人们。他们纷纷辞职、离职自己创业，在辞职或离职之前，这些人早已以各种理由、借口把公家，也就是国家的公司开办费以及各种费用都划拉到了自己的腰包。我有几个哥们就是在俄罗斯常驻，买通了民警局，开出一个假证明，说，小偷把他的家洗劫一空，丢失了几万美元加高级照相机、摄像机等等。谁信呀！公司呢，既无法查证，又害怕将此类事情报案或曝光会影响公司的声誉和领导的乌纱帽，于是便象征性地让他们退赔一小部分钱，然后将他们除名了事。就这样，这些人一夜暴富了。” “那不是坑国家吗？”水莲以一名爱国者的语气问道。 “真没有想到，你还是一名爱国主义精神的信徒。” “爱国主义谈不上，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没有胆量。” “这要看从什么角度去认定了。这些人也是钻了法律和规章制度的空子。有一句老话说得好：'胜者为王，败者寇’。做这类事情的人肯定会深思熟虑、周密策划很长一段时间，结果会是没有任何破绽、滴水不漏。所以，事实的真相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然而，在别人看来，这小子发财了。说不定挣了几百万呢。” 水莲不难想象得到，老同学没准极其羡慕这类暴发户呢。她还想听听，那第三种人是什么人，便问道：“好了，咱不说第二种人了，你说说第三种人吧。” “这第三种人，就是那些直到现在，有可能永远不明白自己为谁活着的人，这种人的数量还不小。” “那你究竟属于哪一种人呢？”水莲好奇地问。 “我呀，”老同学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也认真地分析过我自己，好像哪一种都不是。我是第四种人。” “第四种人？那是什么人？” “我曾经分析过二十一世纪初至今咱们国家主要领导人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的出身、家庭背景、求学经历和工作经历，甚至还包括他们的配偶情况，得出这样一些结伦：他们大部分是高干子女，毕业于名牌大学，特别是'水木科技大学’，并有博士学位。很多人在团中央担任过领导，或者在中央领导手下的基层单位工作过，有印象。我呢，跟这几个条件都沾点儿边，成功竞聘副处级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俗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几个月里，我也曾经陪着副省长下去搞过调研或视察，应该说给省领导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就算在他们的脑子里挂上号了吧。” 水莲插了一句：“行啊！你这不是要走官道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下一步打算主动申请到基层挂职锻炼，回来之后呢，最好能去中央党校进进修，要是能考上中央党校的博士生就太好了。那样的话，我就能进中央部委机关了……” “你可真有志向。” “那是。不过，我也就是图嘴头一时痛快，真要具体实施起来，难度相当大。嗨，你不知道，官场上的机关暗道陷阱多了去啦。跟错了人，说错了话，办错了事，都有可能让你从高处摔下来，摔个半死，仕途就此终结。” “瞧你说的，还挺恐怖。对了，你看我是哪一路人哪？” “你呀，说句难听的话，你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水莲一听这话，有点急了：“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啊？” “别急，别急麽。原谅我用词不当，好不好？” “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现在的命运还不如一张纸呢。唉，这都是命不好呀。” “别总拿'命’来说事。人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不要相信'宿命论’。那是唯心主义的糟粕。” “说说看，我怎么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可不想落个'破坏军婚’的坏名声。反正，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坟墓，就是不道德的。”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俗话说：'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我心里像明镜一样清楚。那以后呢？下一步呢？” “不是下一步，是同步。” “什么意思？我也不能闲着呀。我得帮你调进省城来呀！与京城的人相对而言，咱们都是'外省人’，咱们先调进省城，步步为营地向京城挺进。” “听你一句一个'咱们’的，好像你我是一家人一样。” “那有什么奇怪的？十年前你就是我的梦中情人了。我不知做了多少次梦，和你同床共枕……” “老同学，别过嘴瘾了。说说你的具体计划吧。” “老同学”口若悬河的“胡侃”竟然让水莲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新鲜感觉。她彻底下了决心，要摆脱这半死不活的婚姻，从中解脱出来，争取到自己的自由，还要远离这西北的穷山恶水，融入繁华的都市。进京城是过高的奢望，但是进省城并不是天方夜谭。有了决心，也就有了动力。很快，她对待大水和他的爹娘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越来越糟糕。她义无反顾地开始实施自己的“宏伟计划”了。 大水带着悲痛的心情归队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中队的各项工作里。但是，好景不长。半个月后，他果然收到了水莲的来信： “李大水同志：”大水一看信的开头，就感觉出来有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他接着读到： “你我相识不是几年，而是快三十年了。谁是什么脾气，对方了如指掌。所以，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几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和你的结合究竟是对还是错。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们的婚姻是一个错误。诚然，做一名军人的妻子是光荣的、自豪的。但是，军人的妻子却要为这受人羡慕尊敬的军婚付出种种代价，在此我就不必一一列举了。三年不回家，你究竟有家还是无家呢？过去的事，再提也没有意思。我只想劝你一句：请你也慎重地考虑一下，你我的婚姻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等待你的回复。” 大水并没有为水莲信里的内容感到震惊，他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会收到这样一封信。“对，她说得对：我和她的结合确确实实是错误的。'强扭的瓜不甜’。我也用不着勉强人家。但是给她自由前，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把道理摆明白。”大水这样想着。 大水平静地坐了下来，拿出纸和笔，望着窗外的落日余辉静静地沉思了十几分钟。然后，他拿起笔，奋笔疾书，一吐为快，几乎是一气呵成： “水莲，你好！看了你的来信我浮想联翩，万分感慨。为什么？因为我已经不认识你这个人了。客观地讲，你今非昔比呀！判若两人！来信的字里行间反映出你的人生观、价值观、婚姻观统统发生了巨变，而且是不可逆转的变化。可以说，你的世界观、你的思想观念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你自己不觉得可怕吗？我原来以为，你我之间只是发生了一些无关大局的小摩擦，小矛盾，现在看来，远远不是那么回事。一个人来到人世间，他究竟应该怎样生活，为什么活着？我认为，如果一个人以自己为中心，时时处处关心考虑的仅仅是他个人的利益和得失，根本不把别人的感受、痛苦、欢乐、利益放在眼里，那他这个人就与动物的本能毫无差别了。在市场经济的大浪潮里，很多人下海，有被淹死的，有死里逃生的，也有坚持到底的。这部分人成功了，摇身一变成了大款，大富翁，住豪宅，开豪车，成了人们羡慕崇拜的偶像。但是，仔细地想一想，评价一个人应该看看他对社会的进步、文明的建设、经济的发展、人民的生活是否做出了贡献，而不是光看他在'富豪排行榜’上的名次和他的身家财产有多少个亿。如果社会导向，舆论媒体总是将人们，尤其是青少年引向'拜金主义’、'物质至上’的歧路，那么，他们就会因为无法满足自己的各种欲望，而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变得颓废、迷茫，渐渐地会仇视这个社会，憎恨这个国家，进而发展到要发泄自己的不满，有可能去杀人、放火、抢劫、偷盗，走上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看看每天的报纸、电视新闻，这类事情还少吗？ “人不可能像他刚出生不久，医院就给他注射各种疫苗，帮助他产生抗体，从而有了抵抗某些病毒或病菌侵袭的能力。人类在保护自己的肌体安全方面已经获得无数的成就和成果，然而，人类在保护自己的心理、思想不受无形的病毒和病菌的侵害方面却是原地踏步，停滞不前，甚至还倒退。久而久之，社会的进步、文明的建设等都会受到阻碍、负面的影响。其后果远远比少生产几十万吨钢材，少收获了几亿斤粮食要严重得多，深远得多，可怕得多。 “我承认，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父亲和儿子应尽的义务，但是，我是在履行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名公民所应尽的职责和义务——比任何职责和义务都重要得多的职责和义务。我为此感到骄傲和自豪。这是我们李家的光荣与骄傲。我能驾驶着国产重型轰炸机翱翔在祖国的蓝空，十几亿中国人中有几个？可我李大水就是其中之一。我为我自己的成就也感到骄傲与自豪，李小水更应该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自豪和骄傲。毫无疑问，今后会有不计其数的同学羡慕他！” “又是乏味的说教，老生常谈。这个李大水简直就是一个榆木疙瘩脑袋，一辈子不开窍！”水莲随便看了两眼大水的回信 就把信扔到了一边。“何必呢？都没有感情了，两个人还打什么口水仗？早点结束这段婚姻是当务之急。对！我要戳到他的痛处才会立竿见影！” “李大水，我知道你在部队这么多年学会了讲大道理，也学会了油嘴滑舌。我说不过你，我承认。但是，有两个问题我必须说出来。这第一，你收留或者说是收养那个'艾滋孤儿’是什么用心？啊？恐怕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沽名钓誉吧？想借一个孤儿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不是有点儿卑鄙呀？ “第二，你的爹和娘先后去世，我看你一点也不痛苦。他们才不到六十岁，就接连去世，这能说与你无关吗？你是一个不孝之子。你在部队里该吃该喝，别人管不着，可是你把老父亲老母亲抛在穷山恶水的山沟沟里不管不问，你不感到内疚和自责吗？至于我和小水就不用说了。谁自私自利，不是一清二楚吗？” 李大水对水莲以收留帮助海洋和自己爹娘先后去世的事情来诬陷他，并不感到惊奇。他在回信中反驳道：“水莲，我觉得你没有资格对我帮助海洋和我爹娘去世的事情说三道四，因为从你的言谈举止，来信的字里行间暴露出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名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第一，你把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自己混同于对医学常识一无所知或者略知一二的愚昧无知的人群中，你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深感诧异：你我相识相知相爱多年，我怎么就没有及时察觉并阻止你的堕落呢？第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尊重事实的唯物主义者，你生活在自我的感性世界里，从来不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理性的以事实为依据的分析。林海洋做过四次血液感染艾滋病毒的化验检查，有四家权威检测机构出具的检查报告。你竟然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视而不见。我有理由怀疑你所教导的学生会尊重事实，对待任何事情会进行理性的而不是随波逐流的分析；第三，不客气地讲，你拿我爹和我娘来说你我的事情，简直就是对我父母的在天之灵的侮辱和亵渎。他们在天之灵如若有知你的诡辩与诬陷，会不得安息的！我爹和我娘是'老实巴交’、心地善良到了无以附加的地步。你在我爹的灵堂前的行为貌似有理，讲究科学，而实际上暴露了你鄙视农民的低俗不堪的的潜意识，说明你早已经忘本，早就对自己出身于农民家庭感到自卑，甚至懊悔。其实，你所鄙视的人也包括你自己和你的父母。可惜的是，人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出身像刨树根那样刨掉的，因为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任何一个特定的人都不可能为自己选择好出生的家庭。也许这样的事只有在科幻小说里才会遇到，或者几十年后的科学研究会实现这一梦想。说到我娘，你应该感到羞愧难当：每一次你来我家，我娘总是待你如贵宾。杀鸡炖肉，做你爱吃的饭菜，就像对待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可是你扪心自问：自从结婚后，你是如何对待我爹我娘的？你去医院看望过几次我娘？在我娘病危去世的那一刻，你和小水又在哪里？那一刻，我娘身边只有我和海洋两个人！好了！我不想和一个无情无义，心中只有自己的人再'辩论’下去了。这纯粹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耽误我的工作，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请便吧！” “李大水，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这是每一个人的权利，别人干涉不着！窝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是我水莲一生最大的不幸。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算了，你我之间的'理论论战’就此打住吧！你我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摊牌吧！我要和你离婚！唯一的条件就是：小水归我。过几天你会收到'离婚协议’。” 李大水见到“离婚”两个字丝毫不感到震惊，因为他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给人家自由吧！人各有志呀。 李大水深知，既然自己选择了做中国的“空中卫士”这一光荣而崇高的职业，那就注定不可能做到“朝九晚五”地正常上下班，注定不会给妻子儿女家人带来荣华富贵、豪车豪宅。相反，却必然给他们的心理上造成巨大的压力和带来担忧。因为，只要战鹰一滑向起飞跑道，那么驾驶员肯定是随时都面临着致命的危险。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久而久之神经有可能会崩溃的。可以说，一人飞上天，全家提心吊胆。何必呢？非要拖累别人为自己担惊受怕？想到这里，大水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期待着能给水莲自由的那一刻。 “那一刻”终于来到了。那天，李大水收到了一封特快专递。他把特快专递塞进皮包里，若无其事地回到宿舍。打开一看，果然是“离婚协议”。他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三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第一，不存在财产分割问题。大水爹意外身亡办丧事、娘生重病不治身亡花光了大水的所有积蓄，而且他还向同志们借了点“债”；第二，水莲在县城居住的那一套小二居室，是她用自己的积蓄加贷款购置的，与他大水无关；第三，最关键的是孩子的监护权。水莲坚决要求儿子归她监护和抚养。要求大水每月定期汇寄抚养费，具体数额由大水“看着办”。对此李大水没有异议。小水年幼，理应由他母亲监护。他大水成天忙得两脚不着地，怎么能带好儿子呢？再说，机场周边的村子里倒是有小学，可是教学质量太差了。另外，谁能早晚接送孩子呢？这都是非常实际的问题。大水静静地沉思了一会儿，拿起笔来在“离婚协议”的下方郑重地写下： “同意离婚。同意儿子归王水莲监护抚养。李大水每月负担李小水抚养费1500元人民币。 李大水 2040年10月17日” 第二天一早，李大水就拿着“离婚协议”赶到了团部，此事必须经过团政治处的批准。他向团长和政治处主任汇报了情况。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团长和主任批评他此事做得太草率，太不慎重，劝他三思。他们说：“哪有两口子不闹别扭的？不批！” 李大水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与妻子之间的矛盾、摩擦，在人生观、价值观等重大原则上问题上不可调和的分歧，包括事实与细节向领导都细说了一遍。两位领导听完之后，互相对视了一下，挥了挥手说道：“去盖章吧。” 第十八章 停飞检查 18 李大水虽然离了婚，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痛快与解脱。夜里当他睡不着觉的时候，他就打开灯，拿起桌子上摆放着的小水的照片，一看就是十分八分钟。这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呀！ 他回想起十多年前与水莲热恋的日子，虽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一旦确定了恋爱关系，一开始还真有些别扭和不好意思。不过，当那天晚上大水把水莲一把拉到自己怀里，用颤抖的两手解开水莲的上衣纽扣，狂吻水莲那结实圆润、富有弹力的双乳和脖颈时，水莲先是惊呆了，随后，全身燥热、心脏剧烈跳动的她竟然做出更加激烈的反应，这回是让大水感到吃惊了。欲火中烧的水莲手指麻利地解开了大水的腰带，脱掉了他的军绿色内裤。大水没有阻止她，而是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这一切。大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水莲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全部脱掉了，一丝不挂地站到了床上，靠在墙壁上。大水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年轻女人赤裸的身体：那白皙的皮肤、高耸的乳房、优美的曲线，不胖不瘦、苗条的身段，甚至连水莲两条小腿一前一后的美妙的站姿，都极强烈地刺激了他的性欲。大水在床上朝右侧翻了个身，双手用力搂住水莲的小腿往自己的怀里一拉，水莲就倒在他的身边。大水顺势翻身而起，趴在了水莲的身上……一对青年男女在床上滚来滚去，只听见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小水也许就是在那一天的夜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激情来得快，走得也不慢，总是短暂的。可能是两地分居的缘故，不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盼望着相聚的时刻；而到了一起时，一阵翻云覆雨过后，新鲜感很快就消失了。这就是爱吗？说也说不清楚。 家庭的种种变故不可能不影响到人的情绪、注意力等方方面面，哪怕你自认为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李大水也不例外。他晚上开始失眠了，不得不服用属于安眠药一类的药物。这些药物是他从机场卫生所的大夫那里开出来的。大夫清楚，飞行员是绝对不能靠药物来保证高质量的睡眠的。否则，早晨起床后，药物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人会觉得迷迷糊糊，头脑并不清醒，依然感到困顿。这种状况会影响到人的判断能力、反应能力、肢体的灵活性及协调性。有一天，大水就出现了这种状况。 那一天的前夜，大水毫无睡意，脑子非常清楚。他不想吃安眠药，于是，就坐在桌前，提笔给林海洋写了一封短信： “海洋，有一件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但是，经过反复思考之后，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为好。我和小水他妈离婚了。手续都已经办完。小水的监护权归他母亲。我同意了。没有任何遗留问题。 “以前，我曾经想过让小水妈帮助你复习，争取考上县一中。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根本指望不上了。这样一来，就只有靠你自己了。你现在无牵无挂，没有什么可操心的，所以，一门心思地好好学习就是你的最重要的任务。需要的话，可以去找杨光校长帮忙，平时也可以向青年教师请教。我相信：一份耕耘，就有一份收获。你肯定能考上县一中。努力吧！海洋！” 信写完了，大水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深夜1点。可是他没有睡觉的欲望，还想干点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贴在墙上的工作安排表：明天上午有飞行训练。于是，他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来，吃了一粒，脱了衣服后，上床睡觉。 次日清晨，机场里响起了起床号声，可是大水还睡得正香。副中队长洗漱完毕后，准备带队出操。他似乎觉得少一个人。谁呢？中队长。他急忙跑回宿舍，敲了敲大水房间的门，里面没有声音。副队长又敲了几下，这回听见里面有人问：“谁呀？不让人睡觉啦？” “队长，都快七点钟了，你该起床了。” “啊！我马上起，你等着。”副队长听见房间里大水碰倒椅子的声音，急忙说：“队长，别着急，反正也晚了，你就别出操了。”说完，他摇了摇头，走出了宿舍楼。 上午10时许，大水坚持着驾驶“信天翁”轰炸机完成了训练科目。就在飞机准备降落着陆时，一名警通连的战士正在塔台旁边，手举着望远镜观察即将降落的飞机的起落架是否正常放下来。他看见“信天翁-01号”轰炸机的起落架并没有完全从舱里放下来，“天哪！”他大叫一声：“01——，01——，起落架没有放下！起落架没有放下！” 塔台指挥员果断命令：“01——，01——，立即拉升，立即拉升！重新降落！重新降落！” 机场立即响起警报声，各种应急车辆迅速向跑道集结。整个机场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大水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迅速地把飞机机头抬了起来。飞机距离地面的跑道不过百米，如果反应慢一点，肯定是机毁人亡。性能优越的“信天翁”轰炸机顺从地来了一个“鹞子翻身”，就像“响尾蛇”直挺挺竖起脖颈一样，快速爬高到一千多米的空中。大水驾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了两周，然后放下起落架，稳稳地降落在机场跑道的尽头。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舱里，感到身体酸软，十分钟后才从驾驶舱里爬出来。他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团长脸色铁青地站在一边等他下飞机。大水提拳跑步来到团长面前，立定、敬礼后报告：“报告团长，'信天翁’中队长李大水带队训练归来，请指示。” “指示？我指示个屁！你李大水差一点机毁人亡，知道吗？弄不好，像'信天翁’这样的大家伙会把指挥塔台炸个底朝天的。”团长背起双手，生气地踱来踱去。团里其他领导也都站在不远处看着团长和李大水两个人。 李大水一言不发地等着挨训。他的双腿一直在轻轻地颤抖，他只好用力地绷紧腿部的肌肉，让两条腿站得直直的。 “你是怎么搞得，李大水？啊？你调到我们团才多长时间，就接二连三地请假，回家，今天差一点闹出特大事故来。要不是用望远镜观测的小战士认真负责，你呀，可就回不来了！”团长在李大水面前停住脚步，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点着李大水。今天，他可是真的生气了，他也后怕呀。不要说那么大的一架飞机用自己的腹部在跑道上摩擦滑行，几十吨航空燃油会在极短时间里产生的高温下起火爆炸。塔台周围的跑道有可能变成一片火海，马上就会引燃或引爆前来救援的消防车、救护车、指挥车以及其他车辆，近百名官兵会被大火包围——那后果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呀！ 这时，团政委走到团长跟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团长点点头，然后对李大水严肃地说道：“经过团党委紧急研究决定：李大水同志停飞一周，做出深刻检查，全团通报批评，同时将此次事故苗头上报上级党委。”说完，团长转身和政委一起走了。 停飞、写检查的日子真难熬：李大水几乎每天都是坐在宿舍里对着墙壁发呆。后来他的目光停留到了一张世界地图上。他用眼睛寻找着心里各个目标的坐标位置：这是机场的位置，东经XX°，北纬XX °；那是某省省会，东经XX°，北纬XX °；机场距离该省会大约为1380千米。两天后，他觉得对机场周边的几个目标的参数已经烂熟于胸，没有兴趣了，于是，他把目光移向邻国的大的目标：这是中蒙两国边境线，哎，蒙古共和国的首都是乌兰巴托，对了，在那个地方。 大水在读高中和大学时，酷爱历史和地理。他曾经幻想着像徐霞客那样走遍世界。当他听了“苏武牧羊”的故事后，知道中国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北海”，而“苏武”牧羊的地方就是在“北海”岸边。他既为苏武宁死不屈的精神所感动，又心生好奇：如今这“北海”到哪里去了？中国今天有“南海”、“东海”、“黄海”、“渤海”，也有“北海”，可是这些海都是与公海相连的外海，绝对不是两千年前的那个“北海”。于是，他遍查史书和资料，终于查明：原来古时候的“北海”如今被称为“贝贝拉湖”。可惜的是，今天的“贝贝拉湖”早已不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了。喜欢刨根问底的李大水又从互联网上找到了答案。结果查明：清朝所谓的明君，康熙大帝批准签署了中华民族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丧权辱国失地的不平等条约《尼布楚条约》，将贝贝拉湖（包括贝贝拉湖在内）和尼布楚以东的大片领土割让给E国以换取和平，开创了“盛世割地”之“壮举”。然而，事与愿违，日益强大的E国东扩的贪婪野心难以遏制。康熙的子孙纷纷效仿先帝，接二连三地与帝国主义列强签定了一百多个不平等条约，拱手让江山多达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康熙爷堪称中国汉奸、卖国贼之首呀！ “贝贝拉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大湖呢？好奇心驱使大水从不同的渠道了解了所有与“贝贝拉湖”有关的数据和信息。当他从网络上看到介绍该湖的大量照片、湖形图以及文字资料时，他的内心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痛心。湖型狭长弯曲，长636千米，平均宽48千米，最宽处79.4千米，好似弯弯的月亮镶嵌在东西伯利亚翠绿的崇山峻岭之中，宛若一弯新月，又有“月亮湖”之美称。湖上风景秀丽，景观奇特，湖内物种丰富。“月亮湖”—多么美丽动听的名字呀！ 李大水从网上下载了介绍“贝贝拉湖”的图片和文字资料： “贝贝拉湖”是世界上最深的湖，最深点达到了1,637米，平均深度为744米，湖面海抜为456米。它占地面积达到3,150,000公顷（或31,500平方千米），它同时也是世界上年代最长的湖泊（已存在25,000,000年）。 “贝贝拉湖”是世界上储水量最大的淡水湖，总蓄水量为336,600立方千米。它拥有世界地表不冻淡水资源的20%。湖水澄澈清冽，且稳定透明，透明度达43.8米。仅仅这一湖淡水的价值就无法用金钱来计算，难怪它被誉为“世界之井”。贝贝拉湖不仅水量丰富，而且水质上乘，可以直接饮用，不必担心水中有病原体，因为，湖中特有的“清洁工”——端足蟹专门为湖水过滤消毒，每天可以把湖面50米深的湖水过滤七八次。所以，湖水相当的纯净。 “贝贝拉湖”之所以容积巨大，那是因为湖的周围共有大小336条河流流进湖中，而仅有一条河——塔拉河从湖中流出，年均流量仅为1870立方米/秒，加之平均水深达到744米，湖的两侧还有1000-2000米高的悬崖峭壁包围着。 特别引起李大水注意的是这两句话：“'贝贝拉湖’是世界上储水量最大的淡水湖，总蓄水量为336，600立方千米。它拥有世界地表不冻淡水资源的20%。” “我的天！'336，600立方千米和20%’这对于干旱缺水的中国来说，简直就是两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呀！不是立方米，而是立方千米！在两千年前，这不就是我们中国家园里的一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井’啊！” 大水从网上还搜索到有关“贝贝拉湖”的两条新闻，不过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旧闻了。一条是：“日本国的科学家从'贝贝拉湖’海拔2000米处取了水样，带回国进行了非常全面的检测化验和分析，最后对外宣布：该湖湖水纯净，稍加处理便可以作为矿泉水饮用。”另一条：“据科学家对'贝贝拉湖’多年的观测，该湖正以每年接近2毫米的速度扩张成海洋。” 三十年前，小日本就开始打'贝贝拉湖’的鬼主意了。不过，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日本国是一个岛国，人口增长速度之快，使得岛国的地下水资源日渐枯竭，供不应求，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周边国家和地区。日本的海水淡化技术虽然早已成熟，准备用于大众消费，但是成本较高，一般的家庭难以承受。 “日本这个经济动物，真是无孔不入。毫无疑问，中国和日本在解决本国的淡水资源匮乏的问题上会有一拼。日本的经济实力不能小瞧。”大水思索着。他的脑海里突然萌发了一个念头：“什么时候能从几万米的高空一睹'贝贝拉湖’的美貌该有多好呀！” 几天之内，大水又从当时最有名的《米歌》网站下载了与贝贝拉湖有关的各种各样的地图，其中包括E国行政区划图、地形地貌图等等，应有尽有，不一而足。令大水深感惊讶的是：该网站制作的电子地图简直可以与军用地图媲美。他利用电子地图随手计算出了以下几个重要目标与“贝贝拉湖”之间的大约距离： E国“贝贝拉湖”距离中国的某邻国边境 ：110 ~ 120千米； 距离中国最近的边境 ：约 1000 千米； 距离中国西部某省省会X市 ：约 1800 千米； 距离中国西部某省省会L市 ：约 1700 千米； 距离中国西部某自治区首府X市 ：约 1400 千米。 在停飞的一周内，大水“随手”记录下来的有关“贝贝拉湖”的各种数据与信息资料真是应有尽有： 1．“贝贝拉湖”地区的海拔高度：湖面海拔456米； 2．“贝贝拉湖”的平均深度：平均水深744米； 3．“贝贝拉湖”的最深点：1637米； 4．“贝贝拉湖”共有27个岛屿，最大的岛是奥达尔洪岛(面积725平方公里)； 5．“贝贝拉湖”地区的气象资料：湖区气候比周围地区温和得多。1至2月气温为平均零下20度左右。湖面1月结冰。5月解冻。表面水温在8月约为13度，湖水浅处达20度。 6．“贝贝拉湖”周边的地形地貌特点：该湖位于一个很深的构造地带，四周高山围绕，有的山高出湖面2000米。湖底沉积层厚达6100米。岸边有死火山遗址。地壳运动尚在继续，偶尔发生强烈地震。两岸地形不对称，西岸为陡坡，东岸坡势较缓。两岸是针叶林覆盖的群山； 7．“贝贝拉湖”湖岸岩石特性、种类：（未查到，花岗岩？玄武岩？） 8．“贝贝拉湖”形成的年代：它形成于25，000，000年前； 9．“贝贝拉湖”水域里的主要动植物：动植物品种和数量很多，在不同深度共有1200多种动物，在水面或接近水面有约600种植物，其中四分之三是贝贝拉湖特有的品种，是世界其他湖泊无法比拟的。这里生活着世界上唯一的淡水海豹，据推测，它们可能是在最后一次冰期中逆河而上来到“贝贝拉湖”的； 10．注入“贝贝拉湖”的主要河流情况：总共有大小336条河流注入湖中，最大的是色楞格河； 11．从“贝贝拉湖”流出的塔拉河的情况：从湖中流出的仅有塔拉河，年均流量仅为1870立方米／秒。出口的宽度大约有1000米； 12．“贝贝拉湖”周边居民点的位置与居民人数：约有40座小城镇。人口数量大约为：1200,000人； 13．“贝贝拉湖”周边厂矿企业的情况：湖区附近有采矿、纤维加工、造纸、造船、捕鱼和木材等工业； 14．“贝贝拉湖”周边地区的公路、铁路、水上航道的情况：首都至海参崴的西伯利亚铁路干线沿湖岸通过，以及后来新铺设的第二条东西伯利亚与太平洋的铁路干线，，全名贝加尔—阿穆尔铁路该湖的北端通过；由北京直飞贝贝拉茨克的航班；贝贝拉湖周边公路网络十分发达； 15．“贝贝拉湖”周边的主要城市：离贝贝拉湖最近的较大城市是“贝贝拉茨克市”。该市座落在“贝贝拉湖”北端，距离贝贝拉湖仅66千米； 16．“贝贝拉湖”的面积：约31,500平方千米，居世界第8位； 17．“贝贝拉湖”的容积：总容积23,600立方千米，占全球淡水湖总蓄水量的1/5； 科学家们曾作过假设：若无其他河流注人贝贝拉湖，而以塔拉河目前的年平均流量流出，需4O年才能把贝贝拉湖水流干；若全世界的主要河流均向贝贝拉湖注入，则约需1年时间才能灌满。该湖湖水可供50亿人饮用半个世纪； 18．“贝贝拉湖”名称的寓意： 1）《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情景写真地图版》的解释是“富饶的湖泊”； 2)《彩图版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则这样记叙：当地的布里亚特人称之为“天然之海”； 3)《世界奇景探胜录》的文字却是：“大量的水”； 4) 说起“贝贝拉湖”的历史与名称，最有资格的当属我们中国人：早在西汉时期，“贝贝拉湖”是在匈奴的控制范围之内，名曰“北海”；在东汉、三国和西晋时期，“贝贝拉湖”是在鲜卑的控制范围之内，名亦曰“北海”；到了晋十六国时期，“贝贝拉湖”改称为“于巳尼大水”； 南北朝时期，“贝贝拉湖”先被柔然控制，后又被突厥控制，名称仍为“于巳尼大水”；隋时期，“贝贝拉湖”被东突厥控制，复改称“北海”； 李唐时代，“贝贝拉湖”成为大唐帝国版图的一部分，归关内道骨利干属，“贝贝拉湖”也改称为“小海”； 唐末,“贝贝拉湖”复归突厥，后又归回鹘所辖，仍称“小海”； 宋代，“贝贝拉湖”被蒙古八剌忽部控制；元代，“贝贝拉湖”又被划入大元帝国版图，属“岭北行省”；明代，“贝贝拉湖”被瓦剌不里牙惕部控制；直到满清时期，“贝贝拉湖”才被E国控制(清后期“贝贝拉湖”一度被称为“柏海儿湖”)。 19．“贝贝拉湖”湖水的质量：湖底时常发生地震，地震产生的化学物质沉淀在湖底 使湖水净化，所以贝贝拉湖总是清澈见底。湖水透明度竟深达40.5米，因而被誉为“西伯利亚明眸”。 1996年根据自然遗产遴选标准N(I)(II)(III)(IV)，“贝贝拉湖”被列入《世界遗产目录》 其中世界遗产委员会是这样评价的： “坐落在E联邦境内西伯利亚东北部的贝贝拉湖，占地3,150,000公顷，是世界上年代最长(25,000,000年)和最深的(1,637米)湖泊。它拥有地表不冻淡水资源的20%。以'E国的加拉帕戈斯’而闻名于世的贝贝拉湖，因其悠久的年代和人迹罕见，使它成为拥有世界上种类最多和最稀有的淡水动物群的地区之一，而这一动物群对于进化科学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贝贝拉湖同时以它品种多样的本地动物和植物，成为世界上最具生物学变化的湖泊之一。” 当李大水搜集到的有关E国“贝贝拉湖”的数据资料足足有几十页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是否闪过这样一句问话：“你为什么要搜集这些资料和数据？什么目的？”可惜的是，答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因为，他的潜意识可能告诉他，他的行动已经不再是他读高中、上大学时候酷爱历史和地理的喜好的延续，冥冥之中他有可能觉察到自己负有必须完成一件“史无前例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件的使命。他家庭的不幸与变故、婚姻的失败多多少少促使他的性格发生了周围的同事难以察觉到的变化。夜晚，他的思绪精力全部都集中到了E国的“贝贝拉湖”上，而白天他会精神饱满地出早操，去食堂吃饭，去健身房健身。他向团党委递交了三份深刻的检查和保证书。团部也下发了通报，严肃地批评了他的事故苗头。一切都是那样正常，一切都是那样自然。于是，一周之后，李大水被批准“复飞”了。“信天翁”中队的训练工作又得以继续，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十九章 顺利复飞 19 自然界有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在强台风到来之前的一段时间内，海上风平浪静，陆地上树叶静止不动。人类的活动似乎与此有相似之处。 “信天翁”轰炸机中队夜间投弹训练接近尾声了。这天深夜，李大水驾机进行空投实弹前的最后一次训练飞行。皓月当空，繁星点点，他操纵着“信天翁”这只“大鸟”轻盈地翱翔在三万多米的高空。突然，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夜里的'贝贝拉湖’是什么样子？一定是波光粼粼，也许岸边的陡峭高耸的山峰会在月光下的湖面留下倒影？太美妙了！”他一边想象着'贝贝拉湖’的秀美，一边用综合驾驶仪上的光电瞄准系统对准了北方邻国“贝贝拉湖”所处的方位，试图用这台非常先进的仪器“偷窥”到一汪湖水的“庐山真面目”。 副驾驶员黄毅军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了一眼李大水,问道：“李队长，你这是朝哪儿瞄准呢？” “嗨，想家了，试试能不能看到我的家乡老槐树村的灯光。”李大水赶紧将瞄准系统复位，流露出些许的慌乱神情。 “李队长，你可真逗。咱们'信天翁’轰炸机上安装的光电瞄准系统是专为空投炸弹而设计和制造的。它的最佳观测瞄准距离超不过一百千米……” “可也是，我把它当成在太空里服役了几十年的'哈勃望远镜’了。” “'哈勃’厉害呀，那可是观测宇宙间星体的巨型望远镜，咱们这光电瞄准系统有'哈勃’性能的十分之一就足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家桌子上的报纸了。” “性能一下子提高那么多，那体积也必然增加不少，说不定'信天翁’的肚子里都容不下它呢。我看过一条旧闻，几十年前的旧闻。不知是哪一家媒体报道说，美国宇航员从环绕地球飞行的航天飞机上看到了中国的'万里长城’，说像一条细长的缎带点缀在中国的中部。口口相传，各种媒体也是像接力一样转载。无数的中国人为此感到骄傲和自豪，不管是在什么场合，或者写什么文章，只要提到这件事，那爱国的自豪之情必然溢于言表。可是后来，中国的第一位航天英雄，在2003年10月15日乘'神舟五号’首次进入太空并成功返回地面后，有人就问他，从'神舟五号’上是否看到了咱们中国的长城？他如实回答：'没有看到’。这可不得了了，无数的中国人的爱国情绪一落千丈，懊丧之极，忿忿质疑：'长城是世界几大奇迹之一，金字塔能看见，那么长的长城竟然看不见？真是笑话！” “嗨，这就是中国特色，不足为奇。队长，该返航了。” “好吧，咱们该回家了。” 李大水这一次感到非常失望。他恋恋不舍地向“贝贝拉湖”所处的北方注视了好一会儿，心想：“'贝贝拉湖’，我们中华民族原来的'水井’，何时我们能一睹你的芳容？何时能喝到你的甘甜乳汁？” 虽然“信天翁”中队的人都不知道夜间空投实弹的具体时间，但是有一点所有的人都明白，那就是空投用的实弹组件正在秘密地空运到西北一号军用机场并开始组装。运输作业都是在夜间进行，大型运输机常常是在深夜一两点降落到机场跑道上。跑道上隔几十米就有一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守候在旁边的密闭运输卡车以及铲车、吊车一拥而上，三十分钟后，运输卡车前后由押运分队的两辆汽车保护，车上的十几名士兵全副武装、严阵以待。与此无关的人员必须留在宿舍里，一律不得开灯，不得从窗户向外张望，更不得走出宿舍楼。楼门口有两名持枪的士兵守卫。机场弥漫着一种高度浓缩了的紧张气氛，几乎令人感到窒息。 运输机机舱里的几十只木板包装箱被从机械传送带上传送到地面，接着被装运到全封闭的运输卡车上。门锁好后，车队就一溜烟开跑了。开到什么地方？据猜测，可能是离机场不远的深山沟里，那里有轰炸机团的弹药库。估计，专家们就是在山洞里，把从不同的地区转运来的高爆钻地炸弹的组件组装到一起，将它们变成一个整体——从外观上看，这威力巨大的炸弹就像是一条光光溜溜的黑乎乎的大鲨鱼。粗通武器装备的人都知道，几十年前的空投炸弹可能就是由钢制弹体、炸药、引信以及弹体外部的尾翼组成。然而，今天的空投炸弹就大不一样了。以高爆钻地炸弹为例，首先，它用的炸药不是一般的TNT炸药，而是用多种化学成分组合而成的组合炸药，其威力超过TNT数十倍，也就是说，一千克组合炸药相当于几十千克普通炸药的威力。第二，弹体前部有一个空的特种钢制锥形反射凹槽，这是借鉴了过去的40式火箭筒内部结构原理，即高爆组合炸药被引信引爆后会在此处产生聚能效应，使瞬间产生的高温高压热流聚合到一点上，温度可达到几千度，而压力也会超过几百个大气压。高温高压热流遇到特种钢材加工而成的锥形凹槽，立即被反射回去，再厚再坚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也无法承受高温高压热流的冲击和烧熔，会在瞬间变成粉状物，坍塌下去；第三，此类炸弹还有自己的动力装置，它一旦脱离飞机上的外挂装置后，早已启动的炸弹自身的动力装置会给炸弹加速度，使自身重量达到12吨的钢铁炸弹以八倍马赫的速度飞向目标。其冲击力加上炸药产生的冲击波压力无坚不摧；第四，此类炸弹堪称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速度如此之快，没有精确的制导系统不行。为此，在炸弹的前部安装有激光制导系统、远红外线制导系统和视频制导系统。三个系统同时自动运行，互为补充和修正误差。修正误差的方式是从弹体外部几个喷射孔向外喷射燃烧气流，而气流的大小以及时间的长短完全由弹体内的计算机和设定的程序来控制。这一技术运用了运载火箭早已成熟的技术成果。 第二十章 越界投弹 20 2040年11月23日凌晨1时整，轰炸机团“信天翁YX-01号”轰炸机中队宿舍楼里响起急促的警铃声。刚刚上床迷糊了一会儿的李大水听到警铃后，一脚把被子蹬到了一边，迅速地穿好了衣服，戴好了飞行员应该戴的装备，开门跑到楼道里，大声喊道：“'信天翁’中队紧急集合！” 空投实弹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西北地区初冬的深夜时分，室外寒风凛冽，干枯的草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霜。天气条件不错，夜空晴朗，仅有少量的薄云，能见度良好。李大水做了几次深呼吸，清新凉爽、带有些许枯草气息的空气进了他的肺腑，输送了大量的氧气，使他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许多。他感到浑身上下异常轻松，紧张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五分钟后，“信天翁”中队全体人员乘车来到停机坪。在伪装遮阳篷下，地勤人员已经做好了起飞前的准备工作，以跨立姿势列队站在飞机的一侧。李大水借助微弱的灯光看见，轰炸机机翼外挂架上悬挂着两条“大黑鲨鱼”，外表暗淡无光，长约八米左右，最粗的部位直径约有四十多厘米。好一个“大黑鲨鱼”！你终于露面了。 “信天翁”中队全体人员下车后迅速集合待命。他们面对数百米外灯火通明的指挥塔，等着指挥员下达命令。李大水大声地报告：“07——，07——，我是01——，我是01——。'信天翁’中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请稍息，”中队所有人员的头盔耳机里都传来了团长那熟悉的声音，“立正——。下面我宣布作战命令：命令'信天翁YX-01号’轰炸机于2040年11月23日夜1时40分执行空投实弹任务。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第九军军长梁建业。2040年11月23日1时整。命令宣读完毕。现在是1时25分，01——，1时40分准时升空！” “01——明白。'信天翁’中队全体人员注意：各就各位。” 李大水手提飞行员图囊，和副驾驶员、随机机械师先后登上轰炸机驾驶舱。他按照规定程序逐一按下了“开机”、“接通电源”等按钮。头顶的灯发出幽幽暗暗的蓝光，显得驾驶舱里非常幽静。李大水从综合驾驶仪的显示器屏幕上看到“作战命令”的具体参数：包括：起飞的具体时间、航向、高度、预定到达的空域坐标编码、投弹空域坐标编码、空投炸弹的具体时间范围、轰炸目标经纬度，目标所处位置坐标编码，以及在轰炸机起飞后5个小时内，半径在2500千米范围内的气象数据：风向、风力、气温、降水等。刚才团长宣读的只是一纸形式上的命令。为了保密，这种带有绝密性质的命令按照保密规定，必须经过军部或空司的高级加密系统加密之后，再通过专用波段和用特定波长发射出去，只要轰炸机上的综合驾驶仪一开机，接收机就能接收到加了密的无线电信号并会立即自动解密。解密后的内容马上会在显示器屏幕上显示出来。这一过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不少国家的情报机构都急于想侦听、截获、破译这一类加了密的绝密情报。令人庆幸的是：中国空军的保密措施和保密手段极其严密，相关的设备和仪器不断更新换代，保密程序和密码不定期地更新升级，变换莫测，令那些对此类情报垂涎三尺的外国情报老手和精英一筹莫展，绞尽了脑汁也一无所获。 “信天翁YX-01号”轰炸机的4台发动机启动了，轰鸣声由小到大，不过此时发动机的尾部喷管并没有喷出耀眼的蓝色尾焰。地勤人员纷纷戴上了耳罩以防耳膜被巨大的高分贝的噪声震破。轰炸机从停机跑道开始向南滑行，当它滑到与停机跑道相接的起飞跑道时，灵巧地左转弯，调整了一下机头，使其与长长的起飞跑道平行。蓝色的尾焰渐渐地喷射出来，轰鸣声变得更大了，这说明轰炸机的发动机在加速。但是，轰炸机原地未动。 “07——，07——，我是01，我是01，一切正常，请求起飞。一切正常，请求起飞。” “01——，01——，我是07，我是07，可以起飞，可以起飞。” 此时，这只巨大的“钢铁信天翁”稳稳地向前冲去，接着，它轻轻地抬起了头，紧接着机身离开了地面开始升空了。所有参与此次作战任务的留在地面的官兵们无一例外地仰着头，注视着自己天天都能见到的“战鹰”渐渐远去。大概，所有的人都会以为“信天翁”会像平时训练那样，在天空里翱翔几个小时就会平平安安地飞回家来。不过，这一次他们都想错了。 当轰炸机爬升到800米的高度时，李大水看到显示器屏幕上显示的“航向：350”，于是他双手紧握驾驶盘准备调整航向角度，向预定空域飞去。就在这时，副驾驶员看了大水一眼，说道：“队长，你忘了应该在指挥塔台前方盘旋一周，作为告别的惯例了。” 李大水一愣，刚才还镇定自若的他顿时一下子紧张起来，猛地一打驾驶盘修正航向，想补上这一礼仪。由于用力过猛，巨大的飞机竟然剧烈地晃动和颠簸了几秒钟，更可怕的是他们三个人都听到了机舱后部传来的“咯吱咯吱”声。好在是夜间，地面人员并没有注意到“信天翁”在空中的反常举动。 李大水用颤抖的双手掌握着方向盘，终于调整好了航向角度，轰炸机平稳地继续爬升。这时，李大水才感觉到头上的汗水流淌下来。 “李队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不行的话，我来替你驾驶？”副驾驶员黄毅军不安地问道，眼神里带有一丝担忧和疑惑。他的内心深处甚至闪过怀疑的念头。 李大水提听到黄毅军的问话，心里有些发慌。但是他多年来养成了沉着镇静、处事不惊的良好心理素质，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抬起右手，挡住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昨天晚上用凉水冲了个澡，有点感冒，可能还有点低烧，夜里睡得不踏实，就吃了一片安定。你也知道，吃进去的安眠药这会儿开始起效了，刚才确实有些迷糊不清。不过，难受劲已经过去了。放心吧！没问题！” 副驾驶员黄毅军扭头又看看了李大水，只见他精神饱满地、全神贯注地操纵着手中的驾驶盘，身子挺得很直，两眼注视着眼前的仪表和显示器。黄毅军觉得李大水的解释很合理，所以，他内心的疑虑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他随意地看了一眼舷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他收回了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仪表和显示器上。仪表和显示器屏幕上的所有数据都正常。 当晚的实弹空投实况是可以通过安装在“信天翁”轰炸机机身不同部位的多台高清摄像机，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下来的（机组人员无权也无法接近这些设备），并且可以实时地自动地传送到空军司令部作战指挥室的大屏幕上。标图员在自己面前的电脑上根据“信天翁”轰炸机自动传来的各种数据标出飞机的航向、高度、速度，还有轰炸机所在空域的气象数据。这些数据马上就以动画模拟的形式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大屏幕上。除此之外，标图员还要用语音报出执行空投高爆钻地炸弹任务的飞机所有重要的数据。 很多人期待着在这深更半夜能亲眼看到中国自己研制的高爆钻地炸弹究竟能把厚达20多米的钢筋混凝土结构防御工事（上面还覆盖有 40多米厚的土层）炸成个什么样子。他们中间除了有中国武器装备科研专家外，其余的就是空军的高级指挥员了。 “北京时间凌晨2时12分，'信天翁’距离空投靶场 185 千米，航向330，速度5.3马赫，高度：38500米。” 空军的高级将领们听着标图员那枯燥无味的报告，有的人已经发困了，哈欠连天，毕竟年龄不饶人哪。 “北京时间：2时40分，'信天翁’距离靶场 30 千米，航向……航向……” 标图员突然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的数据与图像，吃惊得目瞪口呆。 空军赵副司令员正在和参谋长小声地说着什么，忽然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报了？” 参谋长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坐在旁边的作训部长说：“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作训部长赶忙站起身来，跑到标图员跟前，小声地问了问情况，又跑了回来，悄声地向参谋长报告：“情况异常，'信天翁’突然改变航向。” “改变航向？什么方向？” 副司令员感到不耐烦了，大声命令道：“叫他们如实报！” 参谋长伏下身对副司令司令员说：“方向正北……” 空军上将火了：“向北？他奶奶的，这机长想干什么？北边不是E国吗？再往前飞不就越境了吗？马上看看飞机距离边境还有多远？” 标图员马上报告：“还有290千米。” 将军坐不住了，站起来问：“命令西北空军9号机场两架歼击机紧急起飞拦截！” 坐在后几排的人小声地嘀咕：“要出大事！飞行员不会是驾机轰炸E国总统府吧？” “要真是那样，可就不得了了。” “因突发情况，空投直播取消。请大家回各自的单位休息，在情况尚未调查清楚前，不要随便议论此事和传说小道消息。抱歉！” “标图员，马上报告'信天翁’的位置！” “已经越过中国和E国边境，好像是朝着贝贝拉湖方向飞去。信号不太好，E国可能施放了干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位将军正在商量对策时，标图员突然报告：“报告首长：'信天翁’投弹了。” “投到什么地方了？”两位将军眼睛瞪得大大的。 “可能是贝贝拉湖边。” 将军们终于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他们明白：“两颗高爆钻地炸弹没有空投到E国重要的军事目标或国家首脑的驻地，谢天谢地！”但是，他们两个人更明白，自己的仕途从此刻起算是走到头了……” 两位将军决定：第一，立即向中央军委首长和有关的中央领导报告实情；第二，立即召集空军党委主要成员开会，研究对策；第三，立即责成空军保卫部派人前去1号机场调查此事件；第四，立即发密电命令与此事件有关的军、师、团级指挥员封锁消息，查封涉案人员的宿舍和办公室。 中国军用轰炸机轰炸E国贝贝拉拉湖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十分钟，中国中央军委主席被秘书叫醒。秘书递给他一份空军的“紧急报告”：2040年11月23日凌晨2时56分，空军一架“信天翁YX-01号”重型轰炸机在进行夜间空投实弹的过程中，机长李大水驾机突然转向，擅自飞越中国和E国边境向贝贝拉湖飞去，将两枚高爆钻地炸弹空投到了贝贝拉湖湖岸。在返航接近我国边境的途中，飞机的发动机在高空突然停机，机组中的两名乘员跳伞，被风吹回到我国境内，现正在搜寻之中。轰炸机靠滑翔飞回我国境内，但是，迫降时出现意外，右侧机翼撞到高压电缆铁架上折断，飞机报废。但是，飞机内部的各个系统和仪表等设备受损程度不大。机长李大水身受重伤，抢救无效死亡。有关机长李大水驾机轰炸邻国贝贝拉湖的动机正在调查之中。 中国军用轰炸机轰炸E国贝贝拉拉湖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十分钟，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紧急会议。在此期间，中央军委、国防部都向空军司令部、政治部询问事件的详情，均未得到明确的答复。空军第九军军长已经乘飞机紧急飞往西北地区一号机场进行调查，同时，他还下令派出四架中型攻击型直升机和两架重型运输直升机，载着野战救护人员和四十名空军陆战队特种兵分别火速飞往“信天翁-01号”轰炸机紧急迫降区域和两名跳伞乘员有可能着陆的区域实施紧急救援。空军保卫部的人员会同有关专家也一同乘机飞往事故现场。他们到达事故现场后，迅速登上“信天翁-01号”轰炸机，拆卸下来“黑匣子”，马上乘直升机飞往空军所属兰州某科研中心，对“黑匣子”所记录的各种数据进行分析破译。但是，经过有关专家近一个小时的辛勤工作，并没有获得他们所预想的结果：对于揭开机长李大水驾机轰炸“贝贝拉湖”的全过程没有什么大的帮助。专家们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黑匣子”准确无误地记录了“信天翁-01号”轰炸机发动机空中停车的相关数据、参数以及机长所采取措施的顺序。这些均无问题。奇怪的倒是“黑匣子”录下的三段对话录音： 第一段是两名E国军人之间的聊天录音，专家根据其时间判定是李大水驾机临近E中边境时，有意收听该国贝贝拉湖附近机场值班人员和雷达站操作员之间的聊天。这不奇怪，因为李大水精通俄语。 «Володя,»（“瓦洛佳，”） «А что?»（“什么事？”） «Мне говорят, что ты жарил уличную. Правда ?» (“我听说你玩过妓女。是真的吗？”) «К чертовой матери! Кто такой балтун?» （“见他妈的鬼！谁的舌头这么长！”） «Это секрет. Мне интересно, какая разница...» （“这是秘密。我想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В чём?» （“哪方面？”） «Конечно в сексе. Расскажите подробно».（“当然是性方面啦。详细说说。”） «Попробуй одну и ты сам всё узнаешь...Ой! Боже мой! Серёжа!»（“你自己找一个亲自体验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啊呀！我的天哪！谢廖沙！”） «Что случилось? Володя?» (“出什么事了？瓦洛佳？”) «На экране был ненормальный сигнал, один крупный самолёт из Китая вторгнулся в наше воздушное пространсво и летит на север, его скорость более шести махов...Как ужасно! Сейчас доложу начальству».（“雷达屏幕上出现一个异常信号，一架来自中国的大型飞机侵入我国领空，正在向北飞去。它的时速超过了六马赫……太可怕了！我要马上向上司报告。”） 第二段是李大水和E国“苏—99歼击机”飞行员之间的对话录音： «Внимание! Внимание! Вы уже вторгнулись в воздушное пространство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注意！注意！你已经侵入俄罗斯联邦领空！”） «Знаю, знаю. У меня на самолёте повреждение генераторного оборудования, я, как будто потерял оринтировку. Извините, пожалуйста».（“知道了，知道了。我的机载发电设备出了故障，我好像是迷航了。对不起了！”） «Чепуха какая! Поверньтесь сразу на юг! А то сбью вас ракетой».（“真会胡说八道！立即转向向南！不然的话，我用导弹击落你。”） «Ну и хорошо! Как вам угодно!» （“那可太好了! 随您的便！”） 专家根据“黑匣子”记录的数据判断，那一刻机长李大水一边迅速爬高，一边采取了干扰导弹的措施，施放了“信天翁-01号”轰炸机上全部的电子干扰弹和远红外线干扰弹。飞行高度记录仪显示，当时飞机达到的高度为40990米，无论是E国最先进的“苏—99歼击机”，还是E国的空对空导弹都无法达到这样的高度，更没有“信天翁”轰炸机的超高速度。他们只有“望尘莫及”的本事了。 专家们感到窃喜：我国自己研制的隐形重型轰炸机经历了一次十分难得的真枪实弹的检验。大量的数据和事实证明：我们的轰炸机各项技术指标已经远远超过了E国，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他们从内心深处感激李大水，是他用生命换来了这些宝贵的数据，为我国今后的轰炸机研制生产提供了极为重要的依据。 第三段是机长李大水和另两名机组乘员的对话录音： “刘志强同志，黄毅军同志，请注意。”这是机长李大水的声音。 “'信天翁’轰炸机发动机突然停车，我已经尝试了三次重新启动发动机，均以失败告终。'信天翁’依靠滑翔完全可以回到祖国境内，但是，失去动力的飞机很有可能飞不到机场就必须紧急迫降。由于夜间能见度很差，无法在短时间内寻找到合适的迫降地点。我只能凭借着平时研究地形地貌的记忆来寻找迫降地点——毫无疑问，危险性极大。根据空军飞行条例的规定，在这种情况下机组乘员可以跳伞逃生。我以'信天翁轰炸机’中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们两人马上做好跳伞的准备。现在飞机距离祖国边境还有20千米，飞机高度是6000千米，风向西北，风力5-6级。再过三分钟，飞机下降到2500米左右，你们就跳伞。别害怕，仅仅靠风力也能把你们两个吹回到祖国的境内。准备吧！” “队长，那你怎么办？”那个叫刘志强的问道，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用说，他非常紧张和害怕。因为，他们毕竟不是伞兵出身，跳伞训练时也只是学了一些皮毛，何况，此时此刻是漆黑的深夜，飞机在邻国的领空飞行，加上机舱外刮着大风。谁知道，降落伞会不会被大风刮翻，裹卷到人身上张不开，人就像块石头一样狠狠地摔在地面上，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或者，风向突变，把两个人又给刮回E国呢？挂到参天的大雪松树上，活活冻死。 “别管我了！我把你们两个牵扯进了这起事件里，已经非常对不起你们了！'黑匣子’会记录下咱们的对话。我在这里郑重地宣布：刘志强和黄毅军同志对我驾机轰炸'贝贝拉湖’的事情一无所知。我猜到他们两人有可能会阻止我的行动，所以，我找借口支开了黄毅军，反锁了驾驶舱，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妨碍我的计划。请你们保存好我留给你们的纸条，那是能够证明你们清白的唯一的证据。好了，时机已到，我数到3——，你们就按下自动弹射跳伞的红色按钮。我不会说'永别’两个字的，让我们地面见吧！1——，2——，3——，跳——！”检查'黑匣子’的专家们听完这段对话深受感动：机长怎么如此镇定自若，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到丝毫的惊恐、慌乱和害怕。 空军陆战队特种兵就是训练有素、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没用多长时间，空九军军长就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好消息：特种兵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从我国边境地带的山崖边缘救下了黄毅军，从一条水流湍急的河里救起了刘志强。幸运的是，两个人均无大碍，身上只是有些擦伤。李大水的计算精确极了，他们两个人借助风势，同时不断调整降落伞迎风角度，终于平安地漂落到了祖国境内。 空军保卫部副部长见他两人身体虚弱，命令医护人员为两个人检查了身体，并给他俩人输了些营养液。然后命令特种兵用担架将他们两人抬上了直升机。在直升机上，副部长和其他保卫人员分别对两人进行了问询并做了笔录和录音。 副部长问：“黄毅军，你知道你还负有特殊的使命吗？” 黄毅军看见一名身穿皮夹克的人坐在他的对面，不知道问询他的是什么领导干部，显得有些紧张：“知道。” “我是空军保卫部副部长。你简单地说一下，是什么使命？” “秘密监督机长是否正确无误地执行上级命令，一旦发现有重大政治隐患，必须当场予以阻止，并立即向上级报告。特殊情况下，可以采取极端，甚至开枪。” “没有错。可是你是怎样完成赋予你的使命的呢？你如实地讲述一下李大水是如何实施了他的'炸湖’计划的。” 黄毅军没有马上回答副部长的问题，而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副部长。 刘志强也交上来一封信，内容与此完全一样。 “刘志强、黄毅军同志： 我和你们共事的时间不长，可能互相之间不太了解。但是，今 夜即将发生的事件会让你们知道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目前，我们的国家由于连续多年的全国大旱加之早已形成的淡水 极度匮乏的状况引发了一系列的社会、经济、政治危机，而靠强盗手 段掠夺了两千年前就属于我们祖国的'北海’（即今天的'贝贝拉湖’） 的E国却趁人之危，依旧以强盗的态度对待并拒绝我国政府希望从境 外，也就是从'贝贝拉湖’引水的请求。 我认为：'一切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资源应当供全人类共享！’。 这应该成为世界各国在利用地球上有限的资源问题上达成共识的新理 念，也应该是大家自觉遵循的一条普遍的原则。因此，我经过认真和 周密的思考之后，擅自决定：与其把两枚高爆钻地炸弹空投到荒无人 烟的戈壁滩上的靶场，之后看看炸弹能够把钢筋混凝土的防御工事炸 毁到什么程度，不如把它们投到E国'贝贝拉湖’的岩石湖岸，以此 作为对那些执迷不悟、依然奉行强盗逻辑的国家'象征性的警告’。 我明白我是在'违法乱纪’，其后果难以想象。但是，一股冲动、一个 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推动着我，激励着我：'李大水，时间和事实将 证明你是对的！’ 然而，我感到非常遗憾和非常抱歉的是：我把你们两人拖进了这 一事件的旋涡里。在此我郑重地宣布：刘志强和黄毅军同志对此事件 一无所知，毫无关系。该事件纯系我李大水一人策划并付诸于行动， 与我中队的任何人毫不相关。 我真诚地向两位战友和同志道歉，请求他们原谅。敬请中队所有 的人原谅我。 祝 你们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李大水 于 2040年11月22日深夜 保卫部副部长将信塞进信封里，然后对黄毅军说： “你讲一下事发过程。” “首长，其实过程并不复杂。就在'信天翁-01号’轰炸机接近投弹靶区时，李大水突然对我说，他把与空投炸弹有关的一些修改后的参数和诸元记到自己的笔记本上了，可他把笔记本放在后舱室的一个小铁皮桌子的抽屉里了。他叫我去拿笔记本，急用。我也没有多想，就离开了驾驶舱。谁知，我并没有找到什么笔记本，只找到他写给我和刘志强的两封信。我和刘志强看了信，一下子都吓傻了，不知所措。等我们反应过来时，飞机已经转向飞往E国的'贝贝拉湖’。我们俩想冲进驾驶舱，阻止李大水的行动。可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从里面反锁了舱门，根本就打不开。” “那你们两人为什么没有采取条例允许的极端措施？” “一是不敢，万一开枪打死了李大水，那飞机连同我们三个人肯定会摔得粉碎；二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从后舱的眩窗看见'贝贝拉湖’岸边升腾起巨大的火焰，随后听到了两声巨响。我们心想：'完了，炸弹已经丢下去了，一切都过去了’。首长，过程就是这样简单。请您和组织相信我们，我们说的全是实话，没有半点假话。” 副部长让他们两人在问询笔录上签了名并按上了指印后，用直升机机载加密设备发送给空军司令部，同时抄送给空九军军长、轰炸机师长。 而轰炸机团所在的空九军政治部保卫处和第27师保卫处人员早已搜查了李大水机组乘员的办公室和宿舍。他们在李大水宿舍的抽屉里找到了类似“遗书”性质的一封信和一个电脑用的U盘。（随后有关人员检查了U盘，发现里面全是李大水从互联网上下载的介绍“贝贝拉湖”的图片、信息和资料，可见他是“蓄谋已久”。）而那封信则是他留给世人的最后的几句话，揭开了他之所以驾机轰炸邻国贝贝拉湖—这一匪夷所思行动的动机。 “尊敬的各级首长、战友和亲属们： “连续三年的严重干旱给我国造成了淡水危机，严重地影响了国 民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群众的生存。事态在进一步发展，已经开始引发 社会危机和动乱。人民群众苦不堪言。我的父母先后离开人世，一个 是为乡亲们拉水坠崖身亡，一个是因饮用多年被污染的井水患上肝癌 不治而亡。他们还不到六十岁呀！在这十几年间，我国党和政府为了 彻底消除淡水资源极度匮乏的危机，从未停止过就引进贝贝拉湖水项 目与E国政府的谈判努力。而E国领导人毫无诚意，敷衍了事，其险 恶用心昭然若揭。孰不知，贝贝拉湖在历史上曾经是我国的“北海”！ E国强盗的阴魂不散，令我们怒火中烧。 我驾机轰炸贝贝拉湖的目的就是要向全世界宣布 ：'一切与人类生 存息息相关的资源应当供全人类共享 ！’警告E国不要继承历史上可耻 的强盗逻辑和衣钵！中华民族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希望此次轰炸不会伤及到无辜的平民百姓。 '信天翁’是国家投入巨资研制的'宝贝’，不能落入他国境内。我一 定要把它带回家！ 我十分清楚我的行为触犯了党纪国法和军纪。我愿意接受军事法庭 对我的审判，愿意在监牢里度过余生，甚至为此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如果我不能平安归来，我所有的遗产和遗物都归林海洋所有。 我祝 他将来如愿以偿。 愿我的爹娘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农民的儿子 李大水 2040年11月22日 夜 经过紧急的多方调查，该事件的过程已经很清楚：原来，“早有预谋”的机长李大水驾驶着“信天翁—01号”轰炸机爬升至高空，在飞往投弹靶区的途中突然改变航向，向正北飞去，越过中国和E国边境，直奔E国的贝贝拉湖。李大水欺骗了副驾驶员，反锁了驾驶机舱舱门，使得机组其他乘员无法阻止他的行动。他将两枚各重12吨的高爆钻地炸弹全部空投到了贝贝拉湖的北岸。炸弹将岸边的岩石炸出直径达五、六十米，深达六十多米的巨坑。湖水倾泻而出，形成一条小河，向北奔流不息，绵延长达近百千米。 返航途中，李大水发现发动机出现故障，无法启动。在接近中国边境地带时，他命令其他机组乘员紧急跳伞逃生。借助风力，他们被风吹回到祖国境内，全部生还。李大水三次试图启动发动机，却怎么也发动不了。他在空中滑翔了近一个小时，在此期间他抛洒掉飞机油箱里全部的航空燃油，同时努力回忆边境地带什么地方适合迫降。他终于回想起来，在距离我国边境几十千米的一个不大的湖边，有相当于几个足球场大小的较为平坦的草地，也比较空旷。谁知道，在迫降过程中，右侧机翼撞到高压输电线铁架上，机翼瞬间断成两截。可是飞机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巨大的惯性带动飞机向机身右侧方向猛地转向180度，造成李大水身上系的安全带断裂。他的身体飞离了座椅，头盔撞破了挡风玻璃，整个人飞出了驾驶舱。他身受重伤。当空军陆战队特种兵乘坐救援直升机火速赶到空难现场并找到他时，发现他满脸是血，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身体已经变得冰凉僵硬了。 中国军用轰炸机轰炸E国贝贝拉拉湖事件发生后的第五个小时之后， E国外交部才做出了最强烈的反应：强烈抗议中国重型轰炸机侵犯E国领空并向非军事目标空投巨型高爆钻地炸弹，严重毁坏贝贝拉湖岸。E国总统已经宣布全国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军人停止休假。E国政府正等待中国政府就此事做出合理解释。 该事件发生后的第七个小时，中国外交部发表声明：2040年11月23日凌晨2时56分左右，中国空军一架轰炸机进行夜间投弹训练时，机载设备突然出现断电严重故障，导致导航设备发生严重误差，因此，机长驾机偏离原定航向，误入E国领空。为了能够安全迫降，机长将炸弹空投到了E国贝贝拉湖岸边的无人地带。经调查，未造成E国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中国政府愿意就此事件向E国政府道歉，并赔偿所有的损失。 中国政府希望该事件不会影响到中E两国由来已久的睦邻友好和战略伙伴关系。 该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E国外交部对外公布了中国军用轰炸机轰炸E国贝贝拉湖的十张照片。这些照片引起很多国家情报部门和军备研制机构的极大兴趣。中国军方和武器研制单位更想知道高爆钻地炸弹钻地爆炸的实际效果。照片显示：“贝贝拉湖”的岩石岸边被炸出两个直径近五、六十米，深约六十米的大坑。美国军方炸弹专家看过照片后直摇头，不相信这是真的。最终他说出一句令美军丧气的话：“中国军人的勇气可嘉，高爆钻地炸弹的技术水平超过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我们落后了。” 而中国军方和武器研制单位的高层领导看过照片后则心照不宣地带着“茅台酒”，开车直奔大酒店，悄悄开起了庆功酒宴，喝它个一醉方休，人仰马翻。爽！ 该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空军内部上下闪电般地处理了与“炸湖事件”有关的人员：轰炸机大队长被送交军事法庭审判；轰炸机团长被撤职、开除党籍、复员回乡；师长被撤职、留党察看一年；空军第九军军长受到降级和党内严重警告处分；空军参谋长受到党内警告处分，提前退休；空军副司令员仅仅受到口头警告处分，也提前退休了。 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十一天，新任轰炸机团团长向全团宣布：原任“信天翁YX-01号”轰炸机机长、中队长的李大水同志在夜间进行实弹空投过程中，由于发生设备断电严重故障而偏离原定航向，误入邻国领空。为保证迫降安全，他将炸弹空投到了无人地带。因无法排除故障，李大水同志命令机组其他乘员跳伞逃生，而他自己为了不使我国自己研制的最新型飞机迫降在别国境内而导致泄密，拼尽全力驾机滑翔到了我国境内。由于迫降时机翼突然折断，李大水同志身受重伤，抢救无效英勇牺牲。 空军党委决定：给李大水同志追记一等功。 然而，轰炸机团的官兵们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反而感到疑惑不解：既然给李大水同志追记一等功，那为什么李大水的坟墓那么寒酸，长满了荒草，石碑上的“李大水同志之墓”几个字早已模糊不清了。而且坟墓的位置偏偏处在机场的西北角，紧挨着铁丝网。几千米之外，谁也不会注意到那是李大水同志的墓地；还有，那李大水立了功，说明他是一名英雄，可大队长为什么还被判了两年徒刑，团长还要被撤职、开除党籍和处理回乡呢？要知道，李大水正是他们俩人的下级呀！中国的事情就是闹不明白。 在该事件发生后的近一个月内，世界各国的媒体对于中国军用重型轰炸机把高爆钻地炸弹空投到了E国贝贝拉湖岸这一突发事件纷纷做出来反应：有的大肆渲染这一事件，声称这是中国为谋求超级大国地位而走出的一步险棋，有的毫无根据地猜测中国军队内部发生了一起未遂的“军事政变”，也有的煞有介事地惊呼：“上帝呀！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在这鼓噪声中，只有法国的一家不起眼的名为《狼来了！》的小报评论员一针见血地说到了要害之处：“中国空军特级飞行员李大水，因对国内淡水资源极度匮乏造成的危机不满，驾机轰炸了邻国的淡水湖岸。这的确是一场悲剧，同时他的行为也触犯了军纪国法，在国际上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但是，我们法国人却对他肃然起敬，因为我们都十分清楚，他轰炸贝贝拉湖的作法只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警告’，可惜的是：'警告’的代价太大了：他用自己的宝贵生命和价值数十亿人民币的军用飞机的代价'炸醒了’中国和E国两国高层领导人和他们的国民，肯定会迫使E国政府面对'为了人类的生存，资源必须共享’的全新理念不得不做出妥协和让步。这是李大水的功劳。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国际社会不得不承认，中国领导人确实是充满智慧、富有远见卓识的智者。他们从这出悲剧中发现了解除本国淡水资源匮乏危机的一个良好契机。外界难以猜测出中国和E国两国之间私下有什么交易，但是，E国肯定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了让步，主动地邀请中国外 交部副部长重开中国引进贝贝拉湖水的会谈。这说明，中国政府运用智慧化解了此次事件造成的危机，无疑成了大赢家。 当然，也有人为此感到非常的遗憾和懊恼。此人便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长罗伯特。他心想：“假如'信天翁YX-01号’轰炸机迫降在E国境内，那么他就有机会和E国的情报部门做笔交易，分享与中国独立自主研制出来的隐形重型高超音速轰炸机有关的很多很多绝密情报。功亏一篑啊！”他长叹一声：“唉——，我们美利坚合众国代替中国政府收拾残局的机会 没有了！” 第二十一章 尾声 21 冬去春来。干旱中的杨柳顽强地汲取着大地里的丝丝水份，纤细的枝条依然长出了嫩芽。早晨遛弯的老人手上托着台小收音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员播报着早间新闻： “现在播送一条国际新闻：'昨天，E国紧急召回了其驻联合国代表哈巴罗夫回国述职。该国外交部发言人称，外交部业已批准哈巴罗夫本人提出提前退休的请求。据知情人讲，其实哈巴罗夫今年刚满50岁。’” 6月下旬正是麦收时节，机场周边的麦田里有三三两两的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忙碌着。由于天气干旱几乎无水可以浇麦地，所以麦秆不等成熟就干枯了。麦秆又细又矮，稀稀拉拉的，高度也就是一尺左右。联合收割机根本无法对付这样的麦子，再说，也不值得赔钱用机器收割。农民们只好蹲在麦田里，手握镰刀慢慢地割麦子。从机场里面向机场四周望去，麦田们几乎看不见人。这个情况引起了1号机场警通连战士们的警惕。于是，每天都有三名战士开着敞篷巡逻车沿着机场铁丝网巡逻。这一天上午，站在司机身后的战士用望远镜正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他早就发现，在机场的西北角铁丝网外边有一个男人双手捧着什么东西走来走去，不时地向铁丝网里边的李大水墓地张望。他是谁？要干什么？巡逻的战士向机场指挥员报告： “07——，07——，我是09，我是09。机场西北角方向，铁丝网外有一名青年男子形迹可疑。转来转去，不肯离去。” “09——，09——，速去查明情况，速去查明情况。” “是。09明白。” 巡逻车载着三名战士风驰电掣地奔到了机场西北角，急停在距离李大水之墓十来米远的地方。两名战士飞身跳下车，将枪口对准铁丝网外的“可疑份子”，厉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这儿转来转去？” 此时，三名战士看清楚了。铁丝网那一边的年轻人身穿与他们一样的迷彩服，只是显得非常破旧，不过洗得很干净。他左手抱着一束鲜花，一看就知道不是买来的，而是他在铁丝网外边的地里采的野花。他右手提着一只也是很旧的军用提包，看样子，要出远门。 小伙子有些吃惊，没有想到巡逻车会这么快就开到了他的眼前。他有些慌乱，走近铁丝网，对巡逻兵说道：“你们别误会。我叫林海洋，李大水是我叔。清明节没有来看他，我要出远门了，所以来看看他，给他献束花……” 那三名巡逻兵互相看看，把枪口放低对着地面。肩头上挂着对讲机的上士向首长报告： “07——，07——，我是09，我是09，嫌疑人，不对，那个年轻人说李大水是他叔，他叫林海洋。今天是来给他叔上坟扫墓。” “林海洋？啊——，想起来啦！我知道他。你告诉他，我和他叔是老战友了。你们开车把海洋接到招待所，先让他扫墓吧。回头我请他吃饭。” “林海洋，你先朝机场入口走，不用着急，我们开车接你。我们首长要请你吃饭。” 海洋一听，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用手背擦了一下泪水，转身向机场大门走去。 这三名战士都听说过李大水的事情，打心眼里崇拜敬佩他。今天见到了他的侄子，他们心里也挺激动。司机把车开得像飞一样，出了大门，直奔林海洋而去。车后扬起的尘埃遮天蔽日。在大门口站岗的哨兵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心里直骂这几个小子：“有他妈的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几个破巡逻兵吗！耍什么威风！” 巡逻车又是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林海洋的面前。滚滚尘烟把他们团团包围住了。两名战士跳下车，一个人抢过来海洋的提包，另一人扶住他的腰，帮他上了车。 上士忍不住问海洋：“海洋，你这是干什么去？还拎着提包？” 林海洋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到外地去打工……” “不久前我参加了中考，以全县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但一中没有录取我。” 两名战士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告他们！” 海洋把头低下来，低声地说道：“因为我是一个艾滋孤儿！可我四次血液化验都是正常的呀！ “大水叔说过，我的身体条件完全能当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可是，我现在连上初中的机会都没有了，更不要说上大学，当飞行员了。我真没有脸来见大水叔！”海洋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掌捂住眼睛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间滴落下来。三名战士见到此景，有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上士说：“海洋，海洋，别哭，别哭！咱们都是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呀！” 另一名战士说：“海洋，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这时，三名战士看到了海洋左手腕戴着的手表。表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手表外观设计美观大气，表盘呈现深蓝色，显得庄重醒目，表盘上可以同时显示三个不同时区的时间，同时还有指北针等功能。“神鹰表”——他们三个今天总算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表中之王。因为，“神鹰表”是中国空军专为空军的99名特级飞行员定制的，也就是说，它属于全国限量版，就99块，机芯采用了最先进的陀飞轮技术，走时精准度不用说了，防磁防震防尘，防水更是超过了300米，时间长达6个月……年轻人谁不夜思梦想得到这样一块神奇的手表啊！海洋见他们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手腕上的那块“神鹰表”，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袖口遮住了手表，小声地说：“这是大水叔留给我的无价之宝。” 海洋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说：“谢谢你们！也谢谢首长，并请你们转告首长，我扫完墓后还要去赶火车。我想好了，我先边打工，边锻炼身体，把身体练得棒棒的，争取能进省级专业短跑队，最好能进国家队。” 上士一听，瞪大了眼睛问道：“嘿，真人不露相呀！你百米速度是多少？” “12秒整。” “啊——真神了！你都快赶上咱们国家田径二级运动员100米跑的水平了。让我想想，他们的成绩是……手动计时：11秒5；电子计时：11秒75。我的天哪，你才多大呀？小学刚刚毕业的小男孩。不得了，不得了！”上士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大拇指，接着说道：“知道我100米跑了多少秒吗？羞愧难言哪。穿着钉鞋，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才跑了13秒58！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海洋，我们等着你实现梦想的那一天。” “我当不成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也要试一试成为中国的百米飞人。你们听我的好消息吧！” 三名巡逻兵肃然起敬，因为海洋小小年纪就遭遇到了这么多的挫折和磨难，竟然还保持着如此坚强的意志和乐观向上的情绪，这不正是李大水精神的延续吗！ 上士拍了拍海洋的肩膀，说：“好样的！海洋！我觉得你应该走得远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到那些经济发达、文明程度高的地方去，也许你能应征入伍，上军校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是呀！你能考全县第三，考军校一点问题都没有！”另一名战士说。 “几位大哥说得有理。我一定做到不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谢谢你们了！请你们转告首长，我因为要赶火车，就不去吃饭了。谢谢首长的美意。噢，对了，差一点忘了，请把这封信转交给团长。” 巡逻车停在距离李大水墓地十几米远的地方，三名战士站成一排，目送着手捧鲜花的林海洋向李大水的墓地走去。 上士急忙向首长汇报了情况。首长指示：“那好吧，但是，你们一定要把林海洋送到长途汽车站。” 当三名巡逻的战士乘巡逻车送走林海洋后返回机场时，远远地就看见新任团长站在机场入口处等着他们。上士没等汽车停稳，就飞身跳下了巡逻车。 “报告团长，我们护送林海洋上了开往火车站的长途汽车。这是他要我们转交给您的一封信。” “我就觉得他肯定会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团长急不可耐地撕开信封，掏出半张小学生做算术题用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和数字。团长觉得信封里还有东西，朝外一倒，从信封里掉出来一张银行卡。上士赶紧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银行卡，递给了团长。团长匆匆看完了信，转过身去望着机场西北角的那座李大水的坟茔，热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朝身后的三名战士抖了抖那封信，声音有些哽咽地说：“这孩子！这孩子！要用他叔的抚恤金来给他叔整修坟茔……这叫我们——无地自容啊！来来来，你们也看看这封信。” 上士接过信，另两名战士马上凑了过来。 敬爱的团首长： 你们好！我叫林海洋，就是那个被李大水叔叔冒着生命危险 从深山沟救上来的男孩子。虽然大水叔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但 是我要继承他的精神和品德，要做像他那样的人。请各位首长放心。 部队根据大水叔的遗嘱，把他的抚恤金（共计125万元）给了 我。我感激不尽，但是，我不能接受。因此，我擅自做了处理： 1.修葺爷爷和奶奶的坟茔：50,000元（包括：购买石碑用料、雇 人刻碑文和修葺坟墓等）； 2.替李大水叔还清所欠债务：80,100元； 3.雇人修理爷爷和奶奶的老屋：60,000元（包括：购买水泥木料 和支付工钱）； 4.寄给李大水叔叔的亲生儿子李小水：800,000元（用于李小水 日后的抚养费和将来的学费等）； 5.这几个月我用来购买粮油蔬菜等：3000元； 6.我用于参加中考：2950元（包括：报名费、资料费和来回的 交通费）； 7.我用于购买去西安打工的火车票以及日常用品：4950元； 8.给我自己预留外出打工三个月的费用：9,000元。 9.余下的240000元是这样分配的：80,000元我捐给了老槐树村 “阳光小学”，设立了“大水奖学金”。60,000元我捐给了老槐树村 村委会，让他们请专业打井队为老槐树村打一口干净的没有收到污 染的深水井。以上两笔捐款均有老槐树村“阳光小学”校长杨光和 老槐树村村委会主任出具的收条，收条上都盖着公章。收条附在信 后。 最后的100,000元我存进了农业银行，开户办了一张银行卡， 密码是我叔李大水牺牲的日子。我请求团长用这100,000元整修一 下我叔的坟茔，在墓的周围种上几颗松树、柏树和青草，立上一块 能够对得起一等功臣的天然大理石石碑，让人们牢牢记住他，永远 缅怀他。 大水叔曾经肯定地说我将来一定能当上中国海军航空兵的飞行 员，现在看来，这成了一个遥远而无法实现的梦想。没有关系，我 不会在困难和挫折面前低头的，因为我是英雄李大水的侄子，是他 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他为我做出了榜样。 此致 敬礼 林海洋 2041年6月28日 Chapter2短篇小说 给普京总理提建议的中国人 概要：中国是一个淡水资源极度匮乏的国家。大学俄语教授欧阳远行为此感到忧心忡忡，认为：淡水资源匮乏关系到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远比石油重要得多。他的目光最终落到了曾是我国古代“北海”的俄罗斯贝加尔湖——那一湖清澈纯净的淡水竟占到全世界淡水储量的20%。七年前，欧阳教授就曾上书国务院，建议进口贝加尔湖淡水，然而好似泥牛入海。不久前，满怀使命感的中国人欧阳远行终于决定要干一件“大事”——直接给普京总理发送电子邮件，建议俄罗斯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 1. 邻居们这些天感到十分的诧异：怎么这些天从早到晚总是从欧阳教授家的窗户里传出来一种怪怪的乐器吹奏的曲子，有点像佛教音乐。乐曲声音很大，但很低沉悠长,旋律悲凉，如泣如诉。欧阳教授出什么事了？ 老教授此刻独自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神情专注地聆听着音乐，他完全沉浸在乐曲带来的复杂而凄凉的意境之中。他甚至用手背揉了揉湿润的双眼。 用来演奏乐曲的乐器名叫“埙”，是古代土制的乐器，形状像鸡蛋，上面有六个孔。它发出来的声音与长萧有所不同，带有“嗡嗡”的共鸣回声。如今会吹埙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了。 欧阳教授接连几天听的埙曲是根据《苏武牧羊》歌曲旋律改编的。听着这首乐曲，他依稀记得，他在少年时代不知什么地方见过一幅中国画，上面画着一位须发全白的老人，手握一根光秃秃的长木棍，守着一群雪白的羊群。老人衣衫褴褛，四周荒凉，没有村落，没有人烟。放眼望去，远处似乎有一个浩瀚的湖泊…… 老教授从网上查到了《苏武牧羊》歌曲的歌词，赶忙抄写下来： 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苦忍十九年。
傅抱石作品《苏武牧羊》 渴饥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 心存汉社稷，旌落犹未还。 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 夜坐塞上时听笳声入耳心痛酸。 …… “北海边”？那是什么地方？欧阳教授察看了《辞海》，在第331页找到非常简短的一段注解：“北海—《汉书·苏武传》：'乃徙武北海无人处’，指今贝加尔湖。”原来中国古代的“北海”就是今天的贝加尔湖呀！ 2100年前，汉武帝派卫青、霍去病击败了匈奴，双方有几年没有战事。匈奴表面上装出要与汉朝讲和，但是，并没有彻底放弃进犯中原的企图。双方讲和的使者互有被扣留的事情发生。这次汉武帝派苏武出使匈奴以商谈和约之事。一切还算顺利，但后来出了意外。投降匈奴的汉将卫律手下的部将打算劫持走匈奴旦靼单于的母亲，与苏武一道归汉。不料事情败漏，苏武也受到牵连。为了不给朝廷丢脸，苏武自杀未遂。后来他被单于流放到“北海”边去放羊。那鬼地方天寒地冻，没有人烟，唯一与他做伴的就是那根代表朝廷的旌节。苏武吃草根、皮带和羊皮片子充饥，坚强地活着。这期间，不断有匈奴的官员前来威逼利诱，许以高官厚禄，但都被苏武拒绝了。他在北海边艰难地熬过了十九个年头。匈奴发生了内乱，导致了分裂，于是求和。匈奴终于把苏武放了回来。回到汉都长安的那天，城里的老百姓纷纷走上街头迎接苏武。看到胡须头发雪白的苏武手中还握着只剩光杆的旌节，人人为之动容，泪如雨下，称赞他是不辱使命、有气节的大丈夫！ 今天的国人也许只知道，我泱泱中华南有南海，东有东海，北有北海，还有黄海、渤海……不过这些海都是与太平洋相连的外海。而我国古代的“北海”实际上是一一望无际的、水天相连的内陆淡水湖，现称“贝加尔湖”。 欧阳教授上网查了一下“贝加尔湖”，天哪，介绍这个湖泊的词条太多了！
贝加尔湖照片-1 贝加尔湖照片-2 贝加尔湖是世界上最深的湖，最深点达到了1，637米，平均深度为744米，湖面海抜为456米。它占地面积达到3,150，000公顷（或332000平方千米），它同时也是世界上年代最长的湖泊（已存在25,000,000年）。 贝加尔湖是世界上储水量最大的淡水湖，总蓄水量为336，600立方千米。它拥有世界地表不冻淡水资源的20%。湖水澄澈清冽，且稳定透明，透明度达43.8米。仅仅这一湖淡水的价值就无法用金钱来计算，难怪它被誉为“世界之井”。贝加尔湖不仅水量丰富，而且水质上乘，可以直接饮用，不必担心水中有病原体，因为，湖中特有的“清洁工”—端足蟹专门为湖水过滤消毒，每天可以把湖面50米深的湖水过滤七八次。所以，湖水相当的纯净。 贝加尔湖之所以容积巨大，那是因为湖的周围共有大小336条河流流进湖中，而仅有一条河—安加拉河从湖中流出，年均流量仅为1870立方米/秒，加之 平均水深达到744米，湖的两侧还有1000-2000米的悬崖峭壁包围着。 贝加尔湖的具体位置在俄罗斯联邦西伯利亚的南部，伊尔库茨克州和布里亚特共和国境内，距蒙古国边界仅111公里。 贝加尔湖湖型狭长弯曲，宛若一弯新月，又有“月亮湖”之美称。湖上风景秀丽，景观奇特，湖内物种丰富。
贝加尔湖型图 贝加尔湖淡水海豹 2. 欧阳教授百思不得其解：“如此美丽如画的宝湖怎么就落入他人之手了呢？”他查看了与此相关的历史资料，更是深感遗憾和惋惜。 原来，在西汉时期，“贝加尔湖”是在匈奴的控制之下，名曰“北海”。后来，尽管朝代更替，但贝加尔湖除了有一段时间被蒙古国控制外，大部分时间还是属于我中华领土的。不过，到了清朝，贝加尔湖的命运就开始多舛了。在清朝与俄国签订的《尼布楚条约》中，康熙皇帝把属于布里亚特蒙古的贝加尔湖以东地区划归给了俄罗斯帝国！而清世宗雍正皇帝在位期间划分清俄中段边界的《布连斯奇条约》和《恰克图条约》签订后，标志着中原王朝最终与贝加尔湖彻底隔离。 1643年，布里亚特人已经是贝加尔湖地区的“主人”了。1729年，俄国彼得大帝曾派德国人对贝加尔湖进行了科学考察。 欧阳教授感到懊丧之极，甚至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窝囊啊！清朝政府真是遗臭万年！丧权辱国，把大片大片的国土拱手送给别人，有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真是太窝囊了！”老教授气愤得直晃脑袋。当他看到有位网友在自己博客里的内容，就更是怒不可遏了。“康熙时的大清帝国，是当时世界上幅员最辽阔、人口最众多、经济最富庶、文化最繁荣、国力最强盛的大帝国。那时清朝的疆域，东起大海，西至葱岭，南达曾母暗沙，北跨外兴安岭，西北到巴尔喀什湖，东北到库页岛，总面积约1300万平方公里。到1759年（乾隆二十四年）记录，清朝时期最大疆域面积为1380多万平方公里。俄罗斯原本是东欧一个内陆国家，和中国隔的很远。17世纪俄罗斯扩张到太平洋沿岸，占据了西伯利亚。康熙年，与清朝签定了《尼布楚条约》。雍正年，与清朝签定了《布连斯奇条约》。确定了中俄边界。从那时起，中国的噩运来了。 ……而到了一九四五年(民国三十四年)，俄帝要挟英美订立雅尔塔协定，同年十月外蒙古举行所谓公民投票(苏军亦参加投票)，宣布独立，脱离中国。我政府被迫承认其所谓的“独立”。分裂出去的国土面积有144万平方公里。至一九四五年为止，中国总共有5883800平方公里的土地被俄国侵占。” “好家伙！五百八十多万平方公里！超过现有国土面积的一半了，不是肥沃的黑土地，就是广袤的大草原。说什么好呢？”欧阳教授年轻时曾经在东北的松嫩平原的农场里劳动过一年，对那里绵延至境外俄罗斯的黑土地恋恋不舍。“农场老职工说，这黑土地七八年不上肥，照样丰收。” 欧阳教授望着窗外远处的天空，长叹一声：“唉，这么多的土地要不回来了。俄罗斯人是什么性格？我教俄语教了三十几年，多少也算了解他们吧。就像饿极了的野兽，猎物一旦被它们咬到嘴里，再想抢回来那是白日做梦！日本国在北方四岛问题上的态度不能说不主动，不够强硬。但是，俄罗斯不吃他们那一套。俄罗斯的高官要员该视察就登岛视察，而日本政府怒气冲天，乱骂一通，也只能乘飞机远远地遥望四岛，可怜呀！中国人更可怜！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强盗掠去，竟然无动于衷，毫无表示。也难怪，这都是三百年前的往事了，哪一届政府有本事索要回来？！”好像是去年的事，塔吉克斯坦退还给中国约1000平方公里的领土，但这仅占有争议领土的4%，还有96%的领土要不回来！不仅如此，自新中国成立后，从中国身上合法割肉的国家就有朝鲜等七八个国家，至于非法侵占我国领土的国家也有七八个国家。最近，菲律宾等国在某个大国的怂恿和支持下，蠢蠢欲动，非法侵占属于我国的南海岛屿和礁盘。我国周边还有几个国家也试图侵占本属于我国的领土。不可小视啊！中国一定要有强大的国防力量，保卫我们祖先传下来的这点儿领土，再不允许他人染指，瓜分！ 欧阳教授心想：“那黑土地，大森林和大草原是一时半会儿索要不回来了。此时，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最最令人感到惋惜懊恼的是：“世界之井”贝加尔湖也要不会来了，那本来是“中国之井”，或者“中原之井”啊！自己家的水井都被外人抢去了，你说这今后的日子咋过？”这些年令老教授寝食难安的大事情就是：随着人口的剧增，淡水资源的消耗量也在剧增，工业对生态环境的污染，大部分地区的连年干旱，土地严重的沙漠化，导致我们的子孙，不用说子子孙孙那么远，连可以饮用的淡水恐怕都无处可寻了。很多自然资源是不可再生的。有人说得好：“人类最后的一滴水是他自己的眼泪。”如果出现那样的悲剧前景，中华民族将从地球上消失的日子不远了。 欧阳教授深知自己算不上忧国忧民的爱国志士，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上苍不会白白送每一个人来到世上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负有使命。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要做一件大事，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是一件顶天立地，惠及子孙后代的大事。似乎能完成此大业的人非他莫属，否则，三十几年的俄语算是白学和白教了。他认为，这件大事如果能做成的话，那意义、那收益远远超过“南水北调”工程、“引滦入京”工程，超过其他不计其数的水利工程。这绝不是吹牛。几年前他就曾经将一篇论文改写成一封信，寄给北京新华门国务院办公厅转交温家宝总理。那究竟是一封什么内容的信呢？ 3. 欧阳教授只在自己的电脑里查到标明时间为“2004-08-01”的一篇论文，题 目为《淡水和原油－孰重孰轻？--浅谈中华民族未来之远虑》。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年他打算写一篇论文投稿，最后选定了上述题目。后来得知，温家宝总理在那年的上半年要对俄罗斯进行工作访问。欧阳教授考虑了许久，觉得自己写的这篇论文时效性很强，等找到合适的刊物发表时，论文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温总理在赴俄访问前了解该论文的主要内容。于是，教授就把论文改写成了一封写给温总理的信，在信封上面工整地写下：北京新华门国务院办公厅转交温家宝总理。至于这封信是否转交给了温总理，欧阳教授不得而知，因为，自那以后他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估计是办公厅的工作人员审阅信的内容后，认为没有什么价值，自做主张，就没有转给温总理。有些时候，事情坏就坏在下属工作人员自以为是，擅做主张，贻误大事。 要说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也不对。好像是2009年，也许是2010年，中国科学院派出一支由几名不同专业的科学家对贝加尔湖进行了几天的科学考察，俄罗斯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也派出几名科学家分别陪同考察。中央电视台专门进行了采访和报道。不过，据欧阳教授观察，那一次考察根本就是做做样子。为什么？就几名科学家带着非常简陋的仪器，陪同考察的俄方人员根本就不配合，一会儿说天气不好，一会儿又说没有没有能进入深水区域的小艇。害得两名中方科学家（其中一人不会游泳）独自进湖，费了半天劲，也操纵不好小船。什么陪同考察？分明就是监视和捣乱。欧阳教授不相信，自己写给国务院总理的信就落得如此下场。 他打开这篇论文，首先看到的是论文的提要： 在经济蓬勃发展的前进道路上，我们中华民族同时遇到了两条“拦路虎”：“油荒”和“水荒”。所谓“荒”也，意为“严重缺乏”也。淡水，石油——孰重孰轻？当然是淡水，因为万物生存离不开水。本文试图从关系到中华民族未来存亡的战略角度，建议我国经济战略决策者放弃对由于日本横插一脚而导致俄罗斯改变原定的“安－大”石油管线能解救我国“油荒”的幻想，充分利用目前中俄贸易所占有的“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条件，借机铺设一条引俄罗斯贝加尔湖淡水至我国大庆的新“安－大”淡水管线，实现淡水的战略储备，以造福子孙后代。 在引言里，教授写了这样几句话： 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的生存都离不开淡水，这是不容怀疑的事实。 更有这样一句话发人深省：人类最后的一滴水，将是他自己的眼泪。 对于人类来说，除了阳光、空气和食物之外，还有什么比水更重要呢？！ 就是今天，欧阳教授也认为，话虽不多，但是足以说明水对于人类的重要性了。紧接着，教授列举了反映中国水资源匮乏事实的数据（今天的数据肯定有了新的变化）： “第一，水资源总量不少，为28124亿m3，居世界第四位，但人均水资源量很少，仅为2350m3,只有世界人均占有水量的27％，列世界第110位； 第二，水资源地区分布不均匀，与人口的分布不相适应。我国北方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2/5，但水资源占有量却不足全国水资源总量的1/5，南方人口占全国的3/5，而水资源总量为全国的4/5； 第三，水资源时间分配不均匀，对我国农业来说，旱灾甚于涝灾。自1951年至1990年的40年间，全国共发生旱灾300次，发生涝灾236次； 第四，水污染日趋严重； 第五，水土流失严重，河湖库泥沙淤积问题突出； 第六，河道功能退化，湖泊面积减少； 第七，地下水位持续下降。过量开采地下水引起地下水位下降，地面沉降，沿海地区海水入侵。 目前全国有三分之二的城市常年处于供水不足状态。在中国的600个城市中，有400个城市存在供水不足问题，其中比较严重的缺水城市达到110个。城市缺水总量为60亿立方米。 据预测，2030年中国人口将达到16亿，届时人均水资源量仅有1750立方米。在充分考虑到节水的情况下，预计用水总量为7000亿至8000亿立方米，要求供水能力比现在增长1300亿至2300亿立方米。全国实际可利用水资源量接近合理利用水量上限，水资源开发难度极大。总而言之，中国水资源的前景令人堪忧。” 欧阳教授特别指出了“水荒”的潜在威胁： “水荒”对于中国未来的国民经济和社会稳定的潜在威胁是极其巨大的。没有水还能做到国民经济的持续发展吗？没有水还能够实现“国泰民安”吗？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人三天不吃东西尚可以忍耐，但是，人如果三天不喝水恐怕就难以坚持了。可见，淡水是人体中一刻也不能缺少的物质。而每一个社会，每一个国家就是由这样的个体构成的。 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因此淡水需求量是巨大的。如果不从战略的角度认真对待这个问题，那么，在不久的未来，中华民族也许会落到一个无法想象得到的、非常艰难的困境。” 在谈及中俄在远东地区铺设输油管道时，教授指出，是中国最早与俄罗斯商谈在远东开展能源合作的，但是，同样能源匮乏的日韩两国横插一杠子，大大增加了谈判的变数和难度，更拖延了时间和增加了成本。在这种情况下，欧阳教授建议： “中俄两国既然签署了《中俄关于共同开展能源领域合作的协议》，中国作为一个在国际舞台上举足轻重的泱泱大国，不能无缘无故地任人暗算、遭人欺凌。中国完全有理由、有权利利用在不久的将来同俄罗斯商谈有关“安纳线”的问题的时机，向俄方提出补偿损失的要求：那就是要求俄罗斯同意向中国廉价出口贝加尔湖水、铺设一条自安加拉河至中国东北某地的淡水输送管道，而且必须承诺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铺设输送管线仅仅是中俄两国之间的合作项目，不存在第三国介入之可能。否则，谁能保证淡水奇缺的岛国－日本不会对贝加尔湖的淡水垂涎三尺呢？！又有谁能保证日本或其他国家不会从中作梗、从中渔利呢？！” 教授在信中详细地介绍了贝加尔湖的特点，中国引进湖水对两国的好处： “在此有必要指出的是，俄罗斯出口贝加尔湖的淡水和西伯利亚的石油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石油属大自然赐予人类不可再生的宝贵能源，消耗完也就永远没有了。而贝加尔湖水每时每刻都得到大量的补充，要知道有336条大小河流泻进湖中，而只有一条安加拉河从湖中流出。我们建议铺设的是淡水输送管道，而不是开挖的人工明渠或运河，所以如此有限的流量不会给贝加尔湖造成任何损害。所以，一旦得知中国人打算花钱购买（进口）贝加尔湖水时，俄罗斯人大可不必忧心忡忡，更不必暴跳如雷。仔细想一想，最划算的就是他们俄罗斯人，不费吹灰之力，长年累月从河中流向中国的一点点湖水就会给他们带来大把大把的美元，何乐而不为之呢？” 教授还谈到了引进贝加尔湖水项目的“天时、地利与人和”的有利时机与条件： “做任何事情，如果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岂有不成功之理？ 那么，此时提出从俄罗斯贝加尔湖进口淡水的计划正是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 所谓“天时”，从积极方面讲也就是天赐良机：俄罗斯的国民经济发展在经历了痛苦的下滑、停滞甚至倒退之后，已经开始复苏。在过去的四年中，俄罗斯经济取得年均6.1％的增长速度，2003年的经济增长速度更是达到了6.8％（搜狐财经，纽约时报，2003年1月8日）。还有报道说，目前俄罗斯的人均GDP约为4000美元，而中国的人均GDP却仅为1000美元。由此可见，有着坚实基础的俄罗斯经济，重新崛起是早晚的事，在目前的情况下，它急需外部资金的支持，因此，把一部分自然资源换成急需的资金的愿望是显而易见的。 从消极方面讲，一旦与我们接壤的这个邻国东山再起之时，恐怕再向它提出进口贝加尔湖淡水的要求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得到满足了。当年一个凭借自己的实力敢于向美国叫板的强大邻国是多么的傲慢，历史是不会忘记那一页的。所以说，不能错失良机。 这天赐良机当然也包括我国的情况。我国的经济正处在高速发展的阶段，而且国内上下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政局稳定。可以说是成就伟业的大好时机。 俄罗斯在普京总统的领导下，各个方面逐步走上正轨，朝着一个良好的发展方向前进。 而不能错失天赐良机，也就意味着一定要抢在那个无孔不入、与我们处处作对的“经济动物”的前面，搞定这一关系到我国今后几十年甚至时间更长的发展战略的工程项目，不容他人随意染指。 所谓“地利”，指的是我国在地域上所占有的绝对优势。除了蒙古人民共和国外，我国距离俄罗斯的贝加尔湖最近。而蒙古不具备进口贝加尔湖淡水的实力。假如，缺水的石油富国沙特阿拉伯距此不远的话，那它早就捷足先登，不必费尽心机地打算用拖船万里迢迢地从南极拖回一大块冰山，融化成水以解干旱之苦。 从地理条件上看，从俄罗斯的贝加尔湖至我国东北边境这一地域没有过于复杂的地质条件，既然能够铺设原油管道，那么铺设淡水输送管道不应该有大的问题，而且比起原油管道来，淡水管道没有泄漏、污染自然环境、造成生态环境灾难的危险。 所谓“人和”，指的是中俄两国关系是有史以来最正常最友好的时期，包括两国领导人之间的私交。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中俄两国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 2.在对待重大的国际问题上，中俄两国经常达成共识； 3.中俄两国之间的贸易额逐年上升，促进了两国的经济发展； 4.俄罗斯正在逐步放弃弱邻的理念，采取更加务实的态度，向中 国出售大批先进的武器装备便可证明这一点。” 欧阳教授甚至还提出了利用进口淡水的具体建议：
1．生产成本极低的、而质量、口感却是一流的纯净水，其产量足以一统国内纯净水的天下。该产品由国内多家名牌纯净水厂家出资参股经营，从而逐步地使它们停止开采当地的地下水。这本身就是对我国水资源的一种保护和储备； 2．医药、食品工业的生产。由于其水质好于当地的淡水，加之价格低廉，自然也就取代了当地的水资源； 3．必要时也可供市民作为日常生活用水，其成本应该大大低于当地的超标水价； 4．在一部分贝加尔湖淡水被消耗掉的同时，大部分淡水应当被作为战略物资储备起来。例如，可以将水引入位于东北地区、人迹罕见的、未被污染的并经过改造了的大型水库或湖泊。” 4. 就是这样一封信，为什么就没有任何回应呢？有什么错误吗？绝对没有！六七年过去了，欧阳教授回过头去重读这篇论文，除了感觉到内容还不够全面，数据陈旧，需要更新外，道理已经讲得非常透彻，非常明白了。会不会别人认为我是杞人忧天？痴人说梦？嘴长在别人的脸上，咱们无权干涉人家言论自由，爱说什么随人家的便好了。老教授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执著的人。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上课也是如此。特点就是从来不会循规蹈矩，照本宣科，常常爱“东拉西扯”，但并不是“漫无边际”地“瞎扯”，很快就能再“回到”主题上。很多学生明确表示喜欢欧阳教授讲课的风格，有意思，能增长知识。有一天下课后，教授正好走在两名女生的后边。其中一名女生说：“欧阳教授今天又扯远了。”另一名女生反驳道：“什么叫'扯远了’？那叫'旁征博引’,反正教授能'扯’回原题来。这就是本事!” 欧阳教授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感觉。只要有空闲时间，就连下课后走过校园里长长的林荫道的十来分钟时间，他的思绪有时也会纠缠在“引进贝加尔湖淡水”的“大事”上。他甚至认为，此时此刻是开始实施这一史无前例的伟大计划的最好时机：1.中俄两国目前的关系，是历史上最好的时期；2.两国领导人的私人交情也是非常好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在数月前，欧阳教授还在某个网站上的“领导留言处”，就此计划给留过言。可惜，泥牛入海。“我的留言肯定要比别人鸡毛蒜皮的琐事留言重要一千倍。这是关系到子孙万代生死存亡的宏伟计划。”—欧阳教授这样安慰自己。 “第一，领导们日理万机，太忙了，无暇以顾，这是肯定的；第二，我的所谓'引进贝加尔湖淡水的宏伟计划’可行性太小，不便实际操作；第三，最大的可能就是上头认为时机没有成熟。不管怎样，我这个计划绝对比当年南德集团总裁牟其中的'宏伟计划’现实得多，容易得多。牟老总提出，要把喜马拉雅山炸个大洞，让印度洋的暖湿气流融化千年冰山上的冰雪，从而使西藏变成江南。听上去，这是多么美好的计划呀！然而，可惜的是，就在人们拭目以待，想看看牟老总会怎样实现这个计划时，牟老板却因涉嫌信用诈骗等罪名第三次锒铛入狱了。他要在监狱里熬过十几个年头。这人怎么就不接受以往的教训呢？只有一个解释：本性难移。”想来想去，欧阳教授发起愁来：“我该怎么办呢？半途而废？” 古人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也就是说，上天要下达重大使命给这个人，一定要先使他的内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劳累,使他的体肤饿瘦……“对呀，”—欧阳教授心想，“自从有了'引进贝加尔湖淡水计划’的想法之后，这六七年脑子就没有轻松过，时而激动不已，时而痛苦不堪。这不正说明，上天要把一个重大的使命交给我吗？！不正是在磨练我的意志，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吗？！看来，实现这一宏伟计划，造福于中华民族子孙后代的重大使命非我莫属了。”想到这里，欧阳教授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思路慢慢开始清晰起来。他终于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5. “直接给俄罗斯联邦总理普京发电子邮件，提建议，”欧阳教授做出了有生以来的最重大的决定。他先是打算在电脑上起草这封建议函，然后打印在纸上，觉得这样出来的函件规范而清楚。后来转念一想，这样做不妥，看上去像单位公函，没有人情味。那就手写吧。老教授可不怵手写俄文字母。记得三十多年前初学俄语时，俄语系举办了一次俄文书法比赛，当时要求必须用蘸水笔书写在带有很多的横格的俄文专用练习本上。蘸水笔尖是金属的，前部有一条缝隙，用力下压或轻轻按下笔尖时，写出的笔迹线条就会粗细分明，很好看。在那次俄文书法比赛中，欧阳教授得了第一名。不过，在教授看来，中俄两种文字分属不同的语系，前者用的是象形文字的方块字，而后者则用的是字母，所以说，在书法这个层面上，两者不可比对。“俄文书法……不就是俄文字母上下多转几个圈罢了，哪里有我们汉字几千年来修炼出来“行草隶篆楷”的博大精深，丰富无比的文化底蕴！” 欧阳教授心里虽有那么一点点轻视俄文书法，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练习了三天俄文书法，直到认为每一个字母写得都非常完美，令人非常满意为止。他给俄罗斯联邦总理普京先生的建议函是这样写的： “深受尊敬俄罗斯联邦总理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先生： 您好！请允许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欧阳远行，男，58岁。俄文全名叫：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华西列夫斯基。我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听起来非常悦耳动听。我现在中国东方大学外国语学院俄语系工作，从事俄语教学将近40年。我喜欢俄语，敬重俄罗斯人民，因为俄罗斯人民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坚强、最善良和最勇敢的人民。 中俄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经历了长久的考验，坚如磐石。今天我们两国的关系又有了新的发展，这就是：共同面向二十一世纪，遵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成为不对抗、不结盟、睦邻友好、互利合作、共同繁荣的好邻居、好伙伴、好朋友。这种新型关系是有着强大的生命力的，必将造福于中俄两国人民，造福于世界的和平与发展。 在此，我谨向您，尊敬的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先生表达深深的敬意。有一件事我至今记忆犹新：早在2000年，我把一篇介绍您和您的老师索布恰克深厚友情的文章翻译成中文并在我们国内的一家报纸上刊出，帮助中国读者深入地了解您。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认真地关注您的各种活动。我从互联网上下载了很多您的照片和简短报道。这些照片和报道真实地展现了您的风采、您的出色的个人魅力，令我们中国人钦佩不已，比如，您乘潜艇潜入贝加尔湖1400的深处探查新能源；您驾驶战斗机翱翔在蓝天；您乘潜艇在北冰洋底漫游；您练习柔道；您骑烈马……我一直都保存着这些关于您方方面面的珍贵资料。
普京潜入贝加尔湖 普京驾驶战斗机 普京垂钓秀身板 1400米探查新能源
普京骑骏马 普京摔跤 普京驾驶f1赛车 时速达240公里 岁月流逝，您赢得了俄罗斯人民和中国人民对您的爱戴和尊敬。事实证明，正是在您的正确英明的领导下，俄罗斯国内局势转危为安，已经摆脱了政治和经济危机的困境，人民生活逐步好转并得到改善，俄罗斯的面貌开始焕然一新。作为一名中国公民，我非常崇拜您，您使我想到了贵国的充满智慧、富有远见的彼得大帝，尽管我们谁也没有见过这位俄罗斯历史上第一位沙皇。 您呕心沥血，为俄罗斯人民做了很多事情，也为世界各国人民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当然，包括我们，中国人民。人民将永远牢记您的不朽功绩。 而作为贵国睦邻的中国近些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困难，也可以称之为危机—“淡水危机”。淡水资源的极度匮乏已经严重地威胁到人们的生存。您也清楚，造成淡水资源极度匮乏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第一，中国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国，人口总数已经超过了13亿。可以想象的到，13亿人的淡水需求量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然而，中国是世界上12个贫水国家之一，淡水资源还不到世界人均水量的 1/4。全国600多个城市半数以上缺水,其中108个城市严重缺水；第二，淡水资源污染严重。最近，中国水利部门对全国约700条大中河流近10万公里的河段进行水质检测，结果是近1/2的河段受到污染，1/10的河段被严重污染，不少河水已失去使用价值。另据调查，目前全国有90%以上的城市水域，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在部分流域和地区，水污染已从江河支流向干流延伸、从地表向地下渗透、从陆域向海域发展、从城市向农村蔓延、从东部向西部扩展。近年来中国废水、污水排放量以每年18亿吨的速度增加，全国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每天的排放量近1.64亿吨，其中约80%未经处理直接排入水域。饮用水源被污染事故频繁发生，商场里的瓶装饮用水被人们抢购一空。这也是造成社会不稳定的 因素之一；第三，过度开采地下水。据水利部提供的数据显示，全国地下水超采区已从20世纪80年代的56个，扩展到目前的164个，超采面积也由8.7万平方公里扩展到18万平方公里；年均地下水超采量超过100亿立方米，有6万多平方公里的地面出现不同程度的沉降；第四，用水效率低和用水浪费严重。目前，生产单位粮食的用水量是发达国家的2倍~2.5倍。农业用水如此，工业用水也是如此。目前中国工业用水重复利用率远低于先进国家75%的水平，单位GDP用水量是先进国家的十几倍到几十倍，一些重要产品单位耗水量也比国外先进水平高几倍，甚至几十倍；第五，中国是沙漠化危害严重的国家之一。全国沙漠化土地面积若和沙漠、戈壁合计，则有153.3万平方公里，占到全国土地面积的15.9％。至今，沙漠化危害在继续发展之中，50～70年代沙漠化土地每年平均扩大1560平方公里，到了80年代增加到每年2100平方公里；第六，土地干旱面积在扩大，目前中国内陆干旱区总面积约为253万平方公里，占国土总面积的四分之一；第七，中国年降水分布不均，有些地区减少明显。 据预测，2030年中国人口将达到16亿，届时人均水资源量仅有1750立方米。在充分考虑到节水的情况下，预计用水总量为7000亿至8000亿立方米，要求供水能力比现在增长1300亿至2300亿立方米。全国实际可利用水资源量接近合理利用水量上限，水资源开发难度极大。总而言之，中国水资源的前景令人堪忧。”（与前面论文内容重复，应通篇考虑取舍） 尊敬的总理先生，您可能有所不知：生活在中国大西北干旱地区的农民为了能喝上干净的'甜水’,竟然要翻山越岭花费三天的时间。有些地区的农民，由于长期饮用受到工业污染的“脏水”而罹患各种癌症死亡的村民人数急剧增加。 我们中国人多么羡慕贵国人民呀！在辽阔的俄罗斯大地上奔流着那么多的大江大河；空气湿润清洁，令人神清气爽；夏季雨水充沛，冬季雪花飘飘。贵国绝对没有缺少淡水的忧虑啊！ 尊敬的总理先生，您内心充满了善良、博爱和对弱者的同情与关爱。您绝对不会对若干年后痛受淡水资源极度匮乏折磨的俄罗斯人民的好邻居、好伙伴、好朋友——中国人民坐视不管的，一定会伸出援手，我和我的同胞们绝对相信这一点。但是，做事情要学会未雨绸缪，早作准备。因此，我今天给尊敬的普京总理的建议就是：请求总理先生说服贵国杜马，贵国政府和有关的职权部门，同意按照国际价格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签订中国和俄罗斯联邦政府间有关进出口贝加尔湖淡水的有效期为100年的协议。 尊敬的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先生，中国有句相传了很久的古话：吃水不忘挖井人。中国人民是知恩图报的人民。如果您做出解救中国人民脱离极度缺乏淡水资源的困境的决定并付诸于行动，我们的人民将永远牢记您的大恩大德，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会感激您。 …… 欧阳教授欣赏着从自己笔下飞出的、飘逸奔放的并且连成一个整体的俄文字母，想起俄语中有一句谚语说得好：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他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能办成，我这三十多年的俄语也算派上了大用场。值！这么大的项目一旦开工，那不是可以解决十万，甚至更多的人就业问题了吗？！”他的大脑又开始快速地“运转”起来，突然冒出两个匪夷所思的“创意”：1.距离俄罗斯联邦的贝加尔湖最近的是中国的华北平原和东北平原，而这两大平原的平均海拔都在200米以下，而贝加尔湖面海拔为456米，落差达到250多米。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不必借助电力设施为引进的湖水加压，仅仅依靠两地的落差形成“自流输水”，节省电力；2.“自流引进”的湖水流到我国的华北平原和东北平原时，在长达一千米的“快速冷冻流水线”上被快速冷冻成标准重量（例如，10千克，或者20千克）和标准体积（例如，像长城砖那样的体积）的冰块，同时打上塑料外包装，最后被快速运送到山上的废弃的战备山洞里或者经过改造的矿井里永久贮存。 这一思路源于清朝故宫贮存冰块的方法。故宫之所以在酷热的夏季仍有冰块用于室内降温和保存食物，那是因为皇宫专门修建了贮存冰块的冰窖。在冰冻三尺的寒冬季节，派人和车到远处的河边开采冰块，运回到冰窖贮存，等到来年夏季使用。当密集堆放的冰块达到相当大的体积时，而冰窖又有很厚实的墙壁充当隔热层，不管室外温度如何变化，冰块始终能保持在一个稳定的低温状态，不会融化。 而所谓的“战备山洞”指的是，1973年1月1日，《人民日报》，传达了毛主席的指示：“根据我们现在所处的国内外形势和我们所坚守的社会主义制度和无产阶级立场，我们要'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毛主席的这一指示，使'备战、备荒、为人民’的伟大战略方针更加具体化了。从那时起，全国总动员，城镇挖防空洞，工程兵和其他部队在山里打的具有军事用途的“战备山洞”。这么多年过去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没有打起来，倒是在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局部军事冲图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离我们国家遥远得很。结果，城镇的“防空洞”变成了老百姓在夏季避暑纳凉的好地方，或者成了最适合种植蘑菇的场所。而当年建成的“战备山洞”数量永远是一个绝密的数字，但可以肯定的是，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战备山洞失去了军事用途—白挖了。因此，完全可以把它们改造成民用设施，发挥它的作用，比如说，用这些又深又长的战备山洞贮存引进的贝加尔湖淡水再好不过了。一个山洞里贮存上数百万块，甚至上千万块冰块。估计这些冰块存放几十年不会融化，也不会变质。一旦需要，开洞取水很方便。存取作业全部都是自动化数字管理模式。在目前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从贝加尔湖的淡水一越过我国的国境就应该进入自动化数字管理系统，而该系统应当是配套的，标准化的，包括铁路专线的铺设，专用机车的研制与生产，贮存场地的改造，冰块外包装的生产，与冰块贮存相关的管理人员的招募与培训等等。还需要组建一个国家级的贝加尔湖淡水引进指挥部，由它对该项目进行统一指挥调度和管理，全国一盘棋。 欧阳教授认为，我们不能只想到到今天我们这几代人的需求和利益。贮存淡水的目的是为了造福于子孙后代，为他们做些善事。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无疑要向日本民族学习。据说，日本将从海外购进的石油原油灌进专用的密封箱内，当油轮抵达日本海岸时，就把装有原油的油箱统统沉入海岸边的海底。如果这一说法属实，那日本民族值得我们中华民族敬佩和仿效。石油和煤炭都是不可再生的能源资源，而我国每天都在毫无节制地出口，赚取可怜的外汇。这已经是要遭子孙后代痛骂的行径了，难道要让他们去过一种因为石油煤炭用尽烧光而造成的的黑暗寒冷的生活？难道要让他们为了能喝上一小口“净水”而向周边国家乞讨吗？与其那样，不如让我们稍稍低下所谓高贵的头，放下所谓的自尊和国格，“厚着我们的脸皮”去向拥有充足的淡水资源的国家求情、求救。教授觉得，这就是他要做的一件最重要最伟大的事情。 欧阳教授兴奋了好些日子的大脑终于感到了疲惫和困乏。他望着窗外日落的余辉，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打起盹来。 他接到了俄罗斯联邦驻华大使馆总领事馆发来的邀请函，称使馆收到了欧阳教授发送的电子邮件。驻华大使非常重视教授所提的建议，并保证将此邮件转交普京总理，现特别邀请他前往俄罗斯驻华大使馆面谈。“我去过你们大使馆，去看过原文电影。”欧阳第一次走进有一个圆圆的大屋顶的大厅，第一次与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使馆外交人员近距离接触和交谈。“不知为什么，我感到非常紧张，两腿不由自主地战抖。本来在课堂上可以口若悬河、自然流利地讲俄语的我此时竟结结巴巴了。丢人现眼。”直到现在，欧阳教授还很懊丧自责。“我也带自费留学的学生去使馆签证处办理过签证。十多次前往北京市。领教过你们这些'毛子’的冷酷无情和'快捷的’办事效率，更是'明目张胆’的'创收技巧’而感到异常愤怒和无奈”。 “要不是为了子孙后代，我才不会再去你们的圆顶大厅，面对一张张轻视他人、冷漠无情的脸！”教授愤愤地想。
俄罗斯驻华大使馆 6. 给俄罗斯联邦总理普京先生的“建议函”终于写好了，就静静地躺在欧阳教授的书桌上。第二天一大早，教授的老伴就唠叨他：“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半夜三更还大叫大嚷，一会儿说俄语，一会儿讲中文。什么'贝尔加湖——我……来……了！’做什么好梦了？你以为你是谁呀？” 欧阳教授听了老伴的唠叨，竟然高兴得不得了：“是'贝加尔湖’，不是'贝尔加湖’。好梦，好梦！好梦成真！” 作者：孟国华（瓦西里孟） Автор : Мэн Гохуа (Василимэн) 2011年9月30日 有关“贝贝拉湖”的信息资料 贝加尔湖周围地区的冬季气温，平均为-38℃，确实很冷，不过每年1月～5月，湖面封冻，放出潜热，已减轻了冬季的酷寒；夏季湖水解冻，大量吸热，降低了炎热程度，因而有人说，贝加尔湖是一个天然双向的巨型“空调机”，对湖滨地区的气候起着调节作用。一年之中，尽管贝加尔湖面有5个月结起60厘米厚的冰，但阳光却能够透过冰层，将热能输入湖中形成“温室效应”，使冬季湖水接近夏天水温，有利于浮游生物繁殖，从而直接或间接为其它各类水生动物提供了食物，促进了它们的发育生长。据水下自动测温计测定，冬季贝加尔湖的底部水温至少有-4.4℃，比湖的表面水温高。贝加尔湖可调节湖滨的大陆性气候。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5日 16:56 新浪科技 由中国科学院国际学术交流中心、天津中新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今晚报社和俄罗斯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共同组织的中俄2005中新药业贝加尔湖地区科学探险考察，将于8月初至8月底赴俄罗斯西伯利亚贝加尔湖地区进行生态与环境综合科学考察。 中俄2005中新药业贝加尔湖地区科学探险考察是在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发展到了一个新阶段，是为两国科技合作领域增添新的动力，是我国与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进一步加强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意义十分深远。 中俄2005中新药业贝加尔湖地区科学探险考察的主要内容及研究项目： 一、贝加尔湖地区生态与环境综合科学考察 1、研究贝加尔湖地区过去和近期的气候及其变化特征，以及该地区气候对我国华北地区气候的影响和相互作用。 2、研究贝加尔湖地区北方针叶林、北方草地、北方湿地生态系统，了解东亚地区典型生态系统的种群落结构。 3、利用遥感监测数据、样带调查数据和气候数据，探讨火灾在东北亚森林、草地和湿地生态系统中发生的机制，评价火灾对中俄两国经济社会的影响。 二、贝加尔湖水生生物与湖泊环境科学考察 1、采集贝加尔湖水生生物、悬浮物、湖水、土壤等样品进行鉴定、测量，以获取相关生态数据。 2、探讨在中国和俄罗斯进行湖泊沉积物合作钻探，对比研究中亚和东亚古气候环境的演化。 三、贝加尔湖区域经济和遥感、地理信息系统综合科学考察 1、贝加尔湖地区工业企业与我国东北老工业基地调整与发展的对比研究。 2、贝加尔湖地区与我国东北地区生态环境遥感和GIS领域的对比研究。 中俄2005中新药业贝加尔湖地区科学探险考察的预期成果： 一、《中国科学院与俄罗斯科学院未来合作的展望》 二、《中国科学院与俄罗斯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合作项目建议书》 三、《中俄贝加尔湖地区科学考察报告》 中方参加本次考察的15名科研人员，来自中国科学院的地理与资源研究所、武汉水生所、南京地理与湖泊所、植物所、动物所、大气所、地质所、国际学术交流中心等单位，均是当前科研第一线的中青年业务骨干，绝大部分是博士生导师。首席科学家由原中科院自然资源综合考察委员会副主任孙九林院士担任。 俄方参加本次考察的科研人员来自俄罗斯科学院地理所、地球化学所、湖泊所、植物生理与生化所等单位。俄方的首席科学家是俄罗斯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伊尔库茨克科学中心主任库茨明院士。参加考察的科研人员有戈拉乔夫院士等七人。 为了搞好中俄2005中新药业贝加尔湖地区科学探险考察的宣传报道，中央电视台、新华社、新浪网、今晚报、深圳电视台的记者将全程跟踪报道。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5日 16:51 新浪科技 1、贝加尔湖地区水文、地貌、地质构造环境。 2、贝加尔湖地区水生动植物区序的生态系统研究。 3、贝加尔湖地区生态环境演化及保护的研究。 4、贝加尔湖地区水和水生动植物资源开发利用保护的研究。 5、贝加尔湖地区民俗风情的研究。 6、贝加尔湖地区生态旅游资源的评估研究。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5日 16:47 新浪科技 贝加尔湖——西伯利亚的一个新月形湖泊，长640千米，平均宽50千米，是世界上第七大湖泊和世界上最深的湖泊。它容纳了地球全部淡水的五分之一。相当于北美洲五大湖的总水量。 贝加尔湖的最大深度为1640米，如果在这个湖底最深点把世界上4幢最高的建筑物一幢一幢地叠起来，第4幢屋顶上的电视天线杆仍然在湖面以下58米处。尽管湖水非常清澈，人们能看到湖面下40米的东西。但这4幢建筑物还是人们的视程之外。 贝加尔湖是由地壳的深裂谷或积水而形成的。大约有300多条河流注入该湖泊，但只有一条河---安加拉河从湖泊流出。在冬季，湖水冻结至1米以上的深度，历时4-5个月。但是，湖内深处的温度一直保持不变，约3.5摄氏度。 贝加尔湖有各种各样的植物和动物，其中四分之三是世界其他地方寻觅不到的，湖里有255种虾，包括有些颜色淡得近乎白色的虾。另外，还有两种完全是透明的贝尔鱼。 在贝加尔湖里生活着世界上唯一的淡水海豹。冬季时，海豹在冰中咬开洞口来呼吸，由于海豹一般是生活在海水中的，人们曾认为贝加尔湖由一条地下隧道与大西洋相连。实际上，海豹可能是在最后一次冰期中逆河而上来到贝加尔湖的。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5日 16:46 新浪科技 贝加尔湖的英文名称为Lake Baikal ，1996年根据自然遗产遴选标准N(I)(II)(III)(IV)被列入《世界遗产目录》，其中世界遗产委员会这样评价： 坐落在俄罗斯联邦境内西伯利亚东北部的贝加尔湖，占地3,150,000公顷，是世界上年代最长(25,000,000年)和最深的(1,637米)湖泊。它拥有地表不冻淡水资源的20%。以“俄国的加拉帕戈斯”而闻名于世的贝加尔湖，因其悠久的年代和人迹罕见，使它成为拥有世界上种类最多和最稀有的淡水动物群的地区之一，而这一动物群对于进化科学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贝加尔湖同时以它品种多样的本地动物和植物，成为世界上最具生物学变化的湖泊之一。 贝加尔湖的寓意有如下几种解释： 1.《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情景写真地图版》的解释是“富饶的湖泊”； 2.《彩图版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则这样记叙：当地的布里亚特人称之为“贝加尔—达拉伊”，意思是“天然之海”； 3.《世界奇景探胜录》的文字却是：“贝加尔”之名据说是大约1300年前住在这里的库里堪人起的，意思是“大量的水”。其实要说起“贝加尔湖”的历史，沙俄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在西汉时期，“贝加尔湖”是在匈奴的控制范围之内，名曰“北海”；在东汉、三国和西晋时期，“贝加尔湖”是在鲜卑的控制范围之内，名亦曰“北海”；在东晋十六国时期，“贝加尔湖”改称为“于巳尼大水”；南北朝时期，“贝加尔湖”先被柔然控制，后又被突厥控制，名仍称为“于巳尼大水”；隋时期，“贝加尔湖”被东突厥控制，复改称“北海”；到了李唐时代，“贝加尔湖”成为大唐帝国版图的一部分，归关内道骨利干属，“贝加尔湖”也改称为“小海”；唐末，“贝加尔湖”复归突厥，后又归回鹘所辖，仍称“小海”；宋代，“贝加尔湖”被蒙古八剌(音là）忽部控制；元代，“贝加尔湖”又划入大元帝国版图，属“岭北行省”；明时期，“贝加尔湖”被瓦剌不里牙惕部控制；直到满清时期，“贝加尔湖”才被沙俄控制(清后期“贝加尔湖”一度称为“柏海儿湖”)。 贝加尔湖的形状像一弯新月，所以又有“月亮湖”之称。它平均宽约48千米，南北长约636千米，周长2000千米，总面积大约为3.15万平方千米。其蓄水量相当于北美洲所有大湖水量的总和。贝加尔湖就其面积而言只居全球第九位，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湖泊之一(据考其历史已有2500万年)。 贝加尔湖出口的宽度大约有1000米，立于湖水出口正中央的巨大圆石称作“谢曼斯基”，当河水泛滥时，这块神奇的圆石会看上去像在滚动。湖岸溪涧错落，群山环抱。湖水杂质极少，清澈无比，湖水清澈的原因据说是贝加尔湖底时常发生地震，地震产生的化学物质沉淀湖底，使湖水净化，所以贝加尔湖总是清澈见底。湖水透明度竟深达40.5米，因而被誉为“西伯利亚明眸”。贝加尔湖畔阳光充沛，有300多处温泉，所以成了俄罗斯东部地区最大的疗养地。 大约有1800种(另一资料：1200多种)生物在湖中生活，其中2/3是贝加尔湖所特有的，从而形成了其独一无二的生物种群，如各种软体动物、海绵生物以及海豹等珍稀动物。贝加尔湖中有约50种鱼类，分属7科，最多的是杜文鱼科的25种杜文鱼。大马哈鱼、苗鱼、鲱型白鲑和鲟鱼也很多。最值得一提的是一种贝加尔湖特产鱼，名为胎生贝湖鱼。这个地区还拥有320多种鸟类以及不同种类的无脊椎动物。在贝加尔湖的动物中，有一半以上是别处找不到的，如全身透明的凹目白鲑和银灰色的著名珍稀动物贝加尔海豹等。 贝加尔湖两岸是针叶林覆盖的群山。山地草原植被分别为杨树、杉树和落叶树、西伯利亚松和桦树，植物种类达600多种，其中3/4是贝加尔湖特有的品种。贝加尔湖西岸是针叶林覆盖的连绵不断的群山，有很多悬崖峭壁；东岸多为平原。由于两岸气候的差异，自然景观也就迥然不同。 在贝加尔湖湖边森林处观赏湖光景色，会看到森林的树枝上飘动着许多丝带和布条，都是游客系上的，表达日后能来此重游的愿望。的确，这个蓝色的深湖是极富吸引力的旅游胜地。来自四面八方的俄国游客把贝加尔湖看作“圣海”。 贝加尔湖的生产据说是因为亚洲地壳沿着一条断层慢慢拉开，出现了一条地沟。起初，这条地沟深八公里，但随着岁月流逝逐渐被淤泥填塞，从淤泥中的微生物化石可以显示其形成年代。湖底有温泉喷出，还经常发生微小的地震。有336条河流注入贝加尔湖，但只有一条河——即安加拉河由此流出。 贝加尔湖畔约有40座小城镇，以前这里居民可以取清澈纯净的湖水饮用，但是在今天，湖水业已受到工业污染，虽然如此，但湖水看上去依然很清澈。在冰雪融化的五月，可以看清四十米深水下的物体：其他湖泊能看透二十米深都是少见的。 贝加尔湖四周陆地冰封得比湖水早得多。从十月份开始，群山的峭壁就已经银装素裹，落叶松、云杉、西伯利亚杉等树林也盖满了冰雪，远远望去只见一片微微闪光的银色世界。未到一月，大部分湖面即已结冰，有的地方冰层厚达1.5米。当地人驾驶汽车和卡车在冰上打洞捕鱼。在风平浪静时冻成的冰层，就像玻璃一样透明，可以看到鱼在冰下游弋。但是大多数是起伏的大块浮冰。冰块常常迸裂，发出炮声似的响声。 到八月份，湖水转暖，冰层溶化，人们可以舒服地入湖畅游。湖上天气变幻莫测，一年四季潜伏着危险。夏天的浓雾可能迫使船只突然停航。即使在风平浪静的日子，也可能随时刮起狂风，恶浪翻滚。当地传说，贝加尔湖是怒神的王国。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5日 16:45 新浪科技 位于俄罗斯东西伯利亚南部，中国古称“北海”，曾是中国古代北方民族主要活动地区，汉代的苏武牧羊即在此地。 贝加尔湖狭长弯曲，长636千米，平均宽48千米，最宽处79.4千米，好似弯弯的月亮镶嵌在东西伯利亚翠绿的崇山峻岭之中。贝加尔湖面积约31500平方公里，居世界第8位。贝加尔湖总容积23600立方公里，占全球淡水湖总蓄水量的1/5，是全世界最深也是蓄水量最大的淡水湖。科学家们曾作过假设：若无其他河流注人贝加尔湖，而以安加拉河目前的年平均流量流出，需4O年才能把贝加尔湖水流干；若全世界的主要河流均向贝加尔湖注入，则约需1年时间才能灌满，该湖的水可供50亿人饮用半个世纪。贝加尔湖容积巨大的秘密在于深度，该湖平均水深73O米，最深1620米，湖面海拔456米。在贝加尔湖周围，总共有大小336条河流注入湖中，最大的是色楞格河，而从湖中流出的则仅有安加拉河，年均流量仅为1870立方米/秒。湖水注入安加拉河的地方，宽约1000米以上，白浪滔天。河口中间耸立着一块巨大的圆石，在滚滚洪流中，巨石似翻滚游动，气势宏伟，是湖区的一个奇特景观。贝加尔湖位于一个很深的构造地带，四周高山围绕，有的山高出湖面2000米。湖底沉积层厚达6100米。岸边有死火山遗址。地壳运动尚在继续，偶尔发生强烈地震。1862年的一次地震淹没了色楞格河三角洲北部约200平方公里的土地，使贝加尔湖出现了一个称为普罗瓦尔的新湾。地壳断裂处不断有新的热泉产生。 湖底谷地两岸地形不对称，西岸为陡坡，东岸坡势较缓。8%的湖底很浅，只有50米深。曲折的湖岸线总长2100公里。东岸 有一半岛伸入湖中，名圣角。湖中共有27个岛屿，最大的奥尔洪岛(面积725平方公里)。湖区气候比周围地区温和得多。1至2月气候平均零下20度左右。湖面1月结冰。5月解冻。表面水温在8月约为13度，湖水浅处达20度。浪高可达4.6米。湖水清洌，水深40米处清晰可见。矿物质和盐分含量很少。贝加尔湖动植物品种和数量很多，在不同深度共有1200多种动物，在水面或接近水面有约600种植物，其中四分之三是贝加尔湖特有的品种，是世界其他湖泊无法比拟的。尤其使科学家们感兴趣的是生物的古老性。约有50种鱼，分属7科，最多的是杜父鱼科的25种杜父鱼。大麻哈鱼捕获量很大。唯一的哺乳动物是贝加尔海豹。有一种贝加尔特产湖鱼，名胎生贝湖鱼，属胎生贝湖鱼科，由母鱼直接产下仔鱼。贝加尔湖有320多种鸟。许多淡水生物在西伯利亚其他江河湖泊找不到踪迹。贝加尔湖是淡水湖，但湖里却生活着许许多多地道的海洋生物。如海豹、海螺、海锦、龙虾等。贝加尔湖底还有l～15米高像丛林似的海锦，这在其他湖泊里是找不到的，奇形怪状的龙虾就藏在这个“丛林”里。而一般鲟鱼都生活在沿海，贝加尔湖的鲟鱼却已经完全变成淡水鱼了。在欧洲的典型湖泊中，通常只有几种端足类动物(虾状甲壳动物)和扁虫，而贝加尔湖却有Z00多种端足动物和80多种扁虫。不仅数量多，有些种类还十分奇特引人。如最近发现的一些端足类动物呈杂色斑驳，与环境色彩混为一体；同时，还有人在湖中捕到体长达38厘米的巨扁虫。贝加尔湖的野生动物，最为引人注目的当数淡水海豹了。它数量特别多，喜欢成群结队活动。如今，每年仍可捕获近5000头。但是，贝加尔湖海豹是怎样来到这个湖中定居的，众说纷纭，至今还是个谜。一年中，贝加尔湖面尽管有5个月封冻约90厘米厚，冬季气温平均零下38摄氏度。但阳光却能透过冰层将热能输入湖水，形成“温室效应”，使冬季湖水接近夏天水温，有利于浮游生物繁殖，从而直接或间接地为其他各类水生物提供了食物，促进水生物发育成长。贝加尔湖中的海豹数量已经从1994年的10.4万头锐减到目前的6.7万头。如不采取切实的保护性措施，5～7年后贝加尔湖海豹家族中的环斑海豹将濒临灭绝。海豹数量锐减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工业污染，特别是贝加尔纸浆造纸联合企业对湖水的污染，致使动物中毒、免疫力下降；二是偷猎行为，猎杀一头海豹平均伤及三头，受伤的海豹大多活不了多久就会死亡。此外，猎杀者往往不择手段地猎杀幼小海豹，致使海豹群体的构成老化。 专家们为此向政府提出严格禁止商业性捕杀贝加尔湖海豹的建议，希望遏制住这种破坏性活动。贝加尔湖蕴藏着丰富的生物资源，是俄罗斯的主要渔场之一。湖区附近还有采矿、纤维加工、造纸、造船、捕鱼和木材等工业。由于工业的发展，贝加尔湖一度受到污染，现在人们已经认识到这种活动的害处，并着手纠正。 该湖已被列入世界人类文化和自然保护名录。美丽富饶的贝加尔湖，在世人心中，一直藏着神奇色彩！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5日 16:11 新浪科技 贝加尔湖是亚欧大陆最大的淡水湖，也是世界上最深的蓄水量最大的湖。它于1996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它位于俄罗斯东西伯利亚南部。“贝加尔湖”，中国古代称“北海”，曾是中国古代北方民族主要的活动地区，汉代苏武牧羊即在此地。“贝加尔”一词源于布里亚特语，意为“天然之海”。 贝加尔湖湖型狭长弯曲，宛如一轮明月镶嵌在西伯利亚南缘。它长636千米，平均宽48千米，最宽79.4千米，面积31500平方千米，平均深度730千米，最深点1620千米，湖面海拨456米，总蓄水量23600立方千米，相当于北美洲五大湖蓄水量的总和，约占全球淡水湖总蓄水量的1/5，比整个波罗的海的水量还要多。假设贝加尔湖是世界上唯一的水源，其水量也够50亿人用半个世纪。 在贝加尔湖的周围，有色楞格河等大大小小336条河流千百万年来源源不断地流入湖中，而从湖中流出的河流，仅一条安加拉河，向北流去，奔向叶尼塞河。湖中有岛屿27个，最大的是奥利洪岛，面积约730平方千米。湖中有植物600种,水生动物1200种，其中四分之三为特有种，如鳇鱼、鲟鱼、凹目白蛙和鸦巴沙。贝加尔湖虽是淡水湖，却也生长有硕大的北欧环斑海豹和髭海豹。湖畔辽阔的森林中生活着黑貂、松鼠、马鹿、大驼鹿、麝等多种动物。 湖水结冰期长约5个多月。湖滨夏季气温比周围地区约低6℃；冬季约高11℃相对湿度较高，具有海洋性气候特征。湖水澄流澈清冽，且稳定，透明度40.8米，为世界第二。 离贝加尔湖最近的较大城市是伊尔库茨克，从这里乘车出发，宽阔的柏油路铺于起伏的丘陵，古老的乡村，现代的建筑物，在不远处展现出宽阔的安加拉河，突然，在转弯处的后面，仿佛一大块掉下来的天空落在地上，当你以为是什么怪物而惊讶瞬息后发现：与地平线连成一片的平静、蔚蓝的水面正反射着阳光。在遥远的地方呈现出一片白色，像撒上薄薄的一层雪。海！一望无际的海，你于兴奋中脱口而出！贝加尔不愧于“海”的称呼。自古以来，无论土著人，17世纪来到这贝加尔湖畔的是俄罗斯人，还是到此一游的外国人，面对它那雄伟的、超乎自然的神秘和壮丽，无不躬身赞叹，称之曰：“圣海”、“圣湖”、“圣水”。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5日 16:44 新浪科技 贝加尔湖确实有很多美丽的地方，但又令人难以说出哪儿最美。在东岸，奇维尔奎湾像王冠上珍贵的钻石一样绚丽夺目。从湖的一侧驶向奇维尔奎湾，可看到许多覆盖着稀少树木的小岛，它们像卫兵似的保卫着湖湾的安全。湾里的水并不深，夏天在克鲁塔亚港湾还可以游泳。在西岸，佩先纳亚港湾像马掌一样钉在深灰色岩群之间。港湾两侧矗立着大大小小的悬崖峭壁。这里是非常适合疗养、度假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到被称为贝加尔湖自然奇观之一的高跷树。树的根从地表拱生着，成年人可以自由地从根下穿来穿去。它们生长在沙土山坡上，大风从树根下刮走了土壤，而树根为了使树生存下来，却越来越深地扎入贫脊的土壤中，这是树的顽强和聪明。湖岸群山环抱，溪涧错落，原始森林带苍翠茂密，湖山相映，水树相亲，风景格外奇丽，被伟大的文学家契诃夫誉为“瑞士、顿河和芬兰的神妙结合”。 “圣石”传说 在湖水向北流入安加拉河的出口处有一块巨大的圆石，人称“圣石”。当涨水时，圆石宛若滚动之状。相传很久以前，湖边居住着一位名叫贝加尔的勇士，膝下有一美貌的独女安加拉。贝加尔对女儿十分疼爱，又管束极严。有一日，飞来的海鸥告诉安加拉，有位名叫叶尼塞的青年非常勤劳勇敢，安加拉的爱慕之心油然而生，但贝加尔断然不许，安加拉只好乘其父熟睡时悄悄出走。贝加尔猛醒后，追之不及，便投下巨石，以为能挡住女儿的去路，可女儿已经远远离去，投入了叶尼塞的怀抱。这块巨石从此就屹立在湖的中间。 贝加尔湖中还散落如珍珠、如宝石般的27个岛屿，最大的奥利洪岛，面积约730平方公里。 贝加尔湖的四季 贝加尔湖的景色季节变化很大。夏季，尤其是八月左右，是它的黄金季节。这时节，湖水变暖，山花烂漫，甚至连石头也在阳光下闪闪烁烁，也像山花一样绚丽；这时节，太阳把萨彦岭重新落满白雪的远远的山峰照得光彩夺目，放眼望去，仿佛比它的实际距离移近了数倍；这时节，贝加尔湖正储满了冰川了融水，像吃饱喝足的人通常所做的那样，躺在那里，养精蓄锐，等候着秋季风暴的到来；这时节，鱼儿也常大大方方地相约在岸边，伴着海鸥的啾啾啼鸣在水中嬉戏，路旁，各种各样的浆果，俯拾皆是——会儿是齐墩果，一会儿是穗醋栗，有红的、有黑的，一会是忍冬果…… 冬天的贝加尔湖，凄厉呼号的风把湖水表面化成晶莹透明的冰，看上去显得那样薄，水在冰下，宛如从放大镜里看下去似的，微微颤动，你甚至会望而不敢投足。其实，你脚下的冰层可能有一米厚，兴许还不止。春季临近之际，积冰开始活动，冰破时发出的巨大轰鸣和爆裂声似乎是贝加尔湖要吐尽一个冬天的郁闷和压抑。冰面上迸开一道道很宽的深不可测的裂缝，无论你步行或是乘船，都无法逾越，随后它又重新冻合在一起，裂缝处蔚蓝色的巨大冰块叠积成一排排蔚为壮观的冰峰。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5日 16:48 新浪科技 在自然保护这个问题上，我国和西方一些先进国家的最大差距，是在那些国家里，保护自然已经真正成为群众的自觉行动。群众认识了，群众起来了，群众自己建立了各种各样的自然保护组织，在自我教育、多办实事、特别是协助和监督政府等方面，发挥了任何力量所不可替代的作用。……通过保护贝加尔湖运动，我们看到苏联也迈出了这一步。自然保护必须靠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方面的运动，而后者比前者更具有威力和持久力。光靠青天大老爷而不靠群众，自然保护事业肯定是办不好的。 访问贝加尔湖期间，听说在伊尔库次克地区掀起过一次保护贝加尔湖运动，而且规模很大，影响也不小。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因为这样的事在西方说来，是司空见惯的，如反对倾倒核废料，反对捕杀鲸类，反对兴建影响生态的水库，反对污染环境的工厂等等，群众起来阻止、游行、示威，甚至采取暴力的行动，比比皆是。但在社会主义国家，群众也起来用强烈的行动来表示保护自然的意愿，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反映了苏联人民热爱自然、保护自然的新的觉悟和水平。因此我们特意访问了当时积极参加这个运动的科学家、作家和记者。他们和许多大学生是发起这个运动的骨干。 事情要从20多年前，要在贝加尔湖地区建立一个大型的纸浆纤维联合企业说起。这个联合企业可以说是在诞生之前、还在拟订计划的阶段，就遭到了人们的反对。我们拜访过的苏联科学院通讯院士加拉济博士，就是保护贝加尔湖工作做得最早、做得最多的一位专家，早在1961年就写文章指出：“这种工厂的建立，势必造成贝加尔湖生态平衡的永久性破坏。”后来他又发表了很多保护和合理利用贝加尔湖自然资源的著作。1963年，著名作家肖洛霍夫在苏共代表大会上也指责了这个工厂的建立，而且受到了一批西伯利亚知识分子的联名支持。 但当时批准建立这个企业的国家计划委员会宣称，这个工厂是生产飞机轮胎所急需的强力纤维，是非建不可的国家重点建设，并无理指责这些最早呼吁保护环境的有识之士是破坏国家计划，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代理人。正是在这种政治高压之下，这个工厂得以匆匆上马，于1966年建成投产，而它的计划批准书是在九年之后才得到认可。 以后随着环境意识、生态科学和民主风气的不断发展，贝加尔湖及其环境被污染的问题，暴露得越来越明显了。人们诅咒这个工厂为“一把长柄的大铁锤”、“一个可怕的怪物”、“我们民族的耻辱”，甚至还有人在提到贝加尔湖时夸张地用了过去式，表示贝加尔湖的生态系统已经死亡。加拉济博士算过一笔帐：在这工厂投产的22年中，这个工厂约有16亿立方米的工业废水排入贝加尔湖。须知工业废水在净水装置中是按很大比例稀释后再排出的。如果将这16亿再乘以一万，就是16万亿的立方米，由此推算，世界上最清洁的贝加尔湖被污染了一多半。有人问他：“是不是把问题说得太严重了呢？要知道这些工业废水毕竟是经过净化和稀释的呀。”加拉济说：“的确有一多半的湖水遭到污染，我们湖沼研究所和苏联水文气象委员会、俄罗斯联邦高教部等单位所进行的实验和实地考察都证实了这个情况，贝加尔湖生态系统正在发生变化。对湖水具有净化作用的湖虾和其他甲壳动物正在大批死亡，鱼类和海豹的繁殖和生长速度有降低的趋势，贝加尔湖一些特有的物种正在消失。如果这种变化达到一定的极限，生态的恶化就成为不可逆转的了。” 致俄罗斯联邦总统B.B.普京先生的建议函 俄文原文： ПИСЬМО ПРЕЗИДЕНТУ РФ госп.В.В.ПУТИНУ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глубокоуважаемый Президент РФ господин Владимир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 Путин! Я, Мэн Гохуа, китайский гражданин, русское имя – Василий. Работаю преподавателем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 Хэбэйского педагогического университета провинции Хэбэй КНР больше 40 лет. Люблю русский язык и уважаю русский народ, так как русский народ – это самый великий, трудолюбивый, добрый и героический народ в мире. Меня очень беспокоит текущее тяжёлое положение РФ и её народа, принесённое последствием санкций Запада. Огромный ущерб нанесен ей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му развитию Вашей страны.В настоящее время самое важное – выйти из трудного положения как можно скорее. Но эффект освоения Арктики, продажи земли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привлечения иностранных инвестиций без учёта их занонности или незаконности и тому подобное придёт слишком медленно. Время не ждёт. А несколько лет тому назад у меня в голову уже пришла одна блестящая идея : вот наступила пора экспорта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из озера Байкала в Китай. Основания нижеследующие : Действительность Китая – крайний недостаток водных ресурсов: а) Китай – многонаселенная страна.По численности населения он занимает первое место в мире, но в то время он является одной страной из 12 стран в мире, которые страдают от нужды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б) На территории Китая пересыхают и исчезают многочисленные реки, озера, водохранилища, пруды... в) Серьёзное загрязнение водоёма промышленной и бытовой сточной водой уже составляет очевидную угрозу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существования населения, которое не только вредит здоровью людей, но и отнимает их жизнь. Проверенное качество воды 700 больших и маленьких рек (длина -- 100 тысяч километров) показывает, что почти половина русла загрязнена, а 1/10 русла загрязнено серьезно. Вода многих рек уже потеряла значение использования； г) Чрезмерная добыча подземной воды приводит к непрерывному увеличению площади чрезмерной добычи, а ее объем уже более 10 млрд. кубических метров； д) Эффективность использования воды в Китае очень низка, а излишние траты водных ресурсов ужасны； е)Площадь запесочивания территории Китая увеличивается с быстрой скоростью, ныне она уже занимает 27,3 % земляной площади территории страны； ё) Увеличивается и площадь засухи земли в Китае, засуха охватывает почти треть общей площади территории странгы； Всем нам известно, что жизнь человека не обойдётся без воды. Безусловно, недостаток водных ресурсов становится серьёзной угрозой Китаю, соседской стране и стратегическому партнёру РФ, и может вызывать разные кризисы в этой стране. Мы считаем наилучшим одним из выходов из будущего кризиса водных ресурсов в Китае импорт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из озера Байкала РФ. Основания нижеследующие : а)Озеро Байкал является неисчерпаемым источником финансовых поступлений для РФ. Экспорт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из озера Байкала принесет России значительную прибыль каждую минуту, даже каждую сегонду. б) Запасы воды в Байкале гигантские — 23 615,39 км³ (около 19% мировых запасов озерной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 во всех пресных озёрах мира содержится 123 тыс. км³ воды). К тому же более 300 рек втекают в озеро, а только одна река – Ангара вытекает, поэтому не стоит беспокоиться за уменьшение запасов воды в Байкале； в) Экспорт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из озера Байкала никакого отрицательного влияния на такое красивое озеро , на окружающую среду и его экологию не будет оказывать, потому что водопровод в отличие от нефтегазового провода не будет приносить загрязнение окружающей среде и экологии； г) Это -- проект уменьшего капиталовложения и быстрого эффекта за короткие сроки по сравнению со строительством нефтегазового провода； д) В отличие от приложения нефтегазового провода технология водопровода не очень сложная. И самое короткое расстояние от озера Байкала России до границы КНР – около 1000 км. Кроме того, зеркало вод озера Байкала на 455,5 метра выше уровня Мирового океана, таким образом, сможет производиться подача воды самотеком Китаю, расположенному на больше 400 метров ниже зеркала вод озера Байкала. Имеются достаточные и научные основания рассматривать этот проект взаимовыгодным и для РФ и для КНР. Для России: а) За счёт маленького вложения будут получаться значительные суммы иновалют для преодоления текуще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кризиса в своей стране； б) В случае реализации данного проекта будет существено увеличение рабочих мест для снижения уровня безработницы в России. Для Китая : а) Импортированная пресная вода из озера Байкала станет жизнеспасающей водой для китайского населения, даже их поколений； б) Конечно, в случае реализации данного проекта тоже будут увеличаться рабочие места для снижения уровня безработницы в Китае； в) Осуществление данного проекта будет вызывать много изменений в Китае: например, будет необходимо исследование и разработка линий быстрого замороживания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на долгосрочное хранение, для которой будет нужно изготовление много нового разнообразного оборудования и установок； г) Китай будет отдельно обрабатывать импортированную высококачественную пресную воду из России: долгосрочное резервирование части из неё путём превращения её в стандартных обломков льдин весом в 10 кг. , упакованных в пластмассовой таре(из материалов PET,PP,PC)под ваккумом； продажа части в качестве чистой питьевой воды и пополнение объёма водохранилищ и других водоёмов в стране. А строительство сооружений для хранения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приведёт к процветанию в секторах тяжёлой и легкой промышленности, транспорта-логистики, строительства, торговли и услуги, в особенности, в старых промышленных базах Северо-Восточного Китая(множество пещер на случай войны может служить складскими помещениями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д) С реализацией данного проекта будет возникать нехватка электроэнергии в Севере Китая.Тогда Китаю придётся входить в состав единой энергетической системы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РФ и тратить деньги на покупку электроэнергии. Мы уверены, что это будет великой стройкой, значение её превысит строительство Великой китайской стены и Великого канала в Китае. Так как это великое дело принесёт счастье потомкам. При этом будет необходимо создание корпорации для управления реализацией данного перспективного проекта, в том числе разработкой программы, финансированием(выпуском акций и облигаций, привлечением разнообразных инвестиций )строительством водопроводов и эксплуатацией предприятия после их приложения и т.д. Мы надеемся, что Вы, как дальновидный и решительный глава державы, воспользуетесь прекрасным шансом : как отношения между РФ и КНР, так и отношения между руководителями двух стран считаются наилучшими в истории этих двух великих государств. Настоящим свидетельствуем глубокое уважение к Вам, уважаемому господину Владимиру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у Путину. Помним как сейчас, что ещу в 2000 году перевели на китайский язык и публиковали в прессе статьтю, посвященную глубокой дружбе между Вами и Вашим учителем Собчаком, с целью вовремя и верно знакомить Вас с китайским народом. Годы прошли, Вы много сделали для 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и, и для народов всех стран в мире, конечно, включая китайского народа, и Вы завоевали уважение и любовь всех народов мира к Вам. Они будут навсегда помнить Ваш вклад и подвиги. Факты доказывают, что именно под Вашим правильным и мудрым руководством Россия вышла из труднейшевого положения политического и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кризиса, жизнь русского народа гораздо улучшилась, облик России значительно преобразился. Думаем, что бог давно раздал каждому человеку различную миссию. Считаем , что наша миссия именно заключается в том, чтобы помочь нашему народу выйти из будущего опасного и трудного положения из-за недостатка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поэтому я, как простой гражданин КНР, набрался смелости выдвинуть Вам вышесказанное предложение. (Наша просьба : держать содержание нашего письма и реквизиты, связанные с нами, в секрете.)
Сердечно желаем Вашему народу счастья, Вашей Родине процветания, Вам
долголетия. С глубоким уважением Мэн Гохуа (Василиймэн) 2015-02-01 (Примечание : в приложенном файле рассказ и роман, написанные мной и посвящённые теме «Экспорт пресной воды из озера Байкала РФ в КНР». Все сюжеты в них являются чистыми вымыслами.) ************************************************************************************************** Реквизиты автора : Фам.: Мэн имя : Гохуа отч. : Мэн Гражданство : КНР Адрес : КНР, 050030, пров. Хэбэй, г. Шицзячжуан,р.Юйхуа, ул.Тананлу № 192, жилой район Чжода № 3- 8-1803 Моб.: +8613223457724 QQ ：2593201054 中文译文： 深受尊敬的俄罗斯联邦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先生，您好： 我叫孟国华，是一名中国公民，俄文名字叫瓦西里。在中国河北师范大学从事俄语教学工作已经超过40年。我喜欢俄语，敬重俄罗斯人民，因为俄罗斯人民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勤劳、最善良和最勇敢的人民。 目前，西方制裁的后果令俄罗斯联邦和其国民处境艰难，这令我深感不安。贵国经济的发展蒙受巨大的损失。当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摆脱困境。但是，开发北极地区、出售远东地区土地，以及不管资金合法与否而吸引外资等等诸如此类的做法收效太慢。时不我待。 而早在几年前，我的脑子里就闪现出一个念头：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的时候来到了。理由如下： a）中国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她人口数量居世界第一位，然而，她又是世界上淡水极度匮乏的12个国家之一； b) 中国境内不计其数的河流、湖泊、水库、池塘正在渐渐干涸，甚至消失…… c) 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给水体造成的严重污染已经对居民的生存安全构成明显的威胁，不仅仅损害他们的身体健康，而且夺去他们的生命。对700多条大小河流（长度超过10万千米）水质的检测表明，几乎一半的河道被污染，十分之一的河道污染严重。许多河水已经失去利用的价值； d) 地下水的过度开采导致过度开采面积持续增加，其总量已经超过100亿立方米； e) 在中国，水资源的利用效率低下，而水资源的浪费却触目惊心； f) 中国国土沙化面积在快速扩大，目前，其面积已经占到国土面积的27.3%； g) 中国土地干旱面积也在增加，干旱席卷了几乎三分之一的国土。 众所周知，人的生存离不开水。毫无疑问，水资源的匮乏正在成为中国—俄罗斯联邦的邻国和战略伙伴的严重威胁，它有可能在这个国家引发各种危机。 我们认为，中国摆脱未来水资源危机的最佳出路就是进口俄罗斯联邦贝加尔湖的淡水。 理由如下： a) 贝加尔湖堪称俄罗斯联邦取之不尽的财源。出口贝加尔湖的淡水每时每刻，甚至每分每秒都可以为俄罗斯联邦带来滚滚利润； b) 贝加尔湖水的储量巨大惊人—达到2.3615万立方千米（占全世界湖泊淡水储量的19% -- 世界湖泊淡水全部储量为12.3万立方千米）。何况，有300多条河流注入贝加尔湖，而仅仅一条河—安加拉河从湖中流出，因此，大可不必为贝加尔湖水储量的减少而担忧； c) 出口贝加尔湖的淡水不会给这个美丽的大湖、周围环境和生态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因为，输水管道不同于石油天然气输送管道，不会给周边环境和生态造成污染； d）与石油天然气管道的铺设相比，这是一个投资少见效快的项目； e) 铺设输水管道的技术有别于石油天然气管道的铺设技术，并不复杂。从俄罗斯联邦贝加尔湖至中国边境最短的距离为1000千米左右。除此之外，贝加尔湖的海拔高度为455.5米，可以向比贝加尔湖海拔高度低400多米的中国进行自流输水。 有相当充分和科学的依据认定：无论是对俄罗斯联邦，还是对中国，这都是一个互惠双赢的计划。 对于俄罗斯联邦： a) 依靠不多的投资便可以获得用于克服当前国内经济危机的可观外汇收入； b) 假如该项目付诸实施，将会增加大量的工作岗位，从而降低俄罗斯的失业率； 对于中国： a) 从贝加尔湖引来的淡水对于中国人，以及他们的后代来说，犹如救命之水； b) 当然,一旦实施该计划，也会大大地增加就业工作岗位，降低中国的失业率； c) 该项目的实施与落实将会给中国带来许许多多的变化，如，必须研发用于快速冷冻淡水便于长期贮存的自动流水线，为此，就必须制造许多各种各样的设备和装置； d) 中国将对从俄罗斯进口的优质淡水进行分别处理：其中一部分将会被加工成10公斤重的冰块，用塑料（食用PET、PP、PC材料）真空包装后长期存放；一部分经过净化消毒处理后作为纯净饮用水出售；第三部分来水用于补充国内水库和其它水体的库容。而淡水储存设施的建设必将带来轻重工业众多行业、物流运输业、建筑业、贸易和服务业的繁荣，尤其会振兴中国东北地区老的工业基地（不计其数的战备防空洞可以用作淡水储存库）。 e）随着该项目的落实，中国北方电能肯定会出现短缺。届时，中国不得不加入俄罗斯联邦远东联合电力网，花钱购买电能。 我们希望，您，作为一个大国高瞻远瞩做事果断的首脑，一定会抓住机遇：因为，无论是中俄两国的关系，还是两国领导人之间的关系都是两国历史上最好的。 以此向您，尊敬的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先生表达深深的敬意。我们记忆犹新，早在2000年，曾经把介绍您和您的导师师索布恰克之间忘年交的文章翻译成中文并在媒体上发表，目的就是为了把您及时和忠实地介绍给中国人民。 岁月荏苒，您为俄罗斯人民和世界各国的人民，当然，也包括中国人民做了大量的事情。您赢得了世界人民对您的敬重与爱戴。他们将永远铭记您的贡献与功绩。事实证明，正是在您的正确和英明领导下，俄罗斯摆脱了政治和经济危机极为艰难的困境，俄罗斯人民的生活得到极大的改善，俄罗斯的面貌焕然一新。 我们想,上苍早已给每一个人分派好了各自的使命。我们以为，我们的使命就是要帮助我国人民将来摆脱由于淡水匮乏而形成的危险困境，所以，我，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名普通公民，才斗胆向您提出上述建议。 （我们有个请求：对此函件和与其有关的内容保密。） 衷心地祝愿贵国人民幸福安康，祝愿贵国繁荣昌盛，祝愿您健康长寿。 致以崇高的敬意 孟国华（瓦西里孟）2015/3/1 5.1 俄罗斯联邦总统办公厅信访局首席顾问A.伊茨科维奇：公民信访登记通知函 俄文原文：
中文译文： 俄罗斯联邦总统办公厅 俄罗斯联邦总统信访局 孟国华 guohua54522@sohu.com 俄罗斯联邦，103132莫斯科市，伊利因卡街 23号 《03》 2月 2015年 104707 № А26-02-10470771 您在2015年2月2日发给俄罗斯联邦总统的电子函件已于2015年2月3日收悉，经研究后已转发给俄罗斯联邦经济发展部做客观和全面的研究，并请该部向您通报研究结果（依据2006年5月2日颁布的《关于俄罗斯联邦公民信访审查程序》第59-ФЗ号联邦法第八条第三款）。 俄罗斯联邦总统办公厅信访局 首席顾问 A. 伊茨科维奇 104707 1页 5.2 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部Ч.Н.丘古诺娃：公民信访登记通知函 俄文原文：
中文译文： 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部 ：公民信访登记通知 俄罗斯自然资源部 丘古诺娃·纳塔利娅·瓦列里耶夫娜 2月4日 尊敬的孟国华： 俄罗斯自然资源部感谢您的信访。 您的来函已经登记在册，编号为：00978-ОГ/50 от 04.02.2015。 根据该通知信息，您通过电话便可了解到有关您的来函处理信息。 我部将对您的来函进行研究，研究结果将以电子文档形式发送到您指定的电子邮箱。 请注意：不要向该通知地址发送消息。 发给该地址的任何消息都会被自动删除。 如您需要再次致函我部，务必使用“致函自然资源部”服务链接。 5.3 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和生态部水利资源国家政策与调控司司长Д. М.基里洛夫就研究结果给作者的回函 俄文原文：
中文译文： （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和生态部水力资源国家政策与调控司司长 Д.М.基里洛夫就研究结果给作者的回函--2015年2月27日） 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和生态部 123995莫斯科市，Б. 格鲁津斯卡亚街 №4/6 , Д-242, ГСП-5 传真：+7（499）254-82-83, +7(499)766-27-50 网址：www.mnr. E-mail:minprirody@ № 14/1378-OR 《27》.02.2015г. 孟国华 中国，河北省，050030 石家庄市 裕华区，塔南路192号，卓达小区 三期8楼1803室 关于信函研究结果 俄罗斯联邦总统办公厅信访局 2015年2月2日转来信函： № А26-11-И-385611、№ А26-11-И-385711 № А26-11-И-385811、№ А26-11-И-385911 尊敬的孟国华: 根据俄罗斯联邦总统办公厅信访局所转上述信函，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部对您写给俄罗斯联邦总统关于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的建议函进行了研究，现告知如下。 在我国经济发展急需支持的形势下，您表达了公民所具有的积极态度，我们对此深表感谢。 俄罗斯联邦水利综合设施的发展乃是保证经济发展顺利、社会安定、国家安全和实现宪法赋予公民拥有良好环境权利的关键因素之一。 早在2009年8月27日第1235-p号俄罗斯联邦政府令批准的2020年前俄罗斯联邦水资源战略规定了在水利设施利用和保护领域方面国家政策的基本原则（以下简称俄罗斯联邦水资源战略）。俄罗斯联邦水资源战略要求通过并落实保护水资源生态系统方面的管理决策，这些系统是获得最大社会和经济效益的保障，以及为发挥水资源关系的参与者有效的互动作用创造条件。 俄罗斯联邦社会经济水资源的安全保障、保护水利设施和将其恢复至从生态角度足以保证人民拥有良好的生活条件的状态，保证居民和经济设施免遭水患和和其它不利影响--正是俄罗斯联邦实施水资源战略的目标。 有关水资源出口的建议总体上是可以得到支持的，然而，首先要保证本国人民有洁净水的利用，这样的建议才是合理的。 在落实2009年8月27日第1235-p号俄罗斯联邦政府令批准的2020年前俄罗斯联邦水资源战略措施的计划中，保证俄罗斯联邦居民有干净的饮用水单列一章，规定要求落实《纯净水》联邦专项计划（2010年12月22日第1092号俄罗斯联邦政府令批准）有关创建面向社会的供水服务商贸环境和供水服务竞争市场的措施。 上述联邦专项计划规定了由国家权力机关和地方自治机构、工业企业、金融财政部门、科学机构实施的互为关联的配套措施，这些措施的落实将保证做到分阶段增加有符合饮用安全要求的饮用水保障的居民比例。 补充一句，俄罗斯水利资源部受俄罗斯自然资源部的委托也对您的来函进行了研究。复函复印件附后。 水利资源国家政策和调控司司长 Д. М. 基里洛夫 Ю. Б. 托卡列娃 （499）254-48-46 1. 对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的建议并没有完全否定，认为不合理的理由如下： a） 额外取水会对安加拉河流域、叶尼塞河中下游地区居民和企业的供水和取暖造成威胁，并且会对安加拉河-叶尼塞河水电站级联造成不利影响； b） 政府有关部门对利用贝加尔湖从事经营活动或其他活动时水位极限值有规定：蓄水水位（457.0米）、消落水位（456.0米）； c） 2014年由于降水不足，气温升高引起贝加尔湖的水文状况复杂； d） 贝加尔湖是全球生态系统的组成部分； 2. 他们认为： a） 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属于商业项目，必须由现有的股份有限公司或者组建这类公司负责实施这类项目； b） 必须由俄中两国政府签订相关协议、制定项目实施计划； c） 在项目实施的所有阶段均应有专家的科学论证。 5.4 俄罗斯联邦水利资源局副局长В.А.尼卡诺罗夫就研究结果复函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和生态部水利资源国家政策和调控司司长Д.М. 基里洛夫 俄文原文：
中文译文： 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和生态部 俄罗斯联邦水利资源国家政策和调控司 司长Д. М. 基里洛夫 启 俄罗斯联邦水利资源局 副局长 117279 莫斯科市，克德罗夫大街 №8，1号楼 电话：（499）125-52-79 传真：（499）125-22-36 E-mail
: water@favr.ru 企业和组织分类 00083434 国家注册登记号 1047796365760 识别码7728513882/7772801001 2015.02.19№ВН-02-21/0676 № 关于出口贝加尔湖水问题建议函的研究结果 2015年2月4日转来文件： № 00978-ОГ/50、№ 00979-ОГ/50 № 00980-ОГ/50、№ 00982-ОГ/50 尊敬的德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 您好！ 受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和生态部副部长Р.Р.吉扎图林之托,联邦水利资源局对俄罗斯联邦总统办公厅信访局2015年2月2日转来的孟国华发给俄罗斯联邦B.B.普京总统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建议函(函件编号：№ А26-11-И-385611、№ А26-11-И-385711、№ А26-11-И-385811、№ А26-11-И-385911)研究结果如下。 贝加尔湖的有效容积为46立方千米。湖泊水位高程的调控关系到地处安加拉河流域、叶尼塞河中下游居民点生命活动的条件和安加拉河水电站级联运行的效率。安加拉河是唯一一条从贝加尔湖流出的河流，它所拥有的的巨大的水利发电决定了必须要利用贝加尔湖流域的水资源。伊尔库茨克水库和贝加尔湖承担着在夏季与布拉茨基水利枢纽共同实施长达数年的补水调控功能—目的是为了保证安加拉河和叶尼塞河////河段船舶通航条件，而在冬季则要保证安加拉河河叶尼塞河水电站级联总安全送电量。 2001年3月26日俄罗斯联邦政府发布的《关于从事经营活动和其他活动时贝加尔湖水位极限值》的第234号决议规定了贝加尔湖蓄水水位极限值（457.0米）和消落水位极限值（456.0米）。额外截取水资源，尤其是在枯水条件下，有可能导致违反上述决议、中断为安加拉河-叶尼塞河级联流域居民和经济工程项目供水的后果。 例如，在2014年的夏秋之交，贝加尔湖流域就出现了复杂的水文状况，这与在降水量严重减少的情况下气温升高有关，这导致注入贝加尔湖的河流水量下降，贝加尔湖自身的蓄水量也相应减少。这种情况在2014至2015年秋冬季节对于安加拉市的居民和工业企业不间断供水和供暖构成威胁。 2015年1月19日，政府应急与消防委员会研究了贝加尔湖水位下降的状况。制定了在贝加尔湖流域极度枯水条件下也要保证居民和经济工程项目的供水措施计划，并且委托联邦权利执行机关和俄罗斯联邦主体的权利执行机关处理此事。 考虑到贝加尔湖不仅是俄罗斯联邦独一无二的生态系统，而且是全世界的自然遗产，我们认为从贝加尔湖额外取水是不合理的。 Chapter6:写给国务院领导的一封信 尊敬的国务院领导： 您好！ 我叫孟国华，是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俄语系的一名退休教师，在俄语教学的岗位上耕耘了40多年。 我虽是一介书生，却“位卑未敢忘忧国”，以微薄之力关注国计民生。我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然而，按照人均占有淡水的统计数据，我国是世界上淡水资源最匮乏的12个国家之一。加之工业废水、生活污水对水体的污染，地下水的过度开采，水资源的极度浪费，河流、湖泊、水库的迅速干涸，土地沙化和干旱面积的不断扩大，中国淡水资源的未来令人堪忧。 生命的延续离不开水。中华民族未来的生命之水在哪里？邻国—俄罗斯联邦的贝加尔湖进入我们的视线。贝加尔湖是世界上最大最深的淡水湖之一，其淡水储量占全世界淡水湖淡水总储量的20%。由于湖水的年平均温度仅有零上4度，因此，湖水透明清澈，水质极佳。 二千年前，贝加尔湖曾是我国的北海。当年，苏武出使西域被扣为人质，并被流放到贝加尔湖湖畔牧羊。坚贞不屈的苏武在那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顽强的度过了十九个初夏秋冬。当他终于被解救回长安城时，市民们纷纷涌上街头，夹道欢迎这位朝廷使者。只见他鬓发雪白，骨瘦如柴，但手中依旧握着一根光秃秃的木棍—那是表明他身份的节杖。市民们禁不住萧然泪下。 时光荏苒，贝加尔湖不知多少次易主，最后从我国的北海变成了他国的“水井”。就我国国情而言，指望一朝一夕改变水体污染的现实只能是梦想。污染容易净化难。不妨举一例，渤海，平均深度仅有1.8米，其周边的城市和企业通过难以计数的大口径排放管道将废水污水一股脑排放到了渤海里。专家讲，依靠渤海与外海之间的水体交换来达到排污净化的目的需要百年以上的时间。渤海里的海洋生物灭绝的一天并不遥远。 况且，即便是我国的污水净化、海水淡化技术走在了世界的前列，然而，为数以亿计的国民净化污水、淡化海水的成本之昂贵恐怕是令人咂舌的。另外，还有一个绝对不能忽略的社会因素，那就是今日之国民绝不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困难时期的温顺百姓。近些年，许多地区水源地被污染，顷刻之间，超市和商店里的瓶装水、矿泉水被市民们抢购一空……不难想象，假如在未来的中国一旦发生淡水资源危机，那么，它所引发的各种危机足以动摇共和国的基石。千里江堤，毁于蚁穴。没有近忧，必有远虑。未雨绸缪，以防万一。 几年前，对我国未来水资源匮乏的担忧就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渐渐地萌生出从国外进口淡水的想法。这竟然成了我的一个心结。原本打算将主要的想法写成一篇论文，但是，由于论文发表难于上青天。那时，恰逢国务院领导赴俄罗斯进行工作访问，于是，我斗胆将文章直接寄到了中南海国务院，希望能引起中央领导的重视。后来，在百无聊赖之中，写出了那篇短篇小说《给普京总理提建议的中国人》，借以表达自己的心愿。拙作在两家文学网站发表，并没有引起波澜。我想，知我者寥寥。 2014年，我参与了国家发改委振兴东北司的一个科研项目，翻译了俄罗斯联邦几个联邦区2025年前社会经济发展战略文献，不由地联想到我的想法。进口俄罗斯联邦贝加尔湖淡水—这不就是一个振兴东北的绝佳创意和项目吗！？ 于是，我又把自己的设想做了补充，进行了整理和捋顺。目前，俄罗斯联邦由于西方国家的制裁，经济再次遭遇重创，国家经济发展步履艰难，百姓生活再次跌入谷底。普京总统表示，不需要中国的援助，需要中国的支持。他又一次让世人看到了他的铮铮铁骨。假如俄罗斯联邦同意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的淡水，那俄罗斯联邦每时每刻收获的都是外汇—这不正是俄罗斯联邦拯救本国经济所急需的“雪中送炭”吗？这样的项目对于中国和俄罗斯来说，是互惠互利的双赢项目。 我的设想大致轮廓是：在俄方假如同意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的情况下，我国在进口淡水入境的区域选定一个便于物流集散、公路、铁路甚至航空运输发达的地区创建“北方深圳”经济特区。进驻该区的有国内饮用水龙头企业、电力、机械制造、物流运输、建筑建材、电信、金融、餐饮酒店服务企业。在这里组建超大型集团公司，负责统一管理这些企业的经营运作—也就是说由这些企业处理进口的贝加尔湖水。 境外引水入境后将就地分为三部分进行处理： 第1部分淡水就地进行检验、加工、净化、消毒并罐装，制成优质饮用水销往国内外； 第2部分淡水经过严格检验、净化、消毒后经管道进入自动化速冻包装流水线，该流水线可能长达近千米。流水线将淡水速冻成统一规格重量为10千克的冰砖，用食品包装专用塑料（食用PET、PP、PC等包装材料）真空包装，用冷藏车迅速运往黄河以北地区大型储存仓库。这些仓库大部分是利用当年的战备山洞改造而成。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块冰砖（这就是几万吨）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自然就会形成零度以下的环境温度，确保这些冰块在长达几十年的期间内不会融化，也不会变质。在夏日炎炎的三伏天，清朝皇宫里用冰块冰镇食物和消暑降温，这些冰块就是在三九天用马车把从延庆县凿好的冰块运回京城，在几个冰窖里储存数月供来年夏季宫中使用； 用于第3部分淡水，包括净化过程中排出的不宜饮用的水，可以用来补充北方地区水源地的库容，或者供工业用水，或者农业灌溉，甚至可以注入地下径流以补充地下水。 有必要在此补充说明长期贮存速冻冰块的用途：这些以冰块形式储存的优质淡水不仅仅是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所准备的，它还有另外一个应急用途：那就是在地球上一旦爆发核战争，所有暴露的水体都将会受到核辐射的污染而不能作为饮用水使用。万一出现这种极端情况，那些冰块就是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的救命之水！ 那么，在“北方深圳”特区里运行的处理进口水的所有环节需要输数以万计的技术人员，毫无疑问会增加大量新的工作岗位，从而大大地降低东北地区的失业率。此外，大量的机电设备用电可能会引起电能短缺，解决地电力不足的一个有效途径是将东北地区的电网并入俄联邦远东地区联合电网，当然，是要付费的。 目前，俄罗斯联邦国家和人民处于极为艰难的境地，开发北极地区、出售远东地区的土地，甚至欢迎外国人前来俄罗斯投资而不问其资金是否合法—这一切都表明邻国的上上下下都急于摆脱困境。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唯有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的淡水是一个投资少见效快的项目。于是，我把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中国公民的建议，以电子邮件的形式直接发送到了俄罗斯联邦总统普京先生的个人网站。 我没有指望日理万机的普京会给我回复。我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有利于中俄两国和人民的事情而已。对我个人而言，这的确是件大事。它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一吐为快。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2015年2月1日晚间，我给普京总统的个人网站发送电子邮件时遇到了问题。由于该网站要求给总统的信函不得超过2000字符。我不得不把我写的信函分成5部分分别发送。发送完三部分，该网站系统自动屏蔽了我的IP地址并通知我于次日某某时段再次发送。所以，2月2日我才把电子邮件余下部分发送完毕。出乎意料的是，2月4日和2月5日，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和生态部、俄罗斯联邦总统办公厅信访局首席顾问A.伊茨科维奇就以电子邮件的形式通知我：给普京总统的建议函收悉，并登记在册，经过研究后已经转发给自然资源和生态部，待该部审查研究后会将结果通知我。 2月27日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和生态部水利资源国家政策和调控司司长Д.М.吉里洛夫仍然以电子邮件形式，把该部的研究结果告知给我。同时附上了俄罗斯联邦水利资源局副局长给他的复函。原来他受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和生态部副部长P.P.吉扎图林之委托，也对我的建议函进行了研究，并且将研究结果通知了俄罗斯联邦自然资源和生态部负责人。 事已至此，我已经感到，此事已经不是我个人给外国国家元首的普通建议了。这已经是事关两国和两国人民的大事。现将我归纳的要点列举如下。 1．俄罗斯联邦有关部门对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的建议并没有完全否定，只是认为不合理，其理由如下： a.额外取水会对安加拉河流域、叶尼塞河中下游地区居民和企业的供水和取暖造成威胁,并且会对安加拉河和叶尼塞河水电站级联造成不利影响； b.政府有关部门对利用贝加尔湖从事经营活动或其他活动时水位极限值有专门规定。蓄水水位极限值（457.0米）和消落水位极限值（456.0米）； c.2014年由于降水不足,气温升高引起贝加尔湖的水文状况复杂化； d.贝加尔湖是全球生态系统的组成部分。 2.他们认为： a.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属于商业项目,必须由现有的股份有限公司或者组建这类公司负责实施这类项目； b.必须由俄中两国政府签订相关协议、制定项目实施计划； c.在项目实施的所有阶段，均应有专家的科学论证。 我猜测,这些官员可能并没有得到总统的直接答复，所以便用他们的那些 专业术语和牵强理由来搪塞一番。因为，万一俄罗斯联邦经济衰退愈加严重，决策干脆、做事果断的普京总统和俄罗斯联邦国家杜马同意这一方案，他们的处境岂不是太尴尬了。他们也清楚拯救一个国家和保护贝加尔湖流域地区居民生活和工业用水以及生态环境孰轻孰重。 另外，令我感触颇深的是俄罗斯联邦总统办公厅以及各部门的办事效率和负责态度，也许是我的建议函是从总统办公厅转发下去的缘故？不过，俄罗斯联邦政府早就提出过要建立电子政府。将来各级政府的大部分职能会通过互联网来完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在人为。历史告诉我们，许多事情貌似难以完成，实际上却被我们的祖先完成了。雄伟的长城不就是一个实例吗！？ 我的使命结束了。我以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普通公民的身份了解到了俄罗斯联邦高层对于向中国出口贝加尔湖淡水资源的基本立场和态度，为我国今后在此领域采取相应对策，做了前期侦查试探的工作。 由于这些往来信函件涉及到两国之间的国家利益和机密，希望不要外传给媒体，尤其是要提防日本横插一脚。 说明：我在将来自俄罗斯联邦各部门的复函翻译成中文时，没有按照中文格式加以改动，尽可能保留了俄文原函件原来的格式，目的是为了突出原件公文的严肃性和正式。 谨祝您和家人 健康、快乐、幸福！ 孟国华 2015年3月15日 Chapter7: 研究报告 引进贝加尔湖水——重振东北工业雄风 拜读《乌拉尔联邦区社会经济发展战略》后，内心里并没有什么令人感到振奋的感觉，相反，却觉得俄罗斯人穿新鞋走老路，实际上还没有从他们自己“怪圈”里走出来：一味地靠深入极地，甚至极圈里面开发新的能源原料满足国内内需和出口赚取外汇。人类最后的两块净土:北极和南极不久的将来也难逃被破坏、被污染的厄运了。 我国的东北地区与乌拉尔联邦区的情况颇为相似，其实，就是向苏联老大哥学习造成的后果：作为全国的重工业基地、工农业原料基地，东三省曾经有过令人肃然起敬的辉煌历史。但是，烟花在一瞬间开出五颜六色的火花之后，夜幕依旧。怎样重振东北工业的雄风？答案肯定是多样的：走高科技之路，搞多种经营等等。谈何容易！ 我们认为，决不能再走俄罗斯发展的老路。必须要有全新的理念和想象力。我们的构想是：引进贝加尔湖水——重振东北工业雄风。 首先我们应该充分认识到：淡水匮乏是我国的国情。我们国家人口众多，地形地貌复杂多样。大部分地区雨水稀少。地下水日益枯竭。基本上是靠天吃饭。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充分认识到解决淡水匮乏问题的严重性。发挥我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那么该怎么做呢？ 第一，不懈努力，大造声势。开展国家间分层次就我国进口贝加尔湖淡水问题的宣传、协商、谈判，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两国和两国人民互助互利互赢。地球上人类生存资源应当共享。开展宣传攻势，大造舆论。使这样的理念深入人心。 这当然需要我国各方面的专家积极参与，并从专业角度制定出多种引水方案。力争做到，把对贝加尔湖地区的生态环境以及周边河流流域所造成的不利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 对于俄罗斯联邦来说，它才是这项宏伟工程的真正赢家。因为，从贝加尔湖至我国边境地区有着数百米的落差。所以无需像输送原油那样，每隔一段距离都必须建有加压加热站，这样出口淡水的成本会大大的降低。湖水会沿着大口径管道顺势而下，自流到我国边境地区。当然，这很可能是一个门外汉的纸上谈兵； 第二，选址并建立“北方深圳”特区。如果在中俄两国间能够达成进口贝加尔湖淡水的协议，那么选址就成了首要的问题。贝加尔湖至我国东北边境地区的淡水输送管道铺设的距离应当尽可能的短。必须避开崇山峻岭、地震多发地带， 以及常年有民族矛盾武装冲突的地区。 引水输送管道究竟应该在我国边境地区的什么位置入境？毫无疑问。必须选择便于物流集散，公路、铁路，以及航空运输发达的地区。而且能源和稳定的日常生活物资必须有充分的保障。 由国家会同当地有关部门进行实地勘查，制定出总的实施方案。 第三，选择国内实力雄厚的饮用水龙头企业、电力、机械制造、物流运输、建筑、建材、电信、金融、餐饮、酒店服务企业进入特区，在这里组建超大型的集团公司，负责统一管理这些企业的运营； 第四， 境外引水入境后的处理： 1.一部分淡水就地进行检验、净化、消毒、加工并灌装制成优质饮用水，销往国内外； 2.第二部分淡水经过严格检验、净化、消毒后经管道进入自动化速冻包装流水线，该流水线可能长达近千米。淡水在流水线上被速冻成统一规格、重达10千克的冰砖，用食品包装材料（食用PET、PP、PC等包装材料）真空包装,用冷藏车迅速运往黄河以北地区大型储存仓库。这些仓库大部分是利用当年的战备山洞改造而成。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块冰砖（足足有几万吨）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自然就形成了零下十几度的环境温度。这样的低温环境可以确保这些冰块在长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期限内不会融化，也不会变质； 3.第3部分淡水，包括进化过程中排出的不宜饮用的水可以用来补充北方地区水源地的库容，或者供工业用水和农业灌溉。甚至还可以注入地下径流补充地下水。 4.这些以冰块形式贮存的优质淡水不仅仅是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所准备的，它还有另外一个应急用途：那就是在地球上一旦爆发核战争，所有暴露的水体都会受到核辐射的污染而不能作为饮用水使用。万一出现这种极端情况，那些冰块儿就成了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的救命之水； 5．在“北方深圳”特区里与处理进口淡水相关的企业将会设立数万个工 作岗位，需要数万名技术人员。这样做肯定会大大的降低东北地区的失业率。 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在人为。历史告诉我们，许多事情貌似难以完成，实际上却被我们的祖先完成了。雄伟的长城不就是一个实例吗！？ 人心齐，泰山移。我们相信，我们万众一心，我们奋力向前，一定能使东北老工业基地焕发出新的青春活力，谱写出新的篇章。 孟国华 2015年3月 Chapter8: 贝加尔湖今昔 今天的国人也许只知道，我泱泱中华南有南海，东有东海，北有北海，还有黄海、渤海……不过这些海都是与太平洋相连的外海。而我国古代的“北海”实际上是一望无际的、水天相连的内陆淡水湖，古称“中国之井”或者“中原之井”，现称“贝加尔湖”。 提到贝加尔湖，不妨就从2000多年前的汉朝说起。 请大家欣赏一下傅抱石大师的一幅画: 《苏武牧羊》。
傅抱石作品《苏武牧羊》 还有一首歌曲， 名字也叫《苏武牧羊》。歌词是这样的： 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苦忍十九年。 渴饥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 心存汉社稷，旌落犹未还。 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 夜坐塞上时听笳声入耳心痛酸。 2100年前，汉武帝派卫青、霍去病击败了匈奴，双方有几年没有战事。匈奴表面上装出要与汉朝讲和，但是，并没有彻底放弃进犯中原的企图。双方讲和的使者互有被扣留的事情发生。这次汉武帝派苏武出使匈奴以商谈和约之事。一切还算顺利，但后来出了意外。投降匈奴的汉将卫律手下的部将打算劫持走匈奴旦靼单于的母亲，与苏武一道归汉。不料事情败漏，苏武也受到牵连。为了不给朝廷丢脸，苏武自杀未遂。后来他被单于流放到“北海”边去放羊。那鬼地方天寒地冻，没有人烟，唯一与他做伴的就是那根代表朝廷的旌节。苏武吃草根、皮带和羊皮片子充饥，坚强地活着。这期间，不断有匈奴的官员前来威逼利诱，许以高官厚禄，但都被苏武拒绝了。他在北海边艰难地熬过了十九个年头。匈奴发生了内乱，导致了分裂，于是求和。匈奴终于把苏武放了回来。回到汉都长安的那天，城里的老百姓纷纷走上街头迎接苏武。看到胡须头发雪白的苏武手中还握着只剩光杆的旌节，人人为之动容，泪如雨下，称赞他是不辱使命、有气节的大丈夫！
贝加尔湖风光 尽管朝代更替，但贝加尔湖除了有一段时间被蒙古国控制外，大部分时间还是属于我中华领土的。不过，到了清朝，贝加尔湖的命运就开始多舛了。在清朝与俄国签订的《尼布楚条约》中，康熙皇帝把属于布里亚特蒙古的贝加尔湖以东地区划归给了俄罗斯帝国！而清世宗雍正皇帝在位期间划分清俄中段边界的《布连斯奇条约》和《恰克图条约》签订后，标志着中原王朝最终与贝加尔湖彻底隔离。 贝加尔湖是世界上最深的湖，最深点达到了1，637米，平均深度为744米，湖面海抜为456米。它占地面积达到3,150，000公顷（或332000平方千米），它同时也是世界上年代最长的湖泊（已存在25,000,000年）。 贝加尔湖是世界上储水量最大的淡水湖，总蓄水量为336，600立方千米。它拥有世界地表不冻淡水资源的20%。湖水澄澈清冽，且稳定透明，透明度达43.8米。仅仅这一湖淡水的价值就无法用金钱来计算，难怪它被誉为“世界之井”。贝加尔湖不仅水量丰富，而且水质上乘，可以直接饮用，不必担心水中有病原体，因为，湖中特有的“清洁工”——端足蟹专门为湖水过滤消毒，每天可以把湖面50米深的湖水过滤七八次。所以，湖水相当纯净。 贝加尔湖之所以容积巨大，那是因为湖的周围共有大小336条河流流进湖中，而仅有一条河—安加拉河从湖中流出，年均流量仅为1870立方米/秒，加之平均水深达到744米，湖的两侧还有1000-2000米的悬崖峭壁包围着。 近几年，贝加尔湖开始热闹起来。 游客日益增多。有年轻歌手把贝加尔湖变成了情侣圣地“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甚至，更有目光短浅的商家公司每年用美元高价购买几千吨贝加尔湖水，转手高价卖给国人！某电商标价：530毫升/28元人民币。真是大手笔！把可以解决我国北方淡水匮乏之生死攸关难题的宏伟工程(例如，苏伊士运河)做成了摊煎饼。涉及人类生存的资源应当共享。 最近，财大气粗的国人纷纷相中了贝加尔湖周边的宝地，一掷千金租地、买地、建房、开旅馆和饭店……当地居民担心，不出5年，这里90%的人都将是中国人，这里将变成中国“海外第一省”。中国游客甚至喊出这样的口号：中国土地，买回来！有志气！有魄力！在遵守俄罗斯联邦法律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呢？！ 不过，在此奉劝中国游客和到贝加尔湖投资的中国人：1.俄罗斯的环保工作比我国做得好，切记不要把中国人的陋习带到贝加尔湖畔，招致外国人的反感（据称，已有当地小镇居民联名写信给普京总统，请他下令不要把贝加尔湖畔土地卖给中国人开旅馆、饭店）；2.此类投资有较大风险，某些国家朝令夕改的案例不是空穴来风。 Chapter9: 《贝加尔湖畔》简谱 感谢李健用音乐语言诠释出了贝加尔湖的魅力。歌曲《贝加尔湖畔》一夜爆红，吸引无数的中国青年情侣前往那里狂欢，共度良宵：
青年朋友们，希望大家在欢乐之余不要忘记我们中华民族所经受的海棠血泪，牢记中华民族一代青年在创建世界生命共同体过程中所应承担的责任。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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