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内楗（jiàn）：事皆有内楗，素结本始（白话 原文）

《鬼谷子》：内楗（jiàn）

文｜陶沐

因篇幅过长，解读和注释部分另行分享，这里只放白话译文和文言原文。

——白话译文——

《鬼谷子》内楗

君臣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有的人相隔很远却与君主亲近，有的人相临很近却与君主疏远；有的人主动前来不被君主信任，有的人已经离去反被君主请回；有的人天天守在跟前不被君主任用，有的人仅是听说名声就让君主思念。

上面所说这些情况，都是由于君臣之间心思契合程度不同导致，这源于他们双方结交的根本就有所不同。有的人依靠道义德行赢得君主认可，有的人依靠志同道合获得君主信任，有的人提供钱财货物拉拢君主亲近，有的人进献美女来讨得君主欢心。使用的方法要契合君主的心思，这样才能在双方的关系中占据主动。想入朝为官就能做官，想辞官离职就能辞官；想与君主关系亲近就能得君主亲近，想与君主关系疏远就能被君主疏远；想升官高就就能升官高就，想被罢免去职就会被罢免去职；想让君主恳请就会被君主恳请，想让君主思念就会被君主思念。就像一种叫青蚨（fú）的虫子，母子连心，无论相隔多远，其子都会返回洞穴，与母虫相聚一处。再微小的缝隙也能出入，掩盖土层的存在挡不住青蚨母子相聚的决心。君臣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只要把握住了君主的内心，就能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人能够阻止。

所谓内楗，内，就是进献说辞，要把话说到对方心里去。揵，就是把握关键，自己所谋计策要契合对方心思。游说他人，务必审时度势，揣度对方内心意图；谋划事情，务必遵循自然之道，顺应对方的心思。先暗自考虑游说是否可行，再说出事情得失几何，从而主导对方意志。进献计谋决策必须选择适当的时机，这样可以使计谋与君主的心意更容易契合。考虑周详后再来进言，让君主觉得我们进献的计谋既合形势又合他心意。凡是言辞或计谋中有不契合君主心思的部分，就难以付诸实施。这时就要重新揣摩形势，从有利于君主实施的角度出发，改变游说的策略。以灵活变通的方式来适应君主的心思，以便对方能够接受我们的计谋。就像用钥匙开锁那样，方法对了就容易打开君主的心扉。游说时，凡是谈论过去的事情，要顺着对方的心思说；凡是谈论未来的事情，要留有变化的余地。善于顺应变化的人，需要详细掌握各国的地理形势，这样才能通晓天道自然，以四季（春、夏、秋、冬）交替化育万物，变化无穷如有鬼神相助，所做之事无不契合阴阳大道，从而有效管理天下百姓。只有了解君主谋划的事情和关注的重点，才能知晓君主的真实意图。所出计谋凡有不合君主心意者，必是存在某些内情我们还没有掌握。君主接受了我们的计谋但没有实施，那是因为君主只是表面上认可我们，但没有从心里真正接受。圣人总是先掌握实情再做计谋，他所谋划之事，没有不契合君主心思的。

因此，君臣关系中，距离远而关系近的，定是双方暗中心意相通。距离近而关系远的，定是双方志趣不合。在任而不被重用的，进献的计策不被君主欣赏而已。离任后还被君主请回的，是由于他之前的计策被证明可行。天天在跟前活跃而不受欢迎，是由于他的办事措施不合君主心思。听到名声就思盼相见的，是因为他的谋略和君主相合，君主有待他前来决断大事。

所以说，没有掌握事情的关键就贸然处理的人，必然遭遇排斥；在不了解君主心意的情况下就轻意去游说，必然遭到否定。只有充分了解对方的真实意图，才能针对性制定计谋，唯有如此运用内楗之法，才能得到君主的信任，自由把控双方关系。

圣人建立功业就是使用这个方法，必先把握事物实情进而抓住事物关键。可以灵活使用道德、仁义、礼乐、忠信、计谋，来辅助自己展开游说。向君主进言，先引用《诗经》、《尚书》的说法来例证观点，再根据对方的反应，或增加相关言辞，或减少相应言辞，认可的就继续，否定的就去除。想得到君主信任，就要打动其内心，想要与君主保持距离就要悖离其心思。只有掌握道术的人，才能运用好上述方法。揣测事情的发展趋势，及时发现可疑之处并作出决断。

制定谋略没有失误，实施措施符合形势发展，谋划之事就可以取得成功。管理百姓，使他们从事生产，叫作“楗而内合”，即君臣上下一心，计谋得以实施，治理拨乱反正，百姓安居乐业。如果君主昏聩无道，臣子愚昧不明事理，就要采取“楗而反之”，即反向用力，使君主生疏远之念，我退而远离，此为全身自保。若是君主自鸣得意，对外不采纳正确意见，游说方法就要用到飞箝之术。如果君主征召，就要迎合诏命侍奉君主。如果想要远离，就要让君主感觉留自己在身边会带来麻烦。游说时，要像圆环一样根据形势变化灵活转换策略，让别人看不清自己的意图，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全自己，全身而退也是游说中的一大原则。

——文言原文——

《鬼谷子》内楗

君臣上下之事，有远而亲，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

事皆有内楗，素结本始。或结以道德，或结以党友，或结以财货，或结以采色。用其意，欲入则入，欲出则出；欲亲则亲，欲疏则疏；欲就则就；欲去则去；欲求则求，欲思则思。若蚨母之从子也，出无间，入无朕。独往独来，莫之能止。

内者，进说辞也。楗者，楗所谋也。欲说者务隐度，计事者务循顺。阴虑可否，明言得失，以御其志。方来应时，以和其谋。详思来楗，往应时当也。

夫内有不合者，不可施行也。乃揣切时宜，从便所为，以求其变。以变求内者，若管取楗。言往者，先顺辞也；说来者，以变言也。善变者审知地势，乃通于天；以化四时，使鬼神；合于阴阳，而牧人民。

见其谋事，知其志意。事有不合者，有所未知也。合而不结者，阳亲而阴疏。事有不合者，圣人不为谋也。

故远而亲者，有阴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来也。日进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遥闻声而相思者，合于谋待决事也。

故曰：不见其类而为之者，见逆。不得其情而说之者，见非。得其情乃制其术，此用可出可入，可楗可开。故圣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楗万物。

由夫道德、仁义、礼乐、忠信、计谋，先取诗书，混说损益，议论去就。欲合者用内，欲去者用外。外内者，必明道数。揣策来事，见疑决之。策而无失计，立功建德。治名入产业，曰：楗而内合。上暗不治，下乱不窹，楗而反之。内自得而外不留，说而飞之。若命自来，己迎而御之；若欲去之，因危与之。环转因化，莫知所为，退为大仪。