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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之变发生后，赵构一路向南转移。在南下过程中，赵构集团始终朝不保夕，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此时宋朝原有的军事政治体制已经全部崩溃。为了生存，赵构就把祖宗家法、重文抑武等规矩，全都放在一边了，活命要紧。因此授权各地将领自行招募军队，便宜行事。 因此，南宋初期的武将权力极大，几乎相当于唐末藩镇节度使，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岳飞被害之前。 我在上一篇文章中分析了岳飞自立抗金的可能性。有读者认为，岳飞脱离南宋朝廷，很快就会因为缺乏后勤给养而难以为继，更不用说抗金的事情了。 那么，岳家军离开朝廷给养真的就寸步难行吗？本文就为你揭示岳家军依靠自身取得后勤给养的能力。实际上，岳家军的自持能力，超乎你想象。  岳飞的早期经历 赵构奉命外出募兵勤王，最终他自己没回汴梁救徽钦二帝，就让宗泽率一万人马中回去。当时岳飞在宗泽军中做一名低阶军官，归刘浩统领。在开封保卫战期间，岳飞不知何故被罚，即将实施刑罚的时候，被宗泽看见了。宗泽看岳飞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就说：“此将材也。”恰好此时金军来攻打汜水（今荥阳市汜水镇），宗泽于是给岳飞五百骑，让他立功赎罪。结果岳飞大败金人而还，宗泽就把岳飞的官升为统制，岳飞也因此一战成名。 1127年5月赵构在应天府即位，并计划进一步向南跑。岳飞不顾官小位低，给皇帝上了一份奏书。大意是说：皇帝既然登基了，作为天下的主人，又有勤王大军，现在金人轻敌，有可乘之机；黄潜善、汪伯彦只知道鼓励皇帝南逃，这样不符合人心啊；皇帝率大军反攻的话，中原很快就能恢复。 岳飞此时年仅24岁，勇气可嘉，此事也大略显现出岳飞做事的底层动力就是“抗金”。但岳飞得罪了黄潜善、汪伯彦这两个小人。结果岳飞奏书被批示：“小臣越职，非所宜言”，处理结果是：革除军职和军籍，逐出军营。 如果仅仅是为混个官职的话，恐怕岳飞的职业生涯就结束了。但岳飞不是这个目的，他的目标是“抗金”。因此这点挫折难不倒他，他转身又去投奔河北抗金名将张所了。 张所被岳飞的见识、仪表、武艺等打动，破格任用它。最后安排他到河北招抚司都统制王彦部中。后来岳飞与王彦难以相处，就率部再回归宗泽。 很快宗泽病故，杜充接任。杜充没什么军事才能，还残忍好杀，最后放弃开封，率军南逃。逃跑过程中，杜充竟然投敌了，宋军多溃散。岳飞则对众军慷慨陈词，挽留大家，很多士卒被感动，放弃逃跑或者投敌，而跟随岳飞抗金。 1129年，完颜宗弼占领建康后率军继续南下追击赵构。岳飞此时在建康附近坚持打游击战，在建康与杭州之间，取得打击金军的六连捷。1130年，金军在江南无法立足，北逃渡江之际，岳飞出军袭杀，岳家军斩杀女真兵3000多人。当年五月下旬，岳飞第一次见到了赵构。 因金军返回北方，金宋战争暂时趋于缓和。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赵构派给岳飞的主要工作是平定南宋境内的流民叛乱。 岳飞在平叛过程中，积累了经验，扩大了队伍，广聚人才。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岳飞的职权逐步扩大，成为了一方屏藩。  岳飞逐渐扩大的职权 1131年，岳飞此时归张俊节制，两军共同讨伐江淮间的贼寇李成，李成声势不小，但被岳飞打败击溃，最后带着残部投奔伪齐去了。岳飞还收服了同为相州人的盗贼张用。 此时张俊与岳飞相处还是融洽的，张俊上奏说岳飞功劳第一，朝廷给岳飞加神武右军副统制，授亲卫大夫、建州观察使。岳飞不久到任洪州（南昌），专门弹压盗贼。接下来的几年，岳飞就在江西、两湖、两广、福建一带专门平寇安民。 1133年秋，赵构手书“精忠岳飞”字，做成旗帜赐给岳飞。并给他加官为镇南军承宣使、江南西路沿江制置使，又改神武后军都统制。 1134年，岳飞兼任荆南、鄂岳州制置使。此后，宋廷同意岳飞收复襄阳六郡的计划，岳飞4月份出发，7月份就收复了六郡。南宋军民人心大振奋。 1135年是岳飞职场蹿升、职权大幅扩大的一年。这一年，岳飞任镇宁、崇信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除荆湖南北、襄阳路制置使，神武后军都统制；加检校少保，进封公爵；除荆湖南北、襄阳路招讨使。基本上就是把这三个路的军政大权都交给岳飞了。 1136年，赵构又令湖北、襄阳府路自知州、通判以下官员任免，由岳飞自行决定。1137年，拜太尉，继除宣抚使兼营田大使。 我们看到，所有的中兴大将，无论身兼多少职位，但掌管一路财税的转运使一职始终控制在朝廷手里。 基本上，岳飞管辖着荆湖南路、荆湖北路和襄阳路（即京西南路）三个地区的军事、政治、人事、监察大权，虽然缺乏了征收钱粮的权力，但实际权力已经非常大了。我们看图示，岳飞管辖的区域范围是相当大的，基本上等于今天的湖南湖北两省，加上河南西南部与陕西南部。  岳飞的军事权力： 南宋初期，武将权力很大。岳飞的军队是自行招募的，在平寇期间，又有众多的流民队伍投诚，加入岳飞部队。岳家军在几大护军中是规模最大的。绍兴年间的五大行营护军军力大致如下： 韩世忠的前护军，以淮东楚州作为大本营，兵力3万人； 刘光世的左护军，以池州和庐州作为大本营，绍兴七年时兵力达5万2千人。 张俊的中护军，以建康等地作为大本营，兵力达8万人。 岳飞的后护军，以鄂州作为大本营，兵力达10万。 吴阶的后护军，以兴州作为大本营，绍兴六年时兵力达6万8千人。 岳飞的行政人事权力： 1135年，岳飞任荆湖南北、襄阳路制置使，招讨使，神武后军都统制。加检校少保，进封公爵。1136年，赵构又令湖北、襄阳府路自知州、通判以下官员任免，由岳飞自行决定。 从上述任职可见，岳飞本身是当地的最高军事行政长官，而且下属重要地方官员自行任免。 1137年，岳飞拜太尉，任职增加了宣抚使职务。宣抚使，其职权在于掌宣布威灵、抚绥边境及统护将帅、督视军旅之事，这相当于把监督权也交给了岳飞。  下面重点说一下岳家军自己产粮赚钱的能力。 岳家军自身有多大的钱粮生产能力？ 屯田产粮能力： 1137年，岳飞的官还增加了营田大使一职。 营田使，就是负责屯田事务的官员。如果是其他官员兼任，那么兼管的官员级别高、管的地区面积大的话，往往加一个“大”字。 南宋初的屯田，分为军屯和民屯。民屯是由官府提供耕牛、种粮，还将军队储粮贷给民户作为口粮，同时专门设立官吏来管理民屯。而军屯则是让士兵在闲暇时耕种土地。 《宋史》食货志中记载，1136年，都督张浚奏行江淮屯田事宜，其办法大略如下：凡是官田或者绝户田，全由官方登记，以五顷（500亩）为一庄，招募百姓来耕种。五家为一保，共同组成一个屯田庄；其中一人为长；每庄由官方给牛五头，以及相关农具；另外给十亩菜地，并提供启动贷款七十千，可以分五年偿还。五位大将刘光世、韩世忠、张俊、岳飞、吴玠，以他们戍守的江淮、荆、襄等地全部开始屯田。 岳飞关于屯田的想法，在1134年就有了。岳飞在收复襄阳六郡之后，给赵构上书，大意是：襄阳六郡这些地方，土地很肥沃，但是百姓流离，如果进行屯田的话，效果应该很好；今年已经七月了，来不及了，但是可以计划明年屯田的事情了；屯田做好了，军粮就有了，朝廷不用劳烦运输粮饷，大军也可以进退自如了。 但史书中缺乏1135年岳飞屯田的记录。 根据岳珂《鄂国金驼粹编》的记载，岳飞屯田效果很好，“荆湖之民至今赖其利焉。”但岳珂为岳飞之孙，恐怕有誉美之词。我们另外参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载的数据看，岳飞屯田的成效是卓著的，书中绍兴十二年二月记载，上一年岳飞收营田稻谷十八万余石。（《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44）稻谷加工成大米，大概按照0.8折算，则岳飞的屯田稻谷转换为大米14.4万石。  回易收入： 南宋初期，兵荒马乱，朝廷的财政拮据，军费很窘迫。赵构充分放权给各大军区，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因此，各路大军除了屯田之外，也积极做回易活动。 回易，就是军队的盈利性产业经营。可以酿酒卖，可以出租房屋，可以卖盐、茶，等等，只要能赚钱养活军队，朝廷都不干预。 岳飞大军在回易这一块也做的很好。岳飞曾任命李启作回易官，此人善于理财，史载李启“有心计，能斡旋财赋，惟著衣草鞋，雨中自执盖布砌，佐飞军用甚多”。（《三朝北盟会编》卷191） 据《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44的记载统计，岳家军的鄂州酒库、公使库、备边库、回易库等14库，每年收息钱160万5千余贯，鄂州官引、典库、房钱、营田杂受钱、襄阳府酒库、房钱、博易场，每年收入41万5千多贯。 刘光世打仗不行，害怕金人，对朝廷命令也是经常拖延磨蹭，但他做生意很积极。他全军5万2千多人，竟以8千人做回易的事情，差不多占了全军的15%。而且刘光世自己也为此而得意，以陶朱公自比。  结语：岳家军常规自持能力3个月左右，如果稍作准备的话，支撑1年没问题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得知，岳飞是荆湖南路、荆湖北路和襄阳路三个地区的最高长官，身兼军事、政治、人事、监察等各项权力，仅仅缺乏财税征收和使用权。 根据南宋人庄绰《鸡肋编》记载：“刘太傅（刘光世）一军在池阳，月费二十六万七千六百九十贯三百文，米二万五千九百三十八石三斗……绍兴八年，余在鄂州，见岳侯军月用钱五十六万缗，米七万余石，比刘军又加倍矣。”  实际推算一下，宋朝一石大约等于今天的118.4斤，7万石相当于828.8万斤；岳家军10万人，则每人每月吃掉82.88斤，比较合理。平均每兵月消耗军费5.6贯钱。与刘光世军队相比，岳家军的待遇明显要更好。 根据前文统计的数据，岳家军每年自营收入折合大米14.4万石，钱202万贯；按照上述标准，则大米够大军食用两个月，钱够大军三个半月的军费。 假如岳飞打算北伐并自立抗金，那么他必定会做如下准备： 首先，提前购买粮食储备起来；第二，以军事力量截流其下辖三个路的财税钱粮，这块是其自身收入的数十倍不止；第三，选择合适的出击时间，以便及时赶上屯田播种时间。 当岳家军在北方赶走金人后，可以立即开展军屯工作；再加上北宋故地人民的支持，岳家军后勤给养自持到第二年新粮出产，应该是完全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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