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百题》（57） 易律夫撰 汉司马迁是古代著名历史学家，大文豪鲁迅所谓“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指的就是司马迁《史记》。可惜的是，尽管司马迁也懂《易经》，但在著述文章里也是将《易》《易经》《易传》《周易》混称的。司马迁混称的结果，直接导致了《周易》与《易经》的混淆问题。这里，简单披露一下。 秦于公元前256年统一六国后，其文籍图本并入秦藏，但秦未能加以整理。虽置70余儒士，著《吕氏春秋》，但仅15年的统治，可能是时间来不及。而在“焚书坑儒”中，还毁了不少原本。目的也可能因此来收藏私人图籍，以充皇藏。而“易”由于历史悠久，且卜筮术数杂其间，没有燔毁，这是秦于《易》的历史贡献。同时，在秦王朝短暂而紧迫的统治时期，其载籍亦无《周易》书名表现。汉文帝时出现的今《易经》文本（马王堆出土《六十四卦》），也未标《周易》名谓。汉武帝文治武卫，拥有儒士多达3000余，置官五经博士，对古来典籍进行辑编。其中称易博士，也没有“周易”一名出现。此时的司马迁《史记》，虽出现了《周易》，但他是将《易》《易经》《易传》《周易》混称的（将《易经》混淆《易传》的古有多人），而且此“周易”还有衍文和后人杂掺的可能，如《史记》是司马迁死后补辑排印的，难免有后人的痕迹。 司马迁（公元前145-不可考），字子长，夏阳人（今陕西韩城），少能识经属文，游历广地，有识见。年38岁承世传为太史令，虽冤受汉武帝“宫刑”，但作为传说中的正直史官，其著名的史学著作《史记》所混称《易》《易经》《周易》现象，当是后人辑补其《史记》时杂掺行为。 《史记》，二十四史之一，最初称为《太史公书》或《太史公记》、《太史记》，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撰写的纪传体史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作品中撰写了上至上古传说中的黄帝时代，下至汉武帝太初四年间共3000多年的历史。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司马迁开始了该书创作，前后经历了14年，才得以完成。《史记》全书包括十二本纪（记历代帝王政绩）、三十世家（记诸侯国和汉代诸侯、勋贵兴亡）、七十列传（记重要人物的言行事迹，主要叙人臣，其中最后一篇为自序）、十表（大事年表）、八书（记各种典章制度记礼、乐、音律、历法、天文、封禅、水利、财用）。《史记》共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余字，比《淮南子》多三十九万五千余字，比《吕氏春秋》多二十八万八千余字。《史记》规模巨大，体系完备，而且对此后的纪传体史书影响很深，历朝正史皆采用这种体裁撰写。《史记》被列为“二十四史”之首，与《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对后世史学和文学的发展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其首创的纪传体编史方法为后来历代“正史”所传承。《史记》还被认为是一部优秀的文学著作，在中国文学史上有重要地位，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刘向等人认为此书“善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 《史记》正式结集是司马迁死后由其外孙杨恽所为，但后人增删很多。据日本学者泷川资言研究，增删内容达34篇之多。所以，对司马迁在《史记》的提法是否正确，要认真鉴别。比如上古《易经》和卜筮《周易》的混淆问题。而司马迁总的是多次称《易》，少有《周易》，并对《易》的内容来源有总的概述。如《史记.太史公自序》云“《易》，著天地阴阳四时无行，故长于变。”又云“《易》以道化”“（孔子）正《易传》”《史记.滑稽列传》云“《易》以神化。”《史记·日者列传》云“楚贤大夫，游学长安，通《易经》，术黄帝、老子，博闻远见。”“诵《易》，先王圣人之道术，究遍人情。”《史记·孔子世家》云“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读《易》，韦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可见，司马迁的《易》理论观，基本上是正确的，就是称法上不一致。故司马迁少称的《周易》，当是后人所加掺，或仅是衍文、误笔。如《史记·太史公自序》云“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报任安卿书》云“盖文王拘而演《周易》”等。这都是混淆《易经》的范例。而《史记·殷本纪》载：“（文王）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说明周文王未必演绎了《周易》，即使演绎了《周易》，也离不开上古《易经》原则，甚至商卜辞六段变化归理。唐张守节《史记正义》也认为司马迁是没有确定周文王作《周易》的。 当然，司马迁《史记》以“国史”名义，断讫黄帝战炎帝，以表现古代“后禅让制”现象，并于“羿射十日”“嫦娥奔月”为虚诞，不记“后羿篡夏48年”、不为“战国七雄”之后的古中山国（夏有易氏后）单独列传，当是其世袭帝制政治思想表现。而由于司马迁个人政治立场，因为尊周文王以《易》为卜筮并实际卜筮，尊孔子以《易》为卜占并主张“不占而已矣”的思想，其混称卜筮《周易》与典经《易经》行为，是可能的。但由于司马迁多次明白称《易》并有具体阐述，而《史记》里出现的《周易》，行文方式于人有唐突孟浪感，且司马迁亦未对《周易》内容以明确的解释，其称《周易》现象行为应另当别论。正式明确出现《周易》名谓的，是西汉末王莽新朝刘歆著中国第一书目《七略》载蓍龟类38卷《周易》，但此《周易》与《易经》性质是完全不同的。刘歆之父刘向《七略别录》今虽是辑佚本，但无《周易》书名。甚至无《春秋》，而《左传》也是附在《谷梁》《公羊》后，且加“始”“又”，当是后人所补蹿。同时，刘向还在《七略别录》自称“分《新国语》为《左传》《国语》”，作为西汉大儒，汉宗室忠诚保卫者，应该不是其“老糊涂”行为。据史载，刘向早就怀疑不屑王莽王氏专权，曾直谏于汉成帝不果，忧郁而逝，不期王莽果篡汉。王莽出于“尊周黜汉”的政治目的，拉拢不少文人雅士，打着改制复古的招牌，大规模地进行改经篡典行为。刘歆就是其中之。刘歆为迎合王莽，悖父志改名刘秀，成为新朝的文化干将，并官至光禄大夫、红休侯、国师。刘歆曾于成帝时狂吹自己伪托的杂入不少《周易》名谓和似是而非的卜筮方法（五行说谶纬）的《左传》，在辑佚的《周礼》（应是古《官经》）、古本《山海经》里杂掺《周易》名谓，为淆乱《易经》打下基础。而哀帝时刘歆《七略》虽然号称继承其父刘向《七略别录》，但完全是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其《春秋经》《左传》，尤其是炮制的蓍龟类38卷《周易》，为魏王弼著《周易注》《周易略例》，公然混淆《易经》与《周易》的区别，提供了先声条件，后果是严重的。当然与当时战乱方讫，有文人无志士形势有关。被王弼解释《易经》的“玄无”道家理论所蒙蔽，而忽视了其《周易》褫夺《易经》名谓的乱经篡典政治目的。 唐魏征敕辑的《隋书.经籍志》，虽置《易》于经部之首，但书目内却无《易经》地位，在《易》部，“周易”满天飞，将《易经》拉进卜筮《周易》角落。据辑者称，《隋书.经籍志》是因隋时书目辑录的，但实际上应是李唐王朝“尊周”贬《易经》政治思想表现。因为隋时期不长，实有尊古经思想体现。如多处建藏书楼殿，藏书数目甚多等，在已经发现的隋时期书著，无有公开的混淆《易经》《周易》现象。而孔圣后人孔颖达，也因为孔子曾错误地将卜筮作为《易经》，主张“不占而已矣”，淆乱《易经》，以《周易》代替《易经》，敕撰《周易正义》，影响国人视听。在多数大型图书，如唐《通典》、宋《太平御览》、清《四库全书》《古今图书集成》、民国《四部丛刊》、《丛书集成》三编等，虽置《易》部以首位，但具体书目却是《周易》与《易经》不分，本是术数卜筮的《周易》，堂而皇之地挤进经部（也与著者个人态度有关）。大概宋朱熹或许略有所知，其《周易本义》初版即名《易本义》，明《永乐大典》残卷也无《周易》，而直接书“易书”。此或是个例。
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图（百度）
易律夫撰于2021年11月19日农历辛丑孟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