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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电影剧本—新叶

 张志军_甬上 2022-08-12 发布于浙江

A New Leaf (1971)

编剧:伊莱恩·梅

车铺。
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汽车修配铺。两位修理工正忙着检查由亨利·格雷厄姆先生送来的一辆十分陈旧的小汽车。其中一位修理工用仪器听了听汽车发动机声音,然后招呼道:“喂,过来抽支烟吧,格雷厄姆先生。”
格雷厄姆推辞道:“不必了,谢谢。”
一位修理工:“我们查出毛病后立即通知你。”
格雷厄姆感到有些为难:“有这个必要吗?”
修理工似乎明白格雷厄姆的意思,当即开始对汽车进行修理。格雷厄姆耐心地在一旁等候。
“很快就会修好的,格雷厄姆先生。”一位修理工安慰道。
格雷厄姆说了声“谢谢”,然后戴上防护帽钻到车下。修理工向他递过夹纸板和铅笔,示意他在文件上签字。
“这车以前出过毛病没有?格雷厄姆先生。”
格雷厄姆叹息道:“一周总有两三次修理,很不方便。不过,这车倒是值得的。”
修理工感到吃惊:“一周两三次?你常用车吗?”
“一周用两三次。每次用时都得修理。每隔几周还得进行调试,因此我不常用车。”
修理工把车罩盖上,向格雷厄姆解释道:“唉呀,你的车确实有毛病。”
格雷厄姆:“是呀,我的修理工真没用。不知你们有没有办法?”
修返工一边为他开车门,一边解释道:“你不住在这儿,我们不能定期检查,因此提不出办法来。我们只能劝告你,用前挡开车时每分钟不能超过三千转。阀门上有碳吗?”
“是的,经常有。谢谢你们的建议。”说完,格雷厄姆便把车发动起来。
一位修理工指着开走的车对另一修理工说:“这车几周内就得调试一次。不知这家伙是怎么搞的。”
公路上。
格雷厄姆开着他的汽车行驶在公路上。
字幕迭印出演员、职员表。
纽约街头。
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格雷厄姆的汽车停在一所公寓门前,仆人忙跑过去给他开车门:“格雷厄姆先生,你的法律顾问贝克特先生一直在找你。他已经给警长打了一个礼拜的电话。”
格雷厄姆:“要是他再来电话,你就说警长已经不与我住在一起了。请把车开进我的车库。”下车后,他顺手把防护帽和手套交给了仆人。
跑道。
格雷厄姆和梅尔骑在马上,边走边交谈。
这时,一个骑马的人从对面奔驰而来。格雷厄姆见马已向他跑近,急忙往旁边闪开,嘴里骂道:“你胆量可真不小!”
骑马人大声喊道:“格雷厄姆先生!”因速度太快,他的马没能立即停下来。
格雷厄姆见此情形,脸上立即露出不高兴的神情:“你好大胆子,真是太愚蠢了。”
骑马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道,“呃,格雷厄姆先生……一位叫贝克特的人给你打来电话。”
格雷厄姆感到有些突然,反问道:“贝克特?”
骑马人:“他说是你的律师,有要事相告,等你去。”说着,他从马上跳了下来。
“就说我不在。”他回答得十分干脆,然后他跳上马背,向停放在远处的一架飞机跑去。
见格雷厄姆走进机舱入座,弗兰克立即发动飞机。
这时,无线电广播发出通知:“这是长岛塔。亨利·格雷厄姆先生的律师贝克特先生给他打来紧急电话,请回答。”
格雷厄姆松开了安全带。
弗兰克对着话筒:“罗杰,这是F01,请回答。”
格雷厄姆插话:“我正准备离开这里,不必接电话了。”
俱乐部门厅。
范·伦塞勒从外面进来,招待员立即把酒送到他跟前。
招待员:“范·伦塞勒先生……”
伦塞勒向周围瞧瞧,见格雷厄姆不在场,便问道:“格雷厄姆来了吗?”
招待员:“来了,在休息室内,正与博蒙特先生谈话。”
俱乐部休息厅。
博蒙特和格雷厄姆坐在靠椅上。博蒙特在看报纸,格雷厄姆在翻阅杂志。
博蒙特:“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的苹果树上有冠瘘。”
格雷厄姆满不在乎地:“那是常有的事。”
博蒙特:“不过,甭担心,现在少多了。喷过药水后,冠瘘全完蛋了。”
范·伦塞勒进了休息厅,一眼便看到格雷厄姆和博蒙特。他立即向他们走了过去。博蒙特:“喂,范,我正跟格雷厄姆讲,我家苹果树上有冠瘘,但喷过药水后全没了。”
伦塞勒:“是吗?你一定轻松多了吧?”
博塞特赞同道:“不错,是这样。”
伦塞勒把话题岔开,态度显得有些严肃:“格雷厄姆,有句话想和你谈谈,行吗?我们接到了你的银行打来的几次电话,说他们的资金十分短缺。”说着,他把手里的支票递给了格雷厄姆。
格雷厄姆从伦塞勒手里接过支票,十分气愤地骂道:“这些白痴!”
伦塞勒心平气和地解释:“作为荣誉干事,他们要我向你提醒一下,以便让你和银行把账目结清。这事已有好几个礼拜了。”
格雷厄姆思索了片刻:“我担心贝克特会不会发展到非让我回话不可的地步。”
贝克特办公室。
贝克特十分激动地对格雷厄姆说:“现在你仔细地听我说。你认为一旦你有了资本,就可以衍生了,这怎么行呢?”
坐在对面的格雷厄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准备递给贝克特。
贝克特摆了摆手,继续道:“格雷厄姆先生,等一会儿我再看支票。我对支票很内行。我想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依我看,当你每月或每年入不敷出时,你肯定还在乱花钱,直至最后资本全被耗尽,自然收入便成为泡影。”他注意地看看格雷厄姆,见他无任何反应,问道:“你明白我刚才的话吗?”
格雷厄姆态度坚定地:“这张支票一定得兑现。”
贝克特叹了一口气,无奈何地:“格雷厄姆先生,我正设法……”
格雷厄姆没等他说完:“一定要抓紧时间。”
贝克特继续道:“我正要向你解释,这支票不可能兑现了,因为你的支出已超过收入。现在尔已经把资本消耗光了,又没有新的收入。由于存款不足,无法支付这张支票,明白吗?”
格雷厄姆认真地:“不要把我当成小孩,贝克特先生。”
贝克特:“不,我不会的,我……”
格雷厄姆打断他的话:“和你一样,我知道没有资本意味着什么。”
贝克特:“那太好了!太好了!”
格雷厄姆:“喂,这张支票怎么办?”
贝克特:“你能肯定你真的明白我说的资本意味什么吗?要知道,你已耗光资本,这张支票我就不能兑现了。支票金额是六千美元,可你没有六千美元。换句话说,你连六十美元也没有。”
格雷厄姆听到贝克特的一番话后,内心不是滋味,很不高兴地:“说明白点,贝克特。”
贝克特:“明白地告诉你,格雷厄姆先生,你的资本和收人全耗光了。你不再有钱了。我所希望的是你能有其他办法。我能干点什么……我怎样处理那笔钱?你没有资本、没有收入、没有……没有钱。”他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瞧,我毫无办法。”
格雷厄姆似乎有些不相信,问道:“你是说我没有钱了?”
贝克特:“是呀,就是这个意思。”
格雷厄姆:“我的股票呢?我在汽车公司的股票呢?”
贝克特:“是呀,我知道。不过……我给你看件东西。你要知道,每年我得卖掉几个股份来支付你开的支票。这样作完全是必要的。”
格雷厄姆气愤地:“谁给你这样作的权利?”
贝克特:“你给的!”
格雷厄姆激动地:“我没有!”
贝克特十分肯定地:“你给的。十五年前,你曾告诉过我,你希望靠二十万美元过活。可是你从信托资金获得的收入仅仅才九万美元,这样一来,我就……”
格雷厄姆打断贝克特的话:“那是另一个问题。这张支票必须支付。贝克特先生,你知道这张支票已被拒付了吗?尽管我很贫寒……”
贝克特:“是的。我知道这张支票被拒付了,可你并不是第一个被拒付支票的开票人。本人就曾给你补付过三次透支。我可以把五百五十元的支票给你看看。那是我自己的钱,不属于公司的。当然我并不希望这种倩况继续下去。”
格雷厄姆生气地:“谁给你权利这样干的?”
贝克特满不在乎地:“是你,格雷厄姆先生,你……”
格雷厄姆激动地:“你是说我现在欠了你五百五十元钱?”
贝克特忙摇摇手:“不,不,请不要把这看成是借债,格雷厄姆先生。你生活并不宽裕,我不想收回了。”
格雷厄姆感激地:“那我应该好好谢谢你,贝克特先生。你为我破费了五百五十元,我只有把这笔钱还给你,才能表达我的谢恩之情。”
两人沉默了一佘。贝克特解释道:“我想向你说明一下,给你的五百五十元是我的私房钱,无非是想说明你的经济不景气,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面对你经济上的破产我是无能为力的,因此五百五十元也就算不了什么。你如今落到一贫如洗的地步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格雷厄姆开玩笑地:“我想你大概不会另给我六千元钱吧?”
贝克特爽快地:“你说得完全对。”
格雷厄姆认真地:“谢谢,贝克特先生。你认为我叔叔会借钱给我吗?”
贝克特叹了一口气:“格雷厄姆先生,十年来,你叔叔作你的亲人,但他常常向我透露,认为你父亲曾刁难过他。依我看,他不会给你分文的,其他人也不会的。”
“谢谢,贝克特先生。”说着,格雷厄姆从口袋里掏出金烟盒,递向贝克特:“这个给你,作为补偿我欠你的五百五十元钱。”
贝克特推辞道:“格雷厄姆先生,我不能接受……”
格雷厄姆一手拿着烟盒,一手拿着烟,硬把它们放在贝克特的桌跟前:“这些都给你。虽不是过滤嘴的,不过抽这种烟对身体有好处。”说完,他撒腿就往外走去。
贝克特立即追了上去,见格雷厄姆已走远,他生气地往桌上一拍。
大街。
离开贝克特办公室,他来到大街上。他无心注意街上的行人,只顾往前赶路。突然他放慢脚步,深沉地自言道:“我成了穷光蛋了!”
他穿过人行道,向停车场走去。这里停放着许多车辆。他很快便找到了自己那辆陈旧的车。
饭店门口。
格雷厄姆来到一家饭店门口,在遮篷前停了下来,用手摸摸印在上面的“卢茨”两字,然后往饭店里走去。
饭店里。
亨里穿上外衣,正要往外走,凑巧与格雷厄姆照面。两入握手致意:“午安,格雷厄姆先生。”
“你身体好吗,亨里?”
亨里:“很好,谢谢。我们已作好了准备。需要备一张桌吗?”
格雷厄姆笑道:“不,不,谢谢。我——我只是想再看看房间。”
亨里:“见到你十分高兴。你在这里很有人缘。”
格雷厄姆:“谢谢,亨里。”说完,他便离开了饭店。
倶乐部。
格雷厄姆走进俱乐部大厅,看见奥托正在与沙利文谈话。他走过去与奥托打招呼:“喂,奥托。”
奥托见是格雷厄姆,立即站起来,“你是来等邮件吧?”
格雷厄姆:“不,不,我只是顺便来看看。”
大街。
格雷厄姆驾驶着自己的汽车,在街上缓慢地行驶。他好象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地自言自语:“我已成了穷光蛋了。”
格雷厄姆家。
格雷厄姆在屋里来回踱步,露出一副不安的神态。他时而停下脚步,用手摸摸原始人的雕像头,时而又转过身去,目光凝视着什么东西。
哈罗德轻脚轻手地从门外走进来,把手里端着的一盘水果放进橱柜里。他见室内光线太暗,便把灯打开。灯光照在格雷厄姆脸上。哈罗德将椅子旁边的落地台灯移动了一下,然后解开纸包,取出杂志。格雷厄姆拍着哈罗德的肩,“哈罗德,我有事问问你。”
哈罗德:“问吧,先生。”
格雷厄姆:“你跟我已有多年了,对吧?假如我告诉你,我所有的钱都丟了,你该怎么办?”
哈罗德不加思索地回答道:“一有通知,我马上就离开。”
格雷厄姆笑道:“谢谢,哈罗德。我知道你的直截了当的回答是算数的。”
哈罗德把杂志放在椅背上,说了一声:“谢谢你。”
格雷厄姆卧室。
穿衣镜旁挂着格雷厄姆的大衣。他开始沉思起来,想起了推销员讲的一番话:“你不要太挺,应自然站立。这件大衣太适合你了。这是最好的现成大衣。”
他又想起了奥托的话:“我很抱歉,格雷厄姆先生。拉克奎特俱乐部是不会把那些对自己的权益不负责任的人留在花名册里的。”
他还想起了费兰克的话:“格雷厄姆,你干吗不开希诺特汽车?”他摇了摇头,“我没有这辆车了。”
这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把他从幻梦中惊醒。他立即向门边走去,开门一看,原来是哈罗德。他手里端着一个盘子。
哈罗德略感歉意地:“我太随便了,先生。”
格雷厄姆客气地:“不,不,哈罗德,端进来吧,我正想招呼你呢。”
哈罗德把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又给格雷厄姆斟上酒。
格雷厄姆和气地:“哈罗德,我想和你谈点事。”
哈罗德忙问道:“有关你的钱的事吗,先生?”
格雷厄姆:“是的,哈罗德。我的钱已没有了。准确地说,我把钱全耗光了。”
哈罗德深表同情地:“先生,我真为您感到遗憾。您考虑过向叔叔借钱吗?”
格雷厄姆:“是呀,最初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的律师劝我不要枉费心机,到头来反而落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哈罗德将一杯酒递给了格雷厄姆。
格雷厄姆继续道:“要知道,哈罗德,最根本的问题是我永远不会有能力来偿还这些债的。”
哈罗德跪在地上为格雷厄姆换上了拖鞋。
格雷厄姆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我没有技能,没有动力,也没有野心。我曾富裕过,那是我平生追求之结果。但我不明白,哈罗德?为什么灾祸终于会降临在我头上?过去,我是多么幸福啊!可将来我该怎么办呢?”
哈罗德建议道:“凡是和你有同样经历和性格的人遇到你这种情况都会……”
格雷厄姆插上一句:“自杀?”
哈罗德摇摇头:“不是,先生。我不会建议你自杀的,而是劝你结婚。”
格雷厄姆有些迷惑不解:“结婚?你是指跟女人?”
哈罗德:“是啊,先生。不过,这不仅是我个人的想法。要想得到不费力气的财产,这倒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虽然你叔叔有一笔遗产,但是我相信,他早已决定把它留给自由欧洲电台了。”
格雷厄姆站起身来,哈罗德帮他脱掉外衣和领带。
格雷厄姆对哈罗德刚才的一席话反复进行推敲,觉得不太合适:“不行,哈罗德,我决不能这样。她会问我去过哪些地方以及其他许多问题。我受不了这些。”
哈罗德忙加以解释:“咳,那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假如你不想自杀,你也会变得穷途潦倒的。”
格雷厄姆:“穷途潦倒?”
哈罗德:“是名副其实的穷。先生,你不会再富裕了。即使把你所有的财产都变卖掉,你也富不起来。在这个以财产多少来判别身份的国度里,你要是没有钱,你就会一事无成。打肿脸充胖子是根本行不通的。”
经哈罗德的一番劝说,格雷厄姆开始改变语气:“那么要办这件事我还有多长时间,哈罗德?”
哈罗德:“事情很紧迫。爱迪生公司和电话公司已经给你下达第三次警告了。他们随时都可能断你的电,拆掉你的电话线。如果果真那样,最糟糕的事情就可能发生,你在信用上也会受到非难。”
哈罗德把领带递给了格雷厄姆:“干吧,先生!结婚吧!行动要果断。找一个合适的、年轻而漂亮的女郎。向你叔叔借些钱,好好装束一下,不要显得太穷酸。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个人,先生。唉!我该怎么说呢?可以说,这也是为了我。你可知道,这年份有多少人需要佣人服侍呢?你一生中一直在努力恢复早已销声匿迹的旧传统。你不能放弃斗争,先生,因为市侩们正在向你进攻。我现在……”他顺手将酒杯递给了格雷厄姆:“……我现在给你两个礼拜考虑,行吗?”
格雷厄姆瓶口答道:“行。”
哈罗德:“谢谢,先生。”
格雷厄姆想了想,突然脑子开了窍,脸上露出喜色:“不,不,不行。最好叫她死,要不就干掉她。这个主意不错,哈罗德。”
哈罗德将房门打开,格雷厄姆起身往外走去。
格雷厄姆:“哈罗德,这倒是个好主意。我马上就着手办,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然后就结果……噢,就……结婚。”
哈罗德也跟着走出了房门,并顺手将门带上:“我为你感到高兴,先生。需要我给你叔叔打个电话吗?”
格雷厄姆:“行,打吧,哈罗德。但愿我现在还不会过于谦卑。”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哈里叔叔卧室。
格雷厄姆正与哈里叔叔交谈他未来的计划。
哈里带着讽刺的口吻笑道:“啊,我的上帝!哈哈……”
格雷厄姆一下心凉了半截,失望地:“看得出来,你的回答一定是'不’字。”
哈里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是的,我的回答是'不’字。亨利,你跟你父亲一样地傻。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不要指望这点钱就能挽救你的家业。要我借给你五万元!天呀,你可真会异想天开!”
格雷厄姆忙解释:“噢,请您不要把它看作是在向您借钱……”这时,哈里向他递过来一块糕点,被他拒绝了,“……希望您把它看作是一笔投资。我会在六个星期内偿还给您的,而且还有百分之十的利息。”
哈虽仍不让步:“不行。”
格雷厄姆反问道:“为什么不行?您将得到比任何股票都高的报酬。”
哈里:“可你不是股票,亨利。你是个正在成长的青年。但你的前途渺茫,你没有技术,没有人品……”
格雷厄姆尴尬地吱吱唔唔:“我——我——”
哈里:“我的意思是,在六个礼拜内你没法偿还我的那笔钱。”
格雷厄姆鼓起了勇气,干脆地;“我打算结婚。”
哈里感到十分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你打算干什么?”
格雷厄姆:“结婚。”
“结婚?”哈里有些迷惑不解。
“是的,打算结婚。”
“跟谁?”哈里想弄个明白。
“嗯,我……我要找一个合适的女人。”
“你的所谓合适是指有钱吗?”
“是的,就我的婚事来讲……”
他的话被哈里的电动胡椒磨粉机噪声打断。哈里只好把机器关掉。
格雷厄姆接着说:“就我的婚事来讲……”哈里手中的电磨机又开动起来,噪音再次打断格雷厄姆的话。
格雷厄姆不耐烦地在一旁看着哈里操作,直到他把胡椒粉磨完。
格雷厄姆见哈里停下了手中的活,继续道:“至于我的婚事,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就条件来讲,可以说我是有技术的……”
哈里打断他的话,“不行!”
格雷厄姆没有理会他,继续讲道:“有理由说,我还称得上是风度翩翩……”
哈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格雷厄姆继续:“我有能力与出身高贵的人进行恋爱。至于特点,那是我通常用来要求仆人做的……”
格雷厄姆:“……刚才我谈到了人品。”
哈里:“是呀,关于人品……”
格雷厄姆:“那是我通常以简函形式来要求仆人,决不存有偷窃之意念。您应该对这桩婚事绝对信任,对您的投资也无庸置疑,因为你得到的偿还还是优惠的。”
哈里:“假如你失败了,又用什么作附属担保品呢?”
“附属担保品?”格雷厄姆感到莫名其妙。
“嗯。”他点头哼道,两眼直盯着格雷厄姆。
“我以我的全部服装和家俱作担保。”格雷厄姆答道。
哈里笑道:“噢,上帝!那些东西怎么可以……”
格雷厄姆:“我收集的第一次出版的书籍、美术作品和雕塑品。”
哈里:“嘿……”他抽了一下鼻子,刚要说话,又被格雷厄姆打断:“还有我的……”
哈里:“什么?”
格雷厄姆欲言又止:“没什么。”
哈里反问:“没有什么?”
格雷厄姆:“嗯,没什么。”
哈里:“不行。你刚才说没什么,那是指什么?”
格雷厄姆:“唉,那是我的菲拉里车。零哲价为一万五千九百元,它完完全全是属于我的。附属担保品至少价值五十万元。可我只向你借五万元。”
哈里:“借六个礼拜?”
袼雷厄姆:“是的,六个礼拜。”
哈里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地:“好吧。唉,我真是个感情用事的老傻瓜。看在多年来我作你监护人的情面,这回就依了你。”
格雷厄姆:“谢谢。”说着他站起身来。哈里想了想提议道:“得有个条件。”
格雷厄姆:“什么条件?”他又重新坐下。
哈里:“假如你在六个礼拜内不还给我,我就要你偿还十倍于我借的钱。”
格雷厄姆似乎没有明白吃惊地:“十倍?”
哈里:“嗯。”
格雷厄姆:“十倍就等于五十万元了?”
哈里:“对了。”
格雷厄姆:“这等于是我的全部财产!”
哈里:“不过你还可以经常去银行申请私人贷款嘛。”
格雷厄姆:“去银行?”
哈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啊,上帝!啊哈!这就是我的条件,接受与否由你决定。”
格雷厄姆:“这不是在放高利贷吗?”
哈里:“不错。”
格雷厄姆无奈地:“好吧,我接受了。”
哈里:“好吧。今天晚上我就叫律师把证书拟好,尽早把这件事了结。你看怎样?”
格雷厄姆,“行。感谢叔叔。”说完,他便站起身来要走。
哈里忙纠正他刚才的称呼:“噢,不,这不行。你应该叫我哈里叔叔,亨利。现在我们是在进行一笔交易。”
格雷厄姆:“谢谢你,哈里叔叔。既然如此,你就叫我格雷厄姆先生好了。”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漂荡着几只小船。客人们都围坐在湖边。格雷厄姆和梅尔正在草地上交谈。
梅尔开玩笑地:“嘿,亨利,没想到你对女人会如此感兴趣。”
格雷厄姆,“我也感到很吃惊。这儿能找到一位吗?”
梅尔:“什么?”
格雷厄姆,“我是指未婚的!”
梅尔把目光转向四周的客人,突然他指着一位女士介绍道:“有的。这儿有一个叫莎伦·哈特的女人,就在那边,站在费利克斯身旁的那位便是。”说着他们俩便向莎伦走了过去。
“她与家里的人住在一起吗?”格雷厄姆感兴趣地问道。
“不。据我了解,莎伦没有亲戚。呃,我想起来了,她丈夫罗伯特以前是个牛贩巨商。”梅尔介绍道。
格雷厄姆:“真的?”
他们已到了莎伦跟前。梅尔走向前去招呼道:“喂,莎伦,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亨利·格雷厄姆。”
格雷厄姆急忙向前与莎伦握手致意。
湖面上。
快速汽艇在湖面上飞驰。格雷厄姆和莎伦踩在滑氷板上,玩得兴高采烈。
莎伦:“吃饭、睡觉、游泳和日光浴,生活过得很简单,甚至很原始。但我已经感到满足了。我已经在康狄格州找到了安宁。还有别的什么吗?我爱、我希望……”
格雷厄姆听得入神,不小心跌下水中。莎伦仍在滔滔不绝地说:“……我是人,是个女人,亨利。”格雷厄姆爬出水面,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莎伦重复一遍:“我是个女人,亨利。”
她身穿游泳衣,站到格雷厄姆身后继续道:“我希望、我需要、我渴求得到爱。这是女人活着的意义。”
格雷厄姆,“你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没有孩子?什么亲人都没有吗?”
莎论:“什么人都没有了。噢,亨利……”她把身子向格雷厄姆靠近,用低沉、柔和的语调说:“我多么希望听到另一种声音啊。我需要男人的拥抱。我还有活力,我需要爱!”她的心情十分激动,身子紧紧贴近格雷厄姆。
格雷厄姆神色显得有些紧张,连忙制止:“不!不要这样!”他推开她的双手,转身便逃走了。她痴情地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副失望、沮丧的神情。
格雷厄姆卧室。
格雷厄姆和哈罗德坐在床边。哈罗德正为他在蚊虫叮咬处上药。
哈罗德:“先生,还剩下三个星期零两夭三小时了。噢!请你不要用手搔,先生。”
格雷厄姆痒得难熬,忍不住叫了起来:“唉呀,我的天!”哈罗德没有理踩,继续上药。
纽约大街。
格雷厄姆开着费拉里车,在一栋大楼门前停下。他下车后直接进入了大楼。
大厅内。
大厅里乐声悠扬。人们伴随着明快的节奏,踏着轻快的舞步,翩翩起舞。
格雷厄姆很有礼貌地邀请一位女郎跳舞。女郎接受了。
女郎:“我的伯母和我都对心脏基金会十分感兴趣,刚才她的病发作了一次。”
格雷厄姆:“你的伯母?”
女郎:“噢!你怎么不……”
格雷厄姆,“她是住在纽约吗!”
女郎:“她实际上是住在纽约。”
格雷厄姆:“她刚才是什么病发作?”
女郎:“心脏病发作。你知道……”
格雷厄姆:“呃,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女郎:“没有,一个也没有。”
格雷厄姆:“母亲呢?”
女郎:“没有。没有母亲。嗯……我们……”她刚要继续讲下去,格雷厄姆又问道:“父亲呢?”
女郎:“没有。没有父亲了。”
格雷厄姆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女郎:“不知你是否愿意以基金会资助人的身份在这张信笺上签名?”她见他不说话,便加了一句说明:“并不需要你作什么事情。”
格雷厄姆:“对不起,恐怕不行。”
女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继续与格雷厄姆跳舞。这时,一位姑娘走了过来,把一顶草帽戴在格雷厄姆头上。他感到厌烦,生气地把草帽往地上一扔。
女郎笑道:“噢,亨利,你愿意……”忽然弗兰克出现在格雷厄姆和女郎背后。
弗兰克:“亨利!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我以为你讨厌跳舞,对私人慈善事业也不会相信。”
格雷厄姆:“你说对了。”
旁边又过来一个姑娘,她刚要把一顶草帽戴在格雷厄姆头上,他一把将草帽抢了过来,用手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纽约大街。
黄昏。汽车川流不息。格雷厄姆感到失望、彷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衷。耳边响起哈罗德的声音:“一周零五天十小时。”
格雷厄姆卧室。
哈罗德站在格雷厄姆床边,举着衣服侍候。
格雷厄姆:“唉呀,哈罗德,算了吧,我不想干了。”他一边唠叨,一边用手拍打床铺:“不但要与她约会,还要当面向她求爱,同她结婚,度蜜月前还要向她索要五万元钱。除非与她私奔,否则我绝不干。”
哈罗德:“先生,你一定得干下去。既然我们在从事我们所喜爱的事情,我们总会有办法的!”说话间,他已为格雷厄姆穿上了衣服。
坎利夫起居室。
屋里气氛热烈,客人们谈笑风生。
一位坐在博身旁的女人问道:“你说什么?你真的理解吗?”
博:“咳,在这个特殊课题上我可花费了多年的心血。我当然理解,因为……”
这时,格雷厄姆出现在门口。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便径直走进大厅。正在谈笑的格洛里亚连忙上前打招呼:“啊,亨利!见到你很高兴。”接着,她牵着格雷厄姆的手,走到大厅中央,面向大家介绍道:“这是亨利·格雷厄姆先生。”然后,她又向格雷厄姆一一介绍道:“这是哈里特·斯托奇;这是博,你们肯定早巳认识了。”
博:“你好,亨利。”客人们纷纷起身与格雷厄姆握手致意。
格洛里亚继续向客人们介绍:“这是西姆斯先生和夫人;这是图恩先生和罗格先生,从日内瓦回来探亲;这是露西·西尔威斯特;那是约翰·西尔威斯特和弗雷迪,都是你认识的。还有我的邻居,达里尔·希特勒先生和夫人。”
格雷厄姆上前风趣地问道:“对不起,先生,请问你是否与波士顿·希特勒先生沾亲带故?”
希特勒:“不,我们出生在格伦科夫。”
这时,格洛里亚又把格雷厄姆领到了正在独自饮茶的亨里埃塔·洛厄尔面前:“呃,亨利,这是亨里埃塔·洛厄尔小姐。”
格雷厄姆听到“小姐”二字,眼睛一亮,他上下打量着亨里埃塔小姐,伸出右手,彬彬有礼地说了声:“小姐您好。”
亨里埃塔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与格雷厄姆握手。
格洛里亚在一旁催促着:“喂,亲爱的,我们见见博去。”
格雷厄姆发现亨里埃塔手套掉在地上,立即给她拾了起来,用双手递给她,“洛厄尔小姐,你的手套丢在地上了。”
格洛里亚拉着格雷厄姆的手:“喂,跟我来,你先跟博谈着,我去给你沏茶。”还没等她说完,格雷厄姆突然问道:“呃,今天是几号?”
格洛里亚回答道:“七月二十七日。好,你就与博坐在一起。我去给你们沏茶。”
格雷厄姆坐在博的身旁,可神不守舍。博的侃侃而谈没有引起他丝毫兴趣。他岔开话题,“喂,我问你,谁是亨里埃塔·洛厄?”
博插话:“她是老家伙洛厄尔的女儿。”
格雷厄姆:“洛厄尔是谁?”
博:“好象在我刚记事时他就死了。”
格雷厄姆:“生前他是干什么的?”
博:“他是个企业家,也是个作曲家。大概就这么回事。”
格雷厄姆:“他死时,财产没有受到损失吗?他的家产是不是也随同他的自杀而丧失殆尽了呢?我……纯属出于好奇,随便问问。”
博:“他死时,财产没有受到丝毫损失。”
格雷厄姆试探性地问:“听说他死的时候家藏万贯,此话当真?”
博:“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对吧?”
格雷厄姆支支吾吾地:“呃……开始我是不知道,但经你生动的描写,我才又想起来了。他死的时候非常有钱,对吧?”
博:“是的,他死的时侯非常有钱。”
格雷厄姆,“那个女孩子呢?”
博:“她当然也很有钱喽。她现在独居一座巨宅,身边有数十名侍从,占地五十亩。”
听到这个情况,格雷厄姆激动得把手搭在博的肩上:“她有母亲吗?”
博:“没有。”
格雷厄姆:“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属?”
博:“都没有了。”他嘴一咧,“哎唷,亨利,你的手太重了!”
格雷厄姆赶忙把手拿开,略带歉意地:“哟,对不起。嗯……她没有定婚吧?”
博:“没有。她是个植物学家,好象在什么地方教书,还时常在一些期刊上撰写植物方面的论文。她从不外出旅游,郁郁寡欢,少言寡语。她是我所见到的最孤僻的女人。”
格雷厄姆听着介绍,目光凝视着亨里埃塔,自言自语道:“有钱、独身、孤僻。”
突然,亨里埃塔盘里的匙子滑落到地上。她正要弯身去拾,不小心又把茶杯碰倒,滚到地上,发出啪嚓的破碎声,众人感到愕然。
格雷厄姆摇着头对博说:“这不怨她。”
格洛里亚见此情形,对仆人吩咐道:“玛德琳,请再给洛厄尔上一杯茶。”
女侍给亨里埃塔换上一杯茶,顺便清理地上的破杯。
亨里埃塔:“我实在很抱歉。”
格洛里亚走了过来:“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亨里埃塔心慌手乱,不小心把眼镜掉在地上。她弯下身子拾眼镜功夫,又把手套掉在地上。她埋怨自己道:“唉!我真是……”
格洛呃里亚:“没什么,没什么,这是一条旧地毯,扫一扫就行了。来,我帮你拿着。”她从亨里埃塔手里接过了茶杯,待她坐定后,才把茶杯递了过去。
博以轻蔑的口吻对格雷厄姆说道:“这女人真是个不可思议的蠢货,你说呢?难怪她从不外出旅游。”
格雷厄姆近乎耳语地:“博,我想离开几分钟,请原谅!”说罢,他走到亨里埃塔身旁,说了一声:“请原谅。”她正低头,注意地瞧着蹲在地上收拾破杯的女侍。格雷厄姆的话使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失手落到地上。她猛地起身,又碰翻了茶水,洒在女侍身上。她不禁惊叫了一声。
这时,格洛里亚走了过来,很不客气地:“亨里埃塔,难道这是恶作剧吗?如果是,我觉得这一手还不够逗乐。假如你的神经不能支配你拿住茶杯和碟子,那么你就干脆别喝茶水。”
“我想……”亨里埃塔本想对刚才自己的行为作些解释,话音未落,便被格洛里亚打断了:“一次也就罢了,可是连续发生两次,这太过分了吧!”
她表示歉意地:“是有些过分了,我……”
格雷厄姆从格洛里亚手里把茶杯拿了过来,故意将茶水泼在地上,愤愤不平地:“夫人,把你这块地毯送到洗衣店去吧,记在我的帐上。”说完,他又把杯里剩下的茶水往地毯上一泼,将空杯交给了女侍,然后转身客气地对亨里埃塔说:“小姐,请随我来,我送你回家。”
亨里埃塔:“好吧。”
格雷厄姆:“你把包带上。”
他们刚要出门,只听见格洛里亚骂了一声:“畜牲。”
格雷厄姆转过身去,瞪着眼睛,回敬了几句:“你竟敢骂我,夫人。我见过许多性反常的行为。你这样如此迷恋地毯,真可谓是令人作呕的天下怪人。你一点也不值得别人可怜。再见,坎利夫太太!”说完,他趾高气扬地往门外走去,亨里埃塔紧跟在后。
他们来到大街上,他对她说:“你可以把你的车打发走,我自己开车送你回家。”
亨里埃塔:“我是坐公共汽车来的。”
格雷厄姆:“你说什么?”
亨里埃塔解释道:“我是说,我没有坐小车走,是乘公共汽车来的!”
格雷厄姆仍有些不相信:“乘公共汽车来的?”
亨里埃塔:“一点不假。”
格雷厄姆开玩笑地:“哦,怪不得你受到了今天这种待遇。”说着,他为她开了车门。
林荫大道。
这里往来的车辆很少。格雷厄姆故意放慢车速。
亨里埃塔:“今天多亏了你。我实在对不起……”
格雷厄姆:“咳!小姐。你不必道歉。你是无意的,你的举止无懈可击。”
亨里埃塔回忆道:“我两次打翻了茶杯,对吧?”
袼雷厄姆:“你是客人。再说,象你这样有身份的人,到任何地方作客都应受到尊敬。”
她有些不太理解:“你指的是什么身份?”
“我读过许多植物学方面的文章,也包括你的文章。小姐,这足以证明……”
她没有等她说完:“你是一位植物学家?”
“不,我只不过是位植物学杂志的热心读者。那一门科学都有它的崇拜者嘛。”他们的交谈刚刚开始,因车出了故障,谈话中断了。
两人下车,将车罩打开,进行检查。他生气地把车罩又盖上:“阀门上又出现了碳。”无可奈何,他们只好来到车后,等候拖车搭救。
他利用等车的机会,进一步对她进行了解:“给我讲讲你的情况吧,小姐,你的工作,你的希望,你的梦想。”
“嗯,我的工作是教书。有时还写点专题文章。通过上次野外旅行,我写了怎样对各种蕨类植物进行鉴别和分类。那是我写的最长的文章之一。”
“如果有时间,我倒要认真地拜读你的大作。”
“我的希望……”她望着繁星闪烁的天空,“我的希望是发现蕨的新品种,是前人从未描从未分类过的。我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你说这会不会与我的希望一样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问道:“你现在明白了吧,这就是我的工作,我的希望。没有谈及我的梦想,因为我没把握。”
“假如你真的发现了新品种,那又会怎么样呢?”他问道。
“嗯——无非是想把你写入发明者的名册里,所发现的新品种也将以你的名字来命名。”
“噢,就象帕金森震颤性麻痹症,是以詹斯·帕金森来命名的一样。”
“对,博根威利亚花也一样,是以路易丝·博根威利亚命名的。”她补充道。
“还有布鲁塞尔球芽甘蓝。”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
“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名垂千古,是吧?”他赞许道。
“我想是这样。可对我来讲,那是空中楼阁,是幻想。”
“假如你不想名垂青史,那么你呕心呖血又是图的什么呢?”
“噢,亨利,看来你很自信。”
“与你在一起,我似乎信心百倍。”
亨里埃塔住宅外。
卡车拖着小车,蹒跚地向住宅开来。亨里埃塔和格雷厄姆坐在车里交谈。
“这么说,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成为一名信心十足的植物学家喽。我想今后多与你交往呢。”
她会心地笑了笑,然后向车外望去。花匠们正在修剪树篱,整理草地。
他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冒昧,补充道:“当然,还需要你的同意。”
她很爽快地:“哦,当然。我同意。”
这时卡车已停在住宅门前。格雷厄姆跳出车后,绕到车的另一边,为亨里埃塔开车门。
“我七点钟来接你。”告别前他说道。
“好的,谢谢。”她深情地看着他。
他已坐进车里,又把头伸出来:“晚上见!”
小车被卡车拖走了。她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
格雷厄姆书房。
哈罗德端着茶盘来书房门口:“早上好,先生……”他听到格雷厄姆的歌声,向四周张望,寻找。
格雷厄姆从他背后出现,从茶盘上端去一杯桔汁。
哈罗德提醒道:“格雷厄姆先生,只有七天零九个小时你就一贫如洗了。”
听到哈罗德这么一说,他又开始发愁了,不停步地来回走动。
哈罗德有些不耐烦地:“我是把早餐送到你的床头,还是端着盘子跟你走呢?”
“不必了,哈罗德,我没时间吃早餐了。你今天要作下面几件事情:帮我找一份大学简章;在佩威伦餐馆为我预订两个座位:给花商打个电话;给我拟一份客人名单。”交代完毕,他才轻松地舒了口气说:“我可总算找到了,上帝保佑。”
亨里埃塔家。
她捧着一盒玫瑰,挑出一枝黄玫瑰闻了闻。
餐馆内。
他们俩一面喝着饮料,一面东拉西扯,十分快活。
“你尝过摩根·大卫的马拉加酒,加苏打、加酸橙汁的特浓饮料吗?”她问道。
“我一我记不起来了。”
“在去加那利群岛考査旅行时,我的一个学生曾向我推荐过这种饮料,味道很象葡萄汁。”
“那你为什么只喝葡萄汁呢?”他反问道。
“因为不太甜。在这之前我是滴酒不沾的。味道不错,人们叫它马拉加冷饮。”她解释道。
“马拉加冷饮?这名字很特别。”
他们要走了。
格雷厄姆给她披上大衣。服务员给她取来了皮包和手套。就在她扣钮扣的功夫,她的眼镜滑了下来。服务员忙给她拾了起来,递给她。
格雷厄姆:“多谢了,晚安。”
格雷厄姆卧室。
哈罗德手里拿着一本黑皮书。格雷厄姆抱着三本书从外里走了进来。
“先生,你还剩下五天零十一小时了。”哈罗德提醒道。
“今天是星期三,对吧?”
“对。”哈罗德回答道。
“仪式将在星期六举行。就是说,我今天晚上就要向她求婚。上帝保佑,我们要是能在星期五领到证书就好了。你知道什么叫门德尔实验吗?门德尔的菜豆实验。”
哈罗德对他的这些问题并没有兴趣,只是简单地摇摇头。
格雷厄姆自我督促道:“別瞎扯了,还是专心地学习吧。学习分类这一章。在我继续往下学习种子、果实等章节之前,你得考考我的门、纲、目、科、属、种及变种。”
哈罗德见他如此快活,祝贺道:“你找到一位年轻而合适的女郎,我真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
格雷厄姆:“她并不合适,她的头脑简单,没有气魄,没有智慧,没有社交能力。”
哈罗德:“那她一定很有钱,对吧,先生?”
格雷厄姆:“是的。哈罗德,请你把今天晚上的戏票退掉,我得抓紧行动,向她求婚。”
哈罗德:“好。嗯,先生,要不要再订一些香槟酒?”
格雷厄姆:“不,不要香槟,给我订十二瓶摩根·大卫的马拉加酒,加苏打、酸橙汁的特浓饮料。她来时,你不要老盯着她,我说过她很原始。”
格雷厄姆起居室。
格雷厄姆和亨里埃塔坐在桌旁,桌上摆着酒瓶、酒杯和几碟小菜。
他斟满两杯酒,自己取了一杯,高高举起,说道:“为科学干杯!”
亨里埃塔:“你有草莓吗?”
格雷厄姆:“草莓?没有。”
亨里埃塔:“我应该叫你买一些。”
格雷厄姆:“我最近又读了枯雷戈尔·门德尔的菜豆实验,使我再次感到震惊。”
亨里埃塔:“是呀。我们可不能把马勒和摩根忘了。马勒·摩根和门德尔……”
格雷厄姆:“谁?”
亨里埃塔:“就是你刚才提到的格雷戈尔·门德尔。我觉得马勒·摩根和门德尔是科学综合的杰出代表。嗯,你觉得怎么样?”
格雷厄姆:“我不这么认为!别人的评论从来就影响不了我。”
亨里埃塔:“哦,我不是指批评……”
她只顾谈话,忘掉了手里端着的酒杯,把酒洒在白色的地毯上。她惊叫了一声:“哎呀,先生,你的地毯!你的漂亮的地……”
酒杯打碎了。
格雷厄姆镇定地:“噢,没关系,亨里埃塔,没关系。”
她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被洒上酒的地毯:“这儿有凉水吗?”
格雷厄姆拉着她的手,示意让她坐下。
他若无其事地:“不,这没关系。请坐下,亨里埃塔,你不要胡来。这地板需要装饰一下色彩。”说着,他将手中杯子里的酒统统倒在地毯上,然后开心地笑了。
“亨利,我太愚蠢、太笨拙、太傻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又糟塌了一块地毯……”
“不,亨里埃塔,请你别说了。你能相信吗,当你坐在我身边,用你漂亮、温柔和聪明的眼光看着我的时候,当你以柔和,动听的语调与我交谈的时候,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他取出自己的手绢给她擦手,“你一定认为我这个人很肤浅吧?”
她摇摇头:“不,我不这样认为。”
“亨里埃塔,你一你愿意再喝点酒吗?”
“行,我想再喝一点。”她爽快地答道。
“亨里埃塔,我问你,嗯——现在几点钟了?”
“现在是……”她看了看表,“噢,十点钟了。我得马上离开,明天早上我还要去上课。”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捷了当地问道:“亨利,你怎么了?”
他鼓起了勇气,“亨里埃塔,我们有许多共同处,你和我同属一门——脊椎动物门;同属一纲——哺乳纲;同属一目——灵长目;同属一科——人科;同归一属——人类属;同为一种——现代人种;而且,还是同一变种——高级动物,还有,同属……”
格雷厄姆还想说下去,被亨里埃塔打断了,“没想到你是这样分门别类的。”
“安静点,亨里埃塔。”他发觉自己有些过分激动,便缓和了口气:“哦,谓原谅。”
“没什么。”她回答道。
“真对不起。我——我刚才说到哪儿了?”他想了想,“噢!对了,事实上你我之间唯一的区别在于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但只要小心谨慎,我们不会让这一差别妨害我们的事情。”
她点头表示赞同。
“亨里埃塔,我一直想对你说……”他站立起来,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虽然听清楚了他刚才的话,却故意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他把刚才的意思又重新表白一番,“亨里埃塔,如果你喜欢我,或者你现在不喜欢,愿意拭目以待,以观后效,你就明确表个态。”
亨里埃塔:“我……我喜欢你,亨利,我当然喜欢你。”
“啊,亨里埃塔!”他内心无比喜悦和激动,立即跪在地坂上。“哎唷,该死的!”不小心,他的膝被地上的碎玻璃扎破了。
她关心地问道:“你伤着了吗?”
他仍表现出若无其事的神情:“没有,跪碎玻璃是我最好的消遣。它可以使我免于懒散。”
她不忍心看见他跪在地上,立即劝阻道:“还是快点起来吧。”
他态度坚定地:“不,永远不起,除非我完蛋了,亨里埃塔,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跪。你要是拒绝了我,那么今天就是我的末日,我,一切都完了……”
亨里埃塔:“不会……不会的。”
格雷厄姆:“你不会吗?”
“我不会的,我不会拒绝你的,亨利。”
“你不拒绝?!”
“不拒绝!”
她的真心实意使他喜笑颜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亨利,我爱你。自从那天你见义勇为,往格洛里亚·坎利夫的地毯上倒茶水起,我就梦想着有一天你能向我求婚。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亲爱的亨里埃塔,本周星期六行吗?”
“本周星期六?”她反问道。
“嗯。”他点了点头。
她搬着手指算道:“嗯——今天是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噢,天哪!这是……”
格雷厄姆:“你就说声'行’,还是'不行’,亨里埃塔,不然我受不了。”
她连连点头答应:“行,行,行。”
他站起身来,感激地:“啊,你真是好姑娘,你是个好……好姑娘。”两人热烈地拥抱、亲吻。
格雷厄姆卧室。
哈罗德正忙着为格雷厄姆治疗被碎玻璃刺伤的腿。
“唉唷!轻点,哈罗德!”他忍受不住疼痛,叫出了声来。
哈罗德:“对不起,先生。”
“疼死我了,哈罗德。尽管我受了伤,可我得救了。”
哈罗德:“我真为您感到高兴,先生。”
“啥罗德,要是你在场就好了。当时我高明极了。”
哈罗德:“当然,这是无庸置疑的。”
“哈罗德,把这个消息通知报馆,把亨里埃塔小姐的律师也列入客人名单之中。看起来他好象是她的密友。喂,地毯上的酒洗掉了吗?”
哈罗德:“还没有,先生。我用过好几种溶剂,都不起作用。”
格雷厄姆:“我应该让她赔偿。你知道要死多少头美洲驼才能换来这块地毯吗?”
哈罗德继续为他治疗伤口。
格雷厄姆:“通知旅行代理人给我预订一幢住宅。我还必须在度蜜月期间拿到一万五千元。”
哈罗德:“呃,先生,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欠考虑?”
格雷厄姆:“欠考虑?看看她今天晚上的表现,我怎么做都不会过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不懂人情事故的女人。我曾说过她原始吗?这句话我收回。但她很粗野,我从未有过这样使人伤心的晚上。我感到恶心。我甚至感觉到牙齿正在因食糖过度而腐烂变质,再多的牙膏也无济于事。我还要继续往肚子灌些马拉加冷饮,不断地灌。那女人可是个危险的人物。不仅对人的健康,而且对西方文明都是个威胁。她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这些话你就当没听见算了。”
哈罗德:“是的,先生。”
哈里叔叔起居室。
哈里正在看报纸。一幅照片下的消息引起他的兴趣:“亨里埃塔·洛厄尔小姐植物学家,星期六将与亨利·格雷厄姆结为夫妇。”他自言自语道:“他成了,他成了。”
贝克特办公室。
贝克特坐在桌后,手里拿着报纸,正在打电话:“是,是的。我知道亨里埃塔·洛厄尔的律师是谁。事实上,这幢楼里就有他的办公室。看不出他是一个精明练达的律师。亨里埃塔好象是他唯一的当事人。依我看,他是不会心甘情愿让亨利与他分享亨里埃塔的爱的。”
安德烈·麦克弗森律师办公室。
他正与亨里埃塔谈话。他焦急地在房里来回踱步:“不,不行。我不能接受!作为你的律师,我禁止你这样做!”
她辩解道:“可是,安德烈,我在恋爱!”
他提高嗓门:“胡说,仅仅才三天吧?”
亨里埃塔:“不错,是三天。”
麦克弗森:“他是谁?你的学生。是不是在加那利群岛作考査旅行时与你同行的那个小酒鬼?”
亨里埃塔:“安德烈,马尔科姆·芬格不是酒鬼。”
麦克弗森:“这么说是他喽。”
亨里埃塔:“不是他。”
麦克弗森:“那究竟是谁?是外国人,还是有爵位的外国移民?那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叫什么名字?”
亨里埃塔对表克弗森干涉她的私事极为不满:“真的,安德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把向我求婚的人,都看作是图谋我钱财的人?你难道不明白人家还有别的出发点吗?”她生气地转过身去,摆弄着她的手套。麦克弗森无奈:“呵,我的上帝。亨里埃塔,你以为我不明白吗?我对在三天中就能发掘你性格秘密的人产生很大的怀疑。”
亨里埃塔,“你是不是说,我貌不出众,甚至还有点腼腆。”
麦克弗森:“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亨里埃塔赌气地:“你就是这个意思!”
麦克弗森:“我是说你一点也不自我炫耀。你的个性很微妙,令人难以捉摸。”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你没有觉察出我有点心神错乱吗?”
亨里埃塔:“安德烈,你听我说……”
麦克弗森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亨里埃塔安慰道:“安德烈,你可以……你可以找一个更完美、配得上你的女人。”
他已无法抑制内心的感情,伤心地痛哭起来。
见到此种倩形,她只好再安慰几句,“你还好吗,安德烈?”
麦克弗森:“还好。”
“安德烈,呃,请你……”她忽然发现他目光呆滞,神情异常。她连忙走到他跟前,用手摸摸他的前额,问道:“你怎么了?”
麦克弗森摇摇头说:“没事,亨里埃塔,我没事。”说着,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亨里埃塔,亲爱的……”
亨里埃塔见他咄咄进逼,慌忙逃避。
“不,安德烈,请你住手。”
“我们应该谈谈……”
“住手,安德烈,我要走了,我马上就要离开,去找亨利。他是个拥有万贯家戶的美籍英国人。”
“哦,是真的吗?”他问道。
“是真的。”
“呃,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是格雷厄姆。安德烈,请你出席我们的婚礼吧。你要是不答应就太使我失望了。”说完她打开钱包,取出一信封,递给了麦克弗森,然后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面颊,便往门外走去。
他手里捏着信封,面无表情,目送她远离,嘴里还不停地叨念着:“亨利·格雷厄姆,哼!”他气愤地倒在椅子上,将一只铅笔折成两截,自言道:“我不会让你得心应手的,亨利·格雷厄姆,不会的,你等着瞧吧!”
这时,内部对讲机里传出米里亚妮的声音:“先生,一个叫哈里·格雷厄姆的先生要和你通话。他说事情很紧急而且机密。”
他对着对讲机:“叫哈里·格雷厄姆?”
“是的,先生。”米里亚妮肯定地回答道。
“好吧,给我接过来。你这小傻瓜,你怎连人的名字都不弄清楚?”
格雷厄姆起居室。
格雷卮姆和亨里埃塔坐在椅子上,听着麦克弗森的高谈阔论:“今天,在你们举行仪式结为夫妻的前一天,我来这儿拜访,你一定感到惊奇吧。好,让我解释一下。作为亨里埃塔的朋友和律师,尽管她担保你是个家藏万贯的资本家,我仍有责任充当一个向来不讨人喜欢的吹毛求疵者的角色。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调查一下你的财政状况。”
亨里埃塔对麦克弗森刚才的一番话非常恼火,她站起来说道:“安德烈,你没有权力这样做!”
格雷厄姆把她拉回座位,对麦克弗森说:“好吧,你调査吧。”他看了看亨里埃塔,坦率地:“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们格雷厄姆世家六代人都与这个银行打过交道。这个,我想麦克弗森先生早已调查过了吧。”
麦克弗森:“我还没有与银行联系,格雷厄姆先生,可是我已与你叔叔谈过了。不是我主动去见他的,而是他叫我去的。他告诉我,他的侄儿几天前曾向他借了五百万元钱,原因是亨利的信用基金已告枯竭,为了承兑支票,他必须在消息传开之前与一个有钱的女人结婚。”
格雷厄姆:“我希望你能对这一谣传拿出证据来,麦克弗森先生,不然我要控告你对我的诽谤。”
麦克弗森:“好吧,我现在就给你拿出证据,格雷厄姆先生。要是拿不出证据,我就不会来了。”说着,他取出一张影印文件,递到亨里埃塔面前:“亨里埃塔,你看,这是文件的影印本,你仔细地看看。”说完,他得意地笑了。
麦克弗森带着嘲讽的口吻继续道:“怎么样,很有意思吗?格雷厄姆先生,你现在还想控告我对你进行诽谤吗?”
格雷厄姆从茶盘上端起一杯茶水,冷笑道:“麦克弗森,几年前我就知道我的资金在逐年减少。假如你能使法官相信,一个无视金钱的人,会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而且还会以最不利的条件去借五万元钱,好娶上一个有钱的妻子,以便在六个礼拜内还债,郅么我就放弃控告。”
麦克弗森:“好吧。”他正要继续往下讲,忽然发觉他一直在站着说话,于是走到亨里埃塔身边,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坐了下来。
“格雷厄姆,我们这样吧……”还未等他说完,格雷厄姆忽然站立起来,与亨里埃塔交换了座位。格雷厄姆坐在他们两人中间。
麦克弗森皱皱眉头,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神情:“我们这样吧,格雷厄姆,如果你能向法官解释清楚一个对金钱亳无兴趣的人无缘无故向别人借去五万元的用意,那么我就放弃对你的怀疑。”
格雷厄姆干脆地:“可以。”
麦克弗森:“那好吧,现在就谈谈我们的理由吧。你还是利用这五万元建立一笔基金,改善现在不利的处境,你说行吗?”
格雷厄姆:“你简直是在开玩笑,麦克弗森先生。这五万元是我用来料理我的私事的,事情办妥之后,我就立即结束自己的生命。”
亨里埃塔惊恐地看着他:“亨利……”
格雷厄姆:“是的,亨里埃塔,第一次见到你那天,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的生命早已经结束了。可是就在那时,我忽然有一种梦想,梦想到能奇迹般地与你一起生活;梦想到我的生命的空白能得到填补,因此我就向你求婚了。亨里埃塔,我并不是觊觎你的钱财,而是在寻找我生活的希望。”
亨里埃塔听着格雷厄姆的慷慨陈词,两眼闪现出喜悦的光芒。麦克弗森不断叫她的名字,暗示她不要听信格雷厄姆的话。但此时此刻的她,已被格雷厄姆的一番动人的话语所感动:“亨利,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我会在第一天就毫不迟疑地答应你的。”她表白道。
麦克弗森急得心如火燎,几乎叫喊起来。
麦克弗森:“亨里埃塔!你等等!你难道真的相信那个下流坯的鬼话吗?任何性饥饿者和白痴都看得出那是欺人之谈。你到底怎么了?”
亨里埃塔生气地:“安、安德烈,没想到你竟这样残忍。”
格雷厄姆借此机会进一步表白道:“亨里埃塔,谢谢你为我鼓起了活下去的勇气。”
麦克弗森气得暴跳如雷,一步蹬上长凳,气呼呼地:“这,这简直不可思仪!”过一会他又从凳上跳了下来,站到他们中间,缓和语气对亨里埃塔说:“我求求你,亨里埃塔。如果他真的对钱不感兴趣,让他拿出证明来。”
格雷厄姆接过话题:“亨里埃塔,我可以用行动来证实我丝毫不觊覦你的钱财。”
亨里埃塔欲言又止:“我们……”
格雷厄姆:“但是现在我还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做。”
麦克弗森:“我有个办法。我有……”
还未等他说完,格雷厄姆便打断了他:“没有任何办法。”
麦克弗森:“我有办法。”
格雷厄姆:“没有任何办法。”
麦克弗森只好转过头去,对亨里埃塔说道:“亨里埃塔,我有一个办法,让他在法律文件上签字,申明婚后无权动用你的资产。”
格雷厄姆着急地:“不要听他的,亨里埃塔。”
表克弗森:“照我这样做,人们也不会对他叔叔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亨里埃塔讥讽地:“这真是个好主意!嗯——我们这样吧,把我与亨利的账户统统合并起来,这样他就有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支票。另外,我还打算在婚礼前,把他叔叔的债还清。”
麦克弗森迷惑不解,十分恼怒地,“你打算……你愿意……你是不是疯了!你的神经真的不正常吗?”
亨里埃塔:“你不是说这是你的意思吗?”
麦克弗森:“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使他无权动用你的资产,而不是让他与你分享。”
亨里埃塔:“你这个想法太荒谬了,安德烈。你太天真了。如果亨利无权动用我的资产,那么我就要亲自为他签发支票。这样一来,人们就会认为他娶我是别有用心,是图谋我的钱,你明白吗?现在他拥有了我的一切,人们就不会猜疑他是为钱而娶我的。亨利,你不认为这是个万全之策吗?”
麦克弗森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蠢货!这根本就不是办法!”
从未受过这般侮辱的亨里埃塔十分惊诧,手中的茶杯不觉失落在地。
麦克弗森见她面露愠色,缓和了口气:“喔,亨里埃塔,我爱你……”她没有理睬他。
格雷厄姆十分气愤地:“你竟敢骂我的未婚妻是蠢货!”他冲着门口喊道:“哈罗德,把麦克弗森先生的帽子取来,送客。”
麦克弗森已感到无计可施,只好跪到亨里埃塔的身边,恳求地说:“亨里埃塔,你要是与他结婚,我也不活了!”
格雷厄姆感到厌恶,催促道:“我们必须在关门前三分钟赶到银行。”
格雷厄姆家。
宾客满堂。一个小女孩正在桌旁兴高采烈地玩弄玻璃球。女孩的父亲前来制止,并把玻璃球放回原处。
牧师走到提琴面前说:“我希望你拉一段巴赫的音乐。”
提琴师:“这曲子是先生点的。”他向门外指了指。
哈罗德正为格雷厄姆扣衣扣。
格雷厄姆目不转眼地盯着小女孩,吩咐道:
“哈罗德,你得管管她。”
哈罗德:“管谁?”
格雷厄姆:“站在塑像旁边的小女孩。她尽在乱动我的东西。”
哈罗德:“先生,你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等她走开后我再去收拾吧。”
格雷厄姆着急地:“她会毁了我的房间的。”
哈罗德把他拉进卧室,为他换上了鞋。
他坐在床沿上,举起脚看了看,自语道:“我怎么会穿上这双鞋呢?”
这时小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从塑像上取下来的铁圈。
格雷厄姆面带怒容:“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从来没见过她。我不想让她呆在这儿。”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出去!”
小女孩胆怯地说:“嗯……我还以为这是厕所呢?”
格雷厄姆站了起来:“这不是厕所!你要是再乱动东西,我就把你抓起来!”他厉声说道。
哈罗德连忙劝说道:“你要克制点!”
格雷厄姆对哈罗德:“我说得对不对,哈罗德?她到处乱窜,东翻西戳,还以厕所为借口跑到我的房间里来捣乱。”
哈罗德:“不,先生。你应该宽宏大量。”
格雷厄姆:“我不想宽宏大量,我的东西只属于我个人!”他两眼盯着小女孩,“你来这儿干什么,间谍?是不是麦克弗森派你到这儿来侦察的?”
哈罗德惊异地看着格雷厄姆,“先生!”
小女孩向哈罗德问道:“他是新郎吗?”
格雷厄姆:“不要理他,哈罗德!我要问她几个问题。”
客厅。麦克弗森刚一进门,立即引起人们注意。他扫视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到亨里埃塔身上。
麦克弗森忙走过去,“亨里埃塔,我想和你谈谈……”
格雷厄姆卧室。
格雷厄姆正在盘问小女孩。
格雷厄姆:“你到底是谁?我想知道你的真实姓名。”
小女孩:“我叫道蒂·海恩里奇,是海恩里奇教授的女儿。”
礼服已穿好,哈罗德正往钮扣上插石竹花。
“海恩里奇教授?哈罗德,她会不会把纳粹分子也请来参加婚礼?”
哈罗德劝告道:“先生,我看你好象有点歇斯底里了。你千万不要乱说呀!你现在该出去了。”
格雷厄姆站在床边,眼光一直盯着小女孩:“她要是不离开,我就不走。我不能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穿衣服。我想她也该懂得这些。”
女孩反问道:“你不是己经穿好了吗?”
格雷厄姆十分生气地命令道:“把她赶出去,快滚!”
哈罗德客气地:“对不起,小姐,我现在带你去厕所。”
格雷厄姆还在不住地叫喊:“给我滚出去!她不能动我的东西!我决不允许她动我的东西!”
弗兰克进屋,催促格雷厄姆道:“快点,时间到了!”
格雷厄姆由弗兰克带着与牧师见面。他们往前走时,格雷厄姆的脚绊倒了牧师。他风趣的与弗兰克说笑:“弗兰克,我觉得我的一条腿比另一条短一些。”
弗兰克:“我知道,老兄,典礼完毕后它还会变长的。”
婚礼已准备就绪。小女孩领着女傧相走了进来。乐队奏起了优美的音乐。客人们个个喜笑颜开。这时,亨里埃塔和麦克弗森出现在门口。
麦克弗森:“亨里埃塔,现在还不太晚,我爱你,亨里埃塔,请你不要再继续做这件蠢事。”他见她毫无反应,叹了口气,“唉!亨里埃塔,你至少也该跟他叔叔谈谈,不然我会自杀的。我将用刀割断喉咙,或直接从窗口跳下去,亨里埃塔,我只求你一件事……”
格雷厄姆不声不响,走到麦克弗森背后,用手拍拍他的肩。站在一旁的哈罗德以为要发生什么事情,胆怯地用手捂着狠睛。正在这时,牧师走了过来,对麦克弗森说:“你能不能退后一点,就退半步。”说完,他又转身招呼格雷厄姆:“亨利,你最好站到亨里埃塔身边来。”
女傧相开始揭开亨里埃塔的面纱,宾客们欢笑不已。麦克弗森一人闷闷不乐。当牧师正在主持结婚典礼的时候,他已哭得泣不成声。
蜜月岛。
三辆马车在海边的小径上缓缓行进。格雷厄姆和亨里埃塔坐在中间的一辆马车上。其余二辆满载着行李。马车穿过一片灌木林,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服务员跑过来,忙着卸行李,将客人引进房间。
格雷厄姆环视房间,见有两个拒子,便对亨里埃塔建议道:“你用那个柜子。如果你想用这个,我就用那个,行吗?”
亨里埃塔随和地:“嗯,那个柜子顶好的。”
格雷厄姆:“我整理自己的东西。这是我的习惯。”
亨里埃塔:“知道了,亨利。”
格雷厄姆:“那好吧,我们整理行李吧。”说罢,两人开始整理各自的行李。
海边岩石上。
亨里埃塔跪在石头上采集植物标本。她将绳子一头系在一棵树上,又将绳子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我想把这个标本采回家去进行分类研究。可能早已分类多年,但对我却是尝试。”。她一边说着,一边下到悬崖下。
格雷厄姆正在专心一意地看《毒性植物指南》一书,对亨里埃塔刚才的话并没有听明白。他问道:“为什么?”
“真有些难以置信……”
她正在专心一意挖找标本时,突然脚踩滑了,眼镜掉下悬崖。格雷厄姆仍在专心地看着书。亨里埃塔只好大声呼叫:“亨利,你瞧一瞧!”她用一只手把一棵植物标本拔了出来。
他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仍继续念道,“……在园艺棚里,这是屡见不鲜的。”
亨里埃塔手里拿着标本,激动地:“呵!”
格雷厄姆把书合上,高兴地:“这好多了。”
旅店。
亨里埃塔从里屋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睡衣,外面披着罩衣。格雷厄姆独自一人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他津津有味地念道:“……喷剂乳化剂、胶制、粘制……会在园艺棚里被毒化……”偶尔,他停下来,将有些句子摘抄在笔记本上。
亨里埃塔坐在梳妆台前,对者镜子细心地梳妆打扮。
格雷厄姆把笔帽取下,埋怨道:“哼,那儿都不如家好。”他站起身来,向床边走去,“喂,亨里埃塔,我想问问你,你喜欢哪张床,这张还是那张,对我来说,两个都一样。”
她指着面前的一张床:“这张床顶好的。”
“好吧,那我就要那张了。要是我们俩都用同一张床,那会用这张吧。”说到这里,他突然问道:“想喝香槟酒吗?”
“啊,谢谢。”她答道。
他们俩停在一张小桌旁。格雷厄姆拖出一把椅子,让妻子先坐。
格雷危姆见她只用一只手,便问:“亨里埃塔,你的那只手臂呢?”
“在睡衣里。这是希腊式的睡衣,一只手在外,另一只在里。”
“这太别扭了。”格雷厄姆并不欣赏她穿的这件睡衣。
“我的头活动起来不太方便……”
“对,依我看,你的头钻进了袖孔里。你是不是站起来一下。”他走过去帮她寻找原因。
“是的,毛病就在这里。瞧,你的头钻进了袖孔。”说着,他立即帮她整理:“呃,把你的手臂举起来,把那只放下。”
亨里埃塔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地:“让我先把眼镜取下来……”他从她手里接过眼镜放在桌上。
“好,就这样,坚持一分钟。”他忙着帮她把睡衣脱了下来。
“瞧,你——你把头钻进了袖孔,现在必须把你的头从袖孔里钻出来……”
她把领口和袖孔比较了一下:“瞧,两个孔非常相似。”
“喂,领口在哪儿?”他问道。
“这个……反正我觉得我的头是在领口里。”
格雷厄姆:“不,你的头是在袖孔里。现在你在哪里?”
亨里埃塔:“我看我仍在原来的地方……”
“等一等。”终于,他帮她把睡衣从头部脱了下来。他将睡衣摆弄了几下,找到了正确部位,“啊,在这里,找到了。现在把你的这只手往这里伸,这是左手袖孔,那才是领口。”
在他的帮助下,她好不容易才把睡衣穿好。现在她的双手也可以自由活动了。
格雷厄姆:“现在穿对了,但看起来仍有些别扭。”
亨里埃塔:“我——我很抱歉,给你找麻烦了。”
格雷厄姆:“这没什么,时间也不长。”
机场。
哈罗德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见格雷厄姆来到出口,赶忙走过去,把行李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欢迎你归来。格雷厄姆夫人呢?”他问道。
格雷厄姆:“你问谁?”
哈罗德:“她没有与你一道吗,先生?她在哪里?”
这时,亨里埃塔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哈罗德……”
哈罗德:“啊,你在这里,夫人。欢迎你归来,格雷厄姆夫人。再次见到你,我非常高兴。”
亨里埃塔:“谢谢,哈罗德。”
格雷厄姆:“哈罗德,司机上哪儿去了?”
哈里德:“我无法找到他,先生。在我出发前,他就不见了。”
格雷厄姆:“无法找到他?”
哈罗德:“是的。”^
亨里埃塔咐和道:“约翰爱忘事,因此我常常不得不乘坐公共汽车。”
格雷厄姆:“谁是约翰?”
亨里埃塔:“约翰是个司机,记忆有缺陷。”
哈罗德:“我看,你们得准备自己干了。格雷厄姆夫人的家是太民主了。”
格雷厄姆自言道:“无法找到司机。”
亨里埃塔家。
一辆出租汽车停在门口。哈罗德最先下车,接着是格雷厄姆。哈罗德忙着给亨里埃塔拿植物标本。
“喂,司机!”格雷厄姆刚一进门就大声喊道。
客厅。
特拉格特夫人听见喊声,从里面走了出来:“呵,真早!欢迎你们归来,向你们祝贺。”
亨里埃塔:“谢谢。特拉格特夫人……”
特拉格特夫人:“嗯?”
亨里埃塔客气地:“我想让你见见我的丈夫格雷厄姆先生。”
“你好。”她一面招呼,一面把手伸了过去。
“特拉格特夫人。”格雷厄姆只是冷漠地招呼一声,没有理会她伸过来的手。
她有些发窘。亨里埃塔见此尴尬情形,立即向丈夫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管家,特拉格特夫人。”
格雷厄姆:“你能告诉我司机在哪吗?”
特拉格特夫人:“呵,他没有上机场去接你们?”
格雷厄姆:“没有。他没有上机场。”
特拉格特夫人笑道:“大概是汽车拋锚了。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呃,今晚你们在家用餐吗?”
“嗯——”亨里埃塔转身问丈夫:“亨利,今晚你想在家用餐吗?”
格雷厄姆:“是的。准备两个人的饭,特拉格特夫人。”
特拉格特夫人:“好吧。”
格雷厄姆:“谢谢,特拉格特夫人。”
特拉格恃夫人:“不必客气。”
亨里埃塔:“喂,你喜欢这里吗,亲爱的?”
格雷厄姆:“咳,我只看到这间休息室。”
亨里埃塔:“哦,不过,这是主厅。”
亨里埃塔家。
格雷厄姆将走廊旁门打开,发现一男一女正在拥抱,他立即又把门关上,向妻子问道:“他们是谁?”
亨里埃塔不以为然地:“嗯,其中一个是女佣人,另一个是司机约翰。”
格雷厄姆感到吃惊,“司机约翰?”
亨里埃塔:“是的。”
这时,一位女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拖把和扫帚,嘴里含着烟。
见此情景,格雷厄姆憔急不安:“告诉我,亨里埃塔,你雇佣人的依据是什么?是效率,还是外貌?”
亨里埃塔:“两者兼而有之。我实际上并不雇他们,很多事情都由特拉格特夫人干了。一旦需要雇人,我采用的标准也不一样。”
谈话间,他们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女清洁工跟前,还有几位佣人在走廊里看热闹。
格雷厄姆不满意地:“夫人,你是这里的客人吗?”
女清洁工:“不,我是辛勤劳动的工人。”
格雷厄姆用手推女清洁工:“你把这些佣人都赶走……”
女清洁工不满地:“请不要动手推。”
这时,一位姑娘从楼上下来。亨里埃塔介绍道:“这是厨师的女儿,梅夫。”
“你好?”格雷厄姆向她招呼了一声。
女清洁工见几位佣人都站在大庁里,大声嚷道:“这又不是在检阅……”
“请让我们先过去!”格雷厄姆在她身后说道。
“呸!”她对格雷厄姆表示厌恶。
见女清洁工态度蛮横,格雷厄姆有些生气地说道:“请你让路,我们要过去!”
这时,哈罗德正提着行李进来。
格雷厄姆:“哈罗德!”
哈罗德:“什么事,先生?”
格雷厄姆边上楼,边吩咐道:“哈罗德,立即把特拉格特夫人的帐本拿来,十分钟后到画室来见我。暂时先把行李放下。”
哈罗德放下行李:“是,先生。”
格雷厄姆:“你现在就去,哈罗德。”
哈罗德:“好吧,先生。”
卧室里。
格雷厄姆正在翻阅帐本。哈罗德在一旁站着。
格雷厄姆越看越气愤:“太愚蠢了,真是不可思议!”
哈罗德:“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是从她床垫下搜出来的。”
格雷厄姆指着帐本:“嗯,你瞧,哈罗德,这里共有十七个佣人。厨师的女儿作为母亲的助手,每周还挣二百元。”
他翻开另一页,继续道:“菜单平均毎天花一百三十元,可是没有收据。把各项开销加起来,一个月就会花六千元!”
他站起身来,激动地:“哈罗德,晚饭后,你把所有的佣人都找来,注意,格雷厄姆夫人不能在场。”
他把手中的帐本递给了哈罗德:“你把帐本准确地抄一遍,然后放回原处。”
哈罗德:“行,先生。”
格雷厄姆:“哈罗德,你知道园艺棚在哪儿?”
哈罗德:“知道,在花园后面。”
格雷厄姆:“啊,太好了。我到花园后面散散步去。”
温室内。
一位园林工正在修剪花枝,见格雷厄姆前来参观,赶忙过来解释道:“我们这里没有……没有问题,先生。格雷厄姆夫人也不允许出现问题。她是一位严格遵循生物法规的学者。”
格雷厄姆:“当然,太多的杀虫剂、含砷制剂和石钱子碱会导致不好的结果。”
园林工:“不,健康的植物、健康的土壤,这就是生物法规,而且很有效。”
格雷厄姆:“真的吗?假如真的有效,为什么至今还没有起色?”说完,他连头也不回就进了自己房间。
卧室内。
格雷厄姆把门推开,屋内漆黑一团。他顺手将订打开。只见约翰、特拉格特和四个佣人手举酒杯,在约翰口琴声伴奏下,大伙唱了起来:“他是一个快活的好伙伴,他是一个快活的好伙伴,没有人会否认……”
特拉格特举着酒杯,向格雷厄姆走近,笑道:“格雷厄姆,我代表大家欢迎你的光临,并为你的成功干杯!”
厨师:“是呀,向你祝贺。”
“谢谢,特拉格特夫人。”格雷厄姆平静地说。
一个女佣人向他递上一杯酒,其他的人都向他靠近,团团围住,有的递点心,有的递花束。
他推辞道:“不,谢谢。我想讲一句话,特拉格特夫人。”
“请讲吧。”她嘘了一声,示意大伙安静下来。
“你有一件事使我感到有些迷惑不解。”
“嗯?”她感到诧异。
“既然当管家这样艰难,你干吗还继续下去?你应该有自己的家,有生活的保障。”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特拉格特用肘轻轻推了一下格雷厄姆,大伏都笑了。
格雷厄姆面部表情仍然很严肃:“五年来,由于你的精心安排,虚报了三万五千元。你一定存了不少钱吧?”
特拉格特夫人满不在乎地:“是吗?”
格雷厄姆:“这当然不包括每周八百元象征性的薪水在内……”
特拉格特夫人更正道:“四百元,是四百元,不是……”
格雷厄姆打断她的话:“每周你能收到八百元的私房钱。”
她显得若无其事,放声大笑起来。
约翰大声喊道:“安静!”
格雷厄姆严厉地:“特拉格特夫人,你被解雇了。”
一位姑娘在一旁低语道:“看起来他态度非常严肃。”
特拉格特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感到迷惑不解:“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格雷厄姆:“就是说你是一个小偷,特拉格特夫人。”
特拉格特夫人反问道:“你的控告有什么根据?”
格雷厄姆:“我叫你小偷,是根据你小心翼翼藏在床垫下来的帐本而来的。”
特拉格特夫人:“格雷厄姆先生,我可以和你谈一分钟的话吗?”
格雷厄姆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九点过七分。要是你十点不离开这里,我就去叫警察。我们是先对表,还是干脆就开始谈?”
格拉格特夫人:“你愿不愿意听我作些解释?”
格雷厄姆只低着头打电话,没有理睬特拉格特夫人。她知道要挽回局面是困难的,便干脆地:“好吧,我这就走。”她头也不回,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格雷厄姆立即放下电话,问约翰:“喂,约翰,你说我们的车要不要擦洗?”
约翰没作声,只冷漠地笑了笑。
格雷厄姆:“根据你的汽油消耗和行程记录,每辆车每天跑十五英里,每英里得消耗一加仑汽油。照这样下去,只要我们把车开到马路上去,就会落到倾家破产的地步。”
约翰反驳道:“这——这些数据不对,大约只有一半?”
格雷厄姆,“约翰,你有手提箱吗?”
约翰:“有。哦,我有五只箱子,常常换着用。”
格雷厄姆:“五口箱子很好,全部带上,四十五分钟内离开这里。要是未经许可闯入,我就开枪打死你。”
约翰面带笑容,看看周围,耸耸肩:“我——我弄不明白。”
格雷厄姆:“我可以向你明说,约翰,你被解雇了,因为你行窃。你要是不在四十五分钟内离开这幢房子,我就把你视作非法闯入者而开枪打死你。要知道,我是一位优秀射手。我说得够清楚了吧?”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只小手枪来。旁人被吓呆了。约翰对他的这番威胁话并不害怕:“哦,没关系。假如你愿那么做,就请便吧。”他戴上帽子,故意从格雷厄姆身边擦肩而过,往门外走去。
格雷厄姆仍把枪握在手里,把目光转向其余的人,厉声命令道:“你们所有的人必须在两小时内滚开!立即滚开!”他用手指着一位怀孕的妇女,嚷道:“我再也信不过你们了!”
大厅。
佣人们匆促地准备离开。哈罗德站在一旁,投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大伙离去。清洁工手里拿着一包礼品,上前问道:“晚会结束没有?”
格雷厄姆:“你也被解雇了,夫人。”
一位女佣人跑上前去,抓住了清洁工的手,催促她赶快离开这里。格雷厄姆和哈罗德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佣人们的行动。
大厅。
一群清洁工人正在忙着打扫房间。格雷厄姆手里拿着几本书。哈罗德又将另一本书递给了他。
格雷厄姆接过书,“谢谢,哈罗德。”
亨里埃塔从楼上下来,向格雷厄姆走去:“亨利,怎么这样多的陌生人?”
格雷厄姆:“是呀,亨里埃塔,他们是佣人,我今天早晨才雇的。”
亨里埃塔:“要知道,亨利,特拉格特夫人将会大发雷霆的。”
格雷厄姆:“特拉格特已和别人一起被解雇了。你不必为她的情绪担扰。”
这时,埃里卡拿着一朿鲜花走了进来。格雷厄姆忙介绍道:“喂,埃里卡,这是格雷厄姆夫人。这是我们的新管家。她的工作受哈罗德的指挥。”
埃里卡:“早安,格雷厄姆夫人。”她把一束鲜花递给了亨里埃塔。
亨里埃塔:“谢谢,非常谢谢。”说着,她伸出手去,要与埃里卡握手。
格雷厄姆立即打岔道:“埃里卡,你现在可以离开了,谢谢。”埃里卡刚一离开房间,他便向妻子招手道:“亨里埃塔,你请过来。请你不要和佣人握手,这会毁了我们的规矩的。”
亨里埃塔:“你把特拉格特夫人解雇了吗?”
格雷厄姆:“是的,把她解雇了。”
亨里埃塔:“把约翰也解雇了?”
格雷厄姆:“约翰是特殊情况。”
亨里埃塔:“他们都同意吗?”
格雷厄姆:“我们又不是在进行选举,亨里埃塔。我只是简单地通知他们已被解雇了。这使我想起了你留恋麦克弗森的情景。”
亨里埃塔:“啊,不,亨利。你……”
格雷厄姆没有让她讲下去:“他根本不合格,亨里埃塔。管理这幢房子花了多少钱你恐怕没有概念吧?”
亨里埃塔:“没有概念。不过,安德鲁知道,特拉格特夫人所有的单据都是经他手签署的。事实上,每件事他都插手了。”
格雷厄姆惊讶地:“他签署了特拉格特所有的单据?”
亨里埃塔:“是呀,他一点也不马虎。”
格雷厄姆:“是呀,还是你让特拉格特夫人立的帐?”
亨里埃塔:“是的,那是管理帐。她说很容易,所以我就同意了。”
格雷厄姆责备道:“你呀——”
亨里埃塔不明白究竟,“我怎么呢?”
格雷厄姆:“算了吧,从今以后,由我来管财政支出。”
亨里埃塔:“那好吧。”
格雷厄姆:“我想让银行开一份你的全部帐目证书。你告诉他们,没有我的签字,所有帐单一律不得提款。另外,我要仔细检查你的财产、联邦局的和州的税收利润。”
亨里埃塔点头表示赞同。格雷厄姆见她头上有什么东西,便用手轻轻把它弹掉。她波吓了一跳,突然叫出声:“天哪!”
亨里埃塔问道:“是什么东西?”
格雷厄姆:“一小团棉花。”
她对丈夫的作法有些不解,但又无心去弄个明白,便独自一人走开了。
麦克弗森办公室。
麦克弗森默默地坐在办公桌旁。特拉格特、约翰,还有几位佣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约翰突然站立起来,向大伙喊道:“肃静!肃静!”他回头面向麦克弗森:“麦克弗森先生,我想请你办点事情。我还没有收到辞职通知。”特拉格特夫人在一旁补充道:“谁都没有收到。”
麦克弗森反问道:“你们有什么建议?要是法官见到这些薪水,他会以投机的罪名将你投入监狱。一周挣六百元的司机是很少的。”
约翰急忙辩解:“是三百元,你分去了一半。”
三位佣人齐声附和道:“对。”
一位男孩:“你分了我们大家的。”
一位姑娘:“你分了我们每一个人的。”
麦克弗森:“我奉劝你们不要这样大声嚷嚷。根据记录,我什么也没有分。你们忘记了吧?”
女清洁工按捺不住地:“是这样吗?”
麦克弗森见大伙都指责他,改变了语气:“好了,好了,劳拉……”
女清洁工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应该……”
麦克弗森:“等一等,等一等。”
一妇女反问麦克弗森:“你为什么要分化我们?”
麦克弗森:“劳拉。你们瞧,孩子们。”
一妇女:“我不……”
麦克弗森:“等一等,等一等!”
约翰劝大家:“让他把话说完。”
麦克弗森:“孩子们,我们在一起相处已经不短了,对吧?你们是一个了不起的集体。我们都经历过苦和甜。我们一起欢笑,一起悲伤,一起享乐。可现在,一切都成为过去。我们是无能为力了。”
大伙都被麦克弗森的这一番话所感动。一位妇女伤心地流下了热泪。
这时,对讲机发出信号。
麦克弗森靠近对讲机:“喂,米丽娅。”
米丽娅(从对讲机里发出讲话声):“刚才银行说,格雷厄姆先生已通知他们,未经他本人签字,不得从银行提款。”
亨里埃塔书房。
亨里埃塔将一本年鉴翻开,放在自己双膝上,她用一只手扶摸着格雷厄姆的照片。
格雷厄姆吩咐道:“……解雇麦克弗森,把帐本拿来。”
亨里埃塔正聚精会神地低着头翻阅年鉴,不小心,眼镜从鼻梁上滑落下来。
亨里埃塔书房。
格雷厄姆坐在桌旁,已进入沉思中。回忆镜头:格雷厄姆来到博的工作间。博对他说:“我喷药后,五倍子完全完蛋了。”说着他把一包毒药递给了格雷厄姆。
亨里埃塔坐在离丈夫不太远的地方,手里仍在翻阅一本年鉴。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这种巧合真使人激动,你想过教书没有,亲爱的。今秋,历史系需要一位讲师。看来,因为很多教师都去从事科学工作,暂时是无法补充人员了。我认为,出于爱国心,你真正需要的还是文学士,而且你已经获得了。你只需每隔一天上两节课,校方不愿增加那些已被选作讲师候选人的哲学博士的负担。你还想为你的文学硕士奋斗吗?我认为,要是我们能在早上一起上学,晚上一起回家,那该多好。”
格雷厄姆仍在沉思中。变幻镜头:在度密月中。一幢有游廊的平房。
格雷厄姆轻轻推开房门。手里拿着绳子和灯,费力地拖着一具尸体,突然他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见了什么东西。
他从沉思中苏醒过来,妻子刚才的一席话根本没有听见,只好敷衍道:“嗯。”
亨里埃塔继续唠叨:“我们可以一起上教师的自助食堂吃午饭。每个学期,我们都可以在书房一道评定我们的学期论文。”
格雷厄姆:“亨里埃塔,我已经没有兴趣教书了,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亨里埃塔:“你还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呢?”
格雷厄姆:“是天性决定的。”
亨里埃塔院里。
格雷厄姆独自一人在念一份关于所得税的报道:“按现金收入和自然增长率,一年里的所得税已通过扣除而支付了。”
亨里埃塔:“亨利……”
格雷厄姆:“我正想把帐目算清,在周末前了结。他把所得税处理得很好。”
亨里埃塔:“亨利,我想问你一件事。”
格雷厄姆:“什么事?”
亨里埃塔:“嗯,有一件事。”
格雷厄姆:“什么事?”
亨里埃塔在一旁坐了下来,带着商量的口吻问:“你知道,每年夏天我都要到野外去旅行一次,检查我的工作。我正在考虑,要是今年我也这样,你看行吧?”
格雷厄姆把她的手掌举了起来,然后又放下,“去野外旅行吗?去多久?”
卧室里。
格雷厄姆正在屋内收拾行李,见哈罗德提着轻便袋进来,他问道:“哈罗德,我可以用手提箱吗?”
哈罗德:“先生,假如我是你,我就不用。在丛林里提着箱子太危险。”
格雷厄姆:“别把我的东西忘掉了。”
哈罗德:“不会的,先生。”他从床上拾起一把刀,把它卷入轻便袋里,“看来格雷厄姆夫人的性格不错。婚姻进行得如此顺利,我很高兴。”
格雷厄姆反驳道:“她的性格并不好。她已经退化了。我从未见过这样无能的人。”
哈罗德把手上的活停了下来:“呃,你——你还记得几周前,你告诉过我,你丢了所有的钱,既无技术,又无野心吗?”
格雷厄姆没有直接回答,把话题岔开了:“别忘了装指南针和地图。这些东西少不了。”
哈罗德:“是的,先生。看来,你确实是有技术,有野心。瞧,这幢房子被你接管过来了。你学会了管帐,学会了与税收进行斗争,学会了如何整理格雷厄姆夫人的家。”
楼梯。
格雷厄姆看见妻子着急的样子,当即安慰道:“别着急,亨里埃塔,我就下来了!”说着他飞快地跑下楼来。
亨里埃塔手拿着一封信,向丈夫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亨利……”
格雷厄姆忙向前扶着她:“别紧张,放松些,吸吸气,静一静。”他们来到大树下的长椅旁。
格雷厄姆提议道:“我们在这里坐坐吧。吸吸气。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亨里埃塔十分平静地:“已被接受了。”
格雷厄姆不明白她的意思,反问道:“你馒慢地说,什么东西被接受了?”
她仍显得有些激动:“它是热带蕨类植物。我是在度蜜月时发现的。当我无法分类时,我想到了它可能是真正的品种。但我又不敢相信,因此,我把它寄给了密执安大学。亨利,它是真正的品种,我们发现了真正的品种。”
格雷厄姆:“那——那太好了,太好了。好啦,你可以给整个的品种命名了,对吧?”
亨里埃塔高兴地:“对。”
格雷厄姆瞧了瞧她手里的信,赞许道:“好啦,你已经获得了不朽的成果,对吧?现在你已作为重要人物,排在前十二名了,正好在摩根、马勒、门德尔之前。”
亨里埃塔:“在索引中将排在第七位,阿·格雷厄米是指格雷厄姆。”
格雷厄姆感到惊讶:“是指格雷厄姆?你是说,你发现了新品种,并把它命名为格雷厄米?你真傻,怎么能用这种方法来命名新品种呢?难道你不能干点别的正当事吗?”
亨里埃塔解释道:“我没有为自己命名,亨利,我是为你命名。阿·格雷厄米就是指亨利·格雷厄姆。”
格雷厄姆:“阿·格雷厄米就是亨利·格雷厄姆?咳,你能担保他们会知道这一真相吗?我是说,他们会知道我吗?他们会把我的名字排在第七位吗?”
亨里埃塔:“是的。他们会把你的名字写在所有教科书的脚注里。”
格雷厄姆仍有些怀疑:“作为脚注,排在第七位?”
亨里埃塔:“是的。”
格雷厄姆:“那我本人就算获得了小小的不朽的成就了?作为脚注,排在第七位?”
亨里埃塔:“你高兴吗,亨利?”
格雷厄姆感激地:“是的。你想得很周到,亨里埃塔。我相信我是高兴的。”
她转过身去将手提包打开,取出一件东西来:“我把植物叶放在塑料盒里,你高兴时,随时可以别在衣服上。”
格雷厄姆:“啊,当然,干吗不别上?我是说,太好了,而且还是交谈的好话题。里面放的是什么植物叶,亨里?”
亨里埃塔把小盒递给了格雷厄姆,“你喜欢吗?”
格雷厄姆:“喜欢,很有诱惑力,轮廓很美。”
她又把一条链子套在他的脖子上:“我想,即使把名义给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是不会发现的。是你给了我信心。你还记得吗?你曾说过,与你在一起会使我产生信心。我将成为一位信心十足的植物学家。看来你是对的。”
格雷厄姆把植物叶拿在手里,反复瞧了瞧:“格雷厄米,很好,很好。”
树林。
他们俩来到绸密的树林中。格雷厄姆肩上扛着皮舟。
格雷厄姆开玩笑地:“假如你在林子里迷路了,会是什么情况?”
亨里埃塔:“那——那有好几种情况。”
格雷厄姆:“比如……”
亨里埃塔:“假如有一条小溪,就沿着小溪走去。”
格雷厄姆:“往哪个方向走?”
亨里埃塔:“往小溪上流方向走。”
湖。
他们穿过树林,来到湖旁。除林子里偶尔传出的鸟语声外,这里是一片寂静。湖面风平浪静。湖水清澈透底。他们把皮舟放进水里,两人兴高采烈地划着小舟,悠然地荡向湖心。
亨里埃塔沉浸在幸福之中:“我太高兴了。我们的婚姻一直就象是一次漫长而美妙的野外旅行。”
格雷厄姆:“这太好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野营。
夜幕已降临。他们找到一块平地,搭起了帐篷。亨里埃塔躺在睡袋上。格雷厄姆正在赶打蚊虫。
湖面上。
两人坐在皮舟里。亨里埃塔独自一人划着桨。格雷厄姆只顾搔痒。
亨里埃塔见他痒得难受,关心地问道:“你需要炉甘石洗剂吗,亲爱的?”
格雷厄姆:“不用,谢谢。这反会痒得更厉害。”
亨里埃塔:“有人说,越搔越痒。”
格雷厄姆:“咳,他们说得不对。只是看上去不痒,因为你没有搔。”
营地。
两人坐在帐篷外的一块空地上。格雷厄姆头上顶着一条毛巾,亨里埃塔坐在一堆火前,手里端着一罐咖啡。
格雷厄姆:“我的鼻梁上被叮了一口。”
亨里埃塔:“要不要盖上什么东西?”她把头上的毛巾挪动了一下位子,自己端着杯子喝了起来。
格雷厄姆:“不用了,谢谢。从今以后,亨里埃塔,由我来烧咖啡。”
亨里埃塔:“好吧,亲爱的。”她只顾说话,不心,咖啡溢了出来,弄得满身都是,她很狼狈。他起身,拿来一条毛巾,首先帮她把衣服上的咖啡擦洗干净,然后又把她双手浸在水桶里。见她眼镜片上溅有咖啡,帮她取下眼镜,放进水桶里清洗一番,最辰又用毛巾帮她擦手并给她戴上眼镜。
格雷厄姆:“从今以后,还是由我来做饭吧。”
亨里埃塔:“那我干吗?”
格雷厄姆:“你就吃现成的呗。”
河边。
潺潺流水声和沿途林子里的各类鸟鸣声,演奏出一曲动人的交响乐。这对恋人悠悠荡荡地划着舟,在河上飘游,尽情地欣赏着大自然的迷人景色。
格雷厄姆:“看来这里划舟更容易了。”
亨里埃塔:“因为我们接近激流,水流加速。”说着,她用手指着前方,“瞧,多美啊!”
格雷厄姆发现前面的水势异常,忙向道:“怎么回事?”
亨里埃塔:“激流。”
格雷厄姆:“这能算作激流吗?”
亨里埃塔:“是的。喂,亲爱的,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还是一个不错的水手。”
格雷厄姆见小舟快接近激流,立即命令道:“赶快往岸边靠!”
小舟在湍急的水流中颠簸。两人拼命地划向岸边。惊惶中,亨里埃塔差一点掉入水中。她着急地:“我该往什么方向划,亲爱的?”
格雷厄姆指挥道:“左边用劲!用劲!”
小舟在激流中失去控制,差一点撞在岩石上。
亨里埃塔:“亨利,我只在左边用劲吗?看来我们会被冲到河湾去了。”
格雷厄姆着急地大声吆喝道:“划右边!划右边!”
他的话音刚落,她赶忙把桨换到右边。她十分紧张、害怕,焦急地:“我们什么时侯才能通过这段激流?”
格雷厄姆凝视着前方,安慰道:“真怪,急流好象到头了。”
她好象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哗哗流水声,问格雷厄姆:“喂,亨利,前面好象是瀑布的声音。”
格雷厄姆担心出事:“啊,我的天,那不正是瀑布吗,激流到此为止了。赶快向河湾划!”
亨里埃塔:“这里没有河湾,全是岩石。”
他们拼命地划,突然,两人都被卷入激流中。格雷厄姆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块岩石。他着急地寻找亨里埃塔。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她的呼喊声,但没见人影。
亨里埃塔:“亨利,亨利!我不会游泳,我不会游泳。从来就没学过。”她在激流中挣扎着,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一根树枝。格雷厄姆顺着水流方向,奋力向前游去。
他们相互呼喊着对方的名字。格雷厄姆爬上了一块大石头。他站立起来,双手放在嘴边,做成话筒,放声喊叫:“紧紧抱住树枝,不能松手!”
他把领带高高举在头前,向她挥手。他边解鞋带,边自语道:“小舟翻了,我在水中怎么也找不到她。要是她事先告诉我她不会游泳,要是给我们配一向导该多好。不过,她是诚心要和我单独来的。”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縠然决然地把鞋说下,准备搭救激流中的妻子。他一面选择位置,一面向妻子安慰道:“行了,亨里埃塔,现在我准备好了!”
他爬上一块大石头,向她指挥着:“深深池吸上一口气。捏住鼻子!手放开树枝!”
她刚一放开树枝,急流很快把她冲下了瀑布。他注意地盯着她。想选择一个最高点,以便进行观察。这时大石上一株蕨挡住了去路。他低头一瞧,原来是蕨。他兴奋地呼叫,“亨里埃塔,你瞧……阿·格雷厄米!就在北边林子里。”他蹲下身子,采下一片蕨叶,放在一旁,然后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搜寻着什么东西。他神色紧张,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把它丢了!我丟掉了标本!”他拾起刚才新釆的蕨叶,向水中的妻子嚷道:“亨里埃塔,我把阿·格雷厄米给丢了!”
他气愤地骂道:“该死的!事情总是不能如愿以偿,工作和计划也是这样。该死的!”说完,他跳入水中,向妻子游去。他把她头抬出水面,“现在你可以呼吸了,亨里埃塔。把手按住我的肩,不要放手,好,就这样。可以呼吸了,用嘴。”
得救的亨里埃塔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托着她向岸边游去:“把下巴抬起来,用嘴呼吸,水灌进嘴里就吐出来。”
他们终于上了岸。他给她理理松乱的头发,整整衣服,体贴地建议道:“你在阳光下坐坐,先暧暧身子。对了,这就好些了,还冷吗?”说着,他坐到了她身旁,“我还是抱着你,让我的体热暧暖你的身子吧。”他把手搭在她肩上,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亨里埃塔温柔地:“亨利——,我永远得依赖于你了,我把整个的余生都交给你了。”
格雷厄姆:“我恐怕不能如你的愿。”
亨里埃塔:“亨利,本年度的历史课时不太多。”
格雷厄姆:“亨里埃塔,我不想教历史课。”
亨里埃塔:“你要知道,亨利,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这恐怕不太体面吧。你难道真的不愿改变自己的主意吗?”
格雷厄姆为难地:“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没有主意了。你还感觉冷吗?”
亨里埃塔:“暧和多了。”
格雷厄姆:“太好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格雷厄姆轻轻地为妻子梳理着头发。
亨里埃塔:“我知道,这绝不会是你的计划。”
格雷厄姆:“你是指什么?”
亨里埃塔:“你是不是特别不愿意?”
格雷厄姆:“你是说任历史教员?每天早上与你一道去大学?一起到阅览室评定学期论文?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喂,我们还是走吧。”
他们沿着崎岖小径,朝着晚霞走去。
(全剧终)
杨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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